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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3

    为皇 作者:callme受

    堂冲天的腐败气息。

    苍天素站着没有动,章瑾走过来道:“王爷,人恐怕已经不能够辨认了,不过根据身上的衣服看,八成是段大人的遗体,您看着要不要找人领回去,赶在尸体爆炸前埋了。”

    章瑾停顿了一下,抱怨道:“路途太遥远了,我们送过来时已经爆炸了好几个尸体了。”

    苍天素没有出声,扫了一眼尸体腰侧的衣服,那里隐约能够看出来一个模糊不清的“段”字,字旁边还绣了一个隐蔽的平安符图样。

    这是段羽的一个小习惯,从他爹段德那里学过来的,那个平安符还是段羽央求着苍天素画上去,另找绣娘绣的花。

    眼前有点发黑,苍天素伸手揭开尸体的前襟,他记得段羽胸口左侧有一颗淡蓝色的痣。

    可惜尸体腐烂的时间确实太长了,衣服上粘连了腐肉,此时一掀开,直接把小半个胸腔都带了下来,腥臭的脓水流了出来,在地上汇聚成粘糊糊的一大滩。

    苍天素闭了闭眼睛,转头看向旁边,章瑾小心翼翼地躲在几米外,警惕地看着这个方向,一副生怕尸体爆炸的表情。

    苍国大皇子沉默了三秒钟,松开了捏着腐衣的手:“麻烦章大人了,我这就命人把段将军遗体抬走――宁远大师的遗体找到了吗?”

    他直到傍晚才回到王府,李仁锵正焦急地在书房里团团转等待着,见到苍天素,急忙迎了上去:“怎么样,尸体真是阿羽的?”

    苍天素看了他一眼:“进去说话。”

    刘权十分知趣地把守门的两名侍卫带走了,另安排了人手远远在院子里守卫警戒着,同时一把拉住了想要顺道儿走进去的李狗子,冷着脸警告道:“我教给你的那些规矩都忘了吗,这也是你能凑过去听的?”

    苍景澄心中暗恨,面上不动声色,顷刻间红了脸,讪讪看了他一眼,一脸羞愧地低头认错。

    以往这种事情,苍天素都没有瞒过他,这次却态度很坚决地把他隔绝在外面,苍景澄如何能不明白,这是因为自个儿昨天说过的话惹得人家恼了。

    虽然苍天素把态度摆在了明面上,苍景澄仍然不觉得自己昨天说的有啥不对的地方,他大侄子这分明属于被人戳穿后的恼羞成怒,他确确实实并不爱姓段的傻小子。

    最明显的表现在于,在段羽生死未明的当口,苍天素眼睁睁看着段府上下一应仆从都被关押在牢狱里。

    苍天素说是插不进手去,无能为力,这话不明白他暗中底蕴的李仁锵会相信,凭借几个月来的观察大体摸清楚了苍天素能耐的苍景澄却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苍天素拼着伤筋动骨,完全可以把段家老小救下来,可是他没有。在这个即将同刘家动手的当口,苍国大皇子宁愿选择龟缩防守,也不会为了段府出动手中的牌。

    起码在这段情感中,苍天素的理智完全压倒了情感,他也许愿意为了段羽自断一臂,却绝对不会惊慌失措、自毁长城。

    苍景澄轻轻一笑,看来之前一直是自己多虑了。

    书房门一关好,李仁锵就追问道:“到底如何了,那具尸体到底是不是阿羽的?”

    “耽搁了十多天,现在这个天气,尸体完全丧失了价值。”苍天素走到书桌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揉了揉发胀的额角,“我只能认出那套衣服是阿羽走时穿的,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李仁锵恶狠狠咒骂了一句,一拳把书桌砸了个通透,也没在意自己被木材刮破了的手,紧咬着牙道:“从屏扬城送到京城,竟然用了十天时间,李广德究竟是干什么的?”

