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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6

    鲛人倾国 作者:莲兮莲兮

    灵枢的幕被挖开了,石碑也断裂成两截,被层层叠叠的海葵覆盖住,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两块寻常的石头。

    那艘沉船,则完全地散碎了。似乎是当初有人想要强行进入我布下的法阵,结果太大的冲击力另得腐朽的船身无法承受,从船腹的地方炸开了。

    我站在那片空空荡荡的荒原里,忽然感觉一阵阵刺骨的寒冷,孤独从四面八方拥挤过来,扼住我的喉咙。

    还真是,不太好受。

    回到宫里后,应龙蹦跳着钻到我怀里撒娇,用他那酷似禺强的小脸仰头看着我,跟我要求着不想看书了,想到花园里去玩。

    我摸着他白色的小脑袋,然后把他抱在怀里。

    小家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扯了扯我的衣袖,“父王,您怎么了?”

    “你娘又走了。”

    “娘?”他有点困惑地眨眨眼睛,“母后有回来过么?她怎么不来看我?”

    我捏着他的脸蛋往两边扯,“谁让你不好好读书的,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今天都玩儿了一天了。给朕滚回去念书!”

    应龙嘟起嘴,不甘不愿地甩着胳膊往回走。

    母后。。。要是禺强知道他儿子这么叫他,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这么想着,忽然觉得一切都好了起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这次真的会好起来的。

    “龙儿。”我叫了一声。

    应龙停下来,转过身,“父王?”

    “等你长大了,你母后就会回来看你了。”

    小家伙愣了愣,歪着头想了想,然后冲我噢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这算什么反应啊……

    应龙三十岁的时候,我将他送进唱月苑。事先我已经吩咐唱月苑主管,不允许对任何人透露应龙的身份,只把他当成普通的学生对待,并且为他起了一个假名。应龙也很懂事,穿着普通的素色鲛绡长袍,只带了最简便的行李,便出了宫。临行前像模像样地冲我行礼,跟个小大人儿似的。

    这娃的眉眼越长越像他“母后”了,小小年纪就明眸皓齿,漂亮得跟瓷娃娃似的,长大了估计又是个蓝颜祸水。

    我这个当爹的,不得不说十分自豪~

    应龙一走,宫里一下安静了许多。侍者们低垂着头无声来去,阳光落寞地投射在大殿晶莹的地面上。

    有时候背着手散步,走着走着就走到应龙以前住的寝宫去了,等发现的时候,总觉的自个儿的行为越来越像个老头,只差对着夕阳的光嗟叹蹉跎了。

    应龙时不常地就会回宫住上几天,现在他跟唱月苑许多学生打成一片,说得很多时下的词儿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我叹息着现在连代沟都有了,实在是岁月催人老。。。

    然后应龙就一脸同情地安慰我,“父王您不要担心。现如今唱月苑还是有很多少男少女拜倒在您的飒爽英姿倾城美貌之下的~”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着。不知不觉,六十个念头就这么过去了。

    应龙从一个巴掌大的小婴儿,长成了如今站在我面前长身玉立的青年。

    雪白的长发,鼻子和我很像,眉眼和嘴都比较像禺强,但他不像禺强总是一脸生人勿近,微微笑起来的时候眼波盈盈似在流转一般,传统的群青礼服勾勒出宽肩窄腰,完美的身材。

    和我以前猜想得一样,果然是祸国殃民。

    “父王,儿臣过去了。”他看了看远处飘在海面上的巨大浮冰,折射着七彩星光的冰面上,将要参加唱月仪式的学生都已经站在了上面。

    忽然想起来,当初陪洛卿来参加唱月仪式的情形。

    我给他整了整衣领,然后拍了拍他肩膀,“去吧。”

    他化出浅金色的长尾,向着浮冰游过去。我总觉得他的尾巴跟别人似乎不太一样,更长一些,不论是鳍的形状还是尾尖的形状,都不太象鱼,反而有那么一点像龙,游起来的时候金华流转,瑰丽而优雅。

    难道人鲛混血,生出来了个变种?

