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王 作者:河凌镜

    他抚摸着我的锁骨，小声保证道：“等我能不让赛特欺负你了我就不再进修了，好不好？”

    “``````”我还是无言，不让赛特欺负我，这样的保证根本就是空话。

    洛瑟扳过我的脸，逼我直视他的双眼：“相信我。”

    我看了一会儿就垂下眼睛：“算了，休息吧，我累了。”说着就要去洗澡，他一把拉住我从背后抱住我，然后凑到我耳边柔柔地说道：“明天，明天我送你一个礼物。”

    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苦涩地想：应该没有什么礼物能比你的安全更让我开心了吧``````

    夜很清凉，月光皎洁，窗外昏黄的路灯寂寞地亮着微光，不时有小虫子聚集到灯下飞舞。

    我睡不着，但是不敢乱动，因为我知道自己一动洛瑟就会醒。

    这样的一动不动的姿势很难受，但我心里更不好受，沉闷的，绝望的，就像一个快要溺死的人，而那块救命的浮板却在天边。

    夜更深，我翻了个身朝里抱住洛瑟的腰，把脸埋在他温暖的胸口，无比清醒地一下一下数着他的心跳，然后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天亮之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身边的锦被空了，洛瑟已经起床。

    他很少一个人先起床，除非有什么要紧事，否则一定会在我醒来之后笑眯眯的送上早安吻一个然后帮我起床整衣服梳头发，今天他居然不在。

    我坐起来想要穿衣服，不料发现他已经把衣服帮我准备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是一件比较秀气我平日里不大会穿的衣服。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随手拿过来就套上，然后走了出去。

    刚出房门，大门传来拧动门把手的声音，洛瑟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走进来，看见我后露出一个笑脸。

    “都弄好了，宝贝跟我来。”

    我问：“你要干嘛？”

    他神神秘秘地微笑道：“跟我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别了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偏过头微微睁大眼睛，看起来特别甜，说道：“嗯？什么事？不如一边走一边说吧？”说着就来揽我的腰，我看着他的笑脸和温暖的气息一时梗住，想说说不出来。

    他带着我出门以后一直往海边飞，最后到达爱琴海附近一片一面环山三面环水风景极好的地方停住，然后捂住我的眼睛带我转了个圈，这才笑眯眯地把手拿开。

    我睁开眼，惊呆了。

    眼前是一座纯白为墙海蓝镶边的巨大宫殿，风格不似我在艾利巴赫的逐月殿，但是豪华程度丝毫不亚于逐月殿。

    宫殿同样建在云气之上，像是一座皇宫被平地削起运了上来。

    设计的风格很独特，城堡圆顶和尖顶交错，上色很雅气。就像洛瑟替我打造的那个手镯一样，大方，别致。

    他拉起我手带着目瞪口呆的我走进去，一边微笑着解释道：“我说过会给你建一个安全的地方保护你，这里很安全，只是暂时还没有侍女和侍卫，以后拨一些过来就好。”

    我呆呆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建的``````”

    他说：“嗯，大概是我们住到学院以后吧，之前我没有学那么多魔法的。”

    我说：“你设计的？”

    他闻言挺开心地说道：“我设计的，然后请了很多最好的工匠和雕刻师来建造的。”

    我茫然地抬起头：“怎么会有工匠和雕刻师来帮你造宫殿？这里很高啊。”

    洛瑟解释道：“有钱就行，你记得我说过为什么要赚那么多钱```````只要开价够高，总会有人愿意的，我只负责带他们上来，然后付钱监工就好。”

    我愣愣地说不出话来，震惊程度不亚于看见赛特在唱青藏高原。

    发呆间洛瑟又高高兴兴地拉着我走了进去，里面的设计风格同样简约而大气，却不比任何一个宫殿少宝石和黄金，很豪华。

    家具一应俱全，都是我喜欢的款式。

    “怎么样？喜欢吗？”

    我闻言木讷地扬起脸，说了句喜欢。

    他捏了一下我的脸，然后面对面抱住我的腰，眨眨眼道：“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说吧。”

    “``````”我心里无比难受，仿佛有一双手把它当做毛巾在绞：“我``````”

    “嗯？”他温柔地低下头，在我额头吻了一下。

    “那个，宫殿很漂亮``````”我慌乱地别开脸。

    他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捧住我的脸：“怎么了？说呀！”

    我垂下眼，咬着牙小声说道：“分手，洛瑟，我们分手。”

