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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1

    暗卫攻略 作者:螟蛉子

    本王是想礼贤下士,你为何总是要撩拨本王?”

    司徒雅道:“相由心生。”

    韩寐猛地将他捞入怀中,横搁在膝头抱好,又轻佻地抖了抖腿,看他整个人被迫跟着动了动,才满意地问:“如此说来,本王心中有魔,看你就是魔。而你这个暗卫,心地很善良,看你也就心地善良?”

    “他叫暗卫九,”司徒雅把住韩寐的肩,道,“王爷你别乱动,我这几天憋得很。”

    韩寐点点头,和他分析道:“你如今身负重伤,又心甘情愿送上门来。想必本王就算霸王硬上弓,你也不可能再欲拒还迎反抗。你到底能不能反抗,本王很想试一试。”

    司徒雅认真道:“王爷,你总是和情不投意不合的人欢好,不觉得事后空虚得紧么?”

    韩寐把玩着他的喉结,凑唇咬住他耳骨呵口热息,嗓音沙沉道:“的确,本王何尝不想,找个人厮守一生?司徒雅,只要你愿意从了本王。从此往后,本王就独宠你一人。不但保护你,替你铲除血衣教,摆平殷无恨,就连这藩王城,你也是半个主人。”

    司徒雅道:“再加一个筹码,也未尝不可。”

    “讲。”韩寐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司徒雅侧过头,正视韩寐,温柔道:“我在上,王爷在下。”

    韩寐怔了怔,装傻充愣:“原来你喜欢骑乘。”

    司徒雅一脸鄙薄:“连这个都办不到,何必谈情说爱。王爷,我们还是谈谈正事罢。”

    韩寐没想到他会反将一军,扳回一局道:“有些事,比起正事,你一定更想知道。”

    “什么事?”司徒雅不解。

    “比如,那天你离开树林之后,暗卫九对本王讲了些什么。”韩寐笑得意味深长。

    司徒雅按捺住好奇:“却也不是很想知道……如果王爷非要讲,那不才只好听着。”

    韩寐坦然道:“他喜欢你。”

    司徒雅嘴角忍不住一弯,转头避开韩寐目光,道:“是吗?”

    韩寐叹了口气:“可惜他一片真心,换了狼心狗肺,为你生死相随,你却无动于衷。”

    司徒雅道:“不才愚昧,王爷到底是何意?”

    韩寐煞有介事道:“本王对他一见钟情,思来想去,决定造访贵府,和盟主好生谈谈,比如,用一个暗卫,来换一府平安,甚至一州平安。如今魔教频动,想必盟主也很需要武当襄助。何况,江湖上,很快就会盛传不利于盟主的谣言。”

    “什么谣言?”司徒雅轻声问。

    “有人飞鸽传书告诉本王,这世上有一种武功,能让人天下无敌、不老不衰,是为《九如神功》,”韩寐慢条斯理道,“这本是殷无恨之物,如今却在盟主手中。无论它是子虚乌有,还是货真价实,贵府从此以后,都会永无宁日。”

    司徒雅听得浑身一僵,从韩寐怀里勉强站起来,喃喃道:“这……是魔教的奸计。”

    韩寐欣赏着他隐隐作颤的姿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暗卫九,本王志在必得。哪怕因此放弃九如神功,和盟主联手,与魔教作对……除非,你喜欢他。那本王就不夺人所好。”

    “王爷你这么一讲,我若是承认自己喜欢暗卫九,你就会对魔教的恶行坐视不理;我若不承认,你就会将他夺走。横竖是左右为难,不孝不义,倒不如两全其美,”司徒雅顿了顿,商酌着问,“王爷你夺走暗卫九的时候,能不能顺便把我也夺走?养一个是养,养两个也是养。”

    “……”韩寐没料到是这个答案,一时惊诧于司徒雅的脸皮之厚,忘了说辞。

    话柄重新为司徒雅掌控,他恢复正色,温和道:“王爷,我们还是谈正事罢。”

