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 作者:江潭映月

    第154章

    才只一天的时间，桑桑就接到了三个小孩儿家长的报名。学费只是像征性的，主要是桑桑想要借着给孩子们补课来打时间。

    “秦老师，拜托你了。”一个家长说。

    桑桑笑道：“不用客气，这是我愿意做的。”

    转天又收到了几个学生，桑桑便像平时上课一样，安排好了课程。几个孩子围在一起，就在一楼的大厅里，桑桑开始了每天的教学。

    她上课的时候，院门便虚掩着，那时候，沈凉晨便会把门推开一条缝，向里面张望。大厅的门敞着，轻风徐徐，他可以看到她拿着一本书在对学生们认真地讲着课瑚。

    沈凉晨怕惊动她，便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一个人低头把弄着手机，公司里来的邮件顺便处理了。一堂课讲完，学生们哗啦散去，桑桑会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她含着笑看着孩子们离开，然后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静静地读她的孕婴读物。

    沈凉晨从门缝里可以看到她低着头，宁静的侧颜。他感觉自己，好像离着她又近了一些。仅管，她根本不知道他又回来了铄。

    叶皓南正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小郑匆匆进来，“老板，陈老太太在外面又喊又叫的，吵着要见你。”

    叶皓南抬了头，眉眼阴沉，“见我做什么，轰出去！”他神色不惊地说着，又低下了头，继续处理手边的工作。

    小郑又出去了，外面传来纷乱的叫喊声。

    “叶皓南，你出来！叶皓南你这个挨千刀的……”

    叶皓南皱了眉，他放下手中的签字笔，起身往外走去。陈蓉竟然已经站在了总裁室外面的走廊上。几个保全和秘书都在拉扯着她，想把她拉出去，但是陈蓉说什么都不肯走，对着那些人又骂又踢。

    “你想做什么！”叶皓南走了出来。

    陈蓉看看他，嚷道：“叶皓南，我是你儿子的姥姥，你把我两个女儿都害得进了监狱，你把阳阳还给我！”

    叶皓南沉着眉眼，淡淡地扬声，“把她拖出去，拖不走就报警。”

    “是，总裁。”保全们有了老板的吩咐，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架起了陈蓉，拖着她往外面大步走去。

    “叶皓南，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还我女儿……”

    陈蓉的两个女儿相继进了监狱，而且全都是蓄意谋杀的罪名，她在自己住的那片地儿几乎呆不下去了，人们的唾沫星子就快把她淹死了。她走到哪儿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再加上身边一个人陪伴都没有，她很孤独，所以，她现在又想起了阳阳。她过不好，她也不可能让叶皓南过得好，所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扰叶皓南。

    叶皓南转身又回到了办公室，他在办公桌前坐下，又开始低头处理公务。

    陈蓉被一帮保安从叶氏给拖了出去，连喊带叫，平日刻意保持的优雅早就在她最疼爱的小女儿进了监狱之后就不见了。现在更是歇斯底里。

    她在叶氏外面又大骂叶皓南，直骂得唾沫星子乱飞，最后被再也听不下去的保安把陈蓉连拉带拽地弄走了。

    叶皓南做完工作，开车离开了叶氏，他的车子徐徐行驶在这个城市的街头。人行道人，一个年轻女孩儿背着个双肩包，正低着头走路。叶皓南看到那女孩儿的容颜时，想起一张伶牙利齿的嘴，他蹙了蹙眉，车子从那女孩儿的身旁驶了过去。

    没错，那女孩儿就是沈凉悦。

    她又溜班了。签了个道就从公司溜了出来，一个人在马路上游荡。自从从小镇回来，她就变得郁郁寡欢的，她边走边踢着地上的一颗小石子。

    叶皓南开车来到了陈薇儿的花店。

    “先生？”阿华很奇怪地看着叶皓南。

    叶皓南的眸光在花店里四处看了看，对阿华道：“叫人给你秦姐送些花过去，能种在院子里的。这是花钱。”

    叶皓南将一沓钞票递给阿华，“地址我写给你。”

    阿华忙去找了纸和笔过来，叶皓南刷刷地写了一行字递给阿华。

    “我走了。”叶皓南转身往外走去。

    阿华看看手里的钱，神色有些古怪。陈薇儿从外面回来了，阿华把叶皓南的话学了一遍，陈薇儿说：“送吧，给你秦姐多送几盆。”

    陈薇儿说完就亲自去选花了，阿华把钱收进柜子里，也过来跟着她一起选。

    两天后，桑桑的院子外面来了一辆货车。桑桑看到那满车子的花时，十分吃惊，“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位叶先生让送给您的。”司机边往下搬花盆边说。

