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过留声 作者:师小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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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边,刚松开手,手腕被他扣住,他拉她到床边。她干脆地脱下鞋子,躺了上去,睡在他身边,任由他抱住她。
“当时为什么把我送你的礼物送走?”他问她。
“因为看见它就想到你,想到你曾经拒绝我,让我很难过。”她实话实说。
他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无名指贴在她的无名指上,告诉她:“这也许是我做过的唯一一件自认为正确的,却会后悔的事情。”
她一怔,抬眸看他,然后纠正他:“这肯定不是唯一一件,我打赌你以后也会有自以为是,事后却后悔的事情。”
重要的不是自以为是,不是后悔莫及,而是有“以后”这个可能。
“譬如?”他对此好奇。
“譬如将来小希有了男朋友,你却不喜欢他,棒打鸳鸯,无情地拆散他们,还自认为没错。等到七老八十了,在一个街上满是落叶的凄凉深秋,你拄着拐杖在路上蹒跚,余光看见一辆豪车飞驰而过,不由地回想起那个女儿次带回家的男朋友,感叹一句,那也是一个善良的小伙子啊,暂时穷一点有什么要紧?女儿喜欢就好了,当时真糊涂啊,万万没想到,小伙子现在已经是本地富豪了……老话没错,莫欺少年穷。”
过佳希一边说一边笑,觉得自己编剧情的能力不错。
钟言声一边听一边思考,冷静地分析这个故事的可能性,然后说:“建议你故事的背景时间设定在冬天会更凄惨一些。说一些实际的,如果他的家境不好,能力和人品没问题,我不会反对。相反,如果他人品不好,能力欠缺,就算是富豪,我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
“我的想法和你一样。”过佳希眨了眨眼睛,“如果他的长相、身高、能力和人品和你一样就完美了。”
“可惜的是,这样的完美不多。”他淡定地拍了拍她的头顶。
“幸好,被我赚到了。”她翻一个身,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亮着眼睛看他,“你是我追来的,你一辈子都是我一个人的。”
他笑了,修长的手指扣了扣她的额头,带着淡淡的宠溺语气责怪她:“越来越顽皮,也越来越霸道了。”
她跟着笑了,低头亲他的脸。
坐在角落里的玩具熊带着憨笑看着他们。
此刻很幸福,能延续下去是幸事。
人们都不想出现“事与愿违”这个词汇,也不喜欢故事中出现“但是”和“然而”等转折的词汇。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很多很多去交换一个名为“一切如常”的普通词汇。
光线明暗,有规律地分隔着白天和黑夜,时间一分一秒地挪移。
终于,时间到了手术的当天。
第四十九章
手术时间持续近六个小时,从早晨十点开始,对等待的人而言相当漫长。
过佳希一个人坐在肿瘤科的休息区,抬头便可以看见墙上的挂钟,分针在以很慢的,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的幅度挪动。她尽量不去看,仿佛这样一来,时间可以过得快那么一点点。
小希已经送去外婆家了,过佳希在电话里对母亲说,她一个人等待就够了。
她提前买了一堆彩纸,安静地折叠千纸鹤。
此时此刻,她很冷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下午一点十五分,护士陆续从休息室出来,准备上班。其中一个小护士穿过走廊,看见过佳希和她脚边的一堆千纸鹤,有些小惊讶,走过来问:“你吃过中饭了吗?”