    司徒雅所谓的正事,是要见一见男扮女装的哑娘。他这回和韩寐斡旋,发觉韩寐的辞令颇有机锋,言下之意似乎是,只要他喜欢暗卫九,韩寐和武当派就会对魔教所作所为袖手旁观。站在九如神教的立场上想,这当然百利无一害。因而,他要是不假思索应承了,就等于变相回答韩寐,他的确是魔教中人,为魔教着想。

    可韩寐从何得知他与魔教相干,是季雁栖猜出端倪,告诉了韩寐,还是……

    “实不相瞒,不才`颜叨扰,”司徒雅心绪百转,扶桌缓缓坐下,“一来是想,王爷的令牌在我手中,万一王府有什么差池,王爷只怕会如对待唐门那般,唯我是问。因而顾不得伤势,连夜赶回益州,物归原主。”

    韩寐颔首,这是他听过的最委屈的威逼。

    “二来是想,王爷和唐铁容的三月之约,事关重大。我有幸作见证,自是义不容辞。只是王爷掳走的唐家遗孀,虚实生死均不明,如何让唐铁容放心去寻找镖物。作为见证人,在下以为,唯有亲眼见过,才算得上见证。”

    韩寐踱步到司徒雅面前,俯身撑桌,将他圈在双臂之间,笑道:“你想见哑娘,又何必嗦,亲本王一下,本王就抱你去见。”

    司徒雅心道,除了恃强凌弱,以柔克刚,无理取闹,原来还有死皮赖脸这一套,不知用在暗卫九身上如何。“王爷非要如此……那话说在前头,我这几日混迹丐帮,露宿山野,和乞丐同吃同睡,难免有点古怪的味道,王爷你担待着,”司徒雅凑唇哈气,“来之前喝那丐帮的百花蛇酒,也不知有毒没有,舌头麻咂咂的,王爷你尝尝?”

    “……”韩寐忙不迭偏头躲,任凭他来者不拒,也再没兴致调侃。待夜色降临,便抱着司徒雅,来到藩王城的龙池。此池又称摩诃池,取前朝胡僧之语,意为藏龙。时逢腊月,夜阑人静,飘着薄冰的水面玄黑凝沉,倒真像是一条盘绕王府的黑龙。

    池边雕着不少纹饰,最有趣的,是一只蹲在莲叶上的望月金蟾。韩寐从怀里取出枚镂纹繁复的金珠,掷进金蟾嘴里,那金蟾竟似活物般吞了下去,池边的石板霎时往两旁一退,露出井口般黑幽幽的一泓水。不知是何道理,这泓水吱吱消退,露出深入底部的石阶来。韩寐抱好司徒雅,拾阶而下,走了好几百步,掰下机括,打开一扇密封的石门,呈现在司徒雅面前的,竟是明晃晃的烛火,和瑰丽堂皇的长廊。

    司徒雅望着璀璨夺目的廊壁,伸手摸了摸,好似一大块透明的寒冰,却是沉甸甸的水晶石,只怕厚到连内力也打不破。再往里走,就是堪比客栈天字号厢房的玄铁牢笼了。

    韩寐带着他逐一欣赏,最后停留在最里间石门边的机括处:“哑娘就在其中,你自己进去看罢,本王在外头等你。”说罢,作势弯腰放他下来。

    司徒雅却搂着韩寐后颈不放,道:“王爷不陪着我进去,我会寂寞。”

    韩寐哂了声,动手掰开机括,石门訇然两分。司徒雅放眼看进去,只见几股锁链牢牢锁住一个男人。这男人蓬头散发,满身血迹,此时见了韩寐,未待他走近,便满眼狂色,歇斯底里挣扎起来。