    他没回答，愣愣地看着我，然后眼神慢慢变了。

    ``````那种目光，让我想起曾经在亚特兰蒂斯广阔的海边他说不愿意离开我时，流露出来的凄惶和无助。

    那种情绪就像一把尖锐的匕首，一刀扎进我的心口，告诉我我对不起他，疼得鲜血直淌。

    我眼睛发酸，有点慌乱地别开脸，张口就扯：“你不能这样用一个宫殿把我和你在一起圈一辈子，我身上有从上古时代就必须结合在一起的婚姻，我早晚要娶伊西斯，即使我不爱她我也要娶，你应该是明白的。”

    “`````”他盯着我不说话。

    我真的无法直视他这种质问的眼神，他看得懂我一切的情绪。

    “我对你做不到任何承诺，即使继续在一起也可能有要分手的一天，不如现在就分了，当断就断，像个男人。以后你也不必再为我变强变厉害什么的，我不需要。”

    洛瑟的眼眸里全是隐隐的水雾，嘴唇紧咬，脸色苍白。他无言地凝视了我一会儿，将视线转而投向地上，压抑着吸了一下鼻子。他想控制情绪，不在我面前哭出来。

    我说不出什么话来，心里同样压抑着灰色，只是因为昨天夜里酝酿过这幕情形，所以情绪暂时没有失控。

    他咬着嘴唇很久，才抬头说道：“其实不需要分开啊，我可以无所谓你有妻子，我知道你不爱她，我们做情人，做朋友，就和以前一样，不冲突的。”

    我的眼睛更酸，不敢看他，低着头断然道：“不行，以后说不定你也会娶妻子的，万一你会爱你的妻子呢？为什么一直要和我在一起呢？为什么不去试试外面的世界呢？想想你认识我以前的样子，自信，强大，是雇佣兵的传奇，一定要把自己逼成现在这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抬起脸，苦涩地笑了一下，说道：“突然间这么说```````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不相信你会去爱一个从来就不认识的女人，我不要别的什么，只要能见到你就好，这样也不行吗？”

    我痛苦得心脏直抽，需要微微弓腰才能抑制这种疼痛，泪雾开始不由自主地在眼眶里弥漫。

    不是不行，是我没有办法保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头脑清醒，洛瑟就像是一个看不见的黑洞，我会不受控制地跌入这个要命漩涡，越陷越深，淹不死又游不上来。这种感觉不仅仅是在疯狂做爱的时候，而是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就不行。我潜意识里告诉自己我有地位，背负着凡人的希望，不能辜负这一切。甚至一开始就很不要脸的告诉过他我们是情人、恋人，但不会是爱人，就这样他都高高兴兴的答应我，可最后他没有什么改变，我却越来越疯狂。

    最重要的是，我不能让他继续这样下去，不要说保护我，一旦他的魔法发生质变，他会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他并不知道我的思想在激烈斗争，过来一下搂住我，用发颤的嘴唇温柔地吻掉我腮边的眼泪，然后埋在我胸口颤声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看见你，我答应你够强了就不再进修了，什么都听你的，这样好不好？”

    眼泪夺眶而出，我一下推开他，捂着脸失神地大喊：“不好！你滚！滚得越远越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一定打断你的腿然后把你扔到海里去！”

    洛瑟不再说话，站直身体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身体微微发着颤，一直到我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才捧起我的脸，吸了吸鼻子故作高兴地问道：“奥西里斯，你喜欢猫还是喜欢狗？还是喜欢龙？”

    我愣了愣，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干干地答道：“猫吧。”

    他抿起嘴笑了笑，把我的头按到他胸口，然后轻声道：“喵。”

    我再也不能忍住泛滥的泪水，猛地掐住他脖子睁大眼哭喊：“你他妈是不是神经病？告诉爸爸你是不是神经病？我都这样说了你还不放手吗？你到底是想怎么样？”

    他猛地抱紧我，抱得死死的，寂静中我感受到他一抽一抽的抖动，耳边似乎听到一丝哽咽，那是这个男人在拼命压抑着的哭泣声。

    我无助地望着天花板，同样无声的哭泣。

    过了很久，他才伸过手用袖子帮我擦擦脸，压着颤音微笑道：“没事，在你答应和我在一起那天我就知道终有一天你会要和我分手，这一天我做梦都梦到过，以前会吓醒睡不着，梦见得多了，就不怕了。你一开始就说过只能和我试着做一段时间的情人，一旦任何一个人失控就必须分开，你说的我都记得，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他说得很明事理的样子，表情也好像很轻松，像个合格的情人，但是我看着他漂亮的眼睛，是一片漆黑浑浊，仿佛深不见底的海沟，那里面除了满满的悲伤什么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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