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王 作者:水千丞
第43节
寿诞上的一首颂诗,不仅让陈霂得到皇帝的夸赞,连借故拖欠了大半年的皇子岁礼,都在第二日就送到了东宫。这宦海之中,人人都是势利眼,人人也都习以为常了。 陈霂对燕思空的崇敬和感激倍增,也愈发信任,见他无ji,ng打采、忧心忡忡,自然要关心地问上几遍,但他都推说无事。 陈霂现在还不需要知道,尤其不能从他口中知道,这个孩子心有城府,知道他是有用之人,等事发的时候,不会坐视不理的。 待他从宫中返回府上,封野已经不出所料地在等着他了。 俩人一见面,封野就看出他不对劲儿,皱眉道:“思空,你怎么了?” “你不是在景山吗,回来作甚?” “说好的赏秋你不去了,小六说你神色有异。”封野将燕思空拉进屋内,“你怎么了,是生病了,还是出什么事了?” 燕思空苦笑道:“没什么,只是公务繁多,抽不开身罢了。” “你别想骗我。”封野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老实说,到底怎么了,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 燕思空那两道远山般的眉黛轻轻蹙了蹙,目露愁色,他试图别开脸,轻声道:“真的没事。” 封野卡着他的下颌,令他无处可躲:“你明明是有事,怎么这般倔强,我不能被你信任吗?” 燕思空忧虑地看着封野:“难道我事事都要告诉你吗。” “你!”封野恼了,他眯起眼睛,“好,你不说,我可要亲你了。” 燕思空定定地没有动。 封野拔高了音量:“你当我在说笑吗?” 燕思空依旧面色平静。 封野眼中闪过怒意,他手指一挑,抬起燕思空的下巴,用力吻住了那薄粉的唇。 燕思空的心脏难以抑制地狂跳了起来,身体传来微微地颤抖。 封野在那唇上辗转吸吮,动作粗鲁而霸道,就像要把他吃进腹中,可那种勃然爆发的热情却反从俩人想贴的齿间灌入了他的身体,让他全身都为之燥热起来。 封野搂住了燕思空的腰,留恋地品尝着那温热与柔软,津液的交换竟是有一丝甜腻的味道,心头的悸动也难以形容地美好。 当俩人轻喘着分开时,封野已是脸色透红,嘴唇更是殷红得要滴血,他神情羞涩,眼神却分毫不闪躲,反而更加如狼似虎地盯着燕思空,就像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燕思空却不敢看封野的眼睛,他低声道:“能放开我了吗。” “你不说,就不能。”说着,封野又将脸埋进了燕思空的颈窝处,细细啃咬着他的脖子,“说。” 燕思空强压下难以平复的心绪,沉声道:“我不能说。” “为何不能说。”封野又一口咬向他的锁骨,“若你当真是公务,我绝不逼你,但你现在令我担心了。”他的嘴唇顺着脖子又往上寻去,舌尖轻舔着他的耳垂。 燕思空用力推拒封野:“够了,放开我。” “说!”封野不容置喙地施发了命令。 “我出错了!”燕思空被逼无奈地叫道,“你满意了吗!” 封野这才放开他,温柔地顺了顺他的头发,好言道:“出什么错了?别怕,告诉我。” 燕思空一手捂住了眼睛,颤声道:“封野,老师命我暂不准向任何人透露。” “你放心。” “我……”燕思空放下了手,犹豫良久,才黯然说道,“新编史出了问题,我恐怕……难逃罪责。” 在封野的催促下,燕思空将事情详述了一遍。 封野听完,皱眉道:“新编史厚达十六卷,出现一两处笔误,也是人之常情,却不知那蔡中繁是怎么知道的,怎就眼睛这般犀利?” 燕思空摇摇头:“他与王大人有私怨,许是一直盯着王大人挑错吧。” “颜阁老说了什么?” “他说要跟同僚商议对策。”燕思空苦笑摇头,“老师一直想要除掉王生声,此次确是良机,只怕我……”他凝望着封野,“封野,无论我出什么事,你务必好好照顾自己。” “别瞎说,我不会让你出事。”封野亲了亲他光洁的额头,“蔡中繁的目标不是你们这些小翰林,我会想办法为你减轻罪罚。” 