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王 作者:水千丞
第196节
元南聿心里一惊,却没有力气抬头去看。 踏进屋内的人在房门口踌躇了片刻,轻轻掩上了门,脚步有了踉跄地走了过来。 当来人走到床边时,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漏进窗内的月光,元南聿勉强看清了那张微醺的脸——陈霂。 陈霂坐在了床边,有些无措地看着那在床上正难受地扭动的人,这个他朝思暮想的、渴求多年的人。他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那人灼热的脸颊,轻唤道:“先生……” 元南聿瞠目欲裂,勉强想要推开陈霂,却根本没有力气,这药当真厉害,他就算用内力将药性逼出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可眼下…… “先生真好看……”陈霂低下头,黑暗中,他借着月光,用手指仔细描绘着元南聿的面颊,“我从小就想,若先生只属于我一个人,那该多好。” “你……想干什么……”元南聿咬牙问道。 “……先生会怪我吗?先生该怪曼碧,是她自作主张的,可是……”陈霂抚摸着元南聿乌黑的头发,“可是我对先生,早已渴望不已,先生一再拒绝,实在令我恼怒。我不甘心,凭什么封野可以,我却不可以?我才是未来的天子,这大晟的每一寸疆土,每一个人,都属于我,先生也不例外。” “滚……”元南聿颤声道,“我不是……你的先生,滚出去……” 陈霂笑了,但他的眼中却没有笑意,只有强盛的欲望,“先生可以不做我的先生,那便做我心爱的人吧,我对先生一往情深,从前我势单力薄,连对先生吐露真心都不敢,但现在不同了,封野有的,我又哪样没有?可我有的,封野却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我会完成先生的心愿,让先生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云巅之上,我与先生共享天下。” “你……陈霂……滚……”元南聿想大声说出自己不是燕思空,但最后的理智勒住了他的喉咙,他若真的说了出来,注定要没命,而还在牢中的燕思空也在劫难逃。 陈霂俯下身,吻住了元南聿的唇,热烈又不失温柔地辗转吸吮着。 元南聿眼瞪如铃,双目赤红一片,他疯了一般想推开陈霂,却连手也抬不起来,这一辈子他也不曾经历这样的绝望。 陈霂越吻越深,越吻越重,此时他是一个霸道的掠夺者,他在释放这些年来的所有渴求,他解开了元南聿的里衣,翻身欺了上去。 元南聿满脸的屈辱和痛恨,身体却在药性之下,不受控制地回应了……第267章 鞭刑结束后,燕思空已经意识模糊,布满血痕的皮肤如被灼烧一般,伴随着每一次呼吸都传来难以名状的痛,冬末春初的时节,他脸上的汗如小河往下淌,身上的汗水更是与血水混溶,将白色的里衣彻底打透了。 狱卒将那件刺目的血衣脱了下来,十分讽刺地仔仔细细地叠好,放进了绢布袋子里。 沈鹤轩看着那皮开r_ou_绽的身体,眼眸昏暗而深沉,难以琢磨,他低声道:“阙将军,沈某敬佩你的忠肝义胆,但你有小节而无大义,一身卓越的将才却用以追随反贼,枉死在你手下的大晟将士数以万计,实在是可恨、可惜、可叹,这一顿鞭刑,算你代主受过,若这件血衣能将封野引来凤翔,你尚能多活几日,若他放弃了你,不r,i你的脑袋就要挂在城楼之上,以警天下。” 燕思空勉强睁开红肿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沈鹤轩:“我……死得其所。”他心里想着,要怎么让沈鹤轩死。 沈鹤轩心中略微惊诧,那眼神,为何看来有几分熟悉?但他毕竟早已见过阙忘,因而并未多想,他摇了摇头,不再多言,吩咐狱卒道:“给他上些药,别死了。” “是。” 沈鹤轩拿过那件血衣,最后看了燕思空一眼,转身离开了。 几名狱卒将燕思空抬进了牢房内,草草抹起了药,燕思空疼得几乎就在昏迷的边缘,只能任他们摆布,但他仍不敢闭上眼睛,生怕狱卒会趁他昏睡摘他的面具。 