    桑桑眼看着司机一盆一盆费力地把花往下搬，便忙回屋去取手机打电话。

    “叶皓南，你为什么让人送花给我！”

    “不为什么，就是看你喜欢花，所以让人送的。”叶皓南淡定地说。

    桑桑恼火道：“都给我拉回去，不要！”

    叶皓南道：“这是我的一片心意，桑桑。”

    “你知道我们没可能的。”桑桑恼火地说。

    叶皓南道：“我没想别的，就是单纯地想让你的院子更加美丽而已。”

    桑桑没话说了，再一回头，司机已经在往院子里搬花了。

    “小姐，这些花都怎么摆放？”司机问桑桑。

    “你随便吧！”桑桑心烦地说。

    司机便只得把花挨个儿地摆在了院墙边上。沈凉晨走过来时，正看到那司机从桑桑的院子里出来，便招呼了他一下，“你过来一趟。”

    那司机就走过来了。

    沈凉晨将一根烟递给那个司机，状似随意地问道：“师傅，这花是怎么回事？”

    “哦，这是一位姓叶的先生让我们给秦小姐送过来的。”司机接过沈凉晨递过来的烟点上说。

    沈凉晨道：“那位叶先生为什么要送秦小姐花？”

    “哦，说是送给秦小姐美化院子的。”司机吸了一口烟说。

    沈凉晨拧眉。

    司机抽完一根烟上车走了，沈凉晨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桑桑上完一堂课，跟孩子们说了再见，孩子们便都呼啦一下跑了出去。桑桑收拾完课桌，从屋里出来，听见外面有小孩子的说话声。

    “叔叔，你说我们到这儿来上课，就天天给我们买好吃的，好吃的在哪儿啊？”

    桑桑疑惑地往外走去，推开院门，她看到几个孩子围在一个青年男子的身边，那个青年男子正在从衣兜里往外掏钱，“诺，今天叔叔没去买好吃的，每人给你们一百块钱，自己想吃什么自己去买，但是记得明天还是要过来上课的，知道吗？”

    “知道了。”小孩子们纷纷扬着小手去拿沈凉晨手里的钱。

    “沈凉晨！”桑桑忍无可忍了，怒不可遏地走过去，一把夺过了他手里剩余的钞票，刷刷地撕了个粉碎。

    “沈凉晨你真卑鄙！”桑桑愤怒地把手机朝着他的脑袋砸过去。

    当一声，手机砸在了沈凉晨的脑门上。

    沈凉晨也傻眼了，可以说他长这么大，从没有办过这么傻眼的事儿。他站在那里，张着嘴，满脸紧张，可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桑……桑桑……”

    “你滚！”桑桑愤怒地对着他下逐客令。

    小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吓得作鸟兽散。

    沈凉晨尴尬不已，“我只是想帮你一把。”

    “我不用你帮！”桑桑愤怒地吼着，“沈凉晨你给我哪来滚哪去！”

    沈凉晨眸光一瞬间涌满无奈和复杂，“桑桑。”

    “滚！”

    “好吧。”

    沈凉晨只得转了身往回走去。

    桑桑心口起伏，愤怒不已，好半天才去捡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已经碎掉了，手机屏虽然能亮，可是却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桑桑进了院子砰地把门关上了。她的身形慢慢地滑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双手抱着膝，眼神一片幽怨和茫然。

    沈凉晨很懊恼，他不该在她的家门口就给那些孩子钱，这让她情何以堪呢？

    他只是想办法接近她，帮帮她而已。那些孩子们都是他一家一户地挨着个儿给人送好处费求来的。要不然，一个报名的都没有。

    他伸手在脑门处揉了一把，那上面被桑桑用手机砸得都青了。他来回地在卧室里踱着步子。心里很烦躁又懊悔，她一定恨死他了。

    桑桑坐在沙上，开始回想这几天的事情，培训班的招生特别的顺利，她自己还高兴着呢，却不想，是他在背后搞鬼。桑桑心里窝了火，真是越想越气，他这简直是在耍她。把她当猴子耍。

    桑桑真想把他拎过来，用棍子敲碎他的脑壳，可是她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是个孕妇，孕妇可不能大动肝火，那对胎儿不好。她又用手轻轻地在小腹处抚挲，“宝宝，你没有吓到吧？你那个臭不要脸的爸爸，真是太卑鄙了，妈妈生气才会火，你没事吧，宝宝？”

    肚子里的孩子还太小，自然不会回应她什么，但是桑桑却知道，她以后不能再轻易火了，不然真的有可能伤害到胎儿。

    桑桑从沙上站起来，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安徒生童话过来，坐在沙上，自言自语地说道：“宝宝，妈妈给你讲个故事吧，好吗……”