    第二十四章

    男人拽得锁链啷当作响,却挣脱不了钉入石壁的镣铐的束缚,神态彷如困兽。他敞开的染血衣襟底下,满是触目惊心的烙伤,有新有旧,是经年累月忍受拷打的痕迹。

    司徒雅依旧搂着韩寐后颈,以防韩寐耍诈溜出去,将他就此囚禁在不见天日的水底。这龙池下的水牢虽然困不住他,但强行冲出去,未免因小失大。

    “唐奇龙视你如豕畜,何苦为他守口如瓶?”韩寐抱着司徒雅,踱近几步,目光轻佻地落在男人的胸膛上,男人就好似让他突然掐了一把,身躯不由自主一颤,挣得愈发狂乱。韩寐又道:“本王一片好意,救你出水火,你何不当个识时务的俊杰,把唐奇龙那见不得人的事说出来?”

    男人听得暴怒,却不肯出声,猛朝韩寐啐了嘴血水。

    韩寐侧身一让。司徒雅问:“这就是哑娘?”细看算不得雌雄莫辩,血污的脸庞留有胭脂残痕,道道陷入因愤怒而痉挛的肌肉里,纵使容貌有几分清泠,也只剩下狰狞了。

    韩寐道:“不错。实不相瞒,我武当派这二十年,一直在寻访殷无恨下落。”

    司徒雅问:“这哑娘和殷无恨有关,殷无恨果真没死?”

    “恩师说过,”韩寐抱着司徒雅坐到刑架边,用铜钳拨了拨火盆里的灰烬,加了几块敬庐碳,“当年,司徒庆最后一剑有意留情,并未伤及殷无恨心脉。”

    那身陷缧绁的男人瞪着他俩,冷笑几声。

    司徒雅抬起头,笑了回去:“孽海茫茫,回头是岸。得饶人处且饶人,善举。”

    韩寐道:“恩师以为,盟主大仁大义,其余共襄义举的门派,却各有所图。他们或是中了欢喜教的‘千欢断绝散’,直想以牙还牙,或是觊觎殷无恨的武功。”

    那男人听到“盟主大仁大义”,霎时睚眦欲裂,挣得更加疯狂。

    司徒雅点头:“那你们武当,是中了‘千欢断绝散’,还是觊觎魔教武功?”

    韩寐注视着司徒雅,认真道:“我武当派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况……”司徒雅等着他说下去,他却话锋一转道,“司徒庆离开之后,那些人就将重伤的殷无恨囚禁起来,逼他服下‘千欢断绝散’,以供轮番亵辱。枉他一代枭雄,到头来生不如死。”

    “这‘千欢断绝散’是何物?”司徒雅问。

    韩寐隐晦一笑,侃侃而谈道:“本是欢喜教控制各派的毒药,服下之后,一使用武功,就会内力淤阻,邪火攻心,阴阳颠倒。天柱、承扶、肾俞等致死穴道奇痒无比,不知餍足与人欢好,只想拿男人的元精饮鸩止渴。然而欢好千次,就会抵达极限,欢尽情绝,经脉尽断而死。”

    司徒雅道:“可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韩寐悠然神往:“本王听闻,殷无恨当年清容皓魄,风度凝远,放浪形骸犹不可方物。无须刻意去弄风骚,你见他一刹那,就觉他胜过千万庸脂,天地间只此一人,孤零零拔出尘表,他皱一皱眉,你就想为他赴汤蹈火,他回顾笑一笑,你便觉得,他做的任何事,都是可以原谅的。即便是不喜欢男人的男人,见了他,也会失魂落魄。如此人物,中了‘千欢断绝散’,日日夜夜离不得男人,该是何种风情。本王若是早生二十年,定要抱一抱他。”

    “……”司徒雅和锁在铁链上的男人都听傻了。

    韩寐侧头问:“听本王讲来,你不觉得怦然心动?”

