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请离婚 作者:未知
第 25 部分阅读
叶无双没有后退,任由他逼到自己面前,呼吸凝滞。
贺景深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指尖很用力,将她的下巴都捏痛了,他知道。
可是被他捏得人却并没有吭声,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那一双眼睛里藏着太多太多的情绪,贺景深盯着没几秒就不敢再看。
可是他恨透了这样心慈手软的自己,不得不借由发火来掩饰自己的心,“你委屈什么啊!既然一切都在你的设计之中,把我玩得团团转,你现在不是应该开心吗?不是应该在裴弈城的怀里得意吗?来我面前做什么?”
叶无双一个字也不说,她甚至觉得,他能发火,总好过他对自己冷漠。
“哦,是不是他利用完了你之后又抛弃你了?”贺景深翻转手腕,摸着她的脸,明明很到了极致,竟然还是忍不住心疼她瘦了那么多。
贺景深,你t就不能有点出息吗!
“不管你是不是被他抛弃了,我现在都不想见到你,所以你马上给我滚——”
他忽然一把将叶无双推开,然后自顾自走向自己的车子,上了车发动车子。
叶无双摔在地上之后并没有停顿,而是立刻就爬了起来,在他的车子开过来的时候冲到了路中间,张开双臂拦住。
贺景深踩下刹车,降下了车窗头探出来对她怒吼:“滚开!”
他一秒也不想看到她,一点都不想。
看到她就觉得心痛,觉得无法呼吸。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被这个女人完完全全都给逼疯了!
可是叶无双就是不走开,维持着那个姿势一直站在那里不动,咬着唇,眼神倔强。
贺景深一开始是愤怒,到后来渐渐的就脸色冰寒,然后挂了倒档,将车子往后退了一大段距离,再然后,打了她电话——
“要么现在滚开,要么就当我车下亡魂,你自己选吧。”
他们之间有一段距离,可不知怎么的,即便是在视线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即便是隔着玻璃,他竟然也能看到她对自己笑。
一如当初他们欢好的时候,她对他笑得那么温柔,深情款款。
贺景深在那个瞬间,差点就下不了狠心。
可是,一想起她对自己做的那些事,说得那些话,所有的柔情蜜意,所有的于心不忍,所有的宠爱疼腻,都幻作虚无。
叶无双,你想死的话,我成全你!
看着车子那么快速地朝着自己冲过来,叶无双没有一点害怕和惊慌,心中满满的都是解脱。
倘若今日真的能死去,那该多好。
她再也不用承受这些痛苦,她爱着的人,在乎的人,也再也不用因为她而受到连累。
一切就此都结束了。
她甚至对着贺景深,笑得更加灿烂。
车里的人以为自己足够狠心,以为自己不会在最后关头心软,可终究还是没忍住,踩下了刹车,自己更是因此差点飞出去。
叶无双眼睛都没有闭上,就站在离车子不到五毫米的地方,那样恬静温柔。
贺景深惊魂未定,怔怔地看着前面的人,眼中全是掩饰不住的惊慌。
如果自己刚刚不刹车,她真的就不躲吗?
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就算是她想躲,也来不及了吧?
况且,从头至尾他就没看出来她有一点点想要躲开的意思!
贺景深带着一肚子的怒气以及后怕下了车,车门被重重地甩上,那声音很吓人。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甩车门的时候,其实手是在发抖的。
他真的怕!
“你疯了是不是?你想死别来缠着我,我不想当杀人凶手!”他扯着叶无双的胳膊,愤恨地吼,眼眶都是赤红的。
如果说一点都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刚刚那一刻,叶无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躲开,但是此刻想起来,竟然觉得自己后背都是冷汗。
她的双脚,也软了。
“对不起。”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
周围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人,大家或是站在那里,或是坐在车里,都在看着他们。
贺景深原本还想再骂她,可是看了看周围,大家的眼神,似乎都在谴责他。
明明是她伤他那么深,明明是她现在又回头来缠着他,为什么错得人反而是他一样?
