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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绮里晔悠悠说，“他现在对我的印象已经差到了底，以后只会上升，不会再往下降。你看我刚刚答应让你回夏泽，他的怒火一下子就没了，而且也没有再跟我剑拔弩张。”</p>

    水濯缨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p>

    这是人的一种心理特点。如果开始的时候对一个人期望值很高，那么后面发现这人不如期望值的时候，就会对这人格外失望厌恶；但如果开始的时候对一个人根本没有期望，那么以后这人哪怕做了一点好事，都是出人意料的惊喜，好感度很容易就升上去了。</p>

    绮里晔刚刚把仇恨值往他身上拉的时候，除了保护她之外，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p>

    长期作为上位者，绮里晔对人心的测算和掌控可以说是炉火纯青。她擅长的是见微知著和谋略布局，在这一点上面还是不如他。</p>

    如果她和绮里晔真能走得下去，并且会有结果的话，她当然希望作为她唯一亲人的水今灏也能认可他。</p>

    “对了，你真会让我回夏泽？”</p>

    “当然。”绮里晔说，“夏泽要复国，你总不能再假冒着沈三小姐的名头在宫里当贵妃，自然该回去换一个名正言顺的夏泽皇族身份。”</p>

    他说到这里，语气略有些沉暗。</p>

    “我并非在意你身份如何，但以前我作为逃亡的娑夷族人的时候……很明白身份对人来说何等重要。不回夏泽的话，夏泽没法认你为郡主，这对你来说是损失。”</p>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下去。</p>

    “不过一个国家复国并没有那么简单。夏泽人尚未复国的时候，利益基本一致，大多数人都能齐心协力。等到真的复国时，所有人都想坐上更高的位置，获得更多的好处，就会出现冲突和分裂。这几个月里，夏泽那边必定是斗争不断，一片混乱。你的身份横竖都是郡主，没必要趟这趟浑水，所以我让你在崇安留几个月，等那边局势稳定下来的时候再回去。万一闹得实在太厉害，复不了这个国，那就也不用回去了。”</p>

    水濯缨没想到他考虑得这么周全，心里一暖，下意识地便往他身上靠了靠。</p>

    不同于这个时代只要是稍富贵些的人家，都喜欢往衣服上熏香，或者至少也得挂个香熏球之类，绮里晔的身上极为干净，没有任何味道。这和他那妖艳靡丽的外貌和衣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让她觉得很喜欢。</p>

    想起他刚刚说他作为逃亡的娑夷人时，很明白身份对人来说何等重要。娑夷灭国是他七岁的时候，十五岁和小皇帝元真钰一起回到崇安，七岁到十五岁的这八年时间里，想必他就是在外流落漂泊。</p>

    他从来没有说起过这段过去，水濯缨也觉得无法想象，他在这八年时间里到底都经历了多少，经历了什么，才会把他变成今天这副模样。</p>

    忍不住道：“我一直没有问过，你身上那种娑夷人的异香是怎么去掉的？”</p>

    这种异香实在是穿透力太强，小皇帝元真钰只有一半的娑夷血统，身上香气已经十分清晰。而承桑要遮住异香，就得把自己弄得一身都是刺鼻的臭味。</p>

    “刮骨。”绮里晔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两个字。</p>

    水濯缨睁大了眼睛。</p>

    “娑夷人的异香是从骨骼里面透出来的，要彻底去掉的话，就必须让药物直接渗透进骨骼中。也有一些毒药能够让这种异香消失，但会严重损害健康和寿命，而且必须长期服用，一旦停用，异香又会慢慢恢复。我选择的自然是没有后遗症，而且一劳永逸的方法。”</p>

    水濯缨只觉得全身发凉。</p>

    刮骨……娑夷人全身的骨骼都带有异香，这不就意味着要切开全身的皮肤肌肉，一块一块地处理过全身的所有骨骼？</p>

    那会是什么样的可怕痛楚？</p>

    难怪他能够用双脚脚骨抵着上百把刀尖一步步走过去而面不改色。这对他来说，早已不是什么难以想象和承受的事情。</p>

    对自己这般狠心，这般残酷……那个时候他才几岁？</p>

    她抬头望着绮里晔艳丽得勾魂夺魄的面容。修长漆黑如墨画的眉，绛红鲜艳如血染的唇，雪白到近乎不真实的半透明肌肤。丹凤眼眼尾长而上挑，自带一抹似乎是天生的绯红色，妖冶魅惑，似是浸染着无边春色花光霞影，带了万种靡丽的风情。</p>

    ——千秋无绝色，惊为天上人。看不出一点磨难和黑暗的痕迹。</p>

    她突然伸手扒着他的脖颈，把他拉得低下头来，仰起身子，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p>

    这一吻不过是蜻蜓点水般的一碰，以她的性子，就只能做到这样了。</p>

    然后又是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中。她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姿势，可以紧紧贴着他，但是又不用面对他的表情和目光。</p>

    绮里晔的嘴唇被她的嘴唇碰到的那一瞬间，仿佛一股巨大的电流从两人相触的地方传过来，让他整个人微微一震，身子瞬间酥麻了半边。</p>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p>

    他已经尝过很多次她的嘴唇，知道她的滋味有多甜美多诱人，但她自己送上来吻他的时候，完全又是另外一种感觉。</p>

    那种感觉……便是此时整个世界在他面前轰然坍塌毁灭，他大约也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p>

    绮里晔怎么可能让水濯缨像只鸵鸟一样一直这么把脸埋着，强硬地捧着她的脸抬起来，让她对着自己。她本来怕压着他的脚，是坐在他旁边空余位置上的，这时候被他轻轻一抱就抱了起来，双腿分开坐在他的腿上。然后才低头深吻下去。</p>