    抓紧一点不过四五天的事儿,现在用了双倍的时间,显然是有意拖延,宁远遇袭是大事,主将有胆子一拖再拖,自然是受某个人指使。

    李仁锵心中满是担忧,这几日同段德生前交好的许多将军都落了不是,运送尸体又有人暗中阻挠,从皇上这样的态度来看,恐怕段家要有大麻烦了。

    这个“段家”不仅仅是段府一家的事情,已经延伸到段德生前费尽心思建造起来的关系网络,李仁锵没有看明白苍景帝究竟是想如何下手,反正西北军段羽一脉的将领已经有三个丢了官职,两个被调离京城。

    “我还看到了宁远大师的尸体,”苍天素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用白玉一般的指尖轻轻推了过去,“死得很惨,舌头耳朵被割了,眼睛也被挖了,喉咙里面灌了铅,四肢都被剁去了。”

    宁远的情况跟段羽又有不同,根据骨骼也能够判断出来那具尸体确实是一名即将行将就木的老者,如果动手的人真的是苍景帝,苍天素也想不出他费心更换宁远尸体的理由。

    李仁锵果然听出了不对,眉头紧皱,沉默了半晌才道:“宁远大师只要死了,对皇上的声誉就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就算死得这样惨,也不会激起更大的民愤,因为知情人必然会被封口――况且这么多天过去了,也没有听到类似的风声。”

    如果真的是像他先前所认为的,是戚国人动手的话,现在肯定会大肆宣扬宁远大师的惨状,更何况割了唇舌已经够惨的了,非要往喉咙里面灌铅,这可不是高效的杀人方法,反而更像是在泄愤。

    李将军心中起疑,却见苍天素只是握着一卷兵书,似看非看的模样,素白的手轻轻翻过一页书卷,发出的声音清脆到刺耳。

    “穿着阿羽衣服的那具尸体被人从前方一剑穿胸而过,一招毙命。”苍天素好整以暇地笑了,凤眼深邃得彷佛敛尽了世间一切深渊,“以阿羽的能耐,不至于连正面的攻击都躲不过。”就算躲不过,起码也不该被正中心脏,多少有本事稍稍避开一点。

    有这句话却不肯早说,李仁锵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只道:“下官告退了,王爷保重身体。”

    皇上问罪的意向这样明显,眼前的少年亲王已经被亲爹断了一条胳膊,四年的汲汲营营顷刻间毁于一旦,饶是以李仁锵的心智,也佩服他宠辱不惊的淡定沉稳模样。

    ――――――――――――――――――――――――――――――――――――――――

    宁远大师遇害的消息让整个大苍国震了三震,在余波未平,伤亡人数还没有统计出来的当口,就有发生了一件让举国震惊的大事。

    左右丞相连并八名三品以上的官员联名状告外戚刘家依仗权势,欺压百姓,圈占良田,致使民间怨声载道,民不聊生,更有卖官鬻爵、私相授受的铁证。

    卷宗写了几十卷,浩浩荡荡搬到朝堂之上,皇上扣住了几位刘家在朝官员,派羽灵军去刘府搜查,结果除了金银财宝、受贿账册外,还搜出了不少违制器皿。

    苍景帝本来这几天脾气就比较暴躁,惩治了数名官员,见此立刻表示要严惩不贷。

    刘家毕竟是一方权贵,当今皇后娘娘和二皇子三皇子的外家,如此烫手山芋无人想惹,正是你我推诿的当口,大皇子列众而出,自行请缨接下了此重担。

    ☆、70

    ☆、番外

    “当初离京的时候,皇上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段德松开缰绳,任□的马匹随意地在土黄色的平原上漫步。

    “……说什么?”段羽看着已经两鬓皆白的父亲,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他直觉自己其实并不想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走在几米前的段德回头,冲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皇上说,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有一个大皇子这样的儿子。”

