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之风 作者:小茄子

    第 18 章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会怎样？”

    水野低下了头，“不会怎样。”

    浅川全身一震，手臂颓然放在床侧，眼神更加暗淡。

    “木，没事，我不会有事。”最后，浅川安慰着男孩，也安慰着自己。“明天我们就回日本，再也不回来了。”

    当夜，水野灰着脸色回了宿舍，至于回去前的准备自不用他操心，而浅川微笑着将他抱进怀里，说：“蝶破茧重生，它绽放最绚丽的美。我的木也会有这么一天，我要看着你破茧，看着你重生，看着你在我怀中绽放你的美丽。”

    这段话一直回荡在水野脑海，在回宿舍的路上，他反复思索，却只换来了自己苦涩一笑。

    脚踝的痛隐隐作痛，心口也扯来扯去纠结不清。

    那年，他坐在水野桐的肩头，望着老树上的茧，说这是我的茧。

    冬天的茧等待夏天的来临，好不容易熬过了冬天，却才是春天。为何夏天迟迟不来？

    明明冬天已经过去，为何夏天迟迟不来？

    为何？

    明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为何还要折磨我们呢？

    这是为何呢？

    浅川以为他是那只等待破茧重生的蝶，期待美丽绽放的那刻，却不知道……

    水野自嘲地笑出了声，却不知道他只是一只拥有透明翅膀的蝉而已。不是迎着暖风飞舞五彩的蝶，是在枝头知了知了叫唤吵闹的蝉。

    也许一开始，就有什么搞错了……

    宫城来接水野，却被告知水野不在。宫城急了，领了五六个保镖发动浅川集团的力量在海瑶市全城搜查。

    浅川坐在床头脸色铁青，一圈的人都让他骂了遍，却还是没有水野的消息。他对着时钟滴答滴答，心中有什么在一点一点破碎。

    三日后，水野出现在浅川面前，带着一个身高一米九的高个男孩。

    “什么意思？“浅川的脸色降到零下二十度。

    水野将皇甫推到浅川面前，说：“就是这个意思。”

    皇甫面上波澜不惊，心中还是起了小小涟漪。倒是浅川捂着心口倒在沙发上，他嘴唇抖动着下了逐客令。

    七月底，木下找到了水野。冷若冰霜的脸上带着金框眼镜，开口就直奔主题。

    “水野先生，请你签署这份遗嘱。”

    水野愣住，慢吞吞从木下手中接过名为遗嘱的文件，他不敢看最下面的名字。面对浅川的时候，他或许可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不用害怕，可面对冷冰冰的文件，上面生硬的签名，他没了那个胆子。

    木下公式化办完手续，扔下一句：“那栋海边别墅是老爷当初买下来就划到你名下的，里面的摆设如初，宫城和清田依旧服侍你。”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之后，水野也再没见着木下飞音，只是通过屏幕看到这个邪气的男人站在浅川新一任董事身边，高傲的模样。

    当水野签下自己的名字时，心中的堡垒终于崩溃。

    一个现实残酷地摆在他面前——浅川葵一离开了，永永远远的离开了。

    他疯了似地冲出房间，奔走在无人安静的走廊上，走廊亘长，回音声声阵阵，无一不在回放浅川的音容相貌。

    皇甫及时拦住了男孩，却抵挡不了水野敏捷的身手和失了理智的疯狂。他阻止不了水野，是因为他不舍得伤害男孩，只能眼睁睁看着男孩跑出自己的视线范围，无力沿着墙壁下滑。

    水野独自一人来到别墅，脚下的星星沙随着脚步的前进发出沙沙沙细碎的呻吟，远处海鸟飞飞停停，小岛绿荫葱葱，海与天的交界处，金色辉煌一片。

    浅川躺在伞下，望着自己赤脚飞奔在柔软的沙滩上，嘴角擒笑，满眼的温柔。

    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掩面蹲了下去。

    最终章：醒梦

    “他已经走了。”皇甫的声音第一次让水野产生痛恨的感觉。

    “不！”水野大声反对，不——不会的，葵一不会离开自己的，他怎么舍得放自己一个人呢？怎么舍得呢？他受了一点点的伤，葵一都会内疚得要死。而现在他又怎么可能舍得让自己这么痛哭，这么悲伤呢？怎么舍得呢？

    他仰头，远处海鸟飞过，朦朦雨雾间，葱葱小岛。

    就算他不愿承认，也不得不面对——葵一，是真的离开自己了。

    毫无征兆的，或者应该说是他愚笨，竟没有发现男人一次比一次哀伤的眼神，除了诉说着无境的爱恋，还有那深深的哀愁。

    他怎么就会这么笨呢！笨得以为那样做就可以让男人放心，让男人为自己少操心，这样或许男人就不会生病了。

    “唔——”水野哭得无法自己。泪水嗖嗖涌出眼眶，湿了一脸，一身，一个世界。

    再也——再也，回不去了。

    皇甫蹲下身将男孩抱在怀里，让他哭，让他喧嚣。他知道男孩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可以放声哭泣的怀抱。

    每个周六他都会在水野跑出宿舍后站在教学楼三楼的储物间，望着水野和那个男人相拥的场面，他都会感到愤怒，感到不知名的嫉妒。

    当时他是恨着这个男人的，恨着对方独自霸占了男孩。

    可是当水野疯了似地冲出房间，哭打着反抗他时，他知道那个男人对水野的重要性。水野愿意天天为自己烧饭煮菜，为自己在老师和同学面前周旋。但自己对水野来说，永远及不上男人的千分之一。

    “木——我的木，茧终有化蝶的一天，只是未到那一天。”

    水野望着满天繁星，扯开了嘴角。

    葵一，你知道吗？我有破茧重生的一天，可是却无法化作美丽的蝴蝶。葵一，我是那只等待夏天的蝉，只有金色的透明翅膀，没有绚烂的五彩羽翼。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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