燕思空淡淡一笑:“封野,我知靖远王殿下想在这暗流汹涌的朝局之中独善其身,不愿参与任何争斗,我也不希望你为了我涉险。” “难道你要我眼看着你因为不是自己犯的错而受到责罚?” “我并不无辜,那卷确实是我复核的。”燕思空垂下眼帘,“你我……不过儿时玩伴,你不必为我如此。” 封野瞬时怒了:“在你眼里,我们就仅仅只是儿时玩伴?这几月的相处 又算什么?方才呢,我不信你丝毫没有动心!” “我……”燕思空面露难色,隐忍不发。 封野再次将他搂进怀里:“思空,我喜欢你,越是靠近你,就越是喜欢你,你有一点喜欢我吗?” 燕思空的瞳眸空洞地望着前方,只有紧抿却依旧轻颤的嘴角泄露了他的情绪,他犹豫着,这迟疑并且做戏,他内心竟是真的在反复挣扎,可最终,他还是缓缓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封野的背,小声说:“我……说不清。” 封野却是一阵狂喜,自负道:“你喜欢我,你一定喜欢我。” 燕思空的眉头拧成了一团,被这样密实地拥抱着,他却依旧觉得遍体生寒,他什么也没有说。 封野啊,傻瓜。第49章 新编史一案,在一个寻常的早朝上始生波浪。 昭武帝看了蔡中繁的奏章,常年沉溺享乐、疏于朝政的他,勃然大怒,当堂质问王生声。 从蔡中繁的奏章送达内阁,已经过去了三日,这看似平静的三日,其实不知经历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京外官员所上奏的折子,需逐级送递,进京后先入内阁,由阁臣票拟出意见,一同呈达御前,勤勉之主当每日批复奏章,通常要充分考虑票拟的内容。同时,设司礼监秉笔太监五名,辅助皇帝处理政务,而经由皇帝或秉笔太监批复后的奏章,最后,还要交由司礼监掌印太监做最后的批红,方可生效、执行。从内阁至司礼监,奏章的命运其实只由皇帝一人定夺,可当人主如昭武帝般惰怠,几乎不怎么看奏章时,司礼监掌印太监作为二十四衙门第一宦官,则必然坐拥主理朝政的大权,也正因为此,多年来弹劾谢忠仁的奏章多半石沉大海。 因此,这封矛头直指王生声的疏奏,能够被昭武帝看见,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惊心动魄的细节。 而燕思空一开始策划此事,就有信心将事态扩大,因为蔡中繁曾经是吏部功考司主事,经他之手提拔的官员遍布朝野,尽管他现在失势了,但名望尚在,何况阉党广播仇怨,有如此好时机对付他们,自然一呼百应。 这封疏奏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笔误有意无意尚且不论,新编史已经印制千册,发往各地及海外邦国,昭武、武昭这般颠倒错漏,极为讽刺,必遭天下人耻笑。 听说早朝之上,王生声和霍礼脸色青白,跪地告罪、辩解,昭武帝许是考虑到俩人均是阁臣,虽然极为不满,但未当庭问罪,而是下令彻查此事,追回所有已发出的史卷,重新审核。 早朝之后,翰林院所有官员均被禁足于文渊阁内。大部分人不明所以,议论纷纷,只有燕思空和沈鹤轩端坐于案牍之前,神情肃穆,一言不发。 昭武帝尚未动用三法司,而是先派了于吉来调查那一章主笔何人,审核何人,很轻易便查出了刘钊林、燕思空和沈鹤轩三人,还有另一名叫林粤的小文书,作为那一卷的资料收集人,也被牵扯了进来。 四人暂未被下狱,只是那一日,轮番接受了盘问,将事情彻底缕两个清楚。 刘钊林被分配到这段年份,林粤协助其研读史料,刘钊林主笔,燕思空复核,沈鹤轩三核,霍礼总审,王生声主持,此案所需负责之人已清晰明了,可究竟该受何种责罚,才是这件事的关键。 不难想象,此时谢忠仁等正在为王生声求情,而对立一派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良机,毕竟王生声为人谨慎,多年来首次露出了尾巴。 燕思空虽然一手造就了今日的局面,但事态的发展,他无法参与,甚至无法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只能听凭发落,此时他跟其他人一样忐忑难安,却非害怕,而是事情不由自己掌控时的焦虑。 