幸好那几名狱卒并不多手,但嘴却没闲着,其中一人看着燕思空,以为他昏过去了,调侃道:“这倒是个硬骨头,打了三十鞭,嘴唇都咬烂了,硬是一声都没叫。” “名声响当当的覆面将军,岂是等闲之辈。”另一人道,“也不知道这面具下,到底藏着张什么样的脸,怪好奇的。” “你可别手贱,叫王爷知道了,仔细你的脑袋。” “我哪儿敢。”那狱卒道,“看看他,再看看那个姓元的,啧啧。”他的口气充满鄙夷。 燕思空浑身一颤,勉强聚起一丝意识,竖起耳朵听着。 “哪个姓元的?怎么了?” “就是第一波中了大字坡埋伏的领兵将军,叫元什么的,嘿,咱们不在东区不知道,我那东区的兄弟说,今天那姓元的一直在嚎,要见燕大人,说燕大人不去,他就把什么机密说出来。” “啥机密啊?” “我哪儿知道啊,王爷将这个人交给燕大人处置了,明日等燕大人醒了,自有人去并禀报。”那狱卒不屑地说,“我看他是要卖主求荣。” “要说卖主求荣……”另一个狱卒讥诮道,“谁比得上燕大人。” “嘘……你那嘴可把把门儿吧,还要不要小命了?你看看齐夫人那张脸,再想想那些传闻,还不明白啊。” “难道真的……” 一番话听得燕思空气息不稳,一时连身上的剧痛都顾不得了。这才几天,元少胥就熬不住了?若他想拿封家军的军情交换自由,以他的品级,倒也说不出什么致命的,可若他要拿自己和元南聿的身份相威胁…… 长久以来,因着元家对他的恩情,他始终无法对元少胥下杀手,尽管元少胥对他做的事,足够被他弄死无数遍,留元少胥一条狗命已经是他退无可退的妥协,若元少胥真的危及他和元南聿的性命,他不会再留情,也只能以后去地下向元卯请罪了。 可他现在就算想弄死元少胥,又该怎么动手? 若沈鹤轩真的劝动宁王世子去槐安游说韩王,那么元南聿就没有了离开平凉的理由,若元南聿走了,就算陈霂和沈鹤轩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又如何,反正他的目的已然达到,可元南聿走不成,他就得一直待在牢中,一直隐瞒身份,而时间过得越久,元南聿越容易露馅。 甚至,沈鹤轩马上要将他送往凤翔,诱封野离开太原。 他所有的计划,都被沈鹤轩搅乱了! 在皮r_ou_之苦和心灵煎熬的双重痛击之下,他恨恨地想,这都是因为当年他的妇人之仁,放过了沈鹤轩,给自己树了这样一个难缠的敌手,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疼痛在一点点剥夺他的神智,他的忧虑更加深了灵r_ou_的折磨,他终于抵挡不住,昏迷了过去。 —— 元南聿从昏睡中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他遍体酸痛而僵硬,双眼肿得几乎只能裂开两道细缝,喉咙干哑到难以发出声音,当意识完全归位,下身那诡异的钝痛顿时夺走了他所有的思绪。 昨夜疯狂而不堪的记忆纷纷浮现眼前,他就像被抽走了魂魄的僵尸,一动也无法动弹。 他乞求上苍,他反复回忆,他仔细分辨,他希望那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可清晰的疼痛却告诉他,那些都是真的。 他一个堂堂男儿,被一个男人…… 元南聿狠狠咬住嘴唇,屈辱和仇恨的泪水在眼缝中徘徊,他抬手用力抹掉,不肯为这样的奇耻大辱落一滴泪,否则,便像是他输了。 昨夜发生的一切,从那碗杀千刀的梨汤开始,都让他的恨意盈满了心胸。 他并非不知道陈霂对燕思空的企图,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那女人身为陈霂的妾室,居然会做出这等疯狂无耻之事,而他偏偏对柔弱的妇人缺少戒心,便是叫他想上一千次、一万次,他也决计想不到自己会有此遭遇! 如今他脑海中全是自己与陈霂的那些污秽苟且的画面,他在药性之下的种种不知廉耻的模样,令他恨不能杀了自己,更让他想将齐曼碧和陈霂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 元南聿不顾痛楚,勉强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要杀了齐曼碧,他要杀了陈霂,他要…… 支撑身体的双臂一软,他整个人从床上滚了下来,脑袋磕在了踏凳上,顿时眼冒金星。 