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之歌 作者:凤郎
主人这麽疼你,你怎不求他给你医好眼睛?主人从前也医过好几个被毒物伤了眼睛的人,少爷的眼应该也可以…」
谁知左临风竟然笑道:「义父不替我医是为了我好。」
「这是你妈的甚麽狗屁道理!一辈子瞎著眼不见天日也是为你好?」立秋没等左临风说完便叫了起来,连清漪也首次认同立秋的说话。
左临风故意叹气:「义父怕我看到你的尊容会伤心,所以不给我医…」
一言未毕,立秋已伸手往左临风腰眼里乱挠,呵他的痒,一面大叫:「你这小叫化从前挺美麽?吃了两天饱饭便乱神气!」
清漪看得呆了,不懂左临风一身武功,怎会躲不过立秋的「袭击」,却不知左临风一心只想在立秋面前做回一个「普通人」。
二人闹了一回,左临风笑得喘著气道:「我以後都想著秋老大是天下第一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玉面侠少,你可满意了麽…哈哈哈哈!」说著又是一阵大笑。
立秋面不红,色不变的道:「甚麽想著,我根本就是!」此言一出,别说左临风,连清漪也笑得几乎断气。
「但这不是太可惜了吗?难得有治好眼睛的机会…」立秋在左临风的笑声中道。
「真的没关系,秋,你要明白,义父是想我用心去『看』清楚这世间的一切,那些琐碎东西,有你帮我看就行…」左临风懒洋洋地道,他心中明白,南宫绝是希望籍此提升他的感官触觉,更想他重新掌握被封锁的灵感力。
「你们果然是两父子,一样的爱打哑谜。」立秋实在没法理解他们二人的沟通方式。
左临风取笑道:「是你太笨而已…我们今天便走,没时间再理会这个了。」
「什麽?!」「少爷怎麽走得这急?我告诉主人去!」立秋和清漪异口同声的叫道。
「义父早知道了,他叫姑娘送这个来,就是明白我不能在此久留,姑娘请回,一会我自会向义父辞行。」
「少爷…」清漪还想说话,左临风笑笑:「姑娘无须多虑,请回去代我多谢义父。」
清漪去後,立秋忙不迭的问:「为甚麽急著要走?现在就去救十一郎吗?你一个人怎能跟整个啸天官斗?」
「我真正要斗的也许只是大长老一个…」左临风一面暗想,一面说道:「如果三哥已将我的消息传返宫中,他们会怀疑手札也许会在我身上,我留下来定会累及义父,我必须在他们采取行动之前离开,在外立下功劳,按照宫规,他们便不能废掉我,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宫。」
「立甚麽功劳?」
「不告诉你。」左临风想到一个双全其美的方法。
「臭美!你回宫去不是更危险吗?」
「胆小鬼!早些才说要闯荡江湖,现在又怕起来了?」左临风低骂。
「我不是怕,我是不明白!」
「可以说到你也明白时,我只怕已累得断了气!傻瓜,快收拾好了,我们跟义父和方叔辞行。」
「还收拾些甚麽?拜庄时,包袱和竹杖全掉到山沟里去了,我们两个都是光杆儿,你不在这里做少庄主,只怕要做回老本行了。」
「什麽老本行?」
「叫化子啊!」
左临风啼笑皆非,伸手便打,立秋笑著逃了开去,道:「来!让我先给你在脸上抹些泥巴灰尘,看起来才可怜些…」
「你鬼扯些甚麽?」左临风笑骂著一把拉了他往门外便走,立秋见他毫不避嫌的拉著自己的手,登时喜翻了心,就算左临风拉他到十八层地狱去也不相干。
十五 嫁妆 (1)
一闻到酒香,凤逍遥饿了个多月的酒虫便钻得他心里酥痒,急不及待的一口气倒了数碗烈酒下肚後,他才满足地叹了口气。
雪凝碧忍不住好笑:「又不是有人拿刀子逼你戒酒,你喝得这麽急干甚麽?」
戈勒昂笑道:「能喝酒的才是好汉子,凤兄果然是个英雄好汉!」他说著也不甘示弱地连乾三碗。
