流风之歌 作者:凤郎
人在暗中加害,意图离间我邦与来使的各国上宾的关系!」皇帝故意卖一个人情与波沃玛等人,毕竟帝都此刻外使众多,波沃玛又身为西突厥国师,若贸然拘押,只怕激起西域诸邦的不满。
沈戎道:「臣遵旨。」转向手下将士嘱咐几句,被禁军围困进退不得的波沃玛,勃尔赤等人只见兵士潮水般退开,一名将士传谕他们可自由离去。
波沃玛等虽感面目无光,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得忍气谢恩而去。
皇帝向秋无迹和南宫正阳等人道:「众位英雄力敌乱党,勇武可嘉,各赐银五十,绢二匹,受伤者再赐恤金五十,宫中伤药一份,聊表嘉许之意。」
赐银事小,颜面事大,众人均觉面上有光,同声伏地谢恩。
沈戎禀道:「乱事虽定,皇上亦不宜在此久留,臣等恭迎皇上回宫。」
皇帝点头道:「沈卿家,这里几位少年英侠,在刚才的乱事中杀敌负伤,派人好好护送他们回去。」
沈戎道:「臣定当妥善安排。」
「好…」皇帝徐徐站起,步出帘幔。
包厢内,南宫一鸣等人全都跪个一地,只有刚裹好伤,衣衫不整的左临风挨在立秋身边,托著头傻傻地问:「为甚麽爬在地上?喂蚂蚁玩儿麽?」
三十九 进宫(3)
南宫一鸣等登时发急,立秋连忙悄悄拉左临风一把:「对啊,有好大的蚂蚁,快跪下来,我捉一个你玩。」
「在那里?」
立秋哄他:「你吓跑它们啦!爬著别作声,一会就出来了。」
立秋虽然压低声音,包厢内外的包括沈戎在内的众军官怎会听不见?皇上口中的「少年英侠」们,也未免特别得有些那个…
左临风信以为真,正想跪下,皇帝那里舍得?乘机踏步上前扶著他道:「风少侠伤病在身,不用跪礼了。」这时靠近一看,眼前那张脸更叫人为之目眩,阅美无数的皇帝,此刻终於明白甚麽才叫人间绝色,没有矫揉作态,没有刻意的修饰,更没有丝毫谄媚讨好的神情,就这麽蓬头乱发,满身血污,仍无损这瞎少年独特而俊逸的气韵,尽管是玉貌雪肤,体格文弱,也没半分妇人的纤弱姿态,依旧一派狂傲矫健,即使在呆呆的痴笑,仍是纯美得动人心魄。
左临风煞有介事的将手指放在唇上,示意皇帝别说话,皇帝还以为他发现了些甚麽,谁知左临风低声道:「别吓跑大蚂蚁!」他一边说著话,一边缓缓蹲下,爬到地上找那根本不存在的大蚂蚁。
「可惜…」皇帝哭笑不得的转向南宫正阳道:「南宫世家两位公子都是难得之材,风公子神智不清尚可力敌西突厥国师,足见武技出色超群,只可惜身患顽疾,未免糟蹋如此良材,朕特许他随驾回宫,由御医会诊用药,相信公子定可回复本性,与一鸣少侠一同为国效力。」
南宫正阳大喜过望,南宫穆宇却怕左临风发疯闯祸,回禀道:「皇上圣恩浩荡,怜才心切,只是风儿疯疾在身,怕会对皇上做出失礼冒犯之举。」
「公子心性已迷,不免有些稚气狂态,但朕看他刚才救侄情切,足见他兼性纯厚。倪卿曾说公子从不胡乱伤害善待他的人,朕定当嘱咐宫人小心照料,当不至惹起公子的狂疾。」皇帝这麽一说,南宫穆宇还可以说些甚麽?
