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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19

    女神的沉沦 作者:[法]都德

    分节阅读_19

    他又害怕了,在他们房子的前面,马路的另一边,有一条倾斜的小路可以通向铁道,路口只有一扇栅栏门。邻居们急着赶路时就从那儿走,顺着铁道可以一直走到车站。在想象中,南方佬仿佛看见他们闹翻后,他的情人冲过马路,顺着那条小路往前跑,一头撞到车轮底下,粉身碎骨。这种恐惧一直困扰着他,甚至只要一想到竖立在爬满常春藤的两堵墙之间的那道栅栏门,他就把谈分手的事不断拖下去。

    只要他有一个朋友,一个能看顾她的人,帮她度过最初的危机就好了;但他们秘密地生活着,就像旱獭一样躲起来,什么朋友也没有。至于赫特玛夫妇,这两个肥胖的自私自利的怪物,随着他们爱斯基摩式冬日的临近更像两只动物了,他们并不是那绝望而无助的不幸女人可以指望的。

    可是必须作了断了,而且要速战速决。尽管曾发过誓,让还是到旺多姆广场去过两三次,越来越深地坠入爱河里;尽管他还没有作任何表白,但老布其勒对他的热烈欢迎和伊琳娜矜持中带着柔情和宽容的态度,似乎已明白宣告接受的暗示,——一切都催他不要再担搁下去了。再说他挖空心思地撒谎,找种种借口敷衍芳妮,苦不堪言,在被萨芙吻过后又跑来小心翼翼、结结巴巴地献殷勤,这是一种对心上人的亵渎。

    《女神的沉沦》11(1)

    正当让犹豫不决时,他在外交部他的办公桌上发现了一张名片,门房说这位先生早上已经来过两次了,他对这张名片上的头衔很是恭敬:

    g葛辛·达芒德

    罗讷山谷葡萄业灌溉除虫会会长

    研究和警戒中央委员会委员

    省派代表,等等,等等

    塞沙利叔叔来巴黎了!……败家子竟成了代表,还是一个警戒委员会的委员!……他还对这一切感到很迷惑时,塞沙利出现了,他还是老样子,肤色仍像松果一样黄褐,惊奇的眼神,笑起来满脸皱纹,连鬓胡子。不过身上穿的不再是那件从不离身的灯芯绒上衣,而是一件紧身的毛呢礼服,这样一来这个小个子男人还真有一点会长的派头。

    他为什么来巴黎?他是来给他的新葡萄园买灌溉用的抽水机,——他说“抽水机”时,语气响亮,感到自己一下子高大了许多,——另外还要给自己定做一尊半身像,因为同行们要用来装饰议事厅。

    “你已看到我的名片了,”他严肃地说道,“他们选我作了会长……我的灌溉法轰动了整个南方……要知道是我,败家子正在拯救法国的葡萄酒!……有志者事竞成,你看。”

    但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帮助让摆脱芳妮。感到事情还很棘手,他双手一拍,“我想起来了,你知道……当年库贝拜斯抛下情人去结婚时……”他停了停,解开礼服,从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小钱包:

    “先不说别的,你把这个钱袋拿去……啊,是的!钱……地里的收成……”他误会了侄子的表情,以为他因为腼腆而拒绝:“拿着!拿着!……我受了父亲的恩而给他的儿子回报,我感到骄傲……再说,这也是狄沃娜的意思。她全都知道了,她知道你想摆脱那个老妓女的纠缠去结婚,她很高兴。”

    听塞沙利管芳妮叫“老妓女”,让觉得有点儿不公平,毕竟他的情人曾帮过他大忙。他有些苦涩地对叔叔说:

    “把你的钱袋收起来吧,叔叔……芳妮并不看重钱,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

    “是啊,她是一个好女人……”叔叔好像在念悼词一样,他把鹅掌似的双手一拍,又说:

    “你还是留着钱吧……巴黎的诱惑太多了,钱要在我手里……再说情人分手就跟决斗一样,是要花很多钱的……”