    司徒雅道:“人各有志。即便是要断袖余桃,我也喜欢顶天立地有男子气概的大丈夫,摸起来肌肉扎实,抱起来能抱个满怀,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我逼迫他,他就逼迫他自己。纵然有人容貌倾倒千万,也比不上能得这一人之心。”

    韩寐恬不知耻凑趣道:“原来你喜欢本王这种。”

    束缚在镣铐之中的男人看不过去,在他看来,这两人简直莫名其妙,来到水牢探他,却对他不闻不问,反倒当着他的面打情骂俏。

    司徒雅倒还记得话头,抬眼望向男人,指认道:“这么说来,这就是当年落入除魔群雄手中,被群雄囚禁起来玩弄的殷无恨?”

    韩寐笑道:“殷无恨早已让恩师张鹤心救走。”此话一出,为铁锁禁锢的男人猛地看向韩寐。

    司徒雅似有所悟:“王爷的意思是,欢喜教和殷无恨重出江湖,是武当在背后帮衬?这一回,唐家主周身三百六十穴道为人贯穿,除了殷无恨报仇之外,难道武当也有一份?”

    那男人听到殷无恨重出江湖,面露喜色。

    韩寐摇摇头:“并非如此。那殷无恨痛改前非,有心向道。然而,他还未来得及跟着本王恩师回武当山,半途就让欢喜教旧部劫走,至今下落不明……前些时日,恩师听闻梨花枪范冲为玄默神功所害,便告诉本王,就算不是殷无恨卷土重来,也定是有人在打《九如神功》的主意。本王这才知晓,殷无恨除了有一本被季淼淼偷走的《玄默神功》之外,其实还有一本连他自己也无法参悟的更加玄妙的武功,是为《九如神功》。正派讨伐鬼城欢喜教时,殷无恨自知凶多吉少,他便将这本武功交给了他收养的两个苗族义子,殷其然和殷其雷,让左护法方点画带两人逃亡。唯有这两个不知去向的义子,可能知道《九如神功》的下落。其中,殷其然一直隐居苗寨,近年前不慎落入唐家主手中,让唐家主扮成了哑娘掩人耳目。倘若殷无恨真的重出江湖,必定会出手救走这义子。因此,本王先下手为强,兴师打下唐家堡,将哑娘夺回王府,好等殷无恨送上门来。”

    司徒雅赞道:“王爷妙计。如果殷无恨要找回他的义子,在杀了唐家主之后,发现王爷先下手为强了,就必定会找王爷晦气。因此,谁来见哑娘,谁就是殷无恨?”

    韩寐静静地凝视着司徒雅,笑颜逐开:“司徒二公子当然是来还本王令牌的。”

    男人听得浑身一震,突然开口,嘶声道:“司徒二公子?”

    司徒雅和韩寐齐齐转头。司徒雅道:“在下司徒雅,家父司徒庆。”

    男人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至极的神情,既像是憎恨,又像是绝望。他咽了咽唾沫,勉力挤出一句话:“玉逍……”

    韩寐在武当派的化名是张玉霄,此时听男人唐突唤出,不由得上前半步。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男人喉头一阵怪响,那喉结裂开一线,几道细长的锯齿黑足灵巧地爬挤出来――竟是一尾指腹大小的盅虫,拖着两扇让血黏湿的锋利羽翼,此时蓦地振翅,向韩寐扑至。

    韩寐右掌虚提一送,掌风过处,已将血蝶震个粉碎。再看男人,业已咽气。

    司徒雅探了探垂首不动的男人颈侧的脉息,又掰开那喉结上的伤口瞧了瞧,轻描淡写道:“这是黑苗族的蝶盅‘出喉’,平常藏在喉结里,一说话便苏醒发作,难怪他不肯出声。”

    韩寐沉默了一会儿,不禁干咳一声:“那么,假如,本王曾用他的嘴逞过欲……这盅虫……”

    司徒雅鄙薄地看了看韩寐,掖袖离开:“无妨。”