过佳希抬头一看,眼前这张带着关切之意的脸是平日里照顾钟言声的小护士,她客客气气地说:“还没有,过一会儿再去。”
“过一会儿?已经一点二十一分了。”小护士友善地提醒,“你赶紧去吃饭吧,否则会没力气的。”
“好,谢谢你。”
过佳希弯下腰,把折叠好的千纸鹤放进一个透明的袋子,然后连同包一起拿好,走向电梯。
她到便利店买了面包和牛奶,坐在窗前的高脚椅子上匆匆忙忙地吃完,为的仅仅是填饱肚子。
走回住院部的路上,经过一幢建筑楼,门口闪现一个熟人,她一怔,停下脚步。
欧阳俊男精神很差,眯着眼睛看了看外面的阳光,似乎感觉到了不适,很快低下头。
他并没有看见站在几米之外的老朋友。
“欧阳。”过佳希轻轻走到他面前。
一直喊了三遍他的名字,他才抬头,当看见阳光中的一张笑脸,觉得十分刺眼,他很不想面对,目光开始游离。
“我听小非说了,你最近都在这里进行心理治疗。”过佳希的语气没有丝毫的异样,反而带着鼓励,“加油。”
欧阳俊男的表情有几秒钟的停滞,片刻后消极地说:“已经来好几次了,没什么效果。今天是最后一次,到此为止了。”
过佳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他们面对面,空气的分子急速地聚集在一起,显得很沉。
欧阳俊男忽然感觉很烦躁,阳光扎在手臂上又痒又痛,痛感竟然越来越明显,就像是有人拿刀割开了他的皮肤,一刀又一刀,慢条斯理的,他几乎都能听见那种声音了。他就这样被困在原地,无法动弹,任由真实的痛楚侵袭自己。
半分钟后,他脱口而出:“我还是适合自生自灭。”
言下之意,你还不离开我的视线?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耀眼照亮我的阴暗?
过佳希提了提手中的袋子,很平静地告诉他:“我老公今天在这里动手术,还不知道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我除了等待找不出其他的办法。”
欧阳俊男一言不发,眼神却不再闪烁。
“说真的,没有人比我更能理解你现在的感受。我现在也只想一个人待着,不想有人打扰,不想他们对我说一切都会好的,别担心之类的废话。”过佳希说到这里不再多言,打开袋子,拿出一只折好的纸鹤递到他的手心,送给他当礼物,然后转身离开。
欧阳俊男默默地看着搁在掌心的绿色纸鹤许久,耳边奇怪的鸣叫声停止,周围的世界终于清静下来。有一个瞬间,他好像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一点点动力,即使这个动力是建立在“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在经历不幸”的基础上。
他没有资格,也十分不愿意幸灾乐祸。虽然他自认为丑陋,但绝没有丑陋到那个程度。
可耻的是,他堆积的绝望竟然真的被她的一句心里话消释了一些。
视网膜上的一小片鲜活的绿意取代脑子里残留的铁锈色。掌心的纸鹤很轻很轻,像是随时会迎风而飞走。
他使劲地看着它,试着按下暂停键,把那天站在房间里,目睹的一切沾着鲜血的东西切换成其他的……什么都好。
什么都好,只要能短暂地遗忘,有几秒钟的解脱就够了。
钟言声的手术时间比预计的长,到了下午五点三十五分,手术依旧没有结束。
过佳希的纸鹤都折完了,她凝视着挂钟,眼睛几乎一眨不眨,耐心地目睹时间是如何一分一秒地过去,顺便数着自己的呼吸次数。
有一个时间点,她忘记了呼出憋着的气,直到用力咳出来。
闭上眼睛,调整呼吸,继续等待。
她承认自己已经濒临一种情绪的边缘。
从她坐着的位置转过头,一眼望过去,走廊很长,像是空中的浮桥一般,没有终点,越看越觉得恐惧,她终于不敢再看,收回目光,改成看自己的鞋尖。
六点多的时候,霞光穿过玻璃窗,满溢在走廊上。她看见自己的白球鞋表面一点点地晕染成粉色。她的双手始终交叠在膝盖上,目光不变,整个背脊僵硬,好像一座石像,直到耳边的脚步声渐近,有人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回过神,时间抬起头,看见了给钟言声主刀的医生。
“钟太太,你现在跟我去办公室,关于手术的结果要告诉你。”医生的声音沙哑,继而摘掉了口罩,露出一张疲惫的脸。
