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全的官话一丢出来,车不齐的脸就白了。当领导说你眼光有问题,就是对你能力的否定,以潘家全在康江几省金融系统的权势,就意味着堵绝了车不齐在金融系统进步的康庄大道。

    陆曙光有些惭愧,若非因为自己,凭借车不齐的能力,更上一层楼也不是没可能,决不能因为这件事儿坑了带自己向来不薄的车行长。

    “王部长,话机我赔,不让行里出一分钱。”陆曙光不屑的看了看王部长,道,“满意了吧?”

    王部长被陆曙光这个眼神激怒了。在信贷部这些年,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没曾想到头来竟让一个毛头小伙子占了先机,幸亏机缘巧合之下,他的小情人被潘家全看中,否则这一辈子也就到副部长这一步了。

    他恨,恨车不齐有眼无珠,劳资为康江分行立下汗马功劳,结果你个老东西反而对一个毛头小伙子青睐有加!能力?他才多大点儿年纪,才干了多少事儿,从哪方面能判断出他能力有多强?

    “满意?”王部长冷笑一声,道,“陆曙光,我很不满意!今天心情不好摔电话机,明天就可以砸电脑,如果大家都像你,信贷部办公室跟垃圾场有什么区别?”

    潘家全拍拍车不齐的肩膀,和颜悦色的道:“老车啊!你这人脾气挺好,没想下属涵养如此之差,完全不像银行的高层领导嘛!你必须严肃批评,妥善处理,否则,不利于队伍的团结稳定,那是大问题!”

    车不齐点点头,很不情愿的道:“潘行长说得对。”

    潘家全淡淡一笑,道:“这就对了嘛,我一直认为你老车能力是有的,手腕也是有的,看人的目光其实也不差,谁不会犯点儿错误呢?领袖说的好啊,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

    好你妈的头!车不齐心里骂了一句,朝陈昊天那边不经意瞟了一眼。

    对于这位康江银行老领导,车不齐老早就一肚子不满,他就闹不明白,这种人怎么还能在领导位置上待,反贪局都干嘛去了?知不知道这些年金融系统被这货搞成什么样子了,乌烟瘴气!

    要不是真的无人可用,他也不会费尽心思将陆曙光一手提拔上来。当然,让车不齐更纳闷的是,潘家全脸都肿成这德行了,怎么还有脸出门儿,现在官话说的这么溜达,那老脸就不疼?或许,挨得还不够狠!陈助理,你关键时刻不能手软啊!

    陈昊天不得不承认,潘家全装逼的能耐实在太强,果然还是有知识有文化好,你看这牲口说的话,不显山不露水,里面全是阴,这活儿要交给自个儿,得累瘫痪多少脑细胞。算了吧,跟他玩嘴皮子,劳资甘拜下风,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念及至此,陈昊天就解开西装纽扣,拉开架势准备抡两拳再说,呃,或许林小妞会说咱粗鲁,可劳资从未说自个儿是文化人啊。

    “你要干嘛?”林雨慕突然紧紧攥住陈昊天的手,咬着牙清声问道。

    “我不就打了他几巴掌吗?”陈昊天翻了个白眼,耐心的解释,“你也知道,我是一个非常讲理的人,大不了让他捞回来就是?所以现在准备给他一个用脸好好扇我手的机会,这样他总没意见了吧?”

    你这叫......捞回来!林雨慕狠狠瞪他一眼:“是不是还嫌惹的祸不够大?你痛快了,车行长和陆部长怎么办?不要忘了,若不是手段过激,韦怡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火气?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丢下烂摊子谁来收拾?做事不能老冲动,想事情要全面。”

    陈昊天眉头一皱,显然林雨慕的话非常不中听,他很不满意。

    “要不,我杀了他,这就一了百了了!”陈昊天提出一个自认为非常具有建设性的意见。

    林雨慕眸中能喷出火来,不过看陈昊天真不是作伪,当即有些怕,这货万一脑子抽筋真杀了人,如何了得?潘家全而今确实一副欠揍的模样,别说陈昊天,就是她都有冲上去扇耳光的冲动,问题是现在真的不能打,动手就麻烦了,于是连忙道:“我求你还不行吗?别找事儿了!让我来处理,好不好?请相信,我一定可以处理的很好。”

    这是林雨慕在陈昊天面前第一次以祈求的语气说话,陈昊天当即一愣,末了,无奈的摇摇头道:“林总,好吧,我错了,你看着办吧。需要帮忙的时候言语一声,不过我有句话要提醒你,人一辈子不可能只有一条路,破后而立这句话你应该听说过的。”