    属于段羽的烈马发出一声嘶鸣。段羽垂下眼帘,轻轻松开了手里死攥住的一把鬃毛,有些愧疚地摸了摸马儿,以示安抚。

    苍景帝不喜欢他的大儿子,这件事几乎是苍国大大小小贵族们人尽皆知的事情,然而段羽没有想到,一个人对自己儿子的厌恶竟会浓烈到这地步。

    在段羽眼中,苍景帝是个能让人不自觉心生敬仰忠心追随的帝王,但却是个彻彻底底的混蛋父亲。

    他现在想起,苍天素在离京前往边关的路上,面无表情地缩在马车的一角,抱着膝盖,整日整夜都不说一句话,半人半鬼的情形,都会在心底生出难以遮掩的愤怒和怜惜。

    段德冲他摇头:“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在边关跟大皇子朝夕相处了三四年时光,我才渐渐明白了皇上当初的意思。”

    段德不待段羽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父亲我誓死效忠的男人,是一个天生的王者――所以按照常理,不管生一个怎样的儿子,在他的心中,应该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段羽忍不住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不论如何,他对于苍景帝对待亲骨肉的方式,一直是颇有微词的。

    段德暗叹口气,心知不是凭自己一两句话就能改变这个死性子孩子的看法的,于是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而是继续道:“早在十八年前,我们这些老臣就在试图说服皇上,想让他引鞭高指,征兵西伐,建立一统天下的无上伟业。”

    段羽终于被勾起了一点兴致。他不再摆出抗拒不合作的嘴脸,策马往前疾驰几步,来到跟自家父亲并排的位置,问道:“那他为什么没有动手?”

    没有人怀疑过苍景帝的野心。那个男人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浓浓的野心和狂傲,掩饰不住,也不屑掩饰。

    “十几年前的形势跟现在大不相同。”段德沉吟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跟自己的儿子说一说实情。

    “那个时候,戚国皇帝昏庸无道,如今的承国太子也只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孩――而那个心高气傲、跃跃欲试的年轻帝王,一直渴望着一个能够与他比肩而立的男人。”

    ――所以他就放弃了一统天下的最好时机,转而约束自己,耐心安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静待新一代的王者们一步步成长起来。

    段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现在的他跟段德想的完全不一样。

    段德会为苍景澜的举动叹服,从而在接下来的岁月里越发恭顺忠诚。

    但是段羽知道后却是在心中大骂:西北十万士兵连年忍冻受苦,每年不知道有多少□离子散,死于严寒,受尽折磨,原来只为了成全他一个人的任性妄为。

    无疑,在十八年后的今天,苍景澜想要统一四国,并不只是意味着成功率的骤减,还代表着无数士兵和平民的鲜血,承载着无数妻儿的痛哭。

    而这些都是段羽不能够接受的。段德一直说他优柔寡断,太过妇人之仁,这点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聚集起多少反驳的底气。

    他不悦地哼哼了几声,突然意识到话题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被引到了一个古怪的方向,连忙道:“那这些都关素素什么事了?”苍景帝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实在不是他想要关心的。

    段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一直以为,皇上较长的两个儿子中,二皇子虽无气吞日月的霸气,却善于任用人才,也能够虚心纳谏,将来定会是一位很不错的贤明皇帝。”

    段羽听了这话,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三年前的场景。他跟苍天赐只见过几面,印象实在不深,大抵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唯独最后一次,在离京的前一天,苍国的天之骄子在苍天素冷冽透骨的目光中,额头上青筋尽出,面欲滴血,紧咬着下唇,无声流泪。

    段羽对这个无意中撞见的场景情有独钟,他无数次地回忆这一幕,然后每每都会转头,看向就坐在不远处的苍天素。

    就算是亲眼所见,段羽也一直没能把眼前这个静谧乖巧的少年,跟当初那个歇斯底里言语尖利而状若疯狂的幼兽真正联系到一块。

    段德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走神,而是顺着自己的思路讲下去:“然而,在这几年中,我逐渐从大皇子身上看到了蓬勃的野心和令人惊叹的坚忍,那是一个皇者的天生素质。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男人。”

