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王 作者:水千丞
第159节
元南聿取庆阳的消息振奋了全军,封野狂喜,大大奖赏了元南聿和他带领的将士。当初跟着封野攻城拔寨,早已薄有名气的覆面将军,这一战更将声名远扬。 燕思空更加关心元南聿伤得重不重,封野让他不必担心,元南聿自己就是医术高超的大夫,只要细心调养就能恢复。 封野下令全军庆贺,这捷报是现在他们最需要的,不仅能鼓舞消沉的士气,更是为攻打太原铺好了路。 宴席上,封野大肆称赞元南聿,以此激励其他将领,燕思空坐在下方观察着众人的神情,大部分人都沉溺在打了胜仗的喜悦中,只有一人笑得有几分僵硬,那就是元少胥。 燕思空心中冷笑,尽管看在元卯的恩情上,他不会对付元少胥,但此人气量之狭窄,已经让自己饱受折磨。 看到他挂着虚名却能参与战事的决策,看着元南聿屡立战功、扬名立万,元少胥定是如坐针毡,这人连自己的亲弟弟也嫉妒。 庆功宴结束后,燕思空和阿力搀扶着半醉的封野回到中军帐,封野一身酒气地躺在床上,阿力要去服侍他脱衣服,燕思空道:“不必了,我来吧。” 封野却突然一把抓住阿力:“去,把王申叫来。” “你可是要嘱咐他加派人手巡营?” 封野点点头。 燕思空道:“我已经跟王将军说过了。” 封野轻笑:“你总是……想我所想。” “我们在这里久候而不战,士卒警惕必然有所下降,但营帐巡卫一日都不能松懈,尤其是天候不好,或有节庆宴席之时,最容易被偷袭。”燕思空挥退了阿力,给封野脱下了靴子。 封野半眯着眼睛看着燕思空,当燕思空要去解他的扣子时,他却一把抓住了燕思空的手,酒气氤氲的双眼里写着莫名的情绪。 燕思空道:“我去给你倒一杯解酒的茶吧,你许久没这么醉了。” 封野摇摇头,始终盯着燕思空:“你是否,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燕思空嘲弄一笑:“我非但不能,还越来越难揣测你。” “是吗。”封野深吸一口气,红晕的脸上满是酒气,“你从前,便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然后专挑我爱听的说,句句……句句说到我心上。” “……那是从前。”从前的封野有着少年的天真,那是从未被践踏过、掠夺过、灼烧过的单纯,他爱憎分明,他喜怒于色,他的心思很好猜,但经历了那样的大起大落,当俩人再相见时,从前的封野已经不在了。 封野嗤笑一声:“是啊,从前。” 燕思空抽回了手,起身去倒茶。 当他背对着封野倒茶时,突然就听着封野似乎小声嘟囔了一句。 燕思空浑身一震,慢慢扭了过脸去,刚刚……刚刚封野,是在叫他……空儿吗? 自他们重逢后,封野极少会叫他的名字,似乎连冲着他叫出“燕思空”这三个人,都是辱没了什么,更别提唤他的ru名,那是最最亲近之人才会唤的,自元卯死后,封野是这世上唯一叫他空儿的人。 那两个字,曾经流连于他身边,曾经缠绵于他耳畔,无数个日夜,当他们并肩而行时,吃酒赏月时,纵情山野时,甜腻亲昵时,那一声一声的“空儿”,是俩人至亲至爱的佐证,只有封野可以这么叫他。 可封野不再这么叫他,至少在清醒的时候,他知道为什么。 燕思空的手在发抖,直至温热的茶浇到了他的手上,他才如梦初醒,他竖起耳朵,殷殷期盼着,想要听得真切,封野却没有再开口,以至于他分不清方才封野是真的唤了他“空儿”,还是那旖旎的春风潜入帐内,拂过耳边,悄然留下的一丝残梦。 燕思空端着茶,走到了榻前,发现封野已经睡着了。他坐在床畔,用眼神细细描绘着封野的脸,一遍又一遍,如果,如果封野能睁开眼睛,如果那双温润殷红的唇能再吐出“空儿”二字,或许他什么都能放下。 燕思空苦笑一声,谁会相信他这样的人,竟会为情所困呢。 —— 庆阳失守,对朝廷打击不小,这必然使得太原的更加谨慎,当即就增派了兵力去驻守延州府三郡。 延州府位于庆阳和太原之间,庆阳、延州、太原三地,形成了一条西南往京师输运的线,任何从西南而来的官商押运都不外乎要走这条线路,切断这条线路,等于断掉朝廷四肢中的一肢。 