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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皮面具虽然不合适,将就先用一下了。”即墨缺说,“那些海盗见了女子是从来不会放过的,尤其是曦和长公主这样的美人。”</p>
水濯缨也顾不得避讳有人在旁边,将自己的胸用布条束了一下。否则就她的这个大小,就算顶着一张络腮胡大汉的脸,别人也能一眼看出她是个女子。</p>
格兰号上的海盗们占领了岩石岛,把他们所有人集中在一起,周围围了一圈端着火枪的海盗,枪口全部指着他们。其余人则是将石洞里面的金银财宝统统搬到格兰号上面去。</p>
这些西方海盗说的语言发音有点像是英语,但水濯缨完全听不懂。等到石洞里的财宝都搬运完了,那些海盗倒是并没有直接杀他们,而是逼着男人们留在原地,只挑出了随行伺候即墨缺的几个侍女掳走,自顾自地准备上船,看样子像是要把他们扔在这座岛上等死。</p>
即墨缺这时候才上去和对方的海盗头子交涉。他居然也会说对方的语言,虽然说得并不流利,但交流看上去基本没有问题。</p>
双方在那里谈了片刻,那西方海盗头子一挥手,像是答应了什么事情。即墨缺转过身来,叫水濯缨:“过来。”</p>
水濯缨刚刚走过去,那些海盗们突然毫无预兆地齐齐开了手中的火枪。一片火光闪过,被聚集在石滩上的西陵海盗和即墨缺的暗卫们全部被枪爆头,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鲜血飞溅横流,那些侍女们都吓得尖叫起来。</p>
海盗们带着即墨缺和水濯缨两人上了格兰号,搜走他们身上的全部东西,把他们关在船舱底部的一个小房间里。从岩石岛上搬来的金银财宝几乎占满了格兰号每一个空着的房间,没有多余的地方来关押他们,这小房间里面的一大半地方也堆满了金光闪闪的珠宝饰物。</p>
即墨缺这时才对水濯缨解释:“曦和长公主不必担心,小王已经告诉对方的船长,说小王是西陵的王公贵族,可以俘虏回去要求西陵交付赎金赎回,这些海盗一时不会把我们如何。”</p>
水濯缨微微蹙眉:“刚刚是你让海盗杀了留在岛上的人?”</p>
格兰号上的海盗们本来看样子是没打算直接杀人的,只是把人丢在岛上,虽然岩石岛上没有水没有食物,丢在那里十有八九也是死,但至少还有一线幸存的机会。而即墨缺跟对方的海盗头子交涉过之后,海盗们立刻就干脆利落地杀了所有人。</p>
“小王带上长公主一个人作为侍从已经很勉强了,其他人不可能都带走。”即墨缺平静地说,“虽然这怪不得小王,但这些人被留在岛上等着饿死渴死,必定会对抛下他们自己离开的小王心怀怨念不满。如果他们以后能活下来,并且逃回陆地,有可能会成为隐患,所以还是现在先除了来得安全。”</p>
水濯缨没有回答。</p>
其实这些被留在荒岛上的人能幸存下来的机会很小,以后逃回陆地,对即墨缺造成影响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但即墨缺只因为这一点点渺小得可怜的隐患,就怂恿那些海盗干脆利落地杀光了所有人,可见其缜密冷酷,心狠手辣。</p>
至于他带上她,很显然是为了她的价值。她还有大用处,难得落在他的手里,总不能就这么丢了。</p>
水濯缨只在将近三年前即墨缺被柳长亭的人追杀时见他动过武,即墨缺的武功虽然没到绮里晔柳长亭水今灏那种第一流的境界,但是也比她高了许多。三年未见,他的武功不知道现在到了什么程度,不过从他并没有收走她的青丝剑来看,恐怕她还是差他太远,否则他也不会任由她留着武器。</p>
而且,他刚刚对那些海盗们说的,他是王公贵族,她只是区区一个侍卫。要是她现在杀了即墨缺,那她对海盗们也就没用了,肯定也是死路一条。所以他不用担心她会去害他。</p>
好深的心思。</p>
“璟王爷真打算让西陵那边交赎金来换王爷回去?”水濯缨问道。</p>
“当然不是。”即墨缺笑了笑,“小王是瞒着皇兄等人秘密来这西海上的,让这些海盗传消息回西陵的话,如果不慎泄露出去,被人知道小王给海盗抓了,小王不好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p>
“那璟王爷打算从这些海盗手里找机会逃走?”</p>
“看起来不太容易。”</p>
即墨缺站起身来,在舱房里走了一圈。这海盗船虽然主体也是木结构,但不知是用什么木料制成,坚实致密,看过去黑黝黝沉甸甸的,摸上去触感坚硬无比,几乎跟钢铁差不多,根本不是一般程度的内力可以徒手打碎。就算能打碎,发出的动静也太大,必定会引起海盗的注意。</p>
水濯缨的青丝剑是最软的一种软剑,本身就不适合用来砍东西。而且青丝剑没有剑鞘,为了不至于一碰就割伤自己,剑锋并不算太锋利。即墨缺贯注内力在青丝剑上,划了半天,也不过在房间的墙壁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缺口,要开出能容一个人钻出去的口子,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p>
“要是有火的话,应该可以把这板壁烧穿。”</p>
即墨缺在舱房里找了一圈,海盗自然不可能留下火种给他们,房间里连根蜡烛都没有。</p>
水濯缨在堆了一地的金银珠宝中找到一个海外来的水晶摆件,那摆件大约有手掌大小,切割得极为完美,呈扁平的椭球形,完全无色透明,光芒流转,倒是一件难得的珍宝。</p>
“等到明天早上吧。”她对即墨缺笑了一笑,“到时候应该就有火了。”</p>
