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夜离攸 作者:水天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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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曜国和狼犀有何关系朕倒是不甚清楚，只不过进来瑞华似乎也是蠢蠢欲动。晁国上一回做了狼犀的替罪羊，晁国国君已经对岚宇生了恐惧之心，瑞华密室三言两语边说动了他，此刻正打算重新与桓国联合出兵，攻打曜国呢……”

    “哦？”浅离攸闻言微蹙起眉心，“看来平静的局面是维持不了多久了。单只是瑞华的野心，便也足够搅乱天下局势了。”

    “攸儿可以不喜欢战争？”夜君曦见了浅离攸凝重的神色，便将人拉起来后抱坐在膝上，吻了吻他的额角问道。

    浅离攸摇了摇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人力不可改变之事，战争自然也不可避免……”浅离攸说着转头望向夜君曦，目光深深地探入那一对深邃的凤眸之中，问道，“曦，若是真的开战，岚宇可有称霸整个大陆的野心？”

    看着那和钥匙一般的眸子璀璨夺目，夜君曦好似受了魅惑一般地凑上去轻轻吻了吻，随即傲然一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岚宇不会主动开战。可若是瑞华或狼犀胆敢觊觎岚宇，朕自然不会对他们客气。攸儿可愿与我一道俯瞰天下？”

    夜君曦说这句话的时候，浅离攸觉得自己好像瞬时间回到了几个月前，次见到他的时候。彼时的夜君曦，悠然斜倚帝座之上，姿态慵懒随意，然而一举手一投足却都是一种属于王者的与生俱来的霸气。那是他还未曾料到会有今日，但已经能够感觉到，这是一个危险至极的男人。

    浅离攸如此想着，漂亮的唇角蓦然漾起一丝弧度。那弧度愈来愈深，眸中的光华也愈发地璀璨，连同那一颗妖魅的朱砂也一道飞舞起来，魅惑到了极点。

    手臂攀上男人的颈项，浅离攸轻笑着道：“你若是甘愿将整个天下拱手奉上，那我倒可以稍作考虑。”

    夜君曦闻言亦是温柔一笑：“你我之间还需要分的那么清楚么？”轻柔的尾音在两人相交的唇齿之间回荡，留下一室的旖旎之色。

    ……

    嫦清阁。

    孙祈儿在见到这一座宫阁之时，心中是微微有些不满的。她本以为，作为帝君陛下在此次选妃之中唯一选中的宫妃，她的宫阁应该更为庞大而华丽才是，却不料竟然是这么一座不起眼的小宫殿。

    然而虽然心中有所抱怨，但思及离家之时娘亲在她耳边的话，要她在宫中收敛一些，莫要一入宫便招惹麻烦，孙祈儿这才忍了下来。好在宫阁虽小，里头却也是富丽堂皇，总算稍稍抚平了她心头的郁火。

    宫中早有一行宫娥内侍等待，意见孙祈儿进来便齐声道：“参见美人。”

    孙祈儿挑剔地看了他们一眼，对自己从娘家带来的丫头蔓儿道：“蔓儿，从今往后这些人都交给你了。”

    那丫头也是个狂傲的主儿，见主子这么一说，便是满脸欣喜，谁想刚要应声，那一行宫娥之中边走出来一个看来年纪稍大的宫女，恭敬地一揖道：“启禀美人，小的乃是嫦清阁管事女官宛沁。依照宫中的规矩，美人从娘家带来的侍女要先去内务府入籍，还要经内务府的重新训练才可回到宫中伺候。”

    “你说什么？！”孙祈儿闻言一脸不可置信的怒容，而蔓儿则是有些害怕的模样。只可惜，那名为宛沁的女官又岂会怕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当即声调平缓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语，末了道：“美人，这是规矩，小的也只是按规矩行事罢了。”

    “你……！”孙祈儿想要辩驳，然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帝宫的规矩，哪怕是皇后，也照样要遵守，更何况是她区区一个美人，连被叫一声“娘娘”的资格也没有。