    说完这话他就站起身来,说他正饿得要死,再说如此重大的问题还是放在餐桌上谈论比较好。这个南方佬在谈起有关女人的事情来时总是这么生动而风趣。

    “说句心里话,孩子……”他们在布尔戈涅街一家餐馆里坐下,叔叔胸前系着餐巾,吃得脸上放光,让却毫无食欲,咽不下去,“我觉得你似乎把事情想得太可怕了。我也知道起初开口是很难的;不过,如果这对你来说太难的话,也可以一句话不说,像库贝拜斯一样。直到他结婚那天早上,米拉斯还一无所知。晚上,他从未婚妻家出来,跑去米拉斯唱歌的咖啡馆找她,送她回家。你会说这太不正派也太不忠实了。但他不喜欢吵架,尤其是跟贝奥拉·米拉斯那样可怕的女人!……将近十年了,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在这个瘦小的黑姑娘面前战战兢兢。为了摆脱她,他不得不耍阴谋,使诡计……”他是这么做的:

    结婚的头一天,即某年的八月十五,一个节日,塞沙利邀请那姑娘去依韦特河边钓小鱼。库贝拜斯答应在晚饭时前来与他们会合,第二天晚上在巴黎的尘埃和油灯的油烟散尽后再一起回去。她答应了。他们俩躺在小河边的草丛中,河水在两岸间潺潺地流着,柳树格外繁茂。钓完鱼他们下河游泳,他们在一起游泳已不是次了,贝奥拉和他,他们是好兄弟,好伙伴。但这一天,瘦小的米拉斯赤裸着的胳膊和腿上刺着吉普赛人的花纹,湿淋淋的衣服紧贴在身上……或许因为库贝拜斯给了他一切权利……啊!混血女人……她回过头来瞪着他,厉声说:

    “听着,塞沙利,别胡闹了。”

    他没有坚持,怕把他的事情搞砸了,心想:“吃完晚饭再说。”

    晚餐吃得很快活,他们坐在旅馆的木头阳台上,旅馆主人为庆祝八月十五插上的两面彩旗中间。天气很热,干草的气味很香,街上传来锣鼓声、爆竹声和军乐队的乐曲声。

    “库贝拜斯要明天才来,真是烦人啊,”米拉斯说,一面伸了伸懒腰,她刚喝过香槟,醉眼朦胧……“今天晚上我想快活快活。”

    “我也是!”

    他走过来靠在她身边的阳台栏杆上,阳台还留着白天阳光烤晒的余热,他试探着伸出胳膊,一把搂住她的腰:“噢!贝奥拉……贝奥拉……”这一次,那歌女没有发火,而是哈哈大笑,但笑得太响,太酣畅了,结果他没有成功。晚上,他们去参加游园会,跳舞,做游戏,回来后,他的试探再一次被她以同样的方式拒绝。他们的房间紧挨着,她隔着墙向他唱:“你太矮小了哟,你太矮小了哟……”还在他和库贝拜斯之间作了各种令人不快的对比。他耐着性子没有告诉她,她叫米拉斯寡妇;时间尚早。第二天,当他们在丰盛的早餐前坐下,当贝奥拉因为她的男人爽约不来而烦恼焦急时,他很满足地掏出表来,严肃地说:

    “中午十二点,一切结束了……”

    “什么意思?”

    “他结婚了。”

    《女神的沉沦》11(2)

    “谁?”

    “库贝拜斯。”

    啪!

    “噢!孩子,那是怎样的一记耳光哟!……在我的全部风流艳史中还从未受过这样的打击。她立刻就要动身回巴黎……但四点以前没有火车……当初那个不信基督的人同他妻子一起烧毁了通往意大利的p.l.铁路。于是她怒气冲冲地冲过来,对我拳打脚踢,把我打了个半死;——真倒霉!……接着她又找家伙来打我;——后来,她摔盘子砸碗,歇斯底里,瘫倒在地上。五点钟,我们把她强按在床上,我呢,全身撕破,流着血,就像刚从荆棘丛中钻过一样,急忙去找奥尔赛的医生……在这类事件中,就像在战场上一样,你总得有个医生跟着才好。我狼狈透了,空着肚子,顶着烈日,满世界地找医生!……我把医生找来时天已经黑了……快到旅馆时,我忽然听见人声鼎沸,并看见一大群人围在窗下……噢!上帝,她自杀了吗?还是她杀了人?像米拉斯那样的女人,一切都有可能……我飞奔过去,猜猜我看见了什么?……阳台上挂满了威尼斯灯笼,女歌手站在那里,毫不痛苦,美丽动人,她的身上裹着一面彩旗,正在为帝国的盛大节日高歌《马赛曲》,听众都在大声喝彩。

    “就这样,我的孩子,库贝拜斯的同居生活结束了。我不是说一下子就结束了。坐了十年大牢,总得付点儿看守费吧。不过,最艰难的一部分已经被我应付过去了;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为你做这一切。”