    不过好在没有太多人在意,只说是王子得天独厚,与众不同。

    唱月仪式开始,学生们的歌声依旧是那样纯净,好像是冰川深处涌动的泉,不沾一丝尘世的瑕垢。在这歌声中,天上的云烟忽然散却了,一轮没有半丝缺憾的银月悬在中天,皎皎银辉洒遍荡漾起伏的海面,一切都静寂下来,一切灵魂都得到安宁和慰藉。

    在那群年轻的面孔中,我看到我的应龙微微扬起的头,在那么多道声音中,我找到了他那一道,华美而高亢,像是天幕中飒然绽放的烟花,夺取所有目光。

    禺强,我们的孩子长大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自应龙四十五岁起,我就开始教导他如何处理各种政事,他学的很快,比我聪明多了。所以到他成人之后,我渐渐把国事交给了他。

    此时朝中基本已经换过一拨人了。许多老臣都已经告老还乡,包括宰相和大司马。新被提拔上来的官员渐渐开始接管重要的职位,有时候坐在龙椅上往下看,看到一片年轻的脸,然后就觉得自个儿岁数大了,十分不爽。

    十年后,应龙七十岁时,我把王位传给了他。

    他登基那一天,我留了封信,然后自己骑上海豚,从海王宫后门游了出去。没有带任何随从,只有简单的一包行李。

    海流从脸颊两边擦过,我深深地吸一口气,闻到无边无际的浩淼气息。

    回过头,沿着北溟山向下铺开的北溟城在一片深蓝之中闪着炫丽的光,数屡巨大的光柱交错着照射在它身上,升腾起一阵阵轻盈的烟。

    隔着这么远,我却仿佛听见了从太平大殿中传来的震耳欲聋的“万岁”。我猜想应龙现在一定正穿着用五色丝秀成的金丝鲛绡礼服,头上戴着海王冠,端正地坐在龙椅上。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这么想着,我感觉自己好像咧开嘴角笑了笑,然后从喉底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哨,海豚长鸣一声,向着沧澜深处奔腾而去。

    我在轩辕国附近的海岸边搭了一间小茅屋,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渔村,村民都是十分纯朴善良的人,最初见到我的时候都跟看见怪物似的,但因为我总能低价卖给他们难得一见的大鱼,有时候还能用低得离谱的价钱给他们几颗珍珠,甚至是鲛人泪,久而久之他们就跟我越来越熟,最后那些年轻的渔民甚至都把我当哥们儿了。他们甚至邀请我搬到他们村子里去,但我以喜欢安静为由拒绝了。即便如此,村里的小孩儿有时会到我那儿去玩儿,我也就时常拿点海里的小玩意儿逗逗他们。

    每天出去捕点鱼,有些留下,有些拿到村子里去换点东西,生活悠闲无比,悠闲到让我怀疑曾经那些打打杀杀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有时候到村子里去,看到男人们扛着渔具去打渔,女人们蹲在门口洗衣服,男孩们追逐打闹,女孩子在一块儿踢毽子,老人们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儿下棋聊天儿,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单纯的笑,每一份快乐都如此纯粹,就觉得自己之前那么久,好像都白活了似的。

    在这儿,没有人知道我是神识,没有人知道我是海王。他们以为我就是一个迷了路的鲛人,找不到家,所以就在这儿安家了。有时候他们会给我送来点难得弄到的“好东西”,比如甜窝头糯米什么的。

    应龙很快就找到了我,但并没有劝我回去。他来的时候,身边只跟了一个贴身侍卫,看到我住的地方,微微皱了一下眉。

    我一看就笑了,“你刚才那表情跟你娘特像。”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我,“母后回来了么?”

    我说,“他会回来的。”

    那是一个宁静的夏日。早上起来,两三只海鸥在碧涛上空盘旋追逐,清澈的叫声跟海浪拍岸的声音混在一起,听得人心旷神怡。

    我吃过早饭,便把这些天来积攒的衣服给洗了,抱到外面的竹竿上去晾晒。今天天气晴朗,太阳也不是很毒,整个天幕看起来宁静祥和。我把衣服一件件抻开,抖抖,搭在竹竿上。

    茅屋后的树林蓊蓊郁郁,绿色像是要拥挤出来一样。我时常会望着树林发呆,好像下一刻就会有一个身着玄袍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身后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年轻的声音说,“打扰了。”

    我转头,是一个大概才刚成年的羽人,正缓缓收起翅膀。

    “有事么?”

    他一愣,然后才呐呐地说,“你是……鲛人?”

    我冲他和蔼可亲地点点头。

    “你住这儿?”

    “不错。”

    “你住在陆地上?!”

    我有点不耐烦了,“没错,我是鲛人,我住在陆地上。你到底有什么事?”