「好汉子!」凤逍遥拇指一挑,啃著一条烤肋条道:「再多来几好酒,我会更加英雄…戈老兄,凤主好端端的在天池静修,怎麽忽然动了到中原一游的雅兴?」。
「野凤哥哥你真的不知道,真是刚巧碰上我们的?」雪凝碧奇道。
「近两三个月我在山里修炼惊凤十三式,江湖上发生了甚麽事一概不知,今天在山里看到猎鹰徘徊,好奇心起跑来看看,不料竟遇上你们。」凤逍遥看雪凝碧的神态不似作伪,似乎真的不知他跟雪孤帆的事。
「你的惊凤剑又多出三剑来了?改天你定要给我看看!」雪凝碧雀跃地说了一句,又道:「早些时候,我和雩哥出了来玩,半路上心月那小子带了爹的书信来,著我们加入依兰思公主的送嫁队伍,护送公主安全到达皇都,谁知真正要护送的不是公主,而是凤主!」
「碧儿你说得没头没尾,逍遥怎听得明白?」刚踏入院落中的云雩道。他们入城後,投到当地一个富豪安排的别苑中,凤逍遥痛痛痛快快地洗澡换衫後,到偏厅中跟戈勒昂一起喝酒,而云雩忙著在外面打点一切,直到这时才回来。
「雩哥怎的去了这麽久,酒菜都冷了啦!」雪凝碧上前道。
「心月那边送了信来,公主那边没甚岔子,不过他还提醒我五魔宗对凤主仍未死心…」
「怕甚麽?公主那边有心月和小傅两个,现在我们这边凤哥哥也来了,你们四公子都到了个全…可惜风哥不在,不然管他甚麽五魔宗六魔宗了?」雪凝碧一提到左临风,仍是有点愀然不乐。
凤逍遥笑道:「就算小青在,也未必有心情管这f事,他的懒劲你又不是不清楚,小碧你动不动便扯上他,当心老云吃醋!」
雪凝碧拉著凤逍遥娇嗔不依时,云雩摇头道:「野凤你嘴上积点德好不好?别说碧儿,我也记挂著那小子,风少他武功虽好,那飘忽骄傲的性儿却叫人放心不下,若不是出了事,这个享受惯了的叼嘴哥儿怎可能潜伏四年也不见踪影?」在云雩心中,确是对左临风念念不忘。
凤逍遥只知左临风曾跟雪凝碧相恋,那知云雩才是左临风的情人?云雩向来义气,不放心也是正常事,谁料到三人之间有那样扑朔迷离的关系?凤逍遥暗想左临风「移情别恋」,爱上立秋一事,实在没法子对雪凝碧说得出口,因此没有将他的下落说出,扯开去道:「老云你爱瞎操心的劲儿一点也没变…凭小青的本事,到那里也死不了人,我们只顾说自己的事,可不怕闷坏了戈老兄麽?再说你们到底在搞甚麽,我到现在还不清不楚!」
「这件事的始末,还是由戈将军来说罢!」云雩道。
戈勒昂道:「我国依兰思公主早已许婚给你们的三皇子,但当年公主年龄尚幼,要待公主成年後才送来中原完婚…」
凤逍遥问:「此事我也有所听闻,可是为甚麽扯上凤主和甚麽凤血天符了?」
「原因是,你们的皇帝要求凤主和凤血天符来做公主的嫁妆!」戈勒昂语气相当不平。
「就算朝廷没有占天师,也不用硬把凤主要来罢?」凤逍遥大感不解。
云雩叹道:「问题在一年前,皇上得到另一件凤血天符,朝廷上下无人能解天符秘文,大学士倪谦那书呆子千不该,万不该说出凤主保管著另一件天符,通晓天符秘文的天下只她一人…」
「所以那混蛋皇帝便威迫利诱,迫你们国王将凤主请来了?」凤逍遥嗤之以鼻。
戈勒昂听得凤逍遥在皇帝两字前加上混蛋两字,大感快意,敬了凤逍遥一碗才道:「我王本来也怕请不动凤主,谁知凤主占了一课,说此行先凶後吉,并且关系重大,她亦想知道另一半的天符秘文,所以以陪嫁为名,前来破译秘文为实。」
「那凤血天符又是甚麽东西?」
戈勒昂道:「据说是上古天神以凤凰之血,写在龙骨之上的天书,当中关系到三件关天辟地的神器,只要得到神器便可以长生不老,当然谁也不知那些神器藏在那里。」
凤逍遥意兴索然地伸腰道:「又是长生成仙那些虚无飘渺的事儿,这种事只有吃饱饭没事干的皇帝老儿才有兴趣。」