    蔓儿一边红着眼睛一边被宫娥带走之时，孙祈儿似乎在此刻才感受到，他漫长的宫妃之路，才刚刚开了一个头。

    百零六章

    晌午，巳时未至，宫中早朝方散了不久。文武百官三三两两有的成群结对，有的特立独行，纷纷自东门离开帝宫，各归各位去了。在这其中，一架颇为华丽的宫廷马车缓行而出，守门的侍卫一瞧，却见驾车致人乃是帝君陛下的贴身侍卫之一，连忙恭敬行礼，目送那车驾离去。

    车驾离开了帝宫，一路缓行，不曾惊扰路旁早已经开始摆摊叫卖的摊贩，直至清都江畔的卿府门前，这才停了下来。马车中的人微微一顿，缓缓睁开黑曜石一般的双眸：“到了？”

    “是，公子。”外头的侍卫沉声地应道，一边已经打起了车帘，以恭敬的姿态候在一旁。

    浅离攸下了车，抬头望了望卿府门前镶金的匾额，微微勾起唇角，回身道：“你且回宫转告陛下，我与他们叙叙旧，午后在回去。”

    然而侍卫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不敢就那样轻易应答，也不敢抬眼看着眼前这位尊贵仅次于帝君陛下的国师大人。

    浅离攸望着侍卫这副模样，心中了然。

    今日一早收到云雀传书，说是这几人想见他一面。据近来传入宫中的消息，攸月楼中应该没有什么大事，许是多日不见心中挂念才想要见一面罢。不过在出宫之前，夜君曦却是相当不乐意，一张俊逸无双的脸黑了许久，引得御书房中伺候的宫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定然是他出宫之前，那人吩咐了这个侍卫，让他尽早送他回宫。

    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满，然而更多的却是欣然的神色。男人霸道是霸道了些，他却喜欢得紧。

    不再为难这侍卫，浅离攸撇了撇嘴道：“罢了，你就与我一道回去吧。你不回去，自有人会替你回去禀报。”说着也不解释什么，转身便往卿府里头走。

    那可怜的侍卫闻言一时愣在原处，咬了咬牙最终跟着浅离攸入了府。晚一些回宫与未能带着公子独自回宫，聪明之人自然不会选择后者。

    卿府门外空无一人，唯有一丝几不可查的气息，在浅离攸转身离去之时小时了踪迹……

    “主子！”“离攸。”“离攸！”

    厅堂之上，迎接浅离攸的自是魏家兄妹三人。不过让他略感意外的是，“日理万机”的益政院首，当朝唯一的亲王殿下夜俊辰竟然也在卿府，此刻正坐在主座上悠然饮茶。浅离攸不由地挑了挑眉，若是他没有记错，这位辰亲王才是刚刚下了朝罢？

    浅离攸暗自思忖着，一边将目光已到了魏青弘的身上——难道短短十日不到，这两人就已经有了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不成？

    然而不待浅离攸深思，却蓦然察觉到厅堂之中的气氛有些迥然。除却夜俊辰之外，其余三人均微蹙着眉，一脸探究与担忧的神色。尤其是青月，紧握着粉拳，脸上甚至有些愤恨与后悔。

    浅离攸不由地有些莫名其妙，目光在几人脸上扫了一个来回：“怎么都是这副神色？出了何事？”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三人互看了一眼，均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清灵好听的嗓音蓦然间沉了下来，浅离攸亦微蹙起眉来：“到底是何事？”连青弘也是这般模样，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大事？

    过了半晌，终于还是魏青霜忍不住率先出了声：“里有……你……在宫中过得可好？”一边说一边还悄悄抬眼打量着浅离攸的脸色。

    浅离攸闻言微微一愣，却依旧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点了点头道：“我自然很好，到底怎么……”

    然而话问了一半蓦然顿住，浅离攸突然瞪大了那一对漂亮的眸子望着魏家兄妹三人，心中忽然间生出了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猜测，顿了半晌才试探着开口问道：“你们可是想问夜君曦选妃之事？”