    他像是恍然想起自己的初衷一样,有点结巴地说,“我……我们是从羽民国出来游历的。我家少爷今晚像在你这里借宿一晚,不知道方不方便?”

    我“噢”了一声,看这小羽人一身风尘仆仆,面上挂着疲惫,挺可怜的,就说,“让你家少爷过来吧。”

    小羽人立马高兴起来,转身就喊,“少爷!他同意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不远处立在银沙上的人。然后,我便觉得周围的一切突然静止下来。

    修长的身形,墨袍宽大的广袖被海风吹了起来,轻盈得像要飞起来一样。黑发很长,微微在风中飘摆,而他的脸……

    他的左半张脸很美,美得似曾相识,墨画一般的眉眼,如雪的皮肤,挑不出半分瑕疵。

    而他的右半张脸上却布满暗红色的纹路,弯曲纠结着,磨灭了脸上的线条,只让人觉得狰狞可怖。

    差异太大的两半面容就这样拼在一起,看上去极为诡异,好似幽冥中来的修罗,一半是神,一半是鬼。

    就算没有了美丽的容颜,我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

    不管他轮回多少次,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样子,我都能一眼认出他。

    此刻他也愣愣地望着我,忽然好像受到了什么冲击似的,身体摇晃了两下,忽然跪了下去,双手撑在地上。

    在我旁边的羽人随从啊了一声,连忙跑过去扶住他,不断问着“少爷你怎么了?”

    他喘息了一会儿,忽然推开随从,慢慢地直起身体,站了起来。

    我动弹不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望向我,目光深深,有迷离的光点闪烁其中。他向我走来,一步一步,每一次迈动,就像迈过了无数的岁月,无数的离别相聚,无数的伤痕累累。

    我睁大眼睛,视线却仍然被水色模糊。

    我曾经想过,见到他的时候,该说些什么。我想过很多很多,可是到现在,我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这两个字的音来:

    “洛卿……”

    他走到我的面前,夜一般的双眸痴痴望进我眼中,嘴角向上,拉出一个温柔的弧度。这样的一个微笑,仿佛穿越了几百年的时光,回到最初我们相识的时候。

    “伏溟,我回来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灭哈哈哈哈~~~俺终于把此坑填平了~~~~~

    谢谢一直不辞辛苦追文的诸位亲亲们,俺爱乃们~~~啵啵~~~~q(s3t)r

    话说关于本文的番外俺会另开一个合集,这样想看的亲们就不用花钱了~

    然后俺的新文很快就会开坑了,名字叫”小二“,希望亲亲们可以来支持呦~~~哦活活活,俺就不多说了,下去糜烂去了~~~

    番外《应龙见“母”记》

    伏溟将醒未醒的时候,感觉脸上有什么柔柔软软的东西,一下一下碰触着皮肤,又很快地移开。

    他睁开眼睛,洛卿正好在他额头上印下最后一个吻,抬起头来,柔顺的黑发垂落在两边,晨光熹微地洒在左半边完好的脸颊上,美得像梦一样。

    伏溟还迷迷糊糊的,懒散地哼了一声。

    洛卿微微笑起来,给他盖了盖被子,然后坐起身,披上衣服,遮住光裸的后背上几片赤金色的羽毛。

    海潮声顺着空气冲刷过来,一打开们,铺面就是一股旷远的腥咸味道,晨雾迷蒙,淡淡缭绕在天水之间。

    他的仆人阿汲正在厨房里生火做早饭,盘碗叮叮当当的碰撞声时不时传出来。

    他这一世的名字叫知鸾,在见到伏溟之前,他的身份是羽民国中一个名门望族的少爷,天生一张鬼面。父母怕他出去吓到人,所以把他从小关在家里,不让出门。在爹娘相继过世后,他继承了全部家产。守丧期满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出来看看这个世界。

    也因此见到了伏溟,想起来了一切。

    三个月了,他没有再离开,带着阿汲留在这海边的小茅屋里,以后也不打算再离开。

    沿着银色的沙滩漫步着,海水冲上脚面,冰凉的感觉。这感觉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重新找到了他的伏溟,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再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分开他们,这幸福的感觉,让他一贯冷凝的面容完全消融,眉梢眼角都是绵绵的快乐。

    真正的快乐,自从嫘祖死后,自从三百年前重新觉醒后,便再也没有过的快乐。

    “你是谁?”一阵清朗的声音忽然叫住他。洛卿侧过身,便看到荡漾的海浪间,站着一个年轻的鲛人。

    银白的发,如夜般的眼眸,美丽无双的面容。

    洛卿一愣,觉得这面容很熟悉,但是搜索整个记忆,却不曾见过。

    那鲛人踏碎波澜,负着手向他走来,身上是华贵的金色长袍,神色间颇为高傲,“你究竟是什么人?”