戈勒昂道:「凤老弟,你不知道天符的神奇才这麽说,今天凤主就是利用天符秘文的力量来给他们治伤,不过这样做对凤主灵力消耗很大,对她的凤体有损,可是凤主心地仁善,不忍任何人受苦,我们于阗国,没人不愿为她效死的。」
凤逍遥暗道:「那麽你最好求神拜佛,望她译文之後,不会被皇帝老儿杀人灭口。」但此事仅属揣测,为免节外生枝,这句话他只好吞回肚子里。
「凤主携天符东来的消息本来极为隐秘,但不知怎的被那些邪魔外道知道了,纷纷来打她主意,本来皇朝的事我们犯不著插手,可是如果公主和凤主在路上出了事故,只怕西北战祸难免,为免那些意图挑起战端的小人得逞,凤兄该会答应助我们一臂罢?」云雩认真地道。
凤逍遥皱眉:「老云你怎麽连我也下起说辞来了?」他说著叹了口气道:「谁叫我鬼迷心窍,自己一脚踹了进来,这叫自作自作自受,怨不了人。」
「我就知道野凤哥哥的最好的人…」雪凝碧笑著,拎著一只精致的小银瓶吊在凤逍遥面前:「好哥哥先收点订金罢,我和雩哥不会叫你白干的,这个是凤主带来用雪莲酿的美酒…」
雪凝碧的话未说完,瓶中酒已有一半到了凤逍遥的肚子里。
十五 嫁妆 (2)
待左临风二人动身之後,方涛向南宫绝道:「绝,你为何不把手札记述的事全部对风儿说清楚,还移花接木的扣起几篇,你不怕他生气麽?」
「生气总比泄气好,要是他知道身上有大长老所施的精神桎梏,这一仗他再不用打了。」南宫绝道。
方涛还是不同意道:「这样不是更危险吗?到他跟那大长老剑锋相对,那时才知道便迟了!」
「所以我才告诉他要设法解开被封的灵感力,或许可以连心灵控制也一并破解,就算不能,到他恢复原有的能力,要控制他也会困难得多,他从小就被控制,我此刻向他直说的话,很容易会弄巧反拙,变成越想摆脱,越是无法摆脱的情况。精神范这方面的事,我们所知太少,单凭手札的线索不足为凭,也不知猜得对不对,何必在此时给风儿添上忧虑?」南宫绝推著轮车,慢慢回入园中。
「那你为何连铁衣也借意遣走?」方涛又问。
「不但是他,过两天,庄中所有人都要遣走!」
方涛一震,虎目精光闪现,道:「因为那破玉使要来?」
「是大长老才对,假如先来的是破玉使,再来的便会是他。」
「你肯定?」
南宫绝肯定地点头。
方涛狐疑地道:「你又搞了些甚麽花样了?」
南宫绝若无其事地道:「我只是刚派人将一页手札,送上青冥o…」
「我的天…」方涛一听便知事情大条,这家伙玩火的劲儿又来了。
「大长老绝不会让秘密有泄漏的机会,神器跟风儿的秘密…所以我必需做好准备。小铁十一岁便跟著我,为人最是忠心热肠不过,如果不是哄了他去保护浑小子,打死他也不肯在我有危险时离开三绝庄,那大长老是我生平未见的劲敌,我不可以有任何顾虑…」南宫绝随手折下一枝秋兰把玩著,边想边道。
「如果我和你此时避走,大长老就算是妖怪,只怕也找不著我们。」方涛尽最後的努力劝他避祸。
「在三绝庄一呆数十年,我闷坏啦!难得有这麽一个精通失传秘术,擅於控制别人心灵的高手…很久没有这样刺激的感觉了!我想知这人的本领有多大,更想知风儿对他有甚麽特殊价值…」面对难测的强敌,南宫绝飞扬有势的双眼闪起热切期侍的光芒,骄傲的唇上微现洒脱无畏的笑意。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风儿,做了父亲的人果然不同,处处都为儿子打算!」方涛笑道。
南宫绝白了他一眼:「你可以有凤小子,我就不可以有风儿麽?嘻!他叫爹真的叫得人很窝心…我看得出他是真心渴望有一个亲人…说来也真奇怪,修炼淬玉功的人,性格都会变得冷漠,像玩偶似的缺乏情感,可是这孩子从小就憨纵多情,甚至是他最恐惧的大长老,心底也有一份很深的感情,完全不受淬玉功影响似的,难怪荆扬和侯君玉都说他是异类…可是为何大长老会培养出这样的异类来?我很想知道答案。」