    浅离攸话音方落，魏家兄妹三人脸上担忧未消，却又现出几分尴尬来。浅离攸瞬时明了，他才得不错。而一旁打的夜俊辰则是刚含了一口清茶，此刻全数喷了出来，吃惊的目光在浅离攸与魏青弘之间游移不停，想来他也是刚刚到来不久，尚未知晓这三人心中所想。

    青月会露出那般愤恨而后悔的神情，魏青霜会问他在宫中过的可好，这几人急着要他出宫叙谈……浅离攸在他们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了——帝君陛下选妃一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帝都，吏部侍郎的千金入宫封了美人的消息也早已经人尽皆知，他却并未曾告诉这几个人这一回选妃的目的究竟为何。

    难不成这三人以为他在宫中受了委屈，吃了亏，因此才会如此担心于他？！如此想着，浅离攸不由啼笑皆非，似笑非笑地看了那三人一眼。

    眼见浅离攸主动提起此事，且语调轻松愉快，没有丝毫不悦之感，那三人总算在心中微松了一口气，然而却依旧不解。魏青弘轻咳了一声终于开口问道：“离攸，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听说此事大惊失色，险些想要闯入宫去。”

    青月忙在一旁点头，他可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原以为那夜君曦疼宠浅离攸，却不料浅离攸入宫不过几天便传出了选妃的风声，气得她直后悔当初为何会因那男人的种种举动而“被猪油蒙了心”。

    浅离攸看着那三人的神色，心中微微一暖，轻叹了一口气，终于将选妃的来龙去脉一一告知，听得那三人茅塞顿开，脸上的神情也愈来愈放松。末了，浅离攸还道：“若是他真的要选妃，你们以为我还会如此安然地留在宫中么？”

    “是啊。离攸的性子你们还不知道么？况且帝君陛下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么个宝贝，怎么可能会辜负了他，你们竟然担心起此事来……”接话的是从头到尾听得津津有味的浅离攸：“再说了，青弘担忧此事，前两日怎么不问本王？早问了，也不用你们担惊受怕这么多天。”

    被点名的魏青弘闻言瞥了那嬉笑的亲王殿下一眼，并未应答，倒是浅离攸问道：“看来亲王殿下这几日往此处跑得很勤快啊？”

    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这个敏锐的少年，夜俊辰只微微一笑道：“本王很是喜欢此处，比起王府，可是舒服多了何况又有青弘这般才貌双全之人相陪，本王还真是有些乐不思蜀了……”

    夜俊辰话音方落，那厢魏青弘终于忍不住蹙起眉心，略显僵硬地道：“亲王殿下过奖了，才貌双全四字，青弘万不敢当。”

    浅离攸看着魏青弘的模样，心中不由暗道，看来这个夜俊辰想要打动青弘，还需要费不少的力气呐。

    ……

    帝宫，御书房。

    没有美人在侧，帝君陛下的心情相当郁闷。尤其是当影卫突然出现禀报说，那小东西准备在外头用了午膳，午后在回来，帝君陛下的心情便能称得上恶劣了。

    夜君曦有一搭没一搭地用了午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压制住立即出宫将那人带回来地念头。思及自己亲手交到那人手中的帝王玉佩与那时对那人做出的承诺，堂堂的岚宇帝君也只能独自在御书房中干等着，将自己埋首于奏章之中，不敢妄自行动。

    “陛下……”

    “何事？！”

    低沉可怖的嗓音，连林煦都吓了一跳，却只得硬着头皮道：“启禀陛下，孙美人求见。”

    “孙美人？”夜君曦连头也不抬地冷冷道：“不见。”

    “……是，陛下。”林煦暗自摇了摇头，退了出去。

    御书房门口，孙祈儿手中端着一盅汤，正翘首以盼，眼见林煦退出来，忙上前道：“林大人，陛下怎么说？”

    “陛下忙于政务，此刻无法见您，请回吧。”林煦答道。

    孙祈儿的脸上瞬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眼中划过一抹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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