即墨缺看她的目光略微有些深邃,但也没有追问。</p>
两人在船舱里面过了一夜。即墨缺极有风度地把水濯缨照料得十分周到,将房间里面唯一的一卷绸缎展开来,给她铺成地铺,自己则是在离她最远的一个角落里和衣而睡。要不是水濯缨清楚此人真正的本性,当真会觉得他是个完美的谦谦君子,文雅绅士。</p>
第二天早上水濯缨醒来,舱房里面已经满是阳光。他们这间舱房是对着东边的,墙壁上有一个尺许见方的小窗口,人不可能钻出去,但阳光直照进来,却是满室金辉。</p>
水濯缨卸了舱房里唯一的一张木头椅子,把它拆成木条。然后又从找出一卷不知道是古董还是名家的书画,丝毫不心疼地撕成碎片,把那堆碎纸抱到阳光能照到的地方。</p>
最后才取出那个卵形的水晶摆件,对着阳光放在碎纸的上面。卵形水晶就像是一个透镜一样,把阳光聚集成一点落到碎纸上,碎纸很快就开始冒烟,随即呼啦一下腾起了火焰。</p>
“麻烦璟王爷递一根木条过来。”</p>
即墨缺一直在旁边看着水濯缨生火,像是在看着一件极有意思的事情,眼中带着一缕若有若无捉摸不定的笑意。</p>
听见水濯缨叫他,依言挑了一根最细的木条过去,水濯缨以碎纸上的火焰点燃木条,制成了一根火把。</p>
两人就利用椅子的木料制成的火把,小心翼翼地在舱房外壁上炙烤灼烧。建造这海盗船的木材虽然坚硬,但终究只是木材,不耐火烧,再加上青丝剑,很快开出了一个通向格兰号一侧外壁的大洞。</p>
“我记得格兰号的救生小船就挂在这一侧。”水濯缨说,“我们出去之后偷了小船,直接逃走。”</p>
“曦和长公主请等一等。”</p>
即墨缺一边说,一边以手里火把点燃烧坏了舱房的另一侧墙壁。隔壁舱房里之前一直传来猪羊之类的叫声,估计是格兰号上用来关着活家畜的地方。即墨缺过去把十几只猪羊鸡鸭全都杀了,割开脖颈放血,各种动物的鲜血很快就流满了一整间舱房。</p>
然后他再烧坏木地板,下到船舱最底下一层。底层空间狭窄不能住人,但海船最关键的主体构件,龙骨、旁龙骨,肋骨,龙筋之类在那里都可以看到。即墨缺在这些构件上一一点了火,任由船底四处开始燃烧,这才返回到上层舱房里面来。</p>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p>
水濯缨在上面看得背后隐隐冒出凉意。她本来只想着逃走就算了,但即墨缺却比她狠得多。</p>
他烧坏这海盗船的主体构件,船底在片刻之内就会因为吃不住海水的压力而开裂坍塌,而且完全没办法补救,整艘船很快就会沉没。</p>
这还不够,他还把隔壁舱房里面的那些家禽全都杀了放血。海上行船的人都知道在这大海中最怕有鲜血入水,因为血腥气味很容易引来鲨鱼。等到海盗船沉了,救生船又已经被他们偷走,船上的海盗们落进水里,再碰上鲨鱼的话,绝对是一个个死得连尸骨都不剩。</p>
她并没有觉得这些海盗非死不可,毕竟海盗做的本来就是这种抢掠营生,而且也没有把她怎么样。但即墨缺显然更习惯于斩草除根不留任何后患的行事方式,她是能不杀就不杀,即墨缺却是能杀就杀,不给人留一点活路。</p>
两人带了舱房里的一些金银珠宝,从舱壁的洞口出去,悄无声息地沿着格兰号的一侧船体往上攀去,到达挂在船舷边缘的三艘救生船边,把其中一艘救生船缓缓降下来放进海里,然后烧穿了另外两艘救生船的船底,这才划船驶离。</p>
这段过程十分顺利,因为在他们放下救生船的时候,船上的海盗们已经发现船底起火,打水的打水,救火的救火,乱成一团,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船舷这边的动静。</p>
等到船底被火烧坏崩裂,整艘船开始摇晃和下沉的时候,海盗们才想到要上救生船逃生。但这时候格兰号上的两艘救生船全都穿了底,而即墨缺和水濯缨的救生船已经驶到好几百米开外,根本追不上了。</p>
水濯缨在船上看着远处的海盗船在火焰中燃烧,慢慢地沉没下去,船上的海盗们像是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落进海里,哭天抢地,在海面上拼命地挣扎呼救。即墨缺放出的那些家畜鲜血有没有引来鲨鱼她不知道,但这一船的海盗估计是要全部葬身大海了。</p>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青丝剑。固然她不可能圣母地去救这些海盗,只是感觉跟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温雅公子待在一条船上,比跟一船最凶暴的海盗在一起还要让她没有安全感。</p>
即墨缺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青丝剑上,微微一笑。</p>
“曦和长公主放心,我们虽然逃出了海盗船,但并不意味着就安全了。大海茫茫,还是需要我们两人合力互助,才有希望平安回到陆地上。长公主觉得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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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8章 岂曰无舟,与子同船,说翻就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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