贺景深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可是他觉得自己已经心力交瘁,没有力气再和这些人继续纠缠下去了。
所以,她拉着叶无双,让她坐上了自己的车。
一切祸端,从他这一刻的心软开始。
叶无双其实真的希望他不要对自己心软,可是她又那么期待他对自己心软。
至少他对自己心软了,就证明他还在乎自己,不是吗?
可是,接下来的一切,自己要怎么去下手?
——
贺景深带她回了钱云起那里,钱云起这几天不知道去哪了,一直都没回来,这样也好,方便了他俩独处。
“我上去洗个澡,你随意。”
说完,他也不等叶无双回答,就自顾自上了楼,那样子,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是的,他其实是在害怕自己去关心她。
心软就算了,不要再没脸没皮地凑上去让人扇巴掌了,贺景深,你清醒一点好吗?
如果这个女人之前做的一切都是真的,都是她精心策划好的,那么现在,她来找你,必定不安好心。
初春的天气其实还是很冷的,但贺景深却洗了个冷水澡,嘴唇都冻得有些发紫了。
可是,他清醒了。
从楼上下来,叶无双还坐在之前他让她坐下的那个位置,听到声音就抬起头来看着他,表情很茫然,眼底都是痛苦。
贺景深波澜不兴,走到一边也坐了下来,问她:“说说看吧,你今天找我到底什么事?”
叶无双咬着唇不说话,但是贺景深很快不耐烦,“要是没事的话,你就走吧。”
她不走,也还是不说话。
贺景深冷笑了一声,“既然你不走,那我走。”
他当真站了起来,脚步朝着门口迈开。
叶无双一惊,跟着站了起来,惊呼一声:“景深——”
贺景深顿住脚步回头看她,“怎么,想起来了找我什么事?还是你很愿意走了?”
“不是。”叶无双用力地捏着自己的衣服,轻声说:“今天你可以陪我吃饭吗?”
“陪你吃饭?”贺景深皱眉。
她点头,眼里隐含着满满的期待,“我做饭,你陪我吃就可以了。”
“我为什么要陪你吃饭?”他在笑,笑得又自嘲又讽刺。
叶无双心里难受得很,可表面上却还是什么都不能表露出来,只是定定地看着他,重复说:“你陪我吃饭吧。”
面前的男人薄唇紧抿,静静地站在那里,他似乎是在研究她到底打什么主意。
叶无双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看上去就好像是真的只是想要他陪自己吃一顿晚饭。
贺景深有些茫然了,她又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跑来要自己陪她吃一顿晚饭?是有阴谋,亦或者只是一时冲动?
这个时候,叶无双忽然上前一步,离他近了一些,低低地说:“我没有什么目的,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以后我们都不会一起吃饭了,今天,是最后一次。”
最后的晚餐,最后的……在一起。
“你要去哪里?”
“你关心吗?”她居然轻轻地笑了起来,那样好看,那样期待。
贺景深受不了这样的眼神,又不想自己败得太难看,冷声说:“这是人的本能,我随口一问,你别当真。”
“哦。”
我不会当真的,因为就算我当真了,结果也不会改变。
贺景深,今晚……或许真的是我们在一起最后的时刻。
一切的一切,不管是因为我而起,还是不是因为我而起,我只希望,一切都能随着我的离开,全部到此为止。
“既然是最后的纠缠,那我就勉为其难成全你吧。”
他的语气很淡,并且没有看她,那高傲的表情,不仅仅是伤人。
可是叶无双没有很难过,他答应和自己一起吃晚饭了呢,这样就很好了,她很满足了。
所以,不要难过。
——
两人一路沉默着到了家,门一打开,钱云起竟然在里面,并且不止他一个人,严子画也在。
看两人的神情,似乎刚刚吵架过,严子画明显很生气。
钱云起看到他们进来,表情换了换,对严子画说:“不要闹了,有什么事我们私下再说。”
严子画冷笑,“不用了,我们私下没什么好说的,事实怎么样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有数,所以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她说完了就走,经过叶无双身边的时候停了一下,说了句:“人们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看你也小心一点吧,不要被人给骗了。”
叶无双一愣,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严子画就走远了。
贺景深眯了眯眸子,抬眸看着不远处的钱云起,后者耸耸肩,表示无奈。
过了一会儿,钱云起拿了衣服走过来说:“我有事要出去,你们随意。”
“那个……”叶无双叫住他,欲言又止,好像很不好意思。
钱云起顿时起了坏心,笑着说:“放心吧,我今晚不会回来打扰你们的,你们可以随意,很随意。”
叶无双其实不是那个意思,但她也不想多解释什么,红着脸点了点头,“谢谢。”