皇帝走到仍在满地找蚂蚁的左临风身边,温言道:「公子别找蚂蚁了,朕回去挑几只蟋蟀蝈蝈给你玩儿,叫御厨做好东西你吃好不好?」
「有没有螃蟹汤包儿?」一听到有好吃的,左临风的精神便来了。
皇帝笑了:「公子你爱吃多少也行,你喜欢甚麽点心菜肴,朕现在命人给你做去。」
「真的麽?真的麽?」左临风大乐。
「当然是真。」
「我知道你是谁了!」左临风认真地在皇帝身边转了两转,然後拍手大笑:「你是饭馆子老板!」
沈戎一句「休得无礼」未说出口,皇帝却笑得合不拢嘴的向倪谦道:「饭馆子老板?亏这孩子想得出来!有趣!朕就做一次饭馆子老板好了…」
「大老板!风儿很饿了!喔…」左临风微一皱眉,似乎弄痛了伤处。
皇帝忙一迭连声的吩咐:「小瑞子,快安排马车送公子到宫中养伤歇息,再找些好吃的点心给公子在车上吃,传命御膳房准备一桌好菜给公子品尝,一定要最好的螃蟹汤包,知道麽?」
「奴才知道。」小瑞子自然明白皇帝的心思。
「武诚侯,摆驾。公子这就到朕的菜馆尝新罢。」皇帝笑著说了这麽一句,就把左临风拐了去。立秋想跟著上前,却遭南宫正阳拦阻,皇帝一出包厢,大队禁卫随即将众人隔开,云雩和立秋只好眼睁睁的看著皇帝登上御辇,左临风和倪谦登上另一辆马车离去。
「怎麽不让我跟瞎小子一起?」立秋急道。
「皇宫是甚麽地方?皇上特许风儿到宫中看诊医治,你道谁都可以去凑热闹吗?」南宫正阳道,心中暗想:「你这小子刚才在台上还不够丢人麽?还要到皇宫现世?」
「小叔叔看完了病,皇上自然会让他回来,你担心些甚麽?我们回客馆再说。」南宫一鸣道。
立秋没法,只得随众离去。
一听到血辟邪的话,凤逍遥立时一惊,道:「风少怎麽到了这里来?场中乱成这样,你怎可以撇下他的?」他口中说话,人已掉头向较技场赶去。
血辟邪撇嘴:「你急甚麽?除了你,那疯子姘头一大堆,你怕没人护著他?单是那姓云的,便绝不会让人伤他心上人一根指头儿…」
「你胡说些甚麽!」凤逍遥那有心去听血辟邪那些猥亵说话,既急著找左临风,又想撇掉血辟邪,此人心性乖戾,虽说对自己未必有加害之意,到底善恶难明,自己要办的事干系太大,多一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不能让血辟邪插手其中,但这家伙疑心极重,要撇掉他也不是易事。
凤逍遥心中念头转个不了,血辟邪却没放过他的意思,继续追问:「别把话头岔开,你跑到那边去搞甚麽?」
「偷东西去。」凤逍遥半真半假地笑道。
「有甚麽宝贝吸引你这大贼了?怎不叫我去给你把风啊?」血辟邪穷追不舍的套问。
「你帮我不了…」凤逍遥故意神神秘秘的凑近血辟邪淫笑:「波沃玛那厮带了几名姬妾同来,其中一个是波斯绝色的金发大美人,你给我把风的话,铁定会砸掉我的好事!」
明知他在胡说八道,血辟邪还是忍不住骂:「死淫棍!」
就这麽乱扯了几句,二人已折返较技场外,数条黑影自他们左边不远处急窜而过,身法迅疾诡秘,绝不是白道帮派的身法。
「九冥峒的兔崽子来凑甚麽兴?」血辟邪道。
凤逍遥知他对邪道门派所知甚详,便问:「那又是甚麽邪派了?」