    暗卫九一觉醒来时,天已大亮,窗格里斜进来的晨光很是刺眼。他刚想坐起身,忽觉胸膛上趴着个人,于是又重新缓和下来,一动不动躺平。躺了半晌,才低头端详――

    司徒雅已换了身干净的白袍,一手扣着他腰侧,一手曲肘抵着额,脸埋在他怀里,睡得很不规矩,却好似很安稳,绵长的呼吸浸过他的衣衫,融出一片暖意。

    他突然很想摸一摸那与白皙脸庞掩映的如墨散发……回府之后,就不能再这般与二公子亲近了。他的手迟疑地停在在那松散的束发上方,正琢磨这举动是否能得到许可,突然又有人握住他的手,不容置疑一把按下去。

    “……”暗卫九这才发觉,不知何时,紫冠金簪穿着蟒袍的韩寐坐在了榻边,似笑非笑看着他。对他而言,这比在丐帮时,应对索烈尴尬得多。

    韩寐道:“司徒二公子的伤,本王看过了,并无大碍。”

    暗卫九道:“有劳蜀王。”

    韩寐道:“往后,有困难,上王府。”

    暗卫九道:“多谢蜀王。”

    司徒雅憋不住了,唯恐博爱的韩寐干起那收买人心的勾当,起身道:“暗卫九,我们回府。”

    “是。”暗卫九利落下榻,为司徒雅穿好鞋袜,行云流水收拾干净。韩寐送两人到藩王城的禁水桥处,忽然听得整齐的呼喝声响彻云霄,三人驻足回身望去,只见楼橹上的小卒手执各色令旗,更替一番,就有几千藩兵从四面八方涌出,在藩王城内旷地布阵操练,气势蔚为大观。

    韩寐忽然道:“二公子,本王向来帮亲不帮理,江湖中事,本也不想过多干预。不过,你要是自作聪明,做错了事情,伤害了本王的兄弟,那后果很严重。”

    司徒雅听罢抱拳,高深莫测地报以微笑,心底莫名其妙。

    第二十五章

    暗卫九抱着司徒雅,还未至司徒府,就发觉南衢的氛围与平日大不相同了。

    不少便宜的二荤铺,跑堂的忙得晕头转向,掌柜的喜气洋洋,直将桌凳摆到了槛外,占去了半边街。再看街头,坐的均是风尘仆仆的武林中人,三五一桌。光是刀枪棍棒和包袱,就横七竖八撂满了长凳。这些人大多是短打装束、戴笠绑腿,一边漫不经心喝豆浆,一边不动声色将眼珠子梭来梭去。

    桌间有人低声道:“你说晦不晦气,那云雁镖局穿着丧服,去找唐门家主,唐门便换了丧服。紧接着,穿丧服的唐门,去找司徒家的公子,司徒家也换了丧服。”

    暗卫九从中借过,但凡遇见吵吵闹闹定不住气的莽夫,就不去留心打量,那些通常是练外家功夫的绿林好汉,不足为虑;而路过坐如钟、食不语的僧道妇孺之辈时,知道是门风严谨、深藏不露的正派子弟,就不卑不亢地垂下眼睑,看好下三路,井水不犯河水;一旦瞧见奇装异服的苗、回、吐蕃三族人,则话不多说,早早地绕道而行。

    绿林好汉只觉暗卫九很是有趣,抱着个书生模样的束发公子,就像抱着无价之宝,好似怀璧其罪,不动声色提防着有人作祟。名门正派见他身形稳定,又留有应变的余地,心无旁骛前行,并无江湖中人的攀交之意,像是个有主之人,便也不去招惹祸端。

    如此这般到了司徒府,金钉朱门两侧,赫然挂着崭新的白灯笼。

    门童素衣恭立,见暗卫九上前,拦道:“这位贵客,盟主有令――”待看清暗卫九相貌,神色骤改,压低声道,“何处峥嵘,倚天峥峥,过千仞。”