「每次你想找答案时总不会有甚麽好事…」方涛头痛起来。
「怕我连累了你,你只管走罢!」
「我走了,谁烧菜给你吃!」
「你几时变成kl的?」
「由识你那天开始罗!那次我身负重伤,你给我弄的那尾烤鱼…天啊!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种想早些死掉的滋味…从那天起,我发誓绝不会让你踏进厨房里去!」方涛大笑。
南宫绝老脸一红,他一生自负多才多艺,文事杂学无不精通,手艺之巧,更是天下无双,唯独l壑项极不在行,不由得老羞成怒道:「我今晚就给你弄一整盆烤鱼,一条条全塞到你嘴里!「毒死」你为止!」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想起当年跟方涛相遇的情景,又是好笑又是唏嘘。
方涛想起当年那个为了给他弄烤鱼闹得灰头土脸的少年公子,心中情难自已,拉起南宫绝那双巧绝天下的妙手一吻。
「你怎麽好的不学,倒学了立秋那小子的胡闹无赖!」南宫绝口说胡闹,手却没有抽开。
「看到他怎麽对付风儿,我真是後悔得要命!後悔从前不似那小子般无赖胡闹!」方涛紧扣著他的手不放。
「呸!你越老越不要脸啦!」
「那像南宫公子你脸皮越长越薄!」方涛取笑了一句,忽然感慨地道:「绝,我和你都浪费了太多时间了,对吗?」
如果当年肯像左临风一样放开心怀,如果不是为了尊严面子不向方涛解释种种误会,如果当年断腿後肯求他留下…也许便不致数十年音讯隔绝,各自痛苦…南宫绝抑压心底的情怀,猛地被方涛一句话挑起,痛心,追悔,数不清的感触感觉同时涌起,剪不断,理还乱…
「对,迟了…你我都明白得太迟…」南宫绝一生从不向人低头,但这一刻,他後悔了,因为自己的傲慢自尊,错失了漫长的黄金岁月…
「绝…」方涛轻轻托起南宫绝的脸,岁月刻下的痕迹,遮盖不了他过人的灵秀和风,反而增添了一份久历沧桑的睿智超脱,隐泛泪光的雅逸双眸多情如昔…
「明白了便不会迟,就算只有一刻,也绝对不迟…」方涛拥著他的双肩低语。
南宫绝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方涛静待他冷静下来後才微微笑道:「冷翠亭那边的绿菊开得好美,我们到那边钓鱼去,一起动手烤鱼,一边喝酒赏菊,好不好?」
南宫绝擦去眼角泪水笑道:「你不怕我给你烤没打鳞破肚的夹生焦鱼麽?」
「我们数十年兄弟,你不会要我独吃那样没义气罢?」
「同生共死没有问题,这个就可免则免了!」
「你真没义气!」二人说笑声中,方涛推著他慢慢转入花林深处。
十五 嫁妆 (3)
「哎哟!」立秋落马时一个跄踉,若不是左临风手快,几乎摔了个仰八义,饶是如此,他还是觉得骨头也快散了架,两条腿酸疼得站也站不牢。
左临风笑得风凉水冷:「不中用的小子,才不过两个时辰,就累成这副德行。」
「谁晓得有它四条腿代跑,倒头来比我自己用两条腿走还要累人!」立秋揉著酸得打颤的大腿道。
「那你明天用两条腿跑罢!」左临风笑道。
「小秋是头一趟自己骑马,是这样的了,多挨上十日八日便惯。」铁衣道。
「天!还要挨十日八日?!」在立秋的唉声叹气中,铁衣领著他们到一家猎户处投宿。
刚吃完晚饭,立秋已累倒床上,死翘翘的不愿再动。
「你死不了罢?」左临风坐在床沿笑问。
「我那里有事,你老大我怎会被畜牲难倒!」立秋一骨碌的坐起来道。
「死鸭子嘴硬!过来!」左临风不由分说的一把将立秋拉到身边,运起霜华功,左他肩腿各处按摩起来。