「不就是卖弄些神谕幻术,欺骗无知小孩当死士的神棍骗子!大概是有人雇他们来卖命罢!」血辟邪说时,二人潜至场中,正好看到皇帝诏谕左临风随行回宫的一幕。
「又一个冤大头!这疯子到底要招惹多少姘头才够!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们没指望了。」血辟邪磨著嘴皮嘲笑。
眼看马车开走,凤逍遥心中一动,向血辟邪道:「你帮我查一下九冥峒那帮人的雇主是甚麽人,我跟风小子进宫,顺便看看凤主,她进了宫几天,也不知现在怎样了?」说罢便箭也似的追蹑著骑兵队去了。
「又奸又滑的死臭凤!」血辟邪低声咒骂,却拿凤逍遥没法。
四十 膳(1)
「庞格和波沃玛那边准备得怎样了?」雪孤帆的声音自屏风後传出。
「火器已都运抵帝都,现藏在安稳的所在,人马亦已陆续抵达帝都之外,一切都按主人计划进行。此外,北边纳尔干汗的密使传来消息,说已成功将秦瀚川的虎跃龙两军拖在关外,密使将於三日後带同图瓦汗王的密函进京。」宗乔回覆道。
「很好。」雪孤帆语调平淡依旧,深邃的眼内却有炽烈的权欲焰火跃动,历代先祖的愿望,半生苦心经营,现在终於到了收成的时候…
「现在一切已将就绪,我古格王朝中兴已是指日可待,公主大婚之日,便是阁主登极之时…」宗乔躬身拜道。
「乔,此次绝对不容有失,切勿因事情顺利而有所松懈,临川王那厮虽然是个自私自利的蠢材,但沈戎此人掌握禁军兵权,精於用兵之道,此人不除,势必是我们的隐患…」
「这人谨慎之极,我们曾两度派人行刺,均未成功,反而惹起此人警觉,防范得更加严密…」宗乔头痛地道。
雪孤帆缓道:「行刺沈戎我另有人选,乔你不用管这个了。」说到下毒行刺,还是找血辟邪干稳妥。
宗乔应了一声後道:「阁主,还有一事,较技场那边好像出了大乱子,庞格一收到消息便匆匆离去,好像是南宫家那个疯子大闹会场,惹得双方混战起来,听说云姑爷也牵涉其中,现在正等候详细的消息。」
雪孤帆挑眉冷笑:「甚麽南宫家的疯子?分明是青帝那厮在装疯卖傻而已,不知这次啸天宫暗中有甚麽重大图谋,堂堂青帝竟然要自毁双目来掩人耳目…」
「主人肯定那人便是左临风?可是三绝庄公开承认了他是绝老怪的儿子,此人的武功亦跟青帝完全不同。」
「也许三绝庄跟啸天宫有甚麽秘密e议,以青帝的本领,要以南宫家的剑法掩人耳目根本不难…」雪孤帆还有一点没说出来,就是血辟邪早已告诉他南宫风便是左临风。
「那麽啸天宫一直内争不断的消息很可能只是掩人耳目的晃子,若不彻查啸天宫的图谋,可能对我们的大事有所妨碍。」
雪孤帆沉吟:「啸天宫这些邪魔外道才不会给那朝廷卖力,想在背後捅狗皇帝一刀的可能性还大些,就算左临风那小子真的想来个弃暗投明,只怕他已没机会了。」
「阁主要亲自出手对付他?」宗乔问。
雪孤帆眼内浮起森冷的笑意,道:「不用我出手,这小子已经死定了,寂月那小鬼说他的师尊正从漠北赶来对付他们,叫我们不要插手。」
宗乔顿时色变:「甚麽?!寂月暗圣的师尊?岂非是那个…」
「不错,来的正是寂月和现任宗主星宇翔之师--「冥魔」贺兰独笑。」