    “我猜测,苍天素是苍景帝真正选择的,唯一有资格跟他并立于这天下之巅的人物。”段德的眼中绽放出异彩。

    他能够想象,苍景帝有多么渴望,有朝一日,能够端坐在战场的一边,看着对面那个跟他势均力敌的对手,用芸芸众生,王朝沉浮作为赌注,下一盘操控天下的万年棋局。

    ――然而,如果这个人选好死不死是自己儿子的话,两个人不能站在完全的对立面,放下一切顾虑,斗智斗勇一番,铁定会让苦苦等待多年的苍景帝抓狂。

    段羽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三年前素素奶娘的事怎么说?”

    皇帝不仅不讨厌大儿子,而且还给予了难以想象的厚望,他实在难以相信这一番颠覆自己向来认知的说辞。

    “李宓是个奇女子,”段德笑了起来,“她是我的――也是所有皇上旧部的老熟人,这个女人身上有很多寻常女子不具备的东西。而皇上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故意没有阻止皇后当年对雍贵妃的诬陷,而选择把自己的长子托付给了她。”

    “当数年之后,皇上见到自己的大儿子时,李宓无疑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她比他想象得要优秀数倍的完成了任务。”段德说到这里,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段羽冷笑:“这么说,皇上的逻辑是,真正有罪的在东宫殿里锦衣玉食,好不快活;有功的就合该被送上断头台?”

    段德默然,良久后才道:“然而李宓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让大皇子实在太过依赖她了。”

    从宫里回馈的消息看来,苍景帝无奈放下了博弈的想法后,其实是在用培养储君的方法,在不遗余力地教导苍天素。

    怀揣着这样打算的皇帝,自然不会容忍苍国的继承人,有这么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软肋存在。

    段德推测,早在八岁的苍天素为了李宓朝礼部侍郎庶子拔刀的时候,苍景澜在确定后继人选的同时,就对李宓起了杀心。

    段羽眼睁睁看着自家父亲右手成刀状,轻轻在自己左肩上划了一道。

    段德给他解释:“当你的左手中毒之后,要想阻止毒素蔓延,就只能连自己的左臂一块切掉――短时间内也许会痛不欲生,但是终究,可以保住一条小命。”

    段羽没有接话。他高高扬起手中的马鞭,朝马背上重重一抽,急速奔向远方。西北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仿佛刀割一般的疼痛。

    父亲,你不懂。

    你们不是砍掉了素素的左手,而是硬生生将他的肚子剖开,将心脏从胸腔中撕扯出来。

    鲜血淋漓。

    比起手臂沾染上的毒药,这才是真正的致命伤。

    作者有话要说:泪流满面,跟大家讲述一下二货犯二的历程,就是jj不是有一个存稿箱功能么,先放文字再设定发表时间……我昨天突然很好奇在前一章还放在存稿箱的时候,后一章能不能直接发表,于是义无反顾试了一下,然后就傻眼了……所以昨天木有70章直接跳出来了71章……二货本来想直接锁掉71章,把内容在70章发一遍,结果v章不让作者自己锁定……tat还牵扯到该文字数的问题……所以干脆在这一章放上了番外……tat跪求亲们原谅tat二货以后再也不犯二了……

    ☆、71章

    刘家家主正是皇后胞兄刘广严,时任正一品殿阁大学士兼任光禄大夫,威望无两,此时却也只能干坐在椅子上,眼睁睁看着苍天素带来的士兵从他的书房隔间中搜出来一套金刀玉玺,并且还是用假龙袍包裹着的金刀玉玺。

    刘广严刚刚还是脸色青白,见了士兵怀中抱着的这一团东西,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往脑袋上涌,赤红着脸哆嗦着一指苍天素:“你这是非要逼死我们刘家?”