延州是庆阳和太原之间的驿点,作为输运转折地的最大优势就是地处平原,道路平坦,但作为城邦,它无险可守,只有孤零零的几座城池,因而他们在商议时,自然择取了太原和庆阳,这两地只要拿下一个,延州是手到擒来。 现在,就是他们取延州三郡的时候,尽管朝廷调派了兵马去支援,他们依然很有把握。 不过,封野并没有急于出兵,他在等待朝廷的动向,朝廷从江南、湖广等地集结的大军正朝着中原赶来,他们在等待最好的时机,既能拿下延州,又能重创援军。 这一日,燕思空去盘查军粮归来,正看到元少胥满脸不忿地离开中军帐,俩人打了个照面,均是一愣。 燕思空客气地说:“元将军,因何如此行色匆匆?” 元少胥口气有些冰冷:“思空,你记性好,你可记得我是几岁随爹从戎的?” “十六岁。” 元少胥咬牙道:“没错,十六岁,我如今已三十六了,你也觉得,我只能做个运粮官吗?!” 燕思空看了看左右无人,低声道:“以大哥的智勇,当能在更广阔的天地一展所长,不过……” “不过什么。” 燕思空淡笑道:“若你连运粮官也做不好,又怎能怪狼王没有慧眼识真金呢?” 元少胥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往来运粮,哪一次出过差错。” “大的差错倒确实不曾有。也巧,正值一季伊始,按照军中惯例,要盘点军粮,这一次,我亲自去的。”燕思空晃了晃手中的粮本。 元少胥脸色一变,将燕思空拉到一旁:“你……何时轮到你去盘粮了,是狼王让你去的?” “不,是我自己要去的。” 元少胥咬牙道:“思空,家中有娘、有大姐,还有妻儿、家仆,都需要我照料,我不过是取一点所需,你、你不会告诉狼王吧。” 燕思空笑了笑:“大哥,你可知狼王是几岁随父从戎的?” 元少胥沉默。 “大哥记性不好,我来告诉你,他生长在军营,八岁从戎,十一岁上战场,军营里发生的大小事,他什么没见过?你真以为他不知道吗?” 元少胥的面色苍白,嘴唇有些发抖。 “狼王一直不做声,一是大哥也没拿多少,还算有轻重,二是,最重要的,因为聿儿,就冲着聿儿随狼王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狼王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燕思空皮笑r_ou_不笑地说,“如此,大哥也不要怪狼王不委你重任了。” 元少胥握紧了双拳,沉声道:“我、我只是一时糊涂。”他看着燕思空,“思空,聿儿不在,你能不能为我在狼王面前说上几句,我今后定然恪尽职守!” 燕思空笑道:“好。” 元少胥愣愣地看着燕思空,大约不相信燕思空会这么痛快地答应。 燕思空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哥慢走。” 元少胥y沉地盯了燕思空半晌,才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进中军帐,封野还在围着沙盘转悠,见燕思空进来,招手道:“你去哪儿了?” “盘军粮。” “哦,可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大问题。” 封野挑了挑眉:“刚才,元少胥刚走,你可看到他了。” 燕思空不动声色地说:“看到了,元将军因何来找你?” “他一直觉得我让他去做运粮官,是大材小用,主动请缨,要为我拿下延州。” “那狼王允了吗?” 封野冷笑:“你既然去盘了粮,你说呢?跟我就不必拐弯抹角了吧。” 燕思空淡淡一笑:“我替兄长像狼王请罪。” “请罪就罢了,阙忘屡立战功,你又对我多有助力,我偌大的封家军,不至容不下一个运粮官。”封野凉凉道,“你这位大哥,略有薄才,也并非无能之辈,只是好大喜功,心绪浮躁,恐怕难堪大用。” 燕思空噗嗤一笑。 封野皱眉:“你笑什么?” “你竟也会说别人心绪浮躁。”燕思空忍不住笑着,“要说冲动大胆,谁比得上打起仗来不要命的狼王。” 封野得意一笑:“我并非有勇无谋,也从不会白白送死,否则,我今日就不会站在这里。” “狼王说得对。”燕思空放下了盘粮的账本,“狼王看元少胥也看得十分准,只不过,若你一直小觑于他,他早晚会让阙忘找你来求情,阙忘刚拿下庆阳,立下重功,你如何能拒绝?” 