「冥魔」贺兰独笑,本是百年前赤岭神宫的宗主,叱咤漠北,一统西域武林,却在盛年之际突然暴猝,一甲子後居然死而复生,离开陵墓後,依旧纵横无敌,近三十多年虽已隐退,但此君在西域简直等同冥府阎君的存在…如果这不死老魔亲自出马,左临风确是必死无疑。
雪孤帆在宗乔仍在震撼时道:「绝老怪当年专门盗墓,不知偷了老魔鬼陵寝中甚麽要紧物事,直到现在才被寂月查出那东西竟在姓左的小子身上,引得那老魔鬼亲自赶来追n杀人…算那小子倒楣,任他躲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出贺兰老魔的指缝…老魔头雄才大略,有鬼神莫测的手段,回生之後更是难惹,幸好老魔头一世枭雄,竟然鬼迷心窍,迷上了鬼秀才冷善,甘心为那半人半鬼的小子洗手归隐,更许下绝不到中原兴波作浪的诺言,否则这不死魔头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宗乔谄媚地笑:「阁主洪福齐天,顺天应人,任何困阻强敌也会自然解除。」
「废话少说,嗯,碧儿回来了,一切得小心些,别让她起疑。」雪孤帆叮嘱了一句。
「宗乔晓得,我们亦已多派人手,监视云姑爷动向。」
较技场一战,双方都损折了不少好手,秋无迹等人除检视伤亡外,更忙於商讨应变援救之策,以防西域武士寻仇生事,清漪,立秋等伤者则送回客馆养伤。
立秋从未想到过跟左临风分开得如此突然,他的人躺在宽敞悄静的客房中,脑中却尽是左临风影子,他傻傻的笑颜,吵著要东西吃的声音,依稀留在枕畔的微温…
「王立秋你忒不中用!瞎小子不过是到皇宫医病,又不是跟人拚命,你瞎担心些甚麽?他不在,老子乐得清静安f,不用整天伺候这没用东西,正好睡他娘的大觉,好好的养伤…瞎小子也受了箭伤,应该没甚大碍罢?不好,这家伙被人砍上几刀也不懂嚷痛的,痛得受不了也死忍著不作声,只管躲在人怀里冒冷汗…那时我还笑他没用,想不到真的那麽痛…」立秋翻来覆去的,心思仍是在左临风身上转。
三年多的追逐,一年来的相依,立秋早习惯了左临风的存在,他一旦不在身边,立秋便似失去了些甚麽似的浑身不自在。他不懂甚麽是相思,也看不出皇帝对左临风的心思,单纯是脑袋很不听话地不停地想著左临风,想著他会不会不肯吃御医开的苦药,想著有没人在他身边照顾他,想著他甚麽时候回来,应该快回来了罢?立秋想著想著,不觉朦胧睡去。
到一觉睡醒,已是红日满窗,然而身畔空空,左临风并未回来,一阵敲门声响起,立秋高兴得一跳下床,扯得屁股的伤处一阵疼痛,可是当他忍著痛打开房门,来的只是送早饭的仆役而已。
立秋忍不住问:「风少爷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不过风少爷和秋少爷的衣裳都浆洗好了,小的待会送过来。」男仆道。
「送罢,送罢。」立秋没精打的挥手。
「少爷还有吩咐吗?」
「没有了。」
男仆去後,立秋对著桌上丰富的早饭,不知怎地,少了左临风在抢吃,早点的味道忽然变差了许多。
「瞎小子大概还在赖床罢?这懒鬼…」
这次立秋猜错了,左临风此刻不是在皇宫里赖床,而是在御膳厨房里捣乱!