    苍天素带着十分的诧异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皱眉,甚至对他微笑了一下:“刘大人这是什么话呢,本王这也只是奉命行事,不得不得罪大人,还望刘大人体谅本王的苦衷。”

    清冽的目光一扫刘广严布满额头的青筋,苍天素笑容中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安然平和:“若是刘大人误会本王有意污蔑,您恐怕多心了,搜查刘府的可不是本王的亲兵,是父皇手底下的直系部队,本王可没有说动他们颠倒黑白的本事。”

    刘广严此时已经满心绝望了,若然龙袍玉玺没有搜查出来,那么一切都不算是问题,谁家没点欺压良民的龌龊勾当呢,算不得什么。

    刘家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娘娘陪伴皇上二十载,又有嫡子傍身,刘家根基并不会动摇。

    刘广严虽然痛心恐怕这次要弃卒保帅,舍掉几个主干成员了,没成想竟然搜出来这样实打实谋反的铁证。

    ――而且他确实没有谋反之意,苍景帝有多大的本事,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刘广严差点把牙齿给咬碎了,本来就深恨苍天素,此时见他优哉游哉、摆出闲适无比的模样,坐在一边说着风凉话,更是恶气冲头,二话不说拿起桌子上放置的茶盏丢了过去。

    苍天素半垂着眼帘安坐在椅子上,压根没有动弹的意思,自有护卫拔刀把茶盏劈成两半。

    张坤手腕一抖,直接把碎片打了回去,从刀面上弹回去的滚烫茶水泼了刘广严一头一脸。

    苍天素弹了弹绣着暗纹的衣袖,好整以暇地微抬起头看他:“刘大人,您千万管好自己的手,这样毛躁可不好。伤到了本王没什么,万一冲撞了旁的贵人,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刘广严脸上已经发起了一溜燎泡,正自捂着眼睛凄厉惨叫。

    苍天素转头看了一眼张坤,后者一脸憨厚的傻笑:“王爷,小的学艺不精,没控制好力道和方向,似乎伤到了国丈大人的眼睛了。”

    “怎么这样不小心,幸亏没有伤重,否则本王如何能向父皇交代?回去自领十军杖,我另找位枪棒教习师傅好好训训你。”苍天素微板着脸训斥了一句,也不搭理形状凄惨的刘广严,自顾自继续喝茶。

    搜出来违禁物品的士兵这时候才问道:“王爷,您看……”显而易见刘家已经成了落水狗,他痛打起来也没有啥顾虑了,还是抓紧机会讨好一下如今风头正盛的少年亲王比较好。

    “上一次搜查,不过是些违禁器皿等物,本来不算多大的事情。”苍天素用手指点了点明黄色的布料,素白的指尖正好碰触到有翼三眼龙额头上的第三只天眼,“只不过没想到刘大人竟然胆大包天,私藏龙袍,金刀为证,玉玺为凭。事情比本王原先料想的要严重许多。”

    士兵早已经听出了他的话外音,急忙陪笑道:“小的这就去通知羽灵军都统王大人,还请王爷暂且等候。”

    通知王峻自然是为了一块进宫面圣,告发一下刘家的谋逆行为,苍天素没成想自己跟刘家的冲突真的尽人皆知到这样的地步了,不过也没说什么。

    两人一块进宫的时候,苍景帝百无聊赖正坐在龙椅上捏着一本奏折发呆,听到李泉来报,双眼一亮,捏着书页的手微颤了一下。

    他稳了稳心神才道:“宣。”

    让苍景澜有点失望的地方在于,虽然苍天素同羽灵军统领一块来的,却并没有开口,请安后就坐在景帝赐下的座位上低头持不语戒,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都是王峻来陈述的。

    苍景帝听完后好半天没有出声,其实这次抵制清洗刘家的事情是他发起来的,是为了转移大儿子投注在宁远遇刺案上的目光。

    不过龙袍、金刀和玉玺却并不是他的手笔,显然是苍天素早有安排的。苍景帝也早就知道他的大儿子最近在酝酿对刘家发难,不过自己抢先了一步,想拿这件事卖点好,缓和一下双方的关系,才没让苍天素动用早就安排好的布置。