    此时不趁热打铁，更待何时。</p>

    以前的接吻，水濯缨都是处于承受状态，任凭绮里晔的唇齿在她唇上和口中肆虐碾磨。而他没有一点经验，吻技着实是说不上有多好，基本上都是带着强烈的索取和侵略意味，粗暴凶狠地又咬又吸，很容易就会弄疼她。</p>

    相比之下，水濯缨虽然也没谈过恋爱，前世里拍戏的时候却是免不了吻戏的。有一些还十分缠绵或者热烈，虽然不带感情，但好歹知道章法。</p>

    以致于她的技术……比绮里晔好得多。</p>

    开始的时候还不敢放开，被绮里晔带着带着，不由自主地也回应起来。从羞涩到主动，从生疏到熟练，到了后面吻得难解难分，居然渐渐有反客为主的趋势。</p>

    绮里晔本来还十分享受她的主动，吻着吻着越来越感觉不对劲。就连他这个看过无数死春宫活春宫的，真正实践起来都十分生涩，她的吻技怎么会这么好？</p>

    停了下来，把水濯缨的脸捧到他面前。</p>

    因为身体不好，她的嘴唇平时只有淡淡的血色，甚至有些苍白，这时候却被吻得一片水润嫣红，犹如盛开的蔷薇花苞一般，娇艳欲滴。眼神里还带着朦朦胧胧的水色，抬起目光迷离地看着他，那模样比平日里平添三分娇俏可爱，三分风情魅色，说不出的诱人。</p>

    绮里晔竭力压下身体内疯狂叫嚣的欲望，眯起一双凤眸，冷下脸，沉了声音。</p>

    “说，为什么你亲吻起来这么熟练？难不成是以前跟其他人亲吻过？”</p>

    水濯缨本来还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中，被他这句话问得一下子醒过神来，心里咯噔一声。</p>

    虽然她没有把拍戏时的接吻当成真正的接吻，但她在里头学到了经验却是真的，这个事不知道要怎么跟绮里晔解释。</p>

    她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人，这是她最大的秘密，她暂时还不想告诉绮里晔。</p>

    况且以他的醋性，就算她说只是拍戏时接吻过，也不敢想象他会是什么反应。</p>

    “这个……”她艰难地对着绮里晔阴冷森然充满威胁性的目光，“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但是以后一定会给你解释的，你有你的秘密，我自然也有我的秘密，我希望能互相尊重……现在我可以说的就是，除了你之外，我的嘴唇从来没有碰过任何一个男人。”</p>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目光坚定而清澈，没有丝毫躲闪，因为这完全是摸着良心说的实话。现在这具身体又不是她前世的，自然没有吻过任何男人。</p>

    绮里晔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双凤眸眯得更紧，仿佛要直看穿到她的灵魂最深处，半晌之后才松了目光。</p>

    “好，我相信你，等着你以后给我解释。”</p>

    他也有不想告诉她的事情，并不是信任不信任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而是他不愿意说出来。</p>

    从她的心智性情来看，她绝不是个简单的十三岁小女孩，必然也有一段复杂黑暗，甚至是不堪回首的过去。他可以等到她愿意说的那一天。</p>

    水濯缨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p>

    她说以后一定会跟他解释，这也不是哄他的。人的感情总有个发展过程，不可能一直维持着现在的疯狂热度，等到他这种变态占有欲没那么强了，她再说不迟。</p>

    若干年后后她才发现她的想法有多么图样图森破。变态的思想和感情永远都不是她能够揣测的，在她觉得两人的关系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可动摇，绮里晔那种丧心病狂的醋性也该淡下去时，她把自己穿越的事情告诉绮里晔，并且实话实说了她前世里是个演员。绮里晔一个个问完她都拍了哪些戏哪些剧情之后，让她半个月没走出房间一步。</p>

    ——之所以说走不出房间而不是下不了床，是因为妖后娘娘所使用的场地从来就不只是局限于床上的。</p>

    ……</p>

    水今灏在跟绮里晔第二次谈过之后，挣扎犹豫再三，终于还是由着绮里晔把水濯缨带去了崇安。</p>

    绮里晔把他一腔放不下夏泽国家和百姓的心思抓得极准，给他开出了第二个条件。那就是在夏泽建立起来的这一段时间里，他会派大军驻守在夏泽附近半年，给夏泽提供庇护，以保证夏泽建国时那些南疆小国和部族不会趁乱侵扰。</p>

    这对于初生之际还十分弱小的夏泽来说，有着巨大的帮助，半年内夏泽可以不必担心外来的忧患，全力发展国内军事和民生。水今灏没法不答应。</p>

    绮里晔先是开始迁出夏泽境内的东越居民。在一个地方居住了三年，刚刚扎下根来，现在就要迁出去为夏泽人腾位置，百姓们的不满和怨气肯定是少不了的。</p>

    当初扫灭唐啸威及其党羽势力的时候，收缴了一批巨额钱财，几乎能抵得上整个国库里的存量。绮里晔一半使用这些钱财作为给迁移居民的补偿，一半使用武力铁血镇压，恩威并施，掌控得恰到好处，几乎没有发生什么暴动。</p>

    对于释放夏泽奴隶也是如此。这一方面做起来相对还比较容易，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东越境内的将近十万夏泽人都获得了自由民的身份，成群结队地南下，回到阔别三年的故国。</p>

    －－－－－－题外话－－－－－－</p>

    接连放了好几章的狗粮，车上各位乘客们用餐可愉快？……吃完了就交月票出来！查票了查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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