四十 膳(2)
左临风既不知立秋的挂念,更不知悄然迫近的危机,他在马车里吃够了点心水果,便抵受不了失血和疲累,挨在倪谦身边便沉沉睡去,被人用软椅抬到一所院内种满异种墨梅,名为墨香小筑的精舍里也是懵然不知,皇帝来看他时,左临风还在拥被大睡,看著他蜷在暖炕上睡得正香,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宠溺怜惜,尽管心仪的人已在眼前,皇帝还是舍不得弄醒他,只是乾看著这睡美人可爱的睡态,抚弄小猫似的摸摸他的发丝,再没有进一步的举动,静静看了他半天,方才摆驾离去。
翌日,皇帝上朝之後,小瑞子一脸无奈地向皇帝禀告:「皇上,御厨房里有人捣乱!」
「谁人胆敢如此猖狂?」
「是…是风公子。」
「怎会让他跑到那里去的!」皇帝眉头重重一皱。
小瑞子战战兢兢的道:「公子之前一直在安睡,奴才等谁也不敢打扰,到分早膳到各宫去时,不知怎麽公子竟然知觉了,突然跳了出去,半路截劫御膳,还跑到御膳厨房里,看中甚麽便拿甚麽来吃,还用竹棒儿赶著厨子们给他泡茶暖酒,公子的轻功有多高,皇上也知道的,他要跑谁也追他不上,禁卫又不敢真的冒犯,劝他又好像听不懂,听说御厨们快被这位公子爷弄哭了。」
「有此等事?朕过去看看。」不料皇帝听了竟然失笑起来,心中暗想这傻公子还真是疯得可爱。
皇帝驾临御膳房时,蓬头乱发的左临风,大马金刀地坐在一群被他打得哭丧著脸的御厨面前,左一盆燕窝溜鸡丝,右一盆八宝鸭子,左一口,右一口的边吃边批评:「这个鸡丝儿不错,a崽儿够嫩够香,燕窝煨得味道恰好…这鸭肚儿里又是元贝又是火腿海米,又浓又腻,鸭子没鸭味儿,莲子又旧!不好!光用红枣栗子香菇不就好了?笨旦!」
皇帝听他说得数家珍似的,忍不住道:「公子可以让朕一下麽?」
「大老板,你也吃。」左临风倒是大方得很,指点著桌上十几盆菜道:「这几盆菜好吃,那几个不行,不要吃。」
皇帝逐一尝了一下,果然如左临风所说,他说好的确是十分出色。倪谦虽然早已说过左临风十分馋嘴好吃,皇帝却没想到他辨味的本事竟然如此了得。皇帝又是好奇,又是讶异,使个眼色,命御厨再端来几道菜肴,对左临风道:「公子再这几个菜,说说那些做的好,那个做的不好?」
左临风当然不会客气,鼻子嗅了两下,首先挑了盆「雪里藏蛟」(爆炒蟮丝放在蒸蛋白上) 来吃,道:「这个好,用了上好黄酒调酱儿,爆的蟮丝儿又香又有劲,蛋白儿滑溜溜的,好吃…」别欺他目不见物,每道菜的配料做法,味道火候的优劣长短,通通被他说得分毫不差,被他称赞的厨师心中暗喜,被批评的却是暗暗心惊,生怕皇帝嗔怪。
皇帝此时对左临风的辨味本事已然佩服得无话可说,笑道:「想不到公子的舌头比朕还厉害,不如公子就此留下来为朕尝膳罢?」
左临风夹著一著蟮丝,不明所以:「尝「蟮」?风儿了啦!不过我还可以再吃。」
皇帝只好摇头:「朕想请公子帮忙试菜…」
左临风一听便笑:「好啊!大老板要做好多好多好菜卖钱!」
皇帝哑然:「对啊!公子说得真对!」
「可是风儿没有钱,要找老大要去…老大…老大…不见了!」左临风忽然想起立秋来,东西也顾不得吃,跳起来便要找人。
这尾鱼儿好不容易才落网,皇帝那肯任他游回立秋身边去?但一时又想不起好主意来留人,还是小瑞子机灵,道:「你的秋老大昨天也受了伤啊!大夫说他要好好休息几天,不能走动,所以他拜托皇上…」