    在暗卫九怀里补眠的司徒雅,让这声音吵醒,揉眼打量,只见这门童目不斜视,是个规矩干练的练家子,却面生得很。暗卫九道:“几时潇洒,披雪潇潇,还剑门。”

    门童做请势让两人进去。暗卫九没走几步,就看见院里白绸连天,灵堂、丧幡、落泪幡一应俱全。有个小厮端着盛纸钱的簸箕,正往里走,此时忽然瞥见暗卫九怀里白衣胜雪的二公子,音容笑貌一如在世时,甚是生动,唬得将簸箕一丢,忙不迭往里跑。

    “……”暗卫九只好抱着司徒雅,穿过纷纷洒洒的纸钱,往灵堂去寻自家主人。

    还未入灵堂,大公子司徒嵩哭灵的唱腔,就凄怆地传了出来:“……二弟也,哭得我肝肠寸断,怎奈,阎王不肯放你还……”

    旁立伺候的家丁均是满脸哀戚,却冷不丁地侧头,瞄见暗卫九和司徒雅出现在堂前,霎时齐齐骇然变色、呆若木鸡,当真以为大公子情感动天,将死去的二公子哭了回来。

    司徒嵩浑然不觉,扒住盛放衣冠的灵柩,一味干嚎。

    司徒雅觉得有趣,冲背对他的司徒嵩幽幽叹道:“大哥,你思念我么……”

    司徒嵩哽咽道:“日日夜夜思念着你……”话未罢,觉得不对,不由得抽泣着回头看去,只见暗卫九抱着司徒雅,堪堪伫立在他身后,与丹山镇夜战时无不同,好似要来向他索命。他的手脚筋为琴弦贯穿,伤势未好,为欢喜教逼迫的狼狈情形犹在眼前,这一吓,一口气提不上来,便瘫倒在家丁怀里,昏厥过去。

    暗卫九和管家常福解释一番。管家弄明白了就里,转惊为喜,吩咐众人撤了灵堂,又连忙带两人赶往藏剑阁,去见司徒庆。

    这回藏剑阁外的防守颇为严密。单是明处能看见的暗卫,就有数十个。这些暗卫昂藏七尺,束发贯笠,着整齐的斜襟暗袍,袍外罩着威风凛凛的皂色半臂搭护。腰际隐隐约约看得出刀剑棱角。就连靴子也是厚厚的两层样式,即是玄靴裹着锋锐的刀片鞋。

    管家送暗卫九和司徒雅到藏剑阁外,便不敢再往里。暗卫九兀自抱着司徒雅入阁,与目不斜视把风的众暗卫擦肩而过时,有人低不可闻提点道:“胡三刀来了。”

    暗卫九听罢点头,面色如常。司徒雅偎在他怀里,察觉他浑身刹那绷凝,又松懈几分。

    司徒雅正想问胡三刀是谁,就看见除了他父亲司徒庆外,还有包括本该负责保护他的暗卫一在内的几个暗卫打扮的人,立在阁中,正商讨着欢喜教和下落不明的《九如神功》的事。

    其中有个人,左脸罩着玄铁面具,面具边缘的皮肉凹凸不平,连着眼眶往外狰狞翻裂,而右脸完好无损,看得出高鼻深目,神情冷峻,估摸有四五十来岁,浑身血腥气,令人望而生畏,直起鸡皮疙瘩,偏偏还对司徒庆露出讨好的笑容。

    司徒雅还没看够,错愕的司徒庆已回过神来,大步上前,替他把脉。见他脉象尚佳,只是内力全无,便问怎么回事。司徒雅不尴不尬,虚弱道:“可能是我心脉的位置,和常人不同。爹,我这回能生还,全靠暗卫九拼死相救……”

    那罩着玄铁面具毁去半边容貌的男人,立刻谄媚地打断:“是二公子吉人自有天相。”