    刘家本身就是他当年为了稳定因为刚刚江山易主而动荡的朝廷提拔起来的,如今京城四大家族已经站稳了脚跟,有一家独大趋势的刘家反而成了朝堂稳定的不安分因素,这颗棋子他早就想要丢掉了。

    苍景澜心中主意已定,眯了眯眼睛,重重哼了一声,满脸的不悦:“真是放肆,刘家不过是人臣,他们这几年无法无天做出来的事情,朕也有所耳闻。只不过念在昔日刘家先祖追随太祖有功的份上,只要他们做得不是太过,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没想到,竟然惯得他们不知好歹,把朕当瞎子戏耍了。”

    王峻本来心中还有些忐忑,听皇上这样说才彻底放下了心来,看皇上这个架势,显然已经明确表示了立场,刘家此次翻身无望。

    王峻心中暗自得意,自己这次没有站错队,外戚的份量还是比不上一个百战百胜、有战神名头的皇长子的。

    王峻看皇上似乎心情不错,一脸慈父状详细询问了一下大皇子生活中的零星琐事,其形其状同往日所见喜怒莫测的帝王完全不同,正在感叹少年亲王的受宠程度之浓,便听苍天素主动提出告辞。

    两人是一块入宫的,为了同一件事情而来,此时也只有一块出去的道理,王峻少见皇上这样的好脸色,本来想磨蹭一会儿多拍拍龙屁股,见苍天素急着要走,也只得陪着他一块离开了。

    出了宫门,王峻还不忘对苍天素拱了拱手,十分客气道:“皇上已经开出了手令,下官这就命人先把刘家相关人等拿下大狱。”

    王峻停顿了一下,十分为难道:“只是羽灵军本身还要负责皇城守卫工作,乱党人多势众,下官恐怕他们会做出鱼死网破的行动,守城的侍卫不能够轻易移动,难免有些人手不足的隐患。捉拿乱党的行动恐怕还要麻烦大皇子手下的西北军协助。”

    看着别人动手,总不如自己拿着把刀子把仇人捅死来得痛快舒畅,王峻想着都到了这个地步,倒不如多卖大皇子一个人情,日后行事也便宜。

    苍天素果然没有推脱,没有丝毫勉强地应承了下来,笑道:“些许小事,不值一提,本王立刻调动手下最得用的兵马前去,这等乱臣贼子不容姑息。”

    ――――――――――――――――――――――――――――――――――――――――

    苍天瑞顶着紫中泛黑的右眼圈去跟皇后请安,他看起来似乎刚哭过一场,眼睛都是肿的,红着鼻头低着脑袋,声音细若蚊蝇,全不复往日的猖狂高傲。

    皇后一眼就觉得不对,她自个儿也是红红着眼,急忙把儿子的下巴扶了起来,看了一眼就着急上火了,重重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了?”

    苍天瑞自打生下来就是她的心头好掌中宝,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当命根子一样的疼宠爱护,皇后见儿子青肿了眼眶,下巴处还有一处擦伤,心中又急又气,再四追问道:“你告诉母后,是谁这样胆大包天,竟然敢打伤嫡皇子?!母后这就去揭了他的皮!”

    是今天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跟苍天z和苍天有了冲突,他们三个本身年岁相近,自然而然就存在隐性的竞争关系,彼此间相处得并不好,火药味十足。

    平日里有了口角,都是双胞胎避让的,这次刘家成了落水狗,五皇子六皇子不怕苍天瑞了,三个人打了一架,一点也没有留手,苍天瑞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看不起的两个弟弟也不是省油的灯,被痛揍了一顿。

    这几日自从刘家落了难,他已经能够感受到旁人态度的前后巨大差异,原本可以随意打骂、拳脚相加的人转眼间也可以跟他甩脸色动拳头反击了,苍天瑞不禁心灰意冷、万念俱灰。

    此时被母后问起来,他也不肯多说,低着头含糊了几句,被问多了,也有点恼羞成怒,甩下一句“不用你管”,气势汹汹跑走了。

    皇后愣愣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一低头眼泪就涌了出来,身后有男人低沉的笑声传来。

    皇后紧紧咬了咬牙,咬得腮帮子两边的肌肉都酸疼了,才把眼泪生生憋了回去,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你还没走?”

