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密室里，微弱的烛火将房间映照在一片阴霾之中。

    蒲团上，白帝轩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他的脸上很苍白，嘴角的血迹还残余着一丝痕迹，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时而微弱，时而强盛。

    多了许久，他轻轻吐了口浊气，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润。

    这时，密室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位老者，白发胡须，脸上神情淡漠，此人是白家大长老。据说，实力仅次于白帝轩。

    “为什么没有杀她。”

    大长老盯着他，在烛火的摇曳下，脸色忽暗忽明，语气不像是疑问，更像质问。

    白帝轩没有理会他，拿出一枚朱红色的丹药，吞入腹中，继续闭上眼睛疗养伤势。

    看到这一幕，大长老淡淡道：“脾脏之伤可以治，受损的经脉可以修复，丹田可以护养，可你的道心呢？你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帝轩了。”

    面对大长老的不满，白帝轩始终沉默，闭目调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徐徐睁开眼睛，望着还留在密室的大长老，语气淡漠：“我之所以与她比试，只是想看看千年之前修仙界的最强者有多厉害。胜了她，已经证明了我的实力，杀她又能如何？”

    “杀了她，会摧毁秦扬的精神，让他一蹶不振。”大长老说道。

    白帝轩唇角浮现一抹嘲讽弧度，淡淡道：“可也会让他激发出更强的潜力，这我可赌不起。”

    大长老沉默片刻，找了一个凳子，坐在他面前。

    “帝轩啊，当年你跟我说那孩子已经死了，所以我才放弃了继续追杀他，我想一个杀了自己心爱妻子的人，他的话总该是相信的。”

    “可是二十四年后，那个孩子又活了过来，而且他还不是废物。你说，是你在说谎，还是命运在跟我们开玩笑。”

    大长老笑了起来，但他的眼神却如刀子一般，透着阴冷。

    白帝轩看着他：“所以，你认为是我故意放走他的？”

    “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大长老说道。

    白帝轩淡淡一笑：“这世间总是充满了不确定性，当年我以为他真的死了，所以没有理会。另外毕竟是一个废物，就算活着也翻不起多大浪。若我知道他有今天这成就，当时又怎会放过他。如果换成是你，你会在意一个废物吗？”

    大长老摇头：“不会。”

    不过随即他又说道：“回来也就罢了，可在他实力孱弱的时候，是杀他的最好机会，但你却迟迟不动手，甚至还同意对方的要求，立下了生死决战，让我也无法出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要杀他？还是要保他？”

    “当然是要保他。”白帝轩竟直接承认了。

    “为何？”大长老眼睛眯起。

    白帝轩说道：“当年我杀死的，终究是我的妻子，这在我心中已经产生了心魔，会影响登仙之路。可秦扬的出现，正好给了我铲除心魔的机会。”

    “若我在登仙之日亲手杀死他，那么便可稳固我的道心，铲除心魔，顺利登上九重仙界。所以，在我杀他之前，别人不能动他，包括你！”

    “真的？”大长老问道。

    白帝轩又拿出一枚丹药，服用下去，语气冷漠：“你的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吗？”

    大长老笑着摇头：“正因为我的心里这么想，所以我才有些不相信。有时候太容易让人想到的答案，其实最不准确。”

    见白帝轩再次闭目疗伤，他沉默片刻，起身说道：

    “不过我相信你，相信你能在那一天杀掉秦扬，巩固你的道心，也能证明，你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

    说完，大长老便离开了密室。

    待对方离开后，白帝轩缓缓睁开眼睛，他抬手望着手中的一枚精致耳坠，喃喃道：“一切……都要结束了。”

    ——

    大长老离开了禁地，来到自己的房间中。

    房间内布置简朴，唯有墙上的一副阴阳太极图，显得格格不入。

    大长老拿出三炷香，放在阴阳太极图前的一座香炉内，捏出了一道诡异的法诀，这道法诀竟隐隐带有仙术。

    “开！！”

    双指一并，一朵黑色的花纹缓缓烙印在阴阳太极图上。

    在香烟袅袅之中，那副太极图开始缓缓转动，凝出了一道黑色的旋涡，仿若无底黑洞一般，散发出的仙神气息，令人敬畏。

    大长老跪在地上，双手伏地：“弟子白春长，叩见太玄长老。”

    “如何？”

    太极画中，传出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额，这个……”

    白春长似乎不知如何开口，无奈道，“弟子也不知，他到底是要真杀秦扬，还是在保他。”

    “看来，这个白帝轩比我们想象中要狡猾许多啊。”

    那苍老之声带着些许嘲讽，淡淡道，“现在出现了两个天选之子，一个是他，一个是他的儿子。但这其中，必有一个是假的。若秦扬是真正的天选之子，那我们整个仙界，就被白帝轩给耍的团团转了。”

    “太玄长老不必多虑，或许白帝轩也并不知情。”

    白春长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毕竟当初秦扬来到古武界后，他脸上的表情不像是作假，可见他并没料到秦扬会出现在古武界，并且成为一个天才。”

    “算了，不管是不是真假，等那天决战再看吧。白帝轩要进入九重天，必须证明他才是这世间唯一的天选之子。若他证明不了，那——”

    太玄长老没有说下去，但语气中蕴含的杀意却令人心悸。

    白春长犹豫了下，说道：“要不把秦扬和白帝轩全都带上九重天。”

    “哼，秦扬没有获得登仙者的资格，就算把他带上去，也毫无用处。所以我们现在唯一期盼的是，白帝轩就是那个天选之子，否则……后果难以承受啊。”

    太玄长老叹了口气。

    白春长动了动嘴唇，也不知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太玄长老淡淡道：“若白帝轩登上九重天，你便先别急着回来，将秦扬和他的女人以及孩子全杀了，记住，凡是跟他接触过的女人，全都杀了，一个不留！哪怕他是假的天选之子，也不能留下孽种！”

    白春长身子一颤，低头道：“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