「皇上?」
「…就是这位大老板照顾公子你,等他好了再接你回去,公子只管放心住下,吃的玩的全都结了帐啦!」小瑞子眼也不眨的胡诌。
左临风想了一阵,伸手抓了抓乱作一团的长发,很不开心地道:「是麽?风儿要老大,风儿不会梳头结带子嘛…」
皇帝望了左临风一眼,别说梳头结带,他连外衣鞋袜也全没穿上,身上还是昨天那件沾了血a的破袍子,一副乞丐不像乞丐,囚徒不似囚徒的怪模样,小瑞子怕皇帝责怪他们待奉不周,忙替左临风整了整那身又绉又脏的衣裳,笑道:「小瑞子也会梳头结带子,奴才陪公子回房去,伺候公子好好的沐浴更衣,叫大夫给公子换过伤药…」
「风儿不要吃苦药,别告诉老大,他天天都要风儿吃苦药的!」左临风一聪到个「药」字,便拉长了脸。
「不吃苦药,那麽吃甜汤好不好?不过公子要乖乖的,不要一睡醒便到处乱跑!」小瑞子人极机灵,开始懂得怎样抓左临风的弱点。
「风儿刚才肚子饿嘛!」
「就是公子跑得太快啦!小瑞子正给你送螃蟹汤包和又香又甜的杏仁银耳脏y哩,谁知你又跑了,回头我告诉老大,灌你三碗苦药!」
「不要!不要!风儿不跑了,风儿不要吃药。」左临风怕得摇手不迭,一路上他吃药也吃怕了。
「不吃药也可以,公子快跟小瑞子回去,别弄的身上油臊腥气的。」小瑞子乘机哄他离开。
皇帝立时道:「小瑞子快陪伴公子回o更衣,著太医仔细看诊,要是公子的伤没有大碍,午膳时领公子前来陪伴朕用膳。」
小瑞子忙说了句:「遵旨。」不消几句花言巧语,他已成功将左临风哄回墨香小筑里。
四十 膳(3)
凤逍遥确是尾随禁卫到了皇宫,不过他并没有跟左临风到墨香小筑,而是找上倪谦!倪谦送了左临风进轩後便自退出,但却被藏身梅花林中的凤逍遥抓个正著。
「凤少侠怎麽会混进皇宫里来的?」突然被扯到太湖石後的倪谦,直到看清楚抓他的人才松了口气。
凤逍遥道:「别提了,我要撇掉一个潜纵隐迹术比我更高明的家伙,只好借溜到皇宫来脱身,倪大人有没法子找辆车子,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别的宫门离开,最好可以到城外,省了我一程跋涉…」
「没问题,反正在下正要离宫,凤少侠暂时充作我的亲随,跟我同车离去罢。」倪谦道。
「很好。」凤逍遥看清四周无人,才与倪谦自梅林走出,路上不时遇上守o,但谁也知道倪谦是皇帝驾前一等一的红人,也没人对他身後的凤逍遥多加查问,二人直走到承乾门外,会合了在宫外守候的卫悛张朴,倪谦命二人雇来马车,与凤逍遥同车而去。
「大人,凤主和风少二人怎样了?」凤逍遥一到车上便问。
倪谦有些无奈地道:「凤主确实的情况,倪某亦不太了然,我本想跟凤主一同研究天符秘文,同时请她为在下占算…」
凤逍遥开玩笑笑道:「占算官运?」
倪谦眼内泛起沉埋已久的遗憾伤痛,仰首苦笑:「倪某只想得知恩师三位公子的下落…无论希望多渺茫,倪某亦绝不放弃,因为这是我唯一可以为恩师做的…」倪谦深呼吸一下,压下动u的情绪又道:「倪某岔远了…凤主在青凤阁为皇上破译天符秘文,凤主没把另一半天符呈上,只献上拓本,皇上本来很是不满…」
凤逍遥暗想:「另一半天符早被人劫走,还献个甚麽鸟!」