封野摸了摸下巴:“是啊。” “我刚才已经提点过他,他今后必然有所收敛,延州一战,不如让他在王将军麾下做个参将,试一试他的性情。” 封野点点头:“也好,王申比他年轻许多,脾气也暴躁,但领兵打仗是一等一的好,在王申手下,能好好锤炼他一番。” 燕思空露出一个不易察觉地坏笑。虽然这会让元少胥吃不少苦头,但也确实是对他的试炼,倘若他真的能磨练出来,也不枉元卯对这个长子的一番期待吧。第215章 没过两天,斥候回报,朝廷在延州城部署了四万兵马,加之太原的八万兵马,封家军所要面对的敌军远多于自身,而且皆有城池可守,战局对封家军并不利。 由于连年的大小天灾,东南和西南地区的百姓饱受摧残,朝廷不仅赋税收不上来,还要拨款赈灾,加之辽东、大同、云南三地的战事,已经将朝廷拖得奄奄一息,能够强征出三十万兵马,又对江南、中原等地苛以重税养兵,是铤而走险,也是抵死一搏。 因而在分析战局的时候,封野和燕思空均认为,朝廷暂时无力再向中原增派援兵,但若延州有难,太原一定来救,所以攻打延州,不仅仅是为了切断一条粮道,更是为了将太原的兵马引出城池,分兵击破,否则若要攻城,他们是决计攻不下来的。 不过,是主攻延州,还是以延州为饵,诱伏太原援兵,又或另寻他计,俩人已经争论了半天。 他们手中一共十万兵马,除去攻打上峰寨折损的兵力和数量庞大的后勤,实际可用之兵只有九万出头。 即便是与太原军的八万大军在平原汇战,战场之上变数众多,都无人敢言胜负,何况对方还有城池。若他们拿重兵去攻打延州,那么太原军就会趁着他们被延州拖住的时候从外围来攻,若他们以轻兵诱攻延州,将重兵埋伏太原军,那么延州四万大军倾巢而出,他们就被两面夹击。 如此情形下,较保险的做法是让元南聿从庆阳调兵相助,而俩人最大的分歧也在于此。 “既然你我皆同意朝廷此时无力再分兵来援,那你为何要怕阙忘一走,庆阳会被乘虚而入?” “我不仅仅是怕庆阳被乘虚而入。以庆阳为中心,兵马三日可达的还有平凉和凤翔二城,阙忘正伺机拿下二城,虽然此二城加起来也不过一万兵马,但阙忘手里也只剩下三万士卒,你让他来牵制延州,他要留下多少人守庆阳?庆阳乃我军战略要地,不能用来冒险。” 封野沉思着。 “再者,我还有一虑。”燕思空道,“太原八万守军,待我们全力赴战时,他只要分出一支,哪怕几千兵马,来偷袭我军大营,无论成与不成,我们都得分兵回救,到时候功亏一篑不说,还可能重创我军士气。” 封野摸着下巴,思索道:“我自不会让大营空虚。” 燕思空正色道:“延州不足为惧,但加上太原,足足有十二万兵马,若全军出击,就是置庆阳和我军大营于危险之中,所以,阙忘决不能离开庆阳。” 封野皱起眉:“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没有办法拿下延州。” “若阙忘不动,至少平凉和凤翔都不敢轻易出兵,我们不至三面受敌,延州与太原已是十分难对付,我们要保证我们的对手只有他们,否则横生变故,后果不堪设想。” 封野绕着沙盘走了半圈:“阙忘的兵马十分重要,他能使我们不至于被太原和延州夹击。” “封野。”燕思空走到封野面前,“你我相识多年,从荆州开始就不止一次共谋,若你当真有把握,你便会反驳我,便会自行主张,可这次你没有,其实你心中也担忧我所说的,对吧。” 封野沉着脸看着燕思空:“当然,此战是我打过的最难的一战,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战,它决定了我的北伐之路是否就要止步于此,你的顾虑我又怎么没想到,我只是觉得……”他眯起眼睛,“无险不利。” “你不能总是想着险中求胜。”燕思空摸了摸封野的脸,仰头看着他,“太原守将罗若辛是前朝大将罗洪的儿子,绝非庸才,你如今坐拥十数万大军,一点点差池,都可能是大错,我求你,稳妥一些,我们定能想出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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