于吉将其他翰林均放走了,只留下了涉案的几人。 颜子廉客气道:“于公公,这几人要如何发落?总不能一直将他们留在文渊阁里。” 于吉笑了笑:“颜阁老,陛下一是派我来查,二是未将他们下狱,便是留了余地,陛下也未明示,放归家中总不合适,不如就暂时羁押在此吧。” “这……”颜子廉顿了顿,转而道,“于公公,可否让我亲自审一审他们?” 于吉微微皱了皱眉,似乎一时拿不好主意。 这于吉是司礼监提督太监,御前太监第一人,主管皇帝的衣食起居,和宫中所有礼仪事务,虽然不如谢忠仁那般独揽政权,但因为深受皇帝信赖,连谢忠仁也不敢得罪他,他不参与党派斗争,极难笼络。 颜子廉拱手道:“既然公公决定将他们暂时羁押于阁内,那就也算得上是我翰林院的内务。” 于吉回礼道:“阁老请便吧,但只可一个一个审。” “多谢于公公。” 颜子廉深邃的目光掠过沉默的众人,最后,落在了燕思空身上,“思空,你随我过来。” 在场之人皆是略有不解,燕思空既不是主笔,也不是主持,这不上不下的一个人,颜子廉为何第一个要审他? 他们只当颜子廉偏爱燕思空,也未多想,只有沈鹤轩面上浮现了疑虑的神色。 颜子廉把燕思空带进了自己的书房,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燕思空大幅躬身,然后跪了下来。 “让你坐你就坐。” 燕思空顿了顿:“谢老师。”他站起身,坐在了椅子里。 “如今情形你大致也知道了,皇上向来优柔寡断,此时谢忠仁定然在为王大人求情,王大人多年来也算恪尽职守吧。”颜子廉不屑地哼了一声,“虽然并无大用,但是皇上念在过往情分,说不定会大事化小。” 燕思空拱了拱手:“老师说得有道理。” “我怎么见你并无喜色?”颜子廉眯起眼睛看着他,“难道你不希望自己被从轻处罚吗?” 燕思空平静说道:“学生自然希望我们被从轻处罚,但学生以为,若陛下当真在谢公公的劝谏下大事化小,这事却并不会小事化了,从轻处罚王大人,必然要从重处罚我们。” 颜子廉点了点头:“你能想到这一层,不错,那么你以为,此事应该如何解决?” 燕思空抿唇不言,而是静静地看着颜子廉,半晌,才道:“学生不敢说。” “你有何不敢说?”颜子廉挑起了眉毛。 “老师信不过学生,学生自然不敢妄言。” 颜子廉眯起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燕思空站起身,而后郑重跪地:“王大人作为次辅,多年来在阁内与老师掣肘,相信老师并不愿意见到王大人轻松脱罪。” 颜子廉低低地“嗯”了一声:“说下去。” 燕思空深深地望着颜子廉:“蔡大人的疏奏是如何躲过司礼监的爪牙,最终被皇上看到的,相信老师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颜子廉轻轻摸了摸白须,面色严肃,他瞪了燕思空一会儿:“继续说下去,我想听听你的妄言。” 燕思空低下头:“学生不敢。” “说。”颜子廉一拍案,“你还要不要你的前程?” 燕思空悄悄勾了勾唇角,再次抬起头,郑重道:“那学生就直言了。相信这三天时间,老师和同僚们做了不少工作,才能让蔡大人的疏奏不至石沉大海。如今此火烧得正旺,若不趁此时添柴,定会悄无声息地熄灭,我等区区七品芝麻官,就会分摊此案的罪责。” 颜子廉点点头,眼中浮现激赏:“那么,该怎么把这火烧得更旺?” “王大人为官多年,连我都知道他贪墨、卖官之事,想必老师与同僚们更加熟悉,此时陛下正厌恶王大人,是弹劾他的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只要将他过往之事一一上达天听,这编史错字就显得不那么严重,到时老师与诸位大人再为我等求求情,方才真能大事化小。” 颜子廉低低笑了笑:“思空,你始终是个明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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