    洛卿微微皱起眉,淡淡地说,“我是何人,与你何干?”

    鲛人微微眯起眼睛,冷冷看着他,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小茅屋,“你认识我父……你认识那个屋子的主人?”

    洛卿想到伏溟,神色微微柔软了些,心道原来是伏溟的朋友,静静地点了一下头。

    鲛人眼睛一下子睁大不少,似乎有点惊愕,又有点怀疑。

    洛卿问,“你和伏溟相识?”

    “他是我爹。”

    洛卿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他是我爹,我是他儿子。你又是他什么人?”

    洛卿此时的感觉,就仿佛有一道九天玄雷穿过云霄,不偏不倚劈到他头上。

    怪不得他总觉的,这鲛人的面容里有几分伏溟的影子。

    【伏溟。。。有孩子了?

    他。。。娶妻了?

    可他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洛卿双眼扬起惊天波涛,心口像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愣愣地望着眼前的鲛人青年。

    【他。。。已经有他自己的家了?

    我是不是已经来晚了。。。?

    可。。。他为什么会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

    鲛人上下打量着洛卿,看到他的脸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洛卿好不容易才把自己重新拼凑起来,勉强抬起头,低低呼出一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可鲛人却一脸戒备,明显没有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拽拽地问,“我爹在家吧?”

    洛卿点了一下头。

    鲛人一句话都没说,扭头就向小茅屋走了过去。后面留下一个被打击得反应不过来的洛卿一个人空对一湾碧波,脑中混乱一片。

    伏溟正好刚刚起身,就听见有人在砰砰砰敲门,节奏颇为急促,不太像洛卿的风格。

    满腹狐疑地打开门,就看见应龙一身湿哒哒地站在门口,一看就是刚从海里出来。

    伏溟蒙了,“龙儿?你怎么来了?”

    应龙先一把抓住伏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检查了个遍,才松了口气的样子。

    伏溟更蒙了,“你吃错药了?”

    “没事儿,刚才在沙滩上看到一个可疑的人,我怕他对您不利。”应龙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走。

    “沙滩上的人?”伏溟立马想起洛卿,脑子里倏然嗡地一声。

    【坏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应龙的事儿。。。】

    “你跟他说什么了?”伏溟紧张地问。

    应龙看着斜上方想了想,“没说什么,就问了问他是谁。对了,那人到底是谁啊?长得好吓人。”

    伏溟听到应龙用“吓人”来形容洛卿,有点儿想笑。

    【想当初,那小子那叫一个祸水,现如今居然也沦落到被亲儿子嫌弃的地步了。】他不厚道地暗自幸灾乐祸,然后跟应龙说,“他是你娘。”

    应龙看了他五秒,然后哈哈哈笑了三声,接着说,“不好笑。”

    伏溟很无奈,“他真是你娘。”

    应龙又愣了五秒,然后说,“他不可能是我娘。。。他是男人,而且不是鲛人,他怎么可能是我娘?”

    “他上辈子是鲛人。”其实是上上辈子,但伏溟打死也不会承认,自个儿才是他“娘”。

    应龙这回彻底震惊了。

    “不会吧。。。不可能的吧。。。”

    “为什么不会?你嫌弃你娘啊?”

    “我跟他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你是没见过你娘以前的样子。想当初你爹我是英俊潇洒,你娘是倾国倾城,我们俩那绝对是海国第一绝配。”

    应龙嘴角抽搐,明显接受不能中。

    从小幻想中那温柔的,善良的,和蔼的,美丽的,飘逸的,纯洁的,楚楚可怜的,丰姿万千的娘,突然变成了一个有着阴阳脸的男人,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伏溟同情地拍了拍可怜儿子的肩膀,“我出去看看你娘去。”然后便推门而出。留下一个被打击得反应不过来的应龙一个人空对一屋寂静,脑中一片混乱。

    伏溟远远地就看到站在海边的人,风吹起那人宽松的衣袍,依然是那么风华绝代。

    “大早上的在这儿想什么呢?”伏溟从后面搂住洛卿,把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

    洛卿扯出一抹笑来,状似以往“没想什么。。。刚才有一个鲛人自称是你儿子。。。你见到了么?”