倪谦自然不知凤逍遥在想甚麽,续道:「不过跟凤主详谈了一个时辰後,皇上的态度忽然改变了不少,可能凤主曾向皇上预示了些甚麽,加上这几天因风公子的事…」
「这几天?」凤逍遥不等倪谦说完便奇道。
倪谦乾咳一声,有些难以措词地道:「早在容城,皇上已跟风公子偶遇,对公子身患疯疾大感可惜,一直想接他入宫诊治,可惜苦无机会,今天公子在较技场大显身手,又被暴徒所伤,皇上恐公子在外难觅良医,便携公子回宫医治调养。」
「在较技场受伤的又不止风少一人,怎麽只对他这般好法?」
「公子武技超群,才貌无双,皇上对他自是青眼有加…」
凤逍遥不屑地哼了一声:「青眼有加?我看是食指大动才对罢?风少虽然发了疯,可不是好惹的,当心采花不成,做了风流鬼才w呢!」
倪谦神色更是尴尬不安,不住摇头叹气:「皇上英明果断,知人善任,就是天子风流,此事真不知如何了局,倪某与公子一见如故,不论他们那一个出事,也绝非倪某所愿。」
「这就要你这忠臣多动脑筋…」
「在下早已再三规劝,奈何…」
凤逍遥笑嘻嘻的靠近倪谦,压低声音道:「谁叫你眼泪鼻涕的哭著来劝那麽笨?瞎小子最爱打架动粗,你有空便怂恿他一下,纵容得他有多粗暴便多粗暴,身边不管是谁也打个烂猪头,反正疯子打人不用理由,到时看你那宝贝皇帝还敢碰他不敢?」他说著向倪谦使个眼色,悄没声的塞了一枚淡金色的蜡丸到倪谦袖中。
倪谦看也没看那是何物,脸上已现喜色,笑道:「这不失为保存公子的好方法,倪某领教…」蓦地一声马嘶,马车突然停下,打断了倪谦的说话。
「甚麽人!」卫悛张朴同声喝道。
「奉我家主人之命,请倪大人过府一叙。」说话的人措词有礼,可是语气却傲慢之至。
卫悛冷然道:「如果你们真是邀请倪大人作客,那有拦途截车之理?除非你家主子是山贼强盗罢?」
那人怒喝:「大胆小子!竟敢以下犯上,出言侮辱我临川王府!倪大人随我们竭见两位王爷便罢,否则…」
「否则老子就敲断你们的狗爪子!」一个比拦路者更倨傲冷峭百倍的声音从车中传出,紫影闪处,几名最接近倪谦马车的人猛觉足胫剧痛,登时立足不住,跪了下来。
为首的人骇然望去,只见一名紫衫凤目的青年,脸带懒散不的笑意,肩上随意地搁著把奇形长剑,懒洋洋的靠著车厢伸懒腰,无视包围在车厢外,来势汹汹的临川王府家将。
「天寒地冻的,哪里来的许多野狗拦路乱吠,害老子要巴巴的下车赶狗!」这紫衫人自然便是凤逍遥了。他这三句话一说,临川王府众人那还不火冒三丈,纷纷拔出兵刃叫骂。
凤逍遥凤目冷电般向身前一众临川王府家将一扫,扫得众人心生寒意,他却仍旧一副懒懒散散调儿笑道:「倪老兄,你做官的也真麻烦,刚应酬完皇帝,又要应酬甚麽鸟的王爷,老子一心请你到青楼喝花酒,偏有许多人扫兴…喂!替人看门的,想请人也要分个先後,倪老哥是我凤逍遥先约下的,管你主子是王爷还是王八,想要人要先问问我的剑!」
听到凤逍遥自报姓名,临川王众家将不由得一惊,他们查到倪谦出宫时身边待卫无多,要抓人可说易如反掌,没想到忽然杀出这麽一个硬角色来,可是王府诸将横行已惯,就此退却,这口气说甚麽也咽不下去,只好硬著头皮道:「不管你是何人,违抗王爷喻旨者死!」
「好大的气焰哟!」凤逍遥长笑一声,灵犀剑出鞘,森森的剑气旋即弥漫长街,震得两边民房屋檐上厚厚的积雪纷纷坠下!在积雪纷飞中,凤逍遥剑锋标前,直取为首的家将!