    司徒庆惯于经风历浪,早已勘破了生离死别,即便是丧子之痛,未亲眼目睹,也就不过是痛片刻。他本想拿此事做文章,联合武林同道,再度讨伐魔教,巩固司徒家在江湖上的地位和名誉。此时见这之前和他闹别扭的二儿子侥幸生还,心中喜忧参半。再看暗卫九,脸上尽是难以掩饰的疲态,却强撑着抖擞振作,不觉又好气又好笑。

    “你们出去的时候是三兄弟,回来的时候个个半死不活,一路上不但护不好唐家主,反而一哄而散,各行其是,闯下滔天大祸!你要是个襁褓中的小子,”司徒庆恨铁不成钢,责备司徒雅道,“为父就该劈手夺你过来,把你这扶不起的阿斗摔在地上!”

    “……”暗卫九护好了司徒雅。

    司徒庆是雷声大雨点小,转头吩咐暗卫一抱司徒雅回房,以便询问暗卫九这几天的情形。司徒雅观颜察色,只觉司徒庆忙得焦头烂额,此刻提出要换暗卫,实在不合时宜。便由了暗卫一接手抱他,将这契机留给暗卫九邀功领赏。

    暗卫九目送暗卫一抱着司徒雅离开藏剑阁,直到看不见听不着为止。

    司徒庆思索了须臾,正要向暗卫九发话,却让那戴玄铁面具的人厉声抢白:“带刀,你到底是谁的暗卫?”

    暗卫九回身撩袍而归,平稳道:“回禀师父,属下是主人的暗卫。”

    司徒庆失笑,和气道:“胡总管,不必如此罢?”

    原来,这毁去半边脸的铁面人,是统管司徒家在益州西岭的暗卫营的总管,亦是传授暗卫九刀法的师父,名为胡不思。暗卫都叫他胡三刀,取两面三刀之意。他本是回族昆仑派前掌门的大弟子,早年因毒害自己师弟、争夺掌门之位未遂,而被扫地出门。司徒庆看他身负绝学,只是嫉妒心太强堕入邪道,就招揽来好生劝导,教他一心向善,还一起讨伐欢喜教。那半张脸凹凸不平的伤痕,便是殷无恨的琴弦横穿而过造成的。从那之后,他自知此生巅峰已过,始终追随司徒庆左右,苦心培养暗卫,以报司徒庆的知遇之恩。

    胡不思自己年轻时犯过错,到了不惑之龄,心结难解,对营中的暗卫就无比苛刻。尤其容不得自己悉心教导的暗卫九自以为是。在他看来,暗卫九什么都一学即会,触类旁通。他担心暗卫九年轻气盛、心性不定,像他当年那般矫时慢物,干出阳奉阴违弃主求荣的事来,因此,昆仑派的精妙刀法,他是一点也没教给暗卫九。只让暗卫九练些街头卖艺的本事、常人用滥的轻功,好时时刻刻记得自己身份。

    此时,胡不思见司徒庆替暗卫九说情,忙道:“盟主,这畜产娇惯不得!二公子素来心性温柔,这些时日只怕待他太好,他便记不得他是谁了!”

    暗卫九默默反省――二公子这几天的确待他太好了。他面上很沉重,心里却情不自禁,高兴。

    司徒庆心里明白,暗卫九对司徒雅一腔痴气。他听司徒嵩告过状,道是司徒雅‘死’后,暗卫九不理会司徒嵩的求救,反倒失去理智去和殷无恨抢司徒雅。这哪里像个审时度势的暗卫。

    胡不思又问:“你的小主人是谁?”