    “啊!叔叔,她不是那种女人。”

    “得啦,”塞沙利说着,打开一匣雪茄,放到耳边试试受潮了没有,“你又不是个甩掉她的人……”

    “这倒是真的……”

    这句话若在几个月前会叫让痛苦不堪,但现在却让他感到很高兴。在他的内心深处,叔叔和他的滑稽故事使他真的鼓起了一点勇气,但他还是不能忍受在剩下的几个月里两边撒谎,虚伪地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但他还是下不了决心,宁愿等些日子再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在年轻人举棋不定苦苦挣扎的时候,警戒委员会委员梳理着他的胡须,作出各种微笑:这样那样地移动着头,然后他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他住的地方离这儿远吗?”

    “谁呀?”

    “就是那个艺术家,那个高达,你曾说他可以为我塑半身像的……现在我们可以一道去问问价钱……”

    高达尽管声名显赫,但他挥金如土,一直住在阿萨斯街他最初成名的工作室里。塞沙利一边走,一边打听他的艺术价值。他是一流的艺术家;不用说,价钱一定要得很贵,但委员会的先生们坚持要一件一流的艺术品。

    “噢!别担心,叔叔,只看高达高不高兴这件事……”他对他一一列举了雕塑家的头衔,法兰西研究院院士,荣誉勋位第三级获得者以及许多外国头衔。败家子睁大了双眼。

    “你们是朋友吗?”

    “很好的朋友。”

    “巴黎真是名不虚传哟!……可以结识些名人。”

    葛辛羞于告诉他,高达是芳妮的一个旧情人,他们是通过她认识的。但塞沙利似乎能猜到:

    “咱们城堡的家里摆着的那个萨芙像就是他雕的吧?……这么说他认识你的情人,或许他还可以帮助你摆脱她。法兰西研究院,荣誉勋位,女人们都认这个……”

    让没有说话,或许也在想要利用个情人的影响力。

    叔叔高兴地大笑着说:

    “对了,告诉你,那铜像不在你父亲房里了……我不幸告诉了狄沃娜,这个铜像的原形就是你的情妇,她一听就再也不愿意把她放在那儿了……考虑到领事的怪癖,他是不能容忍一丁点的改变的,所以要挪动它实在很不容易,尤其是还不能让他猜到其中的缘由……噢!女人们……她做得那样聪明,现在梯也儿先生占据了你父亲的壁炉,可怜的萨芙正躺在四面透风的房间里吃灰,它同那些旧炉架和破家具在一起。在搬运时她还被碰了一下,发髻碎了,她的竖琴也弄坏了。狄沃娜的怨恨是她倒霉的原因。”

    他们来到阿萨斯街。画家居住的地方很是简朴忙碌,大门上钉着门牌的画室两边各有一个长长的院子,院子那边是一所寒伧的市镇小学,不时传出朗朗的读书声。看着这些,灌溉会会长水对住得如此寒酸的雕塑家的才能产生了新的怀疑,不过一走进高达的家,他就明白自己在同谁打交道了。

    “十万法郎也不行,一百万法郎也不行!……”葛辛一开口雕塑家就嚷了起来,边说边从他正躺着的零乱荒凉的房间当中的长沙发上抬起颀长的身子。“一个半身像!……啊,很好!是的……不过看看地板上摔得粉碎的石膏吧……那是我准备拿去参加下一届美术展览会的作品,我刚用木槌砸碎的,这就是我对于雕刻的态度……先生的头衔尽管很吸引入……”

    “葛辛·达芒德……会长……”

    叔叔想一口气报出他的所有头衔,但实在太多了,高达阻止了他,转身对年轻人说:

    “你在看着我,葛辛……您觉得我老了吗?……”

    他的确是老了,从房子上面射下来的光线照着他脸上的刀疤,因为寻欢作乐和过度劳累而凹陷下去的脸上斑斑点点,一头狮子毛似的浓密的头发毛毛糙糙的,好像用旧了的地毯一样,两腮下垂而干瘪,原本闪着金属光泽的胡子失去了光泽,他再也不用费心去给它打卷染色了……还有什么意义呢?……小模特普西娜不久前跑掉了。“是的,老弟,同我的一个模塑工一块跑的,一个野人,畜生,但年纪只有二十岁!……”

    《女神的沉沦》11(3)

    他的语调急剧而讽刺,在画室里大踏步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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