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夜离攸 作者:水天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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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好戏。看戏之人，自然不会是身在戏中的芸芸众生，唯有那高高在上斜倚帝座之中浅啜杯中佳酿的岚宇帝君。而今日的主角，无疑便是分坐于帝座两旁的女子——育有两子执掌后宫的莲贵妃与喜获龙胎宠冠后宫的浅淑媛。两位如今后宫中地位最高的宫妃虽然都淡然端坐于席上，然而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但凡有些眼力之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原本宫中现今的八位皇子之中，唯有浅雁芙浅淑媛所出的皇长子夜衡霆与莲妃所出的四皇子夜衡睿、五皇乎夜衡珏是有力的储君之选，但浅淑媛失宠已久，皇长子亦不受关注，因而朝臣本以为，拥有显赫家世背景的莲贵妃所出的两位皇子中的一位，将会是岚宇未来的帝君。然而如本，浅如月的受宠和怀孕却打破了这样的局面。虽然许多朝臣都以为，莲贵妃有章氏一门为后盾，相比起来，浅如月只不过是一个被送来联姻的属国公主罢了，甚至连那孩子是男是女，生不生得出来也是个未知之数，着实不足以与莲贵妃相抗衡。然而唯有莲妃与章知孝心知肚明，浅如月的身后虽然没有坚实的外戚为后盾，但她所有的是帝君的宠爱和他无微不至的保护。这一点，自夜君曦以郑御医之事警告莲妃之时，章知孝便早已有所察觉。待到章君毅从军中拨出，送入宫中的侍卫一个一个私密地消失之后，他也便完全明白了夜君曦保护浅如月的决心。对此章丞相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再不敢轻举妄动。帝座左侧，浅如月正轻抚着自己的腹部，尽力忽略从各处而来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面带微笑地观看着底下的丝竹歌舞，摆足了正爱宠爱的宫妃的架子。

    人人都说如今帝君独宠于她，为了她甚至已经近一月未曾召幸后宫。然而唯有浅如月自己知道，帝君陛下心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每次想到此处，浅如月就不由地悲从中来，怨那个人明明自称不愿承欢男人胯下，却无端得到了她的丈夫的心。然而再转念一想，心中却是对那人的感激，因为她和她腹中的孩子，恐怕也是因为那个人才能够了起帝君的怜惜之心，得以保全的罢……浅如月如此想着，浅啜了一口杯中清茶，悄悄抬眼望向那帝座上的男人。男人唇带着微笑笑，然而那笑意却并未到达那深邃的凤眸之中。事实上，夜君曦正百无聊赖地观看着底下的歌舞，心中莫名的有些烦躁。年年都是如此，就算是再精彩的戏他也看腻了。更何况后宫妃嫔心中打的那些算盘，在他眼里都只是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玩笑罢了，没有丝毫的乐趣可言。把玩着手上的血玉扳指，望着底下名怀鬼胎的朝臣与宫妃，夜君曦暗自撇了撇嘴，最并决定离席。“朕有些累了，先回寝宫歇息。年节过后五日不朝，众卿家尽可在此饮酒作乐，尽兴便可。语毕，便起身离开，只留了林珝在御澜台上，以免出什么岔子。望着夜君曦离去的背影，又扫了一眼底下因帝君离去而神色名异之人，林珝不由抿嘴鞋笑。帝君陛下提前离席要去何处，作为心腹，他自然是清楚的。若是底下这些人知逍了帝君提前离席的原因，不知都是会是些什么反应，光是想象就觉得趣味非凡啊……。　　清都江畔前几日搬来一户福贾人家，盘下了江畔的一个豪华的大宅院。听闻其家主便是鸾琴阁的新老板，姓卿，名霜，年轻俊美，风流倜傥，尚未娶妻。不过短短几日，这个消息便早已传遍了整个帝都，惹得众步媒婆蠢蠢欲动，颇有要踏破卿府门槛之势。好在除夕之夜，便是连媒婆也要合家团圆，年轻俊美的“卿老板”总算能够清闲下来。“不许再拿此事调笑于我，否则这外头的烂摊子，我可就全数撒手不管了！”魏青霜恨恨地看着那悠闲喝酒的两个弟弟，心中哀叹大哥着实不好当。有个向来是甩手掌柜的表弟也就算了，就连亲弟弟在躺了整整一个月之后也犯起懒来，将外头大大小小的事全部交予他打理。魏青弘依旧收不回唇角的笑意，只拿了杯酒塞到魏青霜手中道：“好了大哥，我们不笑便是了。”