「凉透心的好舒服噢!爽死了,以後每天也给要我按按罢!」立秋趁机倒在他身上乱嚷。
「想昏你的头!」左临风才骂了一句,铁衣已走进来,左临风忙将立秋一把推开。
铁衣瞄著立秋笑道:「公子爷吩咐我送你们一程果然不错,这小子交给老铁教他几天罢,不然他连骑马逃跑也不成那怎麽行!」
「这小子轻佻浮躁,又不专心,我教他准被他气死!由铁叔你来管著他便再好不过!」左临风喜道。
铁衣一拍立秋肩膀道:「虽说小少爷本事大,你也不可以老要他照顾你,上乘武功学不了,也要学些保命法儿,明天起老铁教你些跑跑跳跳的本事,可不许你躲懒!」他不等立秋说话,从包袱取出一团隐泛冰蓝萤光的物事,递给立秋道:「这是公子爷给你的,快贴身穿上了。」
立秋接在手中一看,笑道:「这蓝晃晃的背心儿好有趣!」
左临风一摸背心,触手冰凉柔软,上面遍布米粒大小的极薄鳞片,指尖运内劲一扯,背心竟是纹丝不动,轩眉道:「是冰麟甲!」
铁衣点头:「这是用千叶蛇的鳞甲混冰蚕丝编的软甲,千叶蛇鳞细而坚硬,皮革薄但奇~无比,做成软甲,轻软如无物,但刀枪水火不侵,二十年前庄中曾替皇家制作过九件,公子爷一时高兴,多造了这一套连护臂的软甲,品质较上贡的九件更为优胜,以老年蛇皮夹冰蚕丝重叠九层,除了可防刀剑,对内家劲气也有防御灵效,小秋他不会武,这个最适合他防身之用。此外,公子爷还有两件东西吩咐老铁交给少爷…」
「又有甚麽好东西了?瞎小子!你这庄主爹爹的宝贝只怕比皇帝老儿还多!」
铁衣直认不讳:「公子爷最爱收集天下奇珍,年轻时是最顶尖的盗墓高手,皇陵古墓里,甚麽奇珍异宝没有?不少失传的书画琴谱,宝剑奇珍,都在公子爷手里,皇家内苑算得上甚麽?」
「原来庄主干的是这门没本钱的买卖,怪不得这麽n!」立秋恍然道。
「这又不然,盗墓只是公子爷的兴趣,他享受倒斗过程的刺激,盗宝还是其次…」铁衣道。
「兴趣?!刨坟掘墓这种兴趣还真是与众不同得很…」立秋有点无话可说的感觉。
「听说义父因行止不端,被逐出南宫世家,此事当年在江湖上闹得扬扬沸沸…」
铁衣道:「我追随公子爷较晚,他年轻时的事大都是白虹和寒锋(三绝庄的前任总管)两位大哥告诉我的,听他们说公子爷从前的任性劲儿也够呛人的,他醉心机关巧艺之术,南宫家偏要他背起振兴家族的重任,逼他争夺武林第一高手的宝座,当中还夹杂著儿女私情的问题,家族角ㄗ洵陉h道的纠纷,公子爷一怒之下,盗墓嫖妓,跟正道中人作对,做尽败坏门风之事,迫南宫家将他逐出,甘愿背负逆子之名,改名为绝,意思是自绝於南宫世家…」
立秋咋舌:「庄主的脾气倒真是不得了!」
「现时南宫世家人材凋零,日渐式微,爹心中其实早有悔意…」左临风轻叹一声,道:「爹除了传我霜华心诀,连改良过的南宫家剑法也一并要我记牢,他明知我已不需再学别家剑法,他偏要我硬记下来,背後的用意,是想我将剑法和霜华功转传於南宫家的後人…」
「他是你肚子里的虫麽?他又没说清楚,怎知你一定会明白?」立秋道。
「谁像你光长脑袋不肯用!我明白他的想法,他亦清楚我不肯平白受他的恩惠,他不说我也一定会完成他的心愿。」
「你爷儿俩都是大和尚,专打禅机,真受不了。」立秋连连摇手。
铁衣却喜道:「少爷明白公子爷的心意那便最好不过…」他说著取出一枚温润的古玉印,递给左临风道:「这个是公子爷的私印,凭这个可以在全国七大银号支取银票,多少不限,以备少爷不时之需…」
「好n气!可以像戏文里皇帝的玉玺一样,弄它个万i黄金来花用麽?」立秋随口说笑。
「万i黄金算甚麽?用它调动三五十万也不成问题!」铁衣道。
立秋张大了口合不拢来,几乎当场栽到地上,心想:「数十万i黄金给他随便花用!他的庄主爹爹当这是放焰口打醮时烧的金山银山麽?」