钱云起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逗逗她的,毕竟刚刚被严子画气得不轻。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要是严子画能和叶无双一样柔软乖巧多好啊。
可是他不知道,很多时候贺景深都在想,要是叶无双能和严子画一样,心里想什么就发泄出来,不用他去猜测,也不用他去害怕,那该多好啊。
你在羡慕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羡慕你。
——
钱云起走了之后家里就只剩下叶无双和贺景深两个人了,前者进了厨房,翻箱倒柜总算找出了一些材料可以做菜。
贺景深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就上楼去了,他不会做饭,帮不上什么忙,况且以前他看过她做饭,很擅长,也根本不需要帮忙。
在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他就去书房,经过走廊的时候听到厨房传来炒菜的声音,心中居然无端衍生出一股温暖来。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仔细听着楼下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竟然那么热切地希望着——
此刻,就是天长地久。
此刻,就是白头偕老。
最后是被电话铃声拉回了现实,他低头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唐仑。
这么晚了打自己电话,再加上最近的格局,不会是什么好事,果然——
第176章:最终的伤(2)
“贺总,少奶奶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有什么事?”
“我接到了夏夜的电话,她和我说了一些事,我怕少奶奶会对你不利。”
“我知道了。”
电话那端的人太过平静,以至于唐仑都要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话:“贺总,你……”
贺景深低低一笑,视线一直定在厨房的门口,叶无双刚好从那里一闪而过,她的背影定格在他的眼底,“我听清楚了,放心吧。”
唐仑这才松了口气,可是挂了电话之后他又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那么镇定,那么地轻松自在,是因为知道了她会对他不利做好了准备才这样,还是他已经做好准备承受那些不利?
答案,其实太过明显。
——
叶无双的厨艺不错,这一点从一开始贺景深就知道了,也很喜欢吃她做的饭菜。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竟然面对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一点胃口也没有。
叶无双坐在他的对面睁大眼睛看着他,见他一直没有动筷子,好像有些紧张,“你怎么都不吃?是不喜欢这些菜吗?”
她记得,这些都是他爱吃的。
贺景深笑了笑,抬眸盯着她,“没有,我都很喜欢,只是……”
“只是什么?”
他故意一顿,她果然上当,立刻就反问,并且是那样地惊惶。
贺景深脸上的笑更加深刻,眼里的情绪转得更快,令人根本看不清楚。
他的声音是那种可以压下来的低沉,听得人的心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只是我怕你会在饭菜里下毒,我还不想死。”
叶无双呼吸一滞,接着眼里漫天惊恐,双手不自觉地就握紧了,摇着头,喃喃地说:“没有,我没有……”
我怎么会舍得在饭菜里下毒呢?和我吃饭的人是我最爱的人啊!
贺景深挑眉,“没有吗?”
“我真的没有!”叶无双几乎是说着就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做发誓状,见他还是皱眉,她甚至还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对他着急地说:“我真的没有下毒!”
“其实没必要这样,我相信你没下毒。”贺景深这时很淡然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开始动碗筷。
叶无双心里不知怎么的,很轻很轻地堵了一下,有些难受,但只要尽力去压制,去忽略,就又好像没有一样。
两人很沉默地吃了一顿饭菜,叶无双倒是好几次都没话找话,但是她对面的人要么就是没反应,要么就是看她一眼。
最后她实在是找不到话题了,也只好低着头吃饭。
贺景深吃饱喝足之后就站了起来,她也跟着站起来,问他:“你要去哪?”