    然而浅离攸却挑了挑眉，丝毫不管自己的笑容会给周围之人带来多大的冲击，只轻笑道：“我们岂是在笑你？青霜，你也已经二十有一的年纪了，寻常富家公子早已妻妾成群儿女满堂了，你却依旧于然一身。如今有媒婆上门，你何必如此避之不及呢？”魏青霜瞪着浅离攸，不住地在心中暗骂“祸水”，然而心知这人对自己的容貌有所介怀，嘴上自然不敢说出来。每当这种时刻，他便分外想念某个恐怕是这世上唯一能够让浅离攸不知该如何应对的男人。自从被那岚宇帝君发现了藏匿之处，他们自然也不用再躲了。原本那小宅子住起来就多有不便，于是三人商量着便在清都江畔寻了个漂亮的大宅子盘了下来搬了进去。浅离攸倒是尚未曾想到如今自己和那个帝宫里的男人到底是何关系，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巍青霜和魏青弘则从那帝君几乎每日晚间悄然而至的行径开始渐渐认同起这个“弟夫”来。而既然有如此天下无双的坚实后盾，那么他们在岚宇帝都之中自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乐得逍遥自在了。三人正互相调笑着，青月自门外端着一大盘冒着热气的饺子疾步走进来，笑着道：“饺子来了！”看着一大桌菜，魏青弘感慨地望着这个本应是千金小姐的妹妹，略有些心疼地道：“小妹今日辛苦了，快坐下来吃罢。本日年节，亦是我们兄妹四人头一次这般聚在一道过除夕呢……。”

    魏青弘之言了起了其余几人的共呜，浅离攸漂亮的眸中划过复杂的神情，青月更是微微红了眼眶。魏青霜率先举杯，轻声道：“青弘说的不错，这虽是这么多年来的头一次，却绝非最后一次。便愿我们兄妹四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罢……。”其余三人共闻言共同举杯，一切尽在不言中。“年节之日，为何看起来如此郁郁寡欢？”随着熟悉的嗓音响起，腰间被缠上一条坚实有力的手臂，惑人的青木檀香也瞬间钻入鼻尖。郁郁寡欢？他何曾如此？浅离攸微微蹙眉，转头看了夜君曦一眼：“除夕年节，帝君陛下本该在宫中主持宴席才是，怎会又来此处？”独门独院的院子，如今是浅离攸一人独居之处。然而偏厢住着当本岚宇的太医院肯白启然，暗中还分布着不少岚宇暗部影卫，再加上几乎每晚都会在睡前出现在房中的岚宇帝君，浅离攸友觉自己都快要习惯这般诡异之事了。夜君曦闻言轻声浅笑，揽着怀中少年在软榻上坐下道：“难不成是朕今夜来晚了，才会因此不快？既是年节，朕自然要同你一道过才才趣。”纵然自知不该如此，但是夜君曦却控制不住自己，堂堂岚宇帝君每日化身飞贼飞离帝宫来到此处与这人“幽会”，夜君曦不由觉得新奇，而能够日日怀抱浅离攸，却又令他觉得满足。浅离攸听闻他的调笑，不由地斜睨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淡淡道：“帝君陛下若是哪日不来，我才会感到高兴罢。堂堂岚宇帝君，这般行事还真是出人意料，不知传出去，可会有人相信……。”“这可全是你的过错，若是你肯随朕回宫，朕自然不必再如此。”在怀中少年的额角轻吻，夜君曦轻笑道。“帝君陛下还真是锲而不舍啊……。”日日向他提起此事，难不成以为软磨硬泡他便会答应不成？浅离攸不由地觉得好笑。然而眼角不轻意地瞥见对方望着自己的专注而深邃的目光，心中却好似打起鼓来，揣揣不安。透个男人善于控制人心，对此浅离攸早就心有所悟，然而却始并不敢承认，连他自己的心也快要支撑不住了。敏感地捕捉到浅离攸闪烁不定的目光，夜君曦眸中笑意渐深，刻意放低了噪音柔声道：“自你纵火潜逃那一日起，朕便发誓要将你捉回来好好惩戒，怎可能半途而废？”怀中人的态度一日比一日软化，他自然能够感觉得出来，相信不久的将来，他便能攻破这人的心防。

    第六十六章：序幕

    入冬之后的又一场雪在大年初一的半夜来得又凶又猛，到了第二日雪停之时，已在地上积了两尺有余。处处银装素裹，就连清都江上也覆上了一层薄冰落了一层雪白，冬日暖阳之下，一眼望去一片耀眼的素色，美不胜收。卿府中，几位主人趁着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便在院中凉亭里烹茶闲谈，清馨的茶香与悠然自得的氛围吸引了终日躲在房中的白启然和年节里闭馆休憩的艳姬，只可惜某个从天而降之人气势太过惊人，终于生生地将白启然逼回了房中。“帝君陛下这几日看来颇有闲暇，日日移驾此处，就不怕宫中出什么大事么？”浅啜了一口杯中清茶，浅离攸望着坐在身旁那不请自来的男人凉凉地道。

