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川自忖是个阴谋论主义者，他从不将人看得太好，所以总会防着几分，这样活着虽然会累些，但是总比被人坑了强。
    授勋这事虽然也有好处，比如大树底下好乘凉；比如虎皮加身鬼神都得忌惮三分，然而纵使好处比天大，比起它的弊端，也足以令莫川退避三舍。
    看着曹老爷子不说话，莫川又道：“老爷子，什么级别？”
    曹老爷子道：“上尉！”
    莫川又道：“老爷子，这不合规矩吧？我这商人身份，怎么授勋？授勋之后，我的产业还要不要了？这不是跟国家法律有冲突吗？”
    曹老爷子深深看了一眼莫川，他自然听出莫川的弦外之音，莫川问的不仅是产业，而是非洲的私人武装。
    “所以这才是秘密授勋，规矩是人定的，为了应对一些特殊情况，军方自然也有一些特殊职位。这就跟大学荣誉学位一般。”曹老爷子言简意赅。
    莫川明白了，这就是一种荣耀，不涉及具体职权。
    莫川闻言越发愤怒，艹，为了给老子套上紧箍咒，连他妈诱饵都不放，一个破荣誉头衔就想诏安老子，做梦！
    心中勃然大怒的莫川，表情却越发平静：“老爷子，你应该知道这授勋虽然好处多多，但是也掣肘极大啊……
    曹老爷子打断了莫川的话：“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把它推卸掉？”
    “没错。”莫川点头。
    曹老爷子端起茶杯，润了润喉道：“孙猴子虽然受了紧箍咒，但是最终也修成了斗战胜佛！凡事不要只盯着它的弊端，应该用辩证思维去看待，枷锁有时候也并非是坏事。”
    莫川不屑冷笑：“所以长大之后，我越来越不喜欢西游记，有背景的妖怪都是神仙的坐骑，吃完人拍拍屁股就走，民众还得感恩戴德。没背景的妖怪，说被打死就被打死。最恶心的是，打着自由反抗精神的孙猴子，最终还是成了如来的走狗，一起同流合污去了。”
    曹老爷子皱了皱眉，声音冷了下来道：“孙悟空反抗的是天庭，便是他这般大闹天宫的神通广大，最后还不是投靠了佛门？你这小胳膊小腿，没了国家为后盾，你以为哪里会是你的容身之地？”
    莫川抿唇，半晌才咬牙道：“我不喜欢天庭，更不信佛！”
    曹老爷子勃然大怒，一把掀了茶桌：“那你就去做孤魂野鬼吧！”
    精致的紫砂壶砰的一声摔在院子青砖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那声音引得护工小跑过来，瞥了一眼之后，又脸色煞白的小跑离开。
    莫川喷吐着粗气，冷冷看着曹老爷子，忽然冷哼道：“老子便是孤魂野鬼，也是赤地千里的旱魃之鬼！”
    说完，莫川转头大步流星离去。
    曹老爷子看着莫川决然一去不回头的模样，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最看好的年轻人，竟然会这般倔强！果然……还是年轻啊！
    古语有云：“尸初变旱魃，再变即为犼……犼食龙脑，腾空上下，鸷猛异常。每与龙斗，口中喷火数丈，龙辄不胜。”
    ……
    “莫川，你在哪里？怎么跟老爷子吵起来了？”曹学智电话焦急的打过来的时候，莫川正在筹划着跑路的事宜。
    庞大的莫氏集团，在他的一声令下，快速运转起来。
    臧天禄连夜赶往避税天堂马昭尔群岛收购公司，成立莫氏集团离岸公司，然后将华夏莫氏资本的股权迅速移交离岸公司。
    之所以选在马昭尔群岛，乃是因为这里的公司注册制度规定了，只要不是原住民注册的公司，都可以合法免除一切税项，同时股东、董事乃至行政人员的姓名，也无须向政府或注册代理等级。成立离岸公司十天时间就足以搞定，如果还嫌慢，完全可以收购公司。
    所以这里堪称是全球热点避税天堂之一。
    然而做完这件事，理智稍微冷静下来的莫川就恍然间发现，剩下的似乎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他在国内的产业在他个人产业占比其实并不大，总得算起来就两块，一块是调茶社，另一块是薛县投资项目。至于pluie珠宝？乃是挂靠在lopez名下，属于法国企业lopez资产之一，谁也没胆子查封，否则分分钟挑起国际纠纷。
    调茶社市值撑死也就十亿而已，而薛县投资几乎都是用银行钱搞的投资。所以真正算起来，也就调茶社这一个项目。
    仓促之下抛售调茶社，只能贱卖，问题是他现在肯定被盯上了，便是贱卖了，资金也转移不出去，如此还卖它作甚？所以还是留着吧，只要上面一天不决定公开对付他，调茶社便能存在一天。
    最重要的是，莫川觉得他即便是跑路了，上面也不敢真正宣布对付他，因为一旦上面敢这么宣布，这是要将他推向敌对阵营的节奏。
    最重要是，他最后对曹老爷子那句“赤地千里”可不是什么装逼话。真激怒了他，赤地千里他搞不出来，流血五步他还是敢的。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这不过是莫川的一厢情愿而已。万一上面决策者跟他一样偏激呢？所以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除了莫氏资本真正的高层知晓一二之外，下面的员工什么都不知道，该干嘛干嘛！
    甚至莫川连父母都没告诉，也没计划将父母接走。还是那句话，他做的不过是预防万一罢了，如果真的出事了，他自忖以他的能力，足以将父母接出来。他也不觉得上面决策者防着那么多国事不去决策，来盯着他一个小小的私人武装。
    他怀疑，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曹老爷子跟其他老爷子的合谋，目的就是将他拉下水。
    “道不同不相为谋，自然就吵起来了。”莫川简短的回了一句曹学智，想了想又道：“跟你当初辞官经商差不多。”
    曹学智听到莫川的话，一愣：“老爷子逼你考公务员了？”
    “差不多吧……不过，不是他是要给我按个上尉头衔，话说，这不是给我戴紧箍咒吗？”莫川丧气道。
    曹学智吸了一口冷气，半晌才弱弱的道：“兄弟，这不是好事吗？”
    “滚，狗屁的好事？这是要老子的私人武装给军方效力！”莫川破口大骂：“别他妈以为老子看不破他们那点小九九！老子现在就是水泊梁山英雄好汉，不诏安，朝廷再牛逼，也对付不了我，一旦被诏安，早晚都得无穷无尽的任务给玩死。”
    “啥？私人武装？诏安？”曹学智一愣，讷讷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莫川后面有很多话他根本就没听懂。
    莫川这才知道，他掌握私人武装这件事知道的人其实并不多，即便是曹家，也只有少数人才知道。
    “好了，你不用劝我了，等我躲过这一劫，我请你吃酒去！”提起水浒传，莫川学了一句水浒英雄的话句，便挂了电话。
    这边掐了电话，莫川就是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艹，才回国两天，这又要跑路，真他妈倒霉！”
    莫川这边骂骂咧咧，曹学智却看着弹回拨号界面的手机，怔然出神。
    这一刻，他突然发现，他和莫川的距离一下变得遥不可及？私人武装？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