过佳希站起来,压抑住自己的恐惧,跟医生走向办公室。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如果请你选择,你会先听哪一个?其实都一样,只要有坏消息在,人的坏心情不会因为它们的顺序变动而有任何程度的减损。
至始至终,过佳希的心都跌入谷底。
钟言声的肺部肿瘤割除了,术中冰冻切片显示肿瘤组织是良性的,这是好消息。不过,在缝合伤口的同时,患者出现了并发症,因为手术刺激了血管神经,引起支气管的痉挛和肺的收缩,出现了肺不张的情况,现已送往了重症监护室,需要治疗和密切观察是否有呼吸衰竭的情况出现,如果出现,离死亡就只有一步之远。
过佳希听不懂那些医学术语,不过她听得出医生的语气,也看得懂他脸上那再明显不过的凝重表情。
钟言声的并发症严重,术后的情况很不好,如果能尽快从昏迷中醒来,算是脱离危险,反之则不堪设想。
“这样的情况真的很罕见。”医生停顿了一下,看看过佳希,“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过佳希签了两份同意书,包括一些治疗和用药,然后跑去重症监护室看了钟言声。
他在发高烧,心电监护仪上显示心跳超过了一百二十,血压也不稳定,身上实在很烫,从她握着他的手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他在剧烈的病痛中。此外,他意识昏沉,一侧呼吸微弱,神情却比较安然,没有什么挣扎。
她握着他的手,掉下了眼泪。
后面的两天,钟言声并没有脱离危险,过佳希一直等在医院。
她不准备离开,心里已经打算好了,就算是有坏消息,她也要时间知道。
不少人来医院看她,除了她的母亲、叔叔和婶婶之外,朋友们也陆续过来,显然是欧阳俊男将钟言声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他们为她难过,却也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是陪伴她度过艰难的等待期。
“佳希,我陪你去医院附近走一走,很快就回来,好不好?”何消忧说。
过佳希摇头。
何消忧也不多说什么,把洗好的苹果递给她。
过佳希一边吃苹果一边看墙上的挂钟。
她好像是被时间困住了,现在除了不停地看时间,其他什么事情都不做。
每天除了在钟言声的病床前陪他说一会儿话,其余时间她对谁都没有什么表情,也不开口说话。
婶婶对母亲的窃窃私语,她不是没听见,但她没有责怪任何人,包括自己。
婶婶说的是:“早知道就不动手术,保守治疗了,兴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不动手术,没有威胁生命的并发症,没有现在战战兢兢的等待,更不会将他推向生死一线的悬崖。
然而,她明白他不会带着一份未知的,不明确的答案去碰运气,以他的性格,他不可能选择躲避,不会抱有侥幸。
他会接受这样的结果,她也会和他一起承担,没有自责,更不会责怪别人。
只是任何事情都会有代价,她只能等待,然后接受一个最终的结果。
她在医院里待了五天,巧的是五天都在下雨。第六天,她照常在医院的食堂吃了早饭,走出来习惯地打了伞,回到住院部,收伞的时刻发现一颗雨珠都没有,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天空,发现已经放晴了。
离下午家属探病的时间还有很久,她终于想出去走一走了。
医院门口有熟悉的公交车,这些年这一条路线没有变过,她上车后,默默数了数,一共七站路,就抵达体育馆这一站。下了车,她步行到体育馆后的老房子。
上楼,拿出口袋的钥匙,打开门,看见熟悉的一切陈设。这么多年过去了,周边的写字楼、商铺林立,在白天热闹喧哗,而它依旧安静如守住一切回忆的老博物馆。
他们搬新家之前买了全新的家具和电器,原来的东西几乎都留在这里,连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变动。
屋子因为定期找人打扫,很干净很整洁,只是空气有些闷,她走到阳台,推开窗,让自然风吹进来,然后往藤椅上一坐,安静地回忆。
她记得很多年以前,她骑车赶来这里上课,在路上不小心从自行车上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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