    “年节刚过，宫中免朝五日。大小事务有林珝打理，朕自然不必操心。”夜君曦牵起唇角微微一笑，毫不客气地接过青月略有些战战兢兢地奉上来的茶杯，又道，“何况宫中何其枯燥无趣，倒不如你这里悠闲自在。”浅离攸闻言挑了挑眉，一脸的不屑之色：“身为一国之君，怎可贪图悠闲享乐？我倒是有些可怜起林大人来了，跟了这么一个主子，想必是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夜君曦并不以为杵，抬手替浅离攸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这才道：“若是你肯在宫里陪着朕，朕也不致觉得如此无趣。”话不过三句又转回到了原点，浅离攸瞥了他一眼，只轻抚着膝上的猫儿不再接口。夜君曦也并不强求，径自品着杯中的清茶。猎儿甩了甩尾巴，大约是察觉了两人之间僵粳的气氛，站起身来离开浅离攸的膝头，跃入了青月的怀中。一旁的几人之中，魏青霜与魏青弘以及青月这几日以来倒是已经有些习惯了这位相传拥有铁血手腕又风流薄情的岚宇帝君与浅离攸之间这般暗存暧昧的你来我往，唯有艳姬不由看得目瞪口呆，在心中暗暗称奇。想当日这岚宇帝君找上门来之时，她还心生恐惧，就怕这位传说中的铁血君王会找到自家主子然后严刑拷打凌迟处死，却没想到他对自家主子竟是怀着这份心思。

    不过也难怪，绝世无双如同浅离攸，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够抵抗他的魅力呢……。艳姬这般想着，悄悄抬眼望过去，但见夜君曦与浅离攸正相靠而坐，两个同样惊艳倾世却又截然不同的男子，真叫人不由地心生艳羡。时间就在这般暧昧不清的氛围之中悄然过去，转眼日近午时，几人正谁备一起朝膳厅挪动之际，凉亭前却蓦然出现了一抹黑影。“何事？”宫中的影卫，若不是有至关紧要之事绝不会出现在此处，眼下宫中会有何童要之事，连林珝都做不了主地？夜君曦不由紧蹙起眉，冷声问道。刻意收敛的慑人的帝王之气瞬间出现，让周围几人都不由地屏住了呼吸。方才还在心中腹诽的艳姬暗自擦了擦额间渗出的冷汗，心道原来此刻这一位才是那日在鸾琴阁中所见的岚宇帝君啊……。“回禀陛下，戌城守将章君毅在回程途中遭山贼行凶，章将军与其亲兵共三十余人无一生还！”影卫半跪于地，沉声禀报道。夜君曦闻言，锐利的凤眸中蓦然划过一道精光：“遗体可送回来了？”影卫自然明白帝君陛下在问什么，立即恭敬答道：“回享陛下，遗体正在遣返途中，已经确认。章丞相与莲贵妃此刻正在御书房外求见，称若今日见不到陛下便要长跪不起。林大人恳请陛下回宫处理。”夜君曦闻言，几不可查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粟的笑容。周围几人均心下莫名一凉，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何死了一个边城守将，这岚宇帝君却竟似丝毫不怒的模样。而一旁的浅离攸见那男人唇角的笑意心中便立时明了，漂亮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戏谑之意。“猜到了？”伸手揽了那绝色少年入怀，夜君曦低声笑问道。“帝君陛下的神情未免太过明显，这副模样若是让章丞相见了，恐怕也瞒不住他罢。”浅离攸亦低声耳语答道。什么山贼，分明就是这个阴险的男人要素清文武百官，整治外戚了。这样的事，历朝历代屡见不鲜，这号称圣明的岚宇帝君做的也并不高明。

    夜君曦抬手抚过怀中人的脸上的朱砂泪，轻笑著道：“章知孝心思缜密，就算朕装得再像他也未必看不出来。不过他就算看出来了也无妨……。”身为手握朝中半数势力的外戚之臣，章知孝早就该知道帝君会对他与他的宗族心存防备。如今长子意外身死，他身为臣子手无证据，便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除非有朝一日他要起乓谋反，不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宗族遭到打压，甚至一朝覆灭。而章知孝也并非没有这份心思，莲妃所育的两子便是他最大的筹码。若有朝一日当今帝君驾崩，四皇子或五皇子饭可荣登大宝，而他作为新帝的外祖父，自然便能手握大权。但是若他真的生了谋反之心，恐怕夜君曦便能立刻得到消息，并趁此一举毁了整个章氏。夜君曦心中计算的种种，浅离攸可谓是一清二楚。毕竟，他这个前世的“倾世妖妃”为了复仇而颠霸整个王朝，做类似的事情也并非一次两次了。望着夜君曦离开的背影良久，浅离攸这才回转身来，却见其余几人略带疑虑与担忧的目光：“离攸，那章君毅……”

    魏青霜记得这个名字，就是在鸾琴阁开张的那一日与他争抢最后一名花魁之人，当今丞相章知孝的长子，莲贵妃的长兄。浅离攸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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