    “娘娘说笑了,娘娘还没有同意本王的提议,本王如何能走呢?”从层层帘幕后面绕出来一个普通内卫打扮的男人来。

    此人满脸褶皱,皮肤黝黑,头发花白,看起来有六七十岁的年纪了,说起话来声音也异常沙哑。

    皇后静静看了他很久,方才道:“艳姬当年是我一手害死的,您如果真像您标榜的那样爱她,如何会转头跟我合作……我如何能够相信您呢,澄王爷?”

    “动手的是你没错,可是苍景澜违背诺言在先,若不是他当年信誓旦旦不会辜负艳姬,本王如何会同皇位失之交臂?”苍景澄脸上带着一股难言的阴冷痛恨,“本王丢了女人不说,连本应该属于我的皇位也丢掉了,他苍景澜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享有这万里江山?”

    他扭曲着五官重重一拍桌子,嘶声道:“皇位是我的!我的!”

    皇后并不在乎他在纠结什么,只是一再重申自己的要求:“本宫可以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不过有一点,您必须要护住天瑞的性命……不然本宫死前也一定咬死你……”

    “你放心,现在苍天素十分信任我,他本身也不可能真的杀死苍国唯一的嫡长子,要保下我的三侄子,并不是难事儿。”苍景澄半边脸隐藏在阴影中,眼中诡光闪闪烁烁,仿佛正在吐信子的毒蛇。

    他把手中一直紧紧攥着的小瓶子递了过去:“把这个给苍景澜享受了,本王保证他会死在你前面――苍景澜一死,苍天素觉得皇位已经唾手可得,难免得意忘形,本王在背后一刀捅过去,就不信他能够躲过去。”

    皇后看着那个小瓶子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去接。

    苍景澄看出她的犹豫,十分干脆地一拉裤腰带,自嘲地笑了一下:“其实自从清君侧失败后,我为了逃脱追捕,忍辱负重这样子糟践了自己,又装作情深,方才换得了苍天素的信任。这具身体已经败坏了,我也没有其他的子嗣,待我百年后,皇位的人选也已经定了。”

    皇后本来想要惊叫,死死忍住了,强忍住恐惧往他胯间多看了一眼,见果然空荡荡的,同太监并无二致,方才下定了决心,接过了在空中悬放了很长时间的小瓶子。

    ☆、72章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李泉说话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知道了苍景帝的答案,禁不住在心底长叹一声。

    苍景帝翻看奏折的动作就没有停下过,懒洋洋扫了他一眼,果然连犹豫都没有,一口咬定道:“不见。”

    皇帝停顿了一下,还特意补充了一句:“以后皇后所有的事情都不用通传了,朕一律不见就是了。”

    苍景帝唯我独尊惯了,要求他自我反省则还罢了,要求他不迁怒那简直就是一句笑话。

    如今他同苍天素已然又再创新低,苍景帝自责过后努力想要修复,可惜唾手可得、天经地义的时候他不珍惜,现在真把人得罪狠了又想要后悔,苍天素已经全然不在乎了。苍景澜一心想要弥补,可惜一直收效甚微。

    苍景澜一边骂自己犯傻犯贱,一边也恨上了当初招惹苍天素的人。二十年前作出了预言的宁远大师首当其冲,刘家也没能跑了去,苍景澜此时心中完全没有二十余载的夫妻之情,满心只有动手为心上人出气的意愿。

    如果苍景澄在这里,一定会大笑蠢哥哥又犯傻了,苍天素那是什么样性格的人,他看到景帝对皇后这样绝情狠辣,不仅不会心生感激,反而会引发厌恶警戒。

    皇后对苍天素对艳姬再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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