左临风却无甚反应,只问铁衣:「义父将印给了我,庄中交易出入不会有问题麽?」
「不会,庄中支出用度另用一印,一般卖买和商店的交收用的都是那个,这是公子爷从前在外用的,现交给少爷暂用,迟些少爷亲自归还好了。少爷,你的配剑已从山崖下找了回来,现在一并还给你。」铁衣说著将内藏剑刃的竹杖交还。
左临风接过竹杖,已觉重量有些差异,一抽出半截剑刃,森寒的剑气立时扑面而至,「咦?」他低呼著轻轻一抖手,窄窄的剑刃登时发出嗡嗡琴鸣似的响声,道道灵蛇般的剑光在剑身上涌现,剑仍是那柄剑,但剑质却变得精纯坚~得多。
「公子爷用了九天将此剑重炼,所以质地比之前更好。」
「我想即使是我的生父,待我也不过如此…」左临风手抚窄薄锋快的宝剑,感激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妥,但又说不上甚麽来。
十五 嫁妆 (4)
一连数日,立秋天未亮便被铁衣捉去练功,以轻身快跑为主,又教了他一路浅易的拳法,立秋资质平庸,十数招简单拳法也是学了後面忘了前面,好不容易练习纯熟,却又完全不懂变通运用,跟铁衣按套逐招对拆时虎虎生风,似模似样,左临风出手一试,立时手忙脚乱起来,甚麽招数全都丢到九天云外,没了影踪。
左临风气道:「现在叫你在街上卖解演把式麽?中看不中用!」
立秋道:「你出手快得像风一样,我那来得及想该用那一招啊?」
「遇上敌人时,他会给时间你慢慢想该用「雪花盖顶」,还是「乌龙摆尾」吗?」
立秋无言以对,只好道:「你说的倒也不错,那我该怎样做才对?」
「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对敌时情况千变万化,必须懂得随机应变,活学活用,不可被死招式所限制,也不用按套路不变的照本宣科。」左临风耐心解释。
立秋呆呆的道:「不能被招式所限?那我还学拳招来干什麽?一拳捣过去看谁的拳头硬不就行了麽?」
左临风登时气结,这小子说傻不傻,可就一肚子歪理夹缠不清,说也说不明白,百般无奈下,强按怒火道:「武功就是学如何打倒人而自己不会被打啊!你看清楚了!铁叔,攻过来罢!」
铁衣依言一拳击出,左临风随即以立秋所学的拳法还击,为了让立秋看得清楚,二人出招甚慢,不过这套拳法极短,片刻已自拆完。
立秋马上大声鼓掌叫好:「瞎小子真了不起,铁叔教招时你又看不到,怎麽可以光用听的也能够学得又快又好,还多出许多花招来,耍起来真的好看极了!帅啊!」看他一副赶庙会看表演的神气,只差没掏出铜钱来打赏,谁都知道刚才二人的演练完全是白费心机。
左临风一听,几乎当场吐血,心想就算这小子日後被人斩成十七廿八块,也不要再教他练武。
立秋的拳法虽然学得一塌糊涂,但每天上马下马,跳跃奔跑,总也学会些初步的轻身功夫,看来倒也矫捷灵活,不似初时像随时要从马背掉下来似的,他自己大是洋洋得意,左临风却暗骂没出息不已。铁衣见他实在不是学武的料,便改教他一套以动作练气的法门,配合所学的轻功,日後就算打不过,逃也逃得快些。
由於沿途教招的缘故,三人走得甚慢,这天傍晚,三人到了一个小村落中投宿,铁衣将过分热情好客的农家少妇打发後,掩上房门对左临风道:「这几天仍未有小凤的消息,真怕他出了甚麽乱子。」
「如果单是血辟邪,我相信凤兄一定应付得来,怕只怕雪孤帆亲自出手,不过现在谁也不知情况如何,乾著急也是无用,铁叔不妨从烟波剑阁的动向入手,看看有没有线索。」
「这方面有一个特别的消息,但应该跟小凤无关,大半个月剑阁的一批高手,连同云中君夫妇,江心月等人到了肃州,助朝廷保护于阗国的送嫁团入关,现在大概已到了川西。」
