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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她走得急，有些喘。</p>

    走在路边，周围各种嘈杂的声音，耳边却一片沉寂，不知到底是他没说话，还是噪音太大，她没听见。</p>

    “喂？”她加重了些语气，进入地铁站。</p>

    “在哪？”那边的声音终于清晰起来偿。</p>

    “地铁站，准备回家。”半夜怄的气还没散去，语气僵硬。</p>

    “明天开始不用搭地铁了。”</p>

    她怔了一下，也许是因为隔着重洋，她真的辨不明他是怎样的语气，只觉得莫名，“为什么？”</p>

    “今天司机应该已经把新车开到你家了，明天开车上班。如果你觉得自己开车累，就叫司机每天接送！”</p>

    现在她听明白了，他的话里还是带着几分严峻的。</p>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逆着他性子来的人，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一旦决定跟他在一起，只要不是实在让人无法忍受的决定，她一般都不会不听从，但是，今天这个决定让她不舒服，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舒服，闷了一会儿，“没有必要，我搭地铁很好。”</p>

    这话果然又惹恼了那边的人，言语间好像多了气恨，“阮流筝，你能不能消停点？”</p>

    她也就不明白了，“我怎么不消停了？”</p>

    “不让司机送，你是给谁机会呢？”咄咄逼人的气势隔着半个地球都表露出来了。</p>

    阮流筝一时觉得气压扑面而来，“你什么意思？”</p>

    “流筝，我不想吵架。”他语气缓了缓，透着隐忍。</p>

    难道她想吗？好不容易接通的电话，她想浪费在吵架这件事上？她沉默着。</p>

    “流筝？”</p>

    她呼出一口气，“那就不吵吧。”</p>

    地铁来了，她挤在拥挤的人群里，“我要上车了。”</p>

    “流筝……”</p>

    有人从后面开始推人，拥挤的地铁，根本不用自己行走都会不由自主被人推上车。</p>

    只是，挤在这人群娇小的她，被人一推一挤之间，手机也掉到了地上。</p>

    她惊恐回头，大喊着，“别挤！别挤！我的手机！”</p>

    她也想去捡，可是人跟人之间根本没有一丝多余的缝隙，她被人、流推着，第一次切身感受到随波逐流的深刻含义，就这样被人推上了车。</p>

    门关，车开动，耳边仿佛还响着他最后那声，“流筝……”</p>

    地铁里，挤得人贴人，前后夹击，憋闷得无法呼吸，可是，却难动分毫。</p>

    下一站到站，她费力地挤下了车，搭乘相反方向的地铁，往回飞赶。</p>

    在人堆里挤来挤去，一颗心焦躁不已，回到上车的地方，满地寻找她的手机，却再也不见踪影。</p>

    她挤得头发散乱，衣服歪斜，不断地问后车的人，“有没有看到地上有手机？有没有看到地上手机？”</p>

    别人都冲着她莫名其妙地摇头。</p>

    她怔怔地站着，想到手机里那些他写的字，他留下的语音留言，心里空空的，如同遗失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p>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狼狈的样子，到家的时候，裴素芬大吃一惊，吓得拉着她，“筝儿！你这是……不会又遇上什么人了吧？”</p>

    阮流筝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意思，摇摇头，只觉得疲累得很，“妈，跟爸爸说说，我先睡觉了，好累，等会再起来吃饭。”</p>

    “这都已经十点了，还等会？”裴素芬拉着她，觉得她奇怪得很，“至谦之前打电话来了，问起你，你要不要回一下？”</p>

    “嗯，好。”她应着，疲倦地上楼。</p>

    坐在床边，她搓了搓脸，目光落在床头的电话上，想起妈妈刚才说的话，想着是不是给他打个电话？不管他能不能接到，可是拿起话筒，才想起，他去美国后换的那个号码，她记不住……</p>