    暗卫九想了想,道:“是三公子。”

    司徒庆看着暗卫九,心道,不错,当初不勉强你照顾锋儿,是你主动请命,即便锋儿的确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身为暗卫,也着实不该半途撇下他,让他独自去寻找镖物。

    暗卫九不待胡不思继续问下去,认错道:“属下知罪,请主人责罚。”

    司徒庆明白,暗卫九是无论如何,也想留在他府中,但他无论是让暗卫九去保护谁,暗卫九最终保护的都是司徒雅。而司徒雅又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替他重振剑门、继承盟主之位。何况司徒雅擅自将武功渡给了司徒嵩,已是废人一个。他索性由着胡不思放手去做,能让暗卫九明白其中道理,早早醒悟抽身,或者重新认定个主人,也是好事。

    胡不思见司徒庆点头,旋即向恭立在侧的暗卫示意。那暗卫领命出去,不一会,七八个暗卫一齐进阁,在阁中铺好一卷毡席,以免弄脏地方,又抬进一坛烈酒,从酒坛里捞出四棱铁蒺藜,在毡席密匝匝摆好。

    暗卫九走到毡席中,双膝叩进锋锐的铁蒺藜里,又利落地解去外袍和底衣,将束发撩到肩前,恭呈出结实有力的后背。其余暗卫,七手八脚用帛巾蘸了烧酒,替他将布满鞭痕的背脊揩拭一遍,最后,从酒坛里取出一柄浸过烈酒的皮鞭来,毕恭毕敬奉给胡不思。

    这皮鞭是由十二股生牛皮条拧成,每一股又打满细密的毛刺小结。即便是拿去抽打牛马,也会打得牛马血流如注,奋鬣狂奔,哀鸣不已。胡不思握住鞭柄,得心应手放空一掷,那末梢呼啸一声,迅疾弹回他掌心。阁中的暗卫都是从小让这鞭子打大的,一听动静,只觉是自己少了层皮肉,脸色都难看起来,无不默默问候胡不思的亲戚。

    胡不思冷冷道:“一马不鞴双鞍,忠臣不事二主,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妄自择主?”

    暗卫九挨了一记,道:“属下是主人的一条狗。”嗓音沙沉,眼尾上挑,友善无限。

    伸手不打笑脸人。司徒庆看不下去,转身等胡不思打完。他默数了十鞭,再次回转身,哪晓得这十鞭厉害,那鞭尾已沥满了血,再看暗卫九的背,交叠着两道尺长的伤口,鞭子反反复复烙进那越来越深的旧伤里,每一下突兀掠去无辜皮肉,卷起细长黏腻的血线。

    “够了,”司徒庆忍不住道,“这回锋儿也有错……”

    胡不思直言不讳道:“三公子任性妄为的确有错。然而他是三公子的暗卫,就理应代为受过。何况,他救回二公子,过资阳城,却未及时传书,使得盟主为二公子设下灵堂,贻笑大方,这是大错特错。更别说,他怠忽职守,以致大公子手筋脚筋受伤。”

    司徒庆道:“带刀如何是殷无恨的对手,这未免太过苛刻。胡总管,你惩处秉剑和晓音,也未曾下如此重手,岂不是有失公允。”

    胡不思叹息道:“盟主不知,对这孽徒,属下是爱之深,责之切。多打他几鞭,他才分得清何为尊卑,孰轻孰重。他要是以为他救过二公子一命,便和别的暗卫不一样了,迟早害的是他自己。”

    “……”暗卫九想了想,这是有道理的。他对二公子有太多无明贪欲,是很不应该的。他以为二公子捡回了他,所以二公子的暗卫就该是他。其实这是毫无关联的两件事。

    司徒庆无奈道:“胡总管,午后我还要去迎接各派掌门,你这么打下去,我哪有时间问他话?”

    “不妨事,盟主你问,看他敢含糊一声。”胡不思手上不停,只不过不再打那旧伤。

    暗卫九领命,整理了思绪,一边挨打,一边禀报――他奉命护送唐家主,半途遇见云雁镖局和蜀王韩寐,韩寐向唐门索要送给代北侯的寿礼‘九龙杯’,未果,唐家主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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