「雪孤帆呢?」
「不知道,有传闻是他亲自暗中护送,不过没有确实证据。」
「按理说别国公主入朝,自有朝廷军队护送,不该由他们插手的。」左临风觉得事情有些f蹊。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只知关内关外的邪魔外道,除啸天宫外…对不起,少爷…」铁衣猛地想起左临风仍是啸天宫主,这句「邪魔外道」,可连他也一并骂进去。
左临风笑道:「铁叔怎麽有这些无谓忌讳了?那些邪派想打甚麽主意,跟我们关系不大,我只想知雪孤帆是不是真的在送嫁团中,如果是的话,我们由这里改道川西也不算远…对了,铁叔,我有一个主意,叫你们的人,将他当年杀害冯家满门的丑事散播开去,但切忌指名道姓,说得含糊一些,人们越有兴趣去揣测猜度,这样做可令雪孤帆头痛之馀,更知道还有其他知情人在世,教他顾此失彼,不知应该先对付谁。下一步,我便会利用浴日神功将这条大鱼钓出来。」
「少爷,你的功力还未尽复,这样做只怕太过冒险了些。」
左临风迎著晚风写意地笑:「这个险我不能不冒,雪孤帆是我的试剑石,如果胜他不了,我更赢不了破玉使和大长老…雪孤帆虽然厉害,但我已清楚他那所谓玄阳七变的底细,而他对我这融合玉种和霜华功的全新功法却是一无所知,单凭这点,形势对我便有利多了,况且我的风吟鸣动也不会输於他的羲皇逐日剑。」
他那淡定傲气的笑容,活脱跟南宫绝从前一般无异,铁衣一看便知谁也改不了他的主意,只好点头道:「老铁侍会叫儿郎们照少爷的话去散播流言,再打探雪孤帆的确实动向…晚饭该准备好了,小秋那小子不知溜到那儿玩去,我去抓他回来。」
十六 失踪 (1)
「戈将军!凤主…凤主不见了!」伺候凤主的菱、荇二婢惶急的叫声,将偏厅中正谈得起劲的众人都惊呆了。
戈勒昂吓得酒也醒了,头一个站起来急道:「怎会这样!你们不是一直跟在凤主身边的吗?」
名叫菱仙的侍婢快哭出来似的道:「凤主用完晚膳後,在房内静养,我和荇一直在房外巡察,每半个时辰进房看视一次,半个时辰前凤主还好端端的,谁知…」
众人不行菱仙说完,已匆匆赶往凤主的寝室,只见床下地上开了一个地洞,显然凤主是被人从洞中掳走。
凤逍遥道:「你们之前没将房间搜查清楚的麽?」
戈勒昂摇头道:「床下早检验过了,这洞是新打出来的,凤主虽不会武,但感应力远胜常人,地上被人掘了个大洞,她怎会察觉不到动静的?」
采荇道:「凤主每次替人治病後,感应力要半天至一日後才能恢复…」
云雩目光闪动著道:「这肯定是五魔宗的连环计,黑水谷硬抢不成,但我方必有伤亡,他们算准凤主绝不会袖手不顾,故此趁凤主复元前动手劫人。」
凤逍遥望著地洞道:「可以瞒过两位姑娘,在短短两三个时辰内,开出这麽一条地道倒是了不起得很。」
「天下有这种本领的,定是地灵宗的穿山行者无疑。」云雩道。
「但别苑中肯定有他们的线眼,他们才会知凤主的所在,我和戈老兄下去看看,老云你和嫂子将线眼揪出来。」凤逍遥说罢便往地道里钻。
「野凤你还是这副急性子,一想到便要做!有发现先通知我!」云雩无奈一笑,与雪凝碧一起分头行事。
仅容一人的地道不过数十丈长,片刻已到出口,出口巧妙地隐藏在别苑靠山坡那边的矮树丛中,在这深宵时份,更是难以被人觉察,凤逍遥打亮了火摺子一边查看,一边吹竹笛召唤血辟邪到来,谁料吹了几下,笛子一点声音也没有,凤逍遥再用力吹了几下,还是没半点声息,正在暗骂这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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