    “嗯。。。”

    “……”洛卿抓住伏溟的手,半晌没有出声。

    伏溟猜得到应龙是怎么跟洛卿说得,也猜得到洛卿会怎么想。但他很恶劣地想看洛卿郁闷的样子。

    他呵呵笑着转到正面,抬起洛卿的脸,轻轻摸着右半边,觉得其实这右半张脸一点都不吓人,反而很有个性。

    洛卿喉结上下滑动几下,然后慢慢地说,“如果你有妻子了,也没有关系,只要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

    伏溟把脑门靠在洛卿肩膀上,仿佛很头疼很不好受似的,而实际上的意图却是掩盖自个儿已经忍不住的笑。

    洛卿温柔地环住伏溟的肩膀,呼出的气息却有些颤抖,不知道是伤心,还是害怕。

    他怕他真的再也留不住伏溟,他甚至连要求对方留下的资格都没有。

    不管他以前是海神还是帝王,现在的他脆弱得只要伏溟一句话,就可以分崩离析。

    伏溟感觉到了,觉得有点儿心疼了。他抬起头来,笑嘻嘻看着洛卿

    “想什么呢你。我怎么可能娶媳妇,要想娶早就娶了。”

    洛卿的神情微变,似是如释重负,但又有些犹疑,“可你的儿子。。。”

    伏溟低笑两声,然后说,“那也是你儿子。”

    洛卿今天第二次被九天玄雷劈到头晕目眩,怔怔望着眼前的爱人,“我的。。。儿子?”

    伏溟点点头,神色温柔,“七十年前,我回到海国后,才发现的。”

    “可。。。可之前你已经两次。。。”

    “对啊,所以我说这是奇迹啊。”伏溟十分享受洛卿惊愕的表情。

    洛卿呆呆看着伏溟,然后突然紧紧地抱住他,用力地,深沉地,竭尽全力地吻了下去,吻到伏溟觉得身体都发软了,才终于结束,然后他们紧紧相拥着,紧到在晨雾中看过去,几乎融为一体。伏溟听到洛卿喜极的声音,难以抑制的激动,“我们的。。。孩子!”

    此刻,伏溟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明丽起来,心脏在如此柔软、安宁地跳动着。

    “是啊,我们的孩子。。。。

    “不过。。。。

    “我告诉他你是他娘哦。。。”

    应龙看着眼前正用温柔非常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羽人,心里一阵阵不爽。

    按岁数来说,这人还没自己大呢。。。。

    而伏溟在一旁用威胁的表情盯着他,好像在说,“你叫不叫娘?不叫信不信我废了你的王位?”

    应龙觉得自己的人生完全地灰暗了。

    “。。。娘。。。”

    不知为何,那人的眼角貌似抽搐了一下。

    就算已经想好,不管应龙怎么叫自己都无所谓,只要伏溟高兴就好,但真听到“娘”这个字眼被安在自己身上时,洛卿还是觉得全身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洛卿走上前几步,认真地端详着自己的儿子。这个被自己和伏溟创造出的神迹,便觉得天下再没有比自己更幸运的人了。

    “龙儿。。。”洛卿张口,小心翼翼地吐出这两个字来。

    伏溟心情非常好,好得不能再好,拉着两人一起坐到桌子边。阿汲把早饭端了上来,简单的粥和馒头,四口人围在一起,吃得却很香。

    “龙儿,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伏溟忽然想起来这个重要的问题。

    应龙仿佛想起什么头疼的事儿来,“待在宫里成天听那帮大臣吵来吵去,又没什么重要的事,烦死了。出来散散心。”说着说着,突然看向洛卿,问,“娘,爹说你以前是鲛人?”

    洛卿微笑着,点点头。

    “你怎么认识我爹的?”

    洛卿看了一眼伏溟,正好也迎上对方的目光,视线相对的霎那,便回到了三百年前,南北王朝还没有统一,归墟还没有合拢,横贯唱月苑的那条激流上,一个在桥上,一个在桥下。

    “我们是在唱月苑认识的,那天。。。”

    海面上晨雾渐渐散开,碧蓝如洗的天空,与浩淼的大海相接在远处。大陆与沧海交界的地方,一座不起眼的小茅屋里,有一家团圆在一起的人,正讲述着一个关于天荒地老的故事。

    应龙见“母”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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