    按了按太阳穴，还是把电话放下了。</p>

    倒头就睡。</p>

    第二天想去买个新手机，但是快下班的时候一个急诊手术做到十点多，筋疲力尽从医院出来，宁家的司机出现在她面前，叫她“阮医生”。</p>

    她才想起昨天宁至谦说过的话。</p>

    “阮医生，不好意思，因为临时出了点意外，所以车今天才能给你送来。”司机解释着。</p>

    她摇摇头，表示没关系，人都来了，她也不会驱逐司机走，于是跟着司机上了车，一坐下就想打瞌睡。</p>

    司机却在打着电话，似乎在汇报什么，说了一会儿，手机拿给阮流筝，“阮医生，叫你听电话。”</p>

    谁叫她听电话？再明白不过了。</p>

    她拿过来，低低的一声，“喂？”</p>

    那边沉默着。</p>

    是在酝酿情绪？还是克制怒火？</p>

    “喂？”她熄了和他怄气的心，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强烈的思念。</p>

    “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他悠悠的一句，倒不像是发火。</p>

    她咬着唇，看了眼司机，默默地听着。</p>

    “敢挂我电话？再打就怎么也打不通了？你知不知道我担心得整整一天心神不宁？！你再被人劫去了怎么办？我做梦都梦到你被人劫持你知道吗？”本来在克制着脾气，可是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高声了。</p>

    原来他也会因为失去和她的联系担心……</p>

    也会和她一样胡思乱想……</p>

    那他还三天不理她！</p>

    “我手机被挤掉了……就是和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后来还回去找……怎么都找不到……”她小声说着。</p>

    “你……”到底是没了言语，默了一会儿，交代，“以后还是让司机接送吧……”</p>

    “不用了，我不习惯……”她是真的不习惯司机保镖之类的跟着，她不是他那个圈子长大的人，会觉得极受拘束。</p>

    “那你习惯什么？别人接你你习惯了？跟别人去吃火锅你习惯？”</p>

    “……”所以根源在这里吗？她真的已经倦于讨论这个问题了，“我跟他是朋友，只是朋友，跟你说过多少次了！”</p>

    “朋友？跟男性朋友喝醉酒？让一个男人抱你上、床？阮流筝，我字典里的朋友，含义可能跟你不一样！”</p>

    “……”她有些懵了，喝醉了她是记得的，可是抱她上、床？有这回事？他又怎么知道？“你听谁说的？别胡说八道好不好？”</p>

    他的语气便有些含恨的，“可见你醉得多糊涂！别人对你做了什么你恐怕都不知道！”</p>

    “……”这话是什么意思？“宁至谦，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薛纬霖也不是这种人！你不要这么龌龊好吗？”</p>

    “我龌龊？”他声音里冷冷的意味，“在你眼里，我是龌龊的，薛纬霖反而是纯洁高尚的了吗？”</p>

    “……”她要表达的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思想太龌龊了！把我和薛纬霖想得那么不堪！我请他吃饭，只是因为他因为救我而受伤！我欠他的！”</p>

    “是吗？可是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他救了我老婆，我会还他情，他救了我们家儿媳妇，我妈会去还他这个情！我陪着你天天去看他，承诺他需要时我万死不辞，我妈天天伏低做小去看他妈的脸色，这都还不是感谢？”</p>

    她承认他和温宜都做得非常好，可是，薛纬霖救的是她，她请吃一次饭并没有错，何况，就算没有救命之恩，跟朋友吃顿饭又何错之有？</p>

    “薛纬霖说，要请我吃饭！我觉得他救了我，我欠他情，所以我请他吃饭！而且正好我也很久没吃火锅了！所以就去了！就这么简单！”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现在能放过这件事了吗？</p>

    没想到，那边更僵冷的声音传来，“阮流筝，如果他下次要你以身相许呢？你觉得欠了他的，是不是也就半推半就了？”</p>

    “宁至谦！你太过分了！”她忍无可忍，“我从来没想到你是这么小气的人！更没想过你的思想这么污秽不堪！”</p>

    “所以，现在看清楚了，是不是后悔了？”</p>

    “你……简直无理取闹！对不起，我很累了，不想再说话！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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