「霍!霍!」五团白影宛如平地出现般,分别从四个不同方位贴著积雪的屋顶无声窜出,四道冰样的寒芒电光同时向车厢急刺!
四十一 喝花酒(1)
这一下奇袭,不但来得既快且狠,时机拿i得精确无比,车厢中的倪谦眼看已是绝无幸理!
岂料凤逍遥竟然扬声大笑:「正主儿终於现身了!」前刺正急的灵犀剑倏地一个急转,飞凤还巢似的回旋起来,剑未到,剑气卷起正在落下的积雪,雪暴般扑向刚出现的新敌人!馀n所及,不少人被雪片打中,竟然痛得像被小刀割了一下一样!
那五人身手绝非王府家将可比,雪片力道虽猛,仍伤不了他们分毫,可是先被凤逍遥喝破行藏,雪片跟著照准他们最脆弱的双眼激射,五人气势被夺之下,身形随之一窒,惊凤十三式就在这瞬间展开,几乎不分先後的将五人拦住!剑锋翻飞,织成一片天罗地网,不让五人有接近车厢的机会!
五条纯白的人影便似雪团一样,全身上下,除双眼之外全身裹在纯白的劲装之中,手中各执一柄似是用冰雪凝成的透明短剑,剑锋过处寒气迸发,众人只觉天气骤然变得奇冷无比,不由得向外退去!五人联剑合击,组成一片冰幕寒n,连空气中的水气也被冻成白茫茫的冰屑!
身在剑圈外的人已觉酷冷难耐,要是在剑圈中心更不知冷得如何可怕!
「你们护著大人离开!」凤逍遥口中叱喝,脚步急移,一於来个「移祸江东」,将战场移向王府一众家将!众家将身手虽然不弱,但平时惯於狐假虎威,持强凌弱,此刻骤见奇寒的冰剑蓦然杀到,大都慌了手脚,不是中剑倒地,便是落荒而逃,在凤逍遥存心坑害下,一少半家将无端被杀,剩下的晃眼跑了个一乾二净,解除倪谦在混乱中遭王府的人劫持的危机,免了後顾之忧。
可是这五个雪怪般的刺客亦绝不容易应付!冰剑诡变莫测尚在其次,剑上的奇寒加上五人至阴邪冷的真气,不用直接被刺中,也足以使对手冷僵,失去反抗能力!尤其在这腊月天时里,五人的冰剑攻击更是威力倍增!论剑法,惊凤十三式绝不输於五人,但在这奇寒攻击下,凤逍遥只觉冷得连手脚也渐渐施展不开!
卫悛虽然放心不下,但为免成为凤逍遥负累,还是一跳坐到御者位置上,驱车载著倪谦全速撤退!五人见目标逃遁,顾不得跟凤逍遥缠战,三人联剑对凤逍遥连下杀手,二人乘势抽身追赶倪谦!
凤逍遥早料到他们有此一著,一式「凤翔九天」将三人迫退,紧接著一招「丹凤射日」奔雷激电般射向另外二人背心!
两名白衣人同时感应到背後凌厉无匹的剑气,不约而同地回剑自救,另外三人见二人势危,手中射出一片冒著寒雾冷气的白色丝网向凤逍遥当头撒下!在这腹背受敌的形势下,即使他死功刺杀其中一人,也势必落入罗网!
谁知形同拚命的「丹凤射日」竟是虚招!不过是诱二人回头还击而已!「丹凤射日」使到一半突转「凤归何处」,一串剑环吐出,借劲打力,牵得二人的冰剑向三人所发的白网割去!
这一下牵引挪移巧妙之极,五人在状况不明下几乎战作一团,可是他这一下虽巧,这五人的寒气阴劲更是阴毒无比,凤逍遥在卸劲挪移之际,竟被奇寒所侵,登时如堕冰窖,连血脉也几乎被瞬间冻凝!
就在凤逍遥全身冻得麻痛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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