    林雨慕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她不想跟陈昊天争执破后而立这个严肃的哲学命题。

    或许,以陈昊天的性格,完全可以做到破后而立,但对现实中很多人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大多数人,潜意识总是向往稳定的,当习惯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要走出习惯很难。凭借车不齐和陆曙光的能力,可能一怒之下,直接提出辞职,但事后定然后悔不已,特别是车不齐,已经在金融系统折腾一辈子的他,要想在其他领域有所成就,难度很大。

    陶然惠子见事情越发不可收拾,赶紧走到陆曙光跟前,小声道:“别犯傻,压住火。”

    “惠子,我自有分寸。”陆曙光悄声回道,深深看向王部长和潘家全,不屑的笑笑,“你们最终的目的不是就要整雨幕集团吗?王部长,潘家全,你们看好了!”

    陆曙光举着手中的资料,朗声道:“最新资料显示,雨幕集团将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入驻卡尔玛连锁商超的大华食品企业,单单凭借这一点,别说贷款给他们10亿,就是20亿,我批下来弄到总行,都没有任何问题!除此之外,欧洲的主流媒体给予雨幕集团巨大的支持,一切迹象显示,雨幕集团腾飞指日可待,想从资金一环整它,是天大的笑话!”

    林雨慕和陶然惠子浑身一震,她们突然觉得自从楚瑶瑶从欧洲回来以后,她们还是没将雨幕集团的未来看得很清楚,林雨慕现在开始怀疑,在商业战略的制定方面,是不是有些畏手畏脚了?

    “潘行长,收起你那一套吧!社会早变了,大华银行不是你潘家的,是国家的!”陆曙光掷地有声的道,“雨幕集团不是脉康饮料,从大华贷不到款,欧洲那边的银行呢?我还就不信了,天底下的银行都像我们,放着到手的钱不挣!”

    王部长实在没想到陆曙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着潘行长,这货也太直了点,不过这是好事!就冲你那番话,潘家全还不玩死你!

    车不齐暗叫一声不好,小陆啊小陆,我整天苦口婆心教你为人处世之道,平时你表现挺不错的,怎么关键时刻犯浑?

    “闭嘴!陆曙光!”车不齐几步走到陆曙光跟前,咬着牙道,“我以行长的身份命令你,即刻停职反省!”

    “不用了,车行长!”陆曙光将挂在脖子上的吊牌摘下来,重重砸到桌子上,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今天不干了,有这样乌烟瘴气的领导,他妈的,劳资干不下去。”

    潘家全脸色急变,末了,淡淡瞟了陆曙光一眼:“不干就赶紧滚,等着接你班的人多了去,欧洲银行?有本事你当初怎么出国,怎么不到欧洲银行工作?凭你的能力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还不是靠溜须拍马?离开大华,就你那点儿斤两,能吃上饭就不错了!胎毛都没暖干,别把自己抬得太高!”

    陆曙光拳头紧紧握住,看向潘家全的眸中全是怒火。

    妈的,有这么说话的吗?这就是台上那个张口素质闭口操守的副行长?车不齐气得浑身颤抖,可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硬抗的时候,要忍,必须忍!所以他按住陆曙光的拳头,摇了摇头,意思是,小陆啊,千万不要出手,别吭声,等今天一过,什么事儿都有缓和的余地,一旦出手,就彻底完了,不为自个儿想想,也得为你的家人好好考虑,你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一旦丢了这份工作,家里怎么办?

    陆曙光眼睛已经红了,扭头看了陶然惠子一眼,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废物,连自己最尊敬的人都保护不了,曾几何时,他还指望着有一天飞黄腾达,站在巅峰,去报答那个给予他很多帮助的大学女生。

    王部长脸上的表情愈发得意,牛逼啊,你们怎么不牛逼了?在潘行长面前,你们他妈就一群渣渣,等着挨整吧!

    自始至终潘家全都没朝林雨慕那边看哪怕一眼,他从桌子上拿着资料,扫了几眼,蹙蹙眉头,得意洋洋的道:“我不管雨幕集团有没有打开欧洲市场,我只知道有我潘家全在一天,它就别想从康江四省的商业银行拿一分钱,我也不用看雨幕集团在欧洲能飞多高,在我掌控的区域,我会把它像蟑螂一样踩死,永无翻身之地!”

    说完,他终于看向林雨慕,无比傲娇的道:“林总,我知道你们财大气粗,可能不在乎这10亿20亿,不过我警告你,这才仅仅是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