“饭我也和你吃了,现在我去哪,和你没关系了吧?”
叶无双被他的话噎得无话可说,咬着唇看着他。
贺景深嗤笑了一声,接着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那边是个女人,这一点叶无双从两人的对话里就可以判断出来。
“嗯,我吃完了,你可以过来了。”
“方便,今晚就我一个人。”
“好,穿漂亮点。”
他脸上的笑太过绚烂,叶无双盯着看了一会儿竟然觉得头晕眼花,不得不撑着餐桌才能稳住自己的身体。
贺景深这时收了电话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你可不要告诉我你难过了?”
叶无双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敢看他。
她怕自己看到一脸的嘲讽和满眼的冷漠,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爱已经彻底磨光,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恨。
贺景深也不管她是不是承受得了,反而继续说道:“要是你觉得难过的话,我也可以不叫贝贝过来,反正睡过很多次了,没新鲜感。”
“反正……睡过很多次了?”叶无双喃喃地重复着他说的话里,对自己伤害最深最终的那一句。
“是啊。”贺景深却笑得云淡风轻,像是这样的事情是很平常的,“你总不能在你走了之后要求我独守空房吧?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有需求,自然需要女人。”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刀——
“再说了,有的是女人想要爬上我的床,尽管我现在接近一无所有。”
叶无双已经心痛得说不出话来,可是她又不得不面对这些事实。
其实他说的是对的,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自己又那么伤害过他,他再找另外的女人,也是应该的。
“她叫贝贝是吗?”
“应该是吧。”贺景深轻蹙眉宇,说得有些不确定。
叶无双再一次中套,“你不确定她的名字吗?”
“确定来干什么?”他笑,笑得有些坏,像那种纨绔子弟,“我只是睡她们几次,又不是睡一辈子,更加不会娶她们,只要她们是个女人就可以了。”
刀刀见血。
叶无双终于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跌坐在了椅子上,脸色一片惨白——
“你不爱她们?她们也不爱你?”
贺景深摊手,无所谓地耸肩,“为什么要爱?我爱过你,最后的结果是一败涂地,所以我就不爱了。”
我爱过你。
终究还是从爱着变成了爱过。
叶无双惨兮兮地笑了起来,那种笑接近透明,让看得人都会产生一种错觉——
她是不是快要消失了?不然怎么会那么透明呢?像是耗尽了一切精力。
“反正我是不爱她们,至于她们——应该是爱我的吧,就算不是真的爱我这个人,至少也爱我的名利和金钱,你说对不对?”
他看到叶无双的唇在颤抖,看到她的脸色苍白,看到她浑身因为寒冷而蜷缩成一团,可他就是要说!
这一切都是她当初给予他的,现在他只是还回去而已,并没有加倍,她应该感到庆幸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无声沉默着的人,好像终于找回了一点勇气,轻声地、慢慢地说:“你可以再找别的女人,但是至少找一个爱你的人,真正爱你的,别像我这样的,我……”
“放心吧,我不是傻子。”
贺景深猛然打断她的话,极度的不耐烦。
“现在你可以走了吗?”他指着门口。
叶无双慢慢地站了起来,努力扬起一抹笑,说:“我很快就会走的,不过厨房里还有一点水果,我切给你吃好不好?”
“不用。”
“我切给你吃吧。”
她说完也不等他应答,转身就飞快进了厨房,那样子几乎是狼狈而逃。
是的,她很狼狈。
她以为自己会演得很好,可终究还是破绽重重,演技超烂。
贺景深跟着她进了厨房,看她心不在焉地切着水果,忍不住喝斥道:“我说了我不想吃水果,你马上给我走!”
叶无双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是低着头在那里给切水果。
贺景深登时就恼了,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更冷更不耐:“你发什么神经!是你说这次之后你会离开我才和你一起吃饭,否则我根本不会和你一起吃饭!”
