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最后一个碧绿色身影没入云中消失不见，梁凉不由愣愣站在海边好久。回过神来时，怅然若失。

    最后两个嘤灵说的话他终是想明白了。

    师父（沈奇）大约是怕他受绿漪所惑，跟他讲不少关于嘤灵的习性，其中有一条便是嘤灵以月华和人之七情六欲为食，因此才喜欢魅惑人心，使人七情癫狂、六欲弥胀，好供她们饱食。

    善于魅惑人心者必然也善于窥探人心，想必他自醒来见到升仙岛弟子一具具恐怖死尸心中渐渐对绿漪生出疏离感的事，让绿漪察觉的清清楚楚。

    最后甜笑嘤灵所说，是想告诉她，绿漪并非他所想的那般恐怖。只食月华，而不吃人的（七情六欲），自然与他所想的恐怖无所关联。

    而冷面嘤灵所说，既是对绿漪在岛上所言所行的辩解，又是对他的愤怒——绿漪这样一个不肯有半点虚假的“人”，这般真诚的待他，换来的却是疏离，怎么不让她们这些跟随绿漪的嘤灵愤怒？

    想明白这些后，梁凉说不上后悔，因为他明白，那就是他，一个他现在都讨厌的人。

    然后他又想起了师父（沈奇）在传授《炼心饲魔大法》时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你讨厌自己，那就改变自己，战胜自己。那个你讨厌的你，不是你，而是你的心魔。

    梁凉眼神转为坚定，重看向海上的云。

    “去我看不见的地方？”

    “我会让这世间没有我看不见的地方！”

    ···

    掖县，九阴岭。

    仙墓派议事大殿中，掌门杨秉真与一众长老、真传都坐在殿中，一个个面色难看之极，甚至有的控制不住流露出惧怕之色。

    “掌门，那遍布升仙岛以及周边大小岛屿上的升仙岛弟子不仅一日间死了个干净，而且据受玄门弟子命令前去收尸的百姓所说，升仙岛弟子一个个死相都极为诡异骇人，有的是笑死，有的是哭死，有的是气死，除了少数是为刀兵所杀之外，剩余的全都死的这般诡异莫名。甚至，甚至那些收尸的百姓回来后都疯掉好几个啊！”

    殿中众人想起方才汇报此时的长老所言，都不由面色惶惶，一番议论之后便有人开始建言。

    “掌门，玄门之人竟然一言不合便屠门灭派！行事如此霸道早晚必为武林所不容，我等决不可尊其命令、受其驱遣啊！”

    “那梁凉杀人手段如此诡异和骇人听闻，怕是修炼了什么邪门的武功，此等人就是江湖的祸害！掌门，我等可将此事禀报于青阳宗，他们必然不会不理！”

    说这般话多是想和玄门对着干，或者不愿受玄门驱遣的。但殿中有相反看法的长老、真传也不再少数。

    “掌门，那康虎在玄门真传中的名声比梁凉还大，又有升仙岛前车之鉴在前，我等决不可在此时违逆玄门。不就是秘籍么，我们誊抄一部分交给他就是了！”

    “掌门，便是我等不愿受玄门驱遣，要请青阳宗主持公道，那也需要时间的啊。如今距离玄门所定期限仅余几日，若是惹得玄门一个不高兴，让康虎与梁凉一起出手，恐怕不等青阳宗的人来，我仙墓派便成了第二个升仙岛了！”

    “···”

    “好了！”杨秉真满脸不耐烦，终于忍不住扬声打断了众人的建言，一拍太师椅扶手道：“我意已决，今日便清点秘籍，将部分秘籍副本转交给康虎。至于向青阳宗禀报此事之议，我也会认真考虑。就这样吧！”

    杨秉真做仙墓派掌门几十年，在门派中几乎一言九鼎，众人见此，相互看了看后也只能起身一起拱手：“遵掌门令！”

    牟县，玉昆山。

    “不要再说了！”玉昆派议事大殿中掌门肖长空一声烦躁的厉喝，打断了殿中你争我吵的辩论，起身甩动着袖口道：“升仙岛都没了！形势还不清楚么？！二长老，你这便去带人去秘武洞清点秘籍，将可以拿出来的秘籍都拿出一份交给玄门！三长老，你再去与苏沐尘沟通一番，让他切不要因为这几日的等待而以为我玉昆派故意怠慢沈掌门令喻！”

    殿中众人一看，都生出同一个想法：掌门这是被被吓到了。

    不过他们听闻升仙岛被灭之事后被吓到的也不再少数，自然没人敢当堂笑话肖长空，当即一起拱手领命。

    众人都走了，二长老却留了下来，与肖长空走到一起，低声问道：“掌门，真的要如此做么？”

    “当然。”肖长空毫不犹豫的点头，“秘籍传出去了，可以再拿回来。可命没了，可就万事皆空。”

    二长老道：“以玄门如今的发展态势，想要从他们手中拿回秘籍恐怕不容易。”

    肖长空冷笑：“没听说过盛极而衰吗？玄门此次行事如此霸道，必将人神共愤。不需咱们动手，你只需偷偷将升仙岛之事传报给青阳宗，玄门自然就成了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二长老听了眼睛一亮，点头拍马屁道：“掌门英明！”

    ···

    转眼间距离过年便只有两日，玄门长老、真传除秦湘儿、楚蓦然、梦姬这三位外，其余人再次于九峰遗迹内的玄字大殿中聚集。

    “此番蓬丘府大小门派能够听话的进献秘籍，支持武阁建设，多归功于你们四人让蓬莱、仙墓、玉昆三派屈服，又以雷霆之势灭掉了升仙岛，才能让事情如此顺利。否则耽搁下去，武阁之事会拖延日久且不说，我玄门威信也会遭到很大的打击。”

    沈奇一番总结说完，康虎、苏沐尘都没说话，只是隐约看向梁凉。

    季长生则道：“其实此次主要是升仙岛覆灭之事震慑住了各个门派，所以梁师弟应当为首功。”

    “嗯。”沈奇点头，随即道：“你们为师门办事，用多少心，尽多少力，我心里是清楚的。好了，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剩余的事情等年后再说吧，没别的事你们就都出去吧。对了，梁凉留下，我有事要问。”

    其他人都听令离开，很快大殿中便只剩沈奇和梁凉。

    “说吧，此番升仙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沈奇来到梁凉身边问道。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