他仰躺在冰冷的地面,恨不能就此作别人间,他一个大丈夫遭此凌辱,要以何颜面苟活?! 陈霂,陈霂,陈霂! 元南聿任凭自己想象千百种报复陈霂的方法,却都无法将他的脸、他的声音、他的温度、他的身体、他的碰触从脑海中,从身体上抹除,这些东西伴随着一整夜的疯狂,深深地在灵魂上留下了屈辱的烙印。 卧房的门被推开了,侍仆冲了进来:“哎呀燕大人!”他慌忙过来,“您怎么摔在地上了。”说着就要去扶元南聿。 元南聿哑声吼道:“别碰我!” 仆人为难道:“小的只是将你扶上床,否则你会着凉的。” 元南聿咬着牙,从地上缓慢地爬了起来,“不准碰我。”他毕竟是一身硬实的功夫底子,此时已经恢复了许多,自己挪回了床上。 “大人,小的伺候您洗……” “滚。” “小的……” “滚!” “是,是。”仆人连连点头含胸,退了出去。 元南聿侧卧在床上,双拳握得死劲,眼中迸s,he出痛苦与杀意。 燕大人。 对,他现在是“燕大人”,若他不是伪装成“燕大人”,他也不会遭受这一切,他宁愿受牢狱之苦,宁愿受刑罚折磨,也不愿意承受这等羞辱。 可这又能怨谁? 是否他元南聿这一辈子,都是为燕思空顶灾的命? 第一次,顶替他被流放西北,险些丧命,失去记忆,第二次,顶替他被男人凌辱。 元南聿苦笑一声,双眼愈发模糊,胸腔憋闷得几乎要提不上气来。 也罢,也罢,若这就是他的命,他也认了,谁叫他们是兄弟,这宿命的安排,人力如何违抗? 他就算自哀自怨,也于事无补,至少他们现在都还活着。他也唯有活下去,才能为自己报仇,才能弥补他犯下的一桩桩错误,昨夜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隐忍着没将他的身份说出口,便是为了活下去。 他一定要活下去。 —— 燕思空在牢中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半夜甚至发起了热,幸而他身体底子强健,换做一般人,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几天,他得到了自己将被送往凤翔的消息。 如此一来,便说明封野要去凤翔了。 他不相信封野会向朝廷求和,无论是与陈霂议和,还是要归顺朝廷,恐怕都是缓兵之计,以封野的心高气傲,非死不能低头,外人若不了解这一点,见着封野此时四面受敌,或许会有所迟疑,但他敢肯定,都是假的。 而以封野对元南聿的重视,应承陈霂的条件,亲自来凤翔接人,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反倒是急着攻打太原,并不明智,陈霂以什么手段将封野困在凤翔呢?且不说困不困得住,就算困得住,太原又岂是一朝一夕能攻下来的。 封野向朝廷求和之计,确实将沈鹤轩和陈霂逼得哪怕没有做好准备,也不得不打。 如今谁占有先机,谁就多一份生机。第268章 狱卒来抬燕思空时,燕思空不肯动弹,要沈鹤轩亲自来请,否则死也不出去。 见着他那浑身渗血的虚弱模样,狱卒也怕真死了没法交代,只得去请示沈鹤轩。 半晌,沈鹤轩来了,单刀直入地问道:“阙将军可是有什么要求?” “有。”燕思空压低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如今你要拿我……诱狼王,总得留我一口气,你不答应,这口气……我自己掐了。”他身上的道道伤口,伴随着每一次呼吸都传来阵阵痛楚。 沈鹤轩眯起眼睛:“说。” “我要带元少胥一起走。” 沈鹤轩挑了挑眉:“为何?” “他触犯军法,当辄以军法从事,以正军威。”
第1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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