    沈凉晨一个人在房间里反省了半天，他一手捏着下巴，琢磨着接近她的方式。

    后来，他让旅馆的老板找到了桑桑的邻居，他出了双倍的价钱让那家人搬出了自己的家，而后，他不声不响地住了进去。这样，他和她，就剩一墙之隔了。

    太阳落下去，月亮升起来。他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琢磨着该怎么能近一步接近她，哪怕只是看上她一眼。

    “从前，有一只小白兔，它要和乌龟赛跑……”

    静静的夜色下，他听到围墙的那边有如水般温柔的女声传过来。沈凉晨走到墙根底下，两只手扒住墙头，身形往上一跃，那一眼，他看到了另一个院子里，桑桑坐在秋千架上，正念念有词。

    沈凉晨只当她开幼儿园开的，所以才会念叨一些儿童故事，并没有往她已经怀孕那方面想。他的两只手扒着墙头，眼睛正好可以把她的院子里看个齐全，只是那样的姿势终究不好受，也不能保持太久，他又轻轻地把两只脚放到了地上。

    桑桑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感到困倦，便从秋千上下来进了屋。房门反锁，她上楼睡觉去了。沈凉晨也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然后在桑桑的卧室熄了灯半天之后，他翻墙进了她的院子。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她的院子里花木繁茂，秋千架在月光下静静地搁着。他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她刚刚坐过的地方，似乎上面还有她的温度。他在她的院子里徘徊了一会儿，就又翻墙回了自己的家。

    早晨，桑桑吃了早餐，锁上院门，一个人往海边走去。站在沙滩上，她远望海平线太阳升起的地方，心头有一种悠然惆怅的感觉。

    她又往前走了走，身后似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她回了头，但见沈凉晨不远不近地跟着。

    桑桑气愤地加快了脚步，沈凉晨见她又冒了火，便没再跟过去，只一个人站在海边上，两只手在嘴边作成喇叭状，对着她的身影喊了一句：“秦桑桑，对不起——”

    桑桑听见了那熟悉的喊声，蹙蹙眉，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去。身后的声音又传过来，声音越大了，“秦桑桑，我请求你的原谅——”

    桑桑仍然没理他，眉毛蹙得更深了，匆匆地离开了那片海滩。

    沈凉晨只看到她的身影渐渐变小，黑和裙子随着海风飘动着，越走越远了。他没有再跟过去，只是一个人怅然若失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桑桑一直走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时才停下脚步。人往沙滩上一坐，长长的出了口气。

    海浪一浪一浪地打过来，亲吻着她赤着的脚丫，旁边放着她的平底凉鞋。桑桑躺下了，把遮阳帽盖在脸上，让她静一会儿吧，她对自己说。

    沈凉晨在海边上站了一会儿，一个人往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休闲鞋踏在沙滩上，留下一个个坚实的脚印，又很快被海浪带来的细沙填没。他也不知道走出了多远，那个小镇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他心事幽幽地望向大海的远处，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凉悦在咖啡厅里又见到了秦川。这次她没有过去跟他打招呼，平时最爱‘招惹’他了，可是现在却没有那个欲/望，而且也有点儿没底气。她一个人慢慢地喝着一杯果汁，秦川则慢慢地品着杯中的咖啡，双眉微微蹙起，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凉悦不时往那边看看，秦川一直蹙着眉，像有什么事情解不开的样子。半杯咖啡喝完，他就起了身，往外走去。凉悦的目光跟随着他一直到咖啡厅的门口才收回。

    她喝了小半杯的果汁时，眼前出现了一道修长的身影。那是叶皓南。他的西装外套搭在左臂上，走到露天的座位旁拉了椅子坐下，跟服务员说：“一杯o。”

    “好的。”那服务员转身去了。

    叶皓南把西装挂在了墙边的挂勾上，两只手肘搁在咖啡桌上交握着，眸光若无其事地向天台的下面瞧了瞧，再收回时，他看到了坐在对面的女孩儿。

    凉悦正盯视着他的方向，小眉毛微微纠结，不知在想着什么。

    叶皓南没说话，而是从旁边的加架子上拿起一本关于汽车的杂志翻阅起来。

    服务员端着咖啡过来了，“先生请。”

    “谢谢。”叶皓南淡然说了一句，继续埋头翻阅手中的杂志。

    凉悦仍然那么凝视着他的方向，秀眉微微蹙起，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叶皓南眉眼未抬地道：“总盯着我做什么，有话就说好了。”他随手把杂志放下，拾起眼前的咖啡杯，轻轻呷了一口。

    凉悦扁扁嘴，她什么也不想说好不好，她也没成心盯着他。她就是有心事。

    她一言不吭地端起果汁杯，抿了一口。“本小姐原意盯着哪儿就盯着哪儿，关你屁事！”

    她放下果汁杯站了起来，转个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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