“我知道,我知道的……”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我知道你一点也不想见到我,我也知道,你现在很恨我。
可是贺景深,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
来得路上我就计划好了一切,我是一定对你下不了手的,那么我就只能对自己下手了。
只有我死了,这一切的恩恩怨怨才会真的结束,你们也才不会被我连累。
可是我又怕我死了之后再也见不到你,所以我跑来见你,要和你一起吃饭。
尽管你讨厌我,不想见我,恨我,我还是想你,还是想和你吃饭,想要和你多一点时间呆在一起。
因为,我要死很久很久。
下一辈子,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会再遇到你。
贺景深被她一边哭一边摇头弄得很烦躁,拿下她手里的水果刀扔在了一边,又冷又硬地说:“你知道就好,所以现在马上走!我不想再多看你一秒!”
“我知道,我知道的……”
她又重复这句话!
贺景深眉宇之间尽是令人心惊的戾气,可是转瞬就被叶无双的话惊得一身冷汗——
“以后你不会见到我了,我会离开的,永远离开,你们谁都不会再见到我。”
她说得很轻,并且带着哭腔,很哽咽,可是贺景深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她说什么?什么叫永远离开?什么叫你们谁都不会再见到我?
“叶无双,你——”
他才说了半句话,面前的小女人忽然转身,一把抓起他扔在一边的水果刀,那样地用力。
她动作很快,又是带着那样决绝的心,贺景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抓她的手腕阻止,只能不顾一切都抓住刀身。
那样锋利的刀子,瞬间划破了贺景深的手心,鲜血刺目地红,顺着往下滑,滴在地板上。
叶无双眼睛瞪得大大的,里头什么都没有,没有情绪,没有反应。
“你疯够了没有?”贺景深咬牙切齿、后怕至极、却又恼火不已地,问。
叶无双怔怔地抬头看他,牙关根本无法咬紧,哆哆嗦嗦地,“松手,你松手,松手啊……”
“你说的离开,就是这个?”他拧眉问,胸口因为闷气的冲撞隐隐发疼。
第177章:不要告诉他孩子还在
叶无双脸色苍白地对着他,一个字说不出来。
贺景深却在这时,忽然笑了起来,并且反转她的手腕,让刀尖对着自己。
“今天来,不是想对我不利吗?那么现在你又在做什么?”
“你、你都知道?”叶无双赫然睁大了眼睛,脸色已经有苍白转为红色,因为她在竭力不让刀尖对着贺景深。
可是,她的力气太小了,根本不能和贺景深对抗,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么锋利的刀尖抵着他的胸口。
“既然是来伤害我的,那就不要演戏了,来吧,对着这里。”他一边说着,一边更加用力地将刀尖推向自己的肉里。
刀尖真的锋利,很快就刺破了他身上的衣服,一点一点往里陷进去。
叶无双惊恐不已,大叫了起来:“贺景深你松手!松手!”
“怎么?舍不得了吗?”他在笑,笑得让人心惊肉跳。
“不要舍不得,既然来都来了,演戏也演到这个份上了,那就按照你最初的目的去进行吧!”
“不——”
“叶无双,这是我最后一次纵容你。”
话音落下,贺景深的手狠狠用力,连带握着她的手,将那把水果刀,狠狠地推进自己的胸口。
叶无双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彻底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他在耳边,模糊地说了句什么,她很想听清楚,可是那么用力地想要清醒,最后还是听不清。
——
凌晨三点多,叶无双从一阵噩梦里清醒过来,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全是冷汗。
“醒了?”
耳边骤然传来一声男音,黑暗里显得特别诡异。
叶无双慢慢地转头看过去,裴弈城坐在黑暗里,嘴边叼着一根烟,烟雾缭绕。
也许是因为视觉上感受到了,所以味觉也恢复了,她顿时感觉房间里的气味很呛鼻。
裴弈城听到她咳嗽了几声,皱了皱眉,但还是把手里的烟头给捻灭了,沉声说:“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叶无双机械地摇头,“现在几点了?”
“凌晨三点多。”
她一惊,立刻掀开被子要下床。
裴弈城上前去将她按住,眉眼之间尽是冷峻,“你要干什么去?”
“他呢?贺景深呢?”
“你就这么担心他?”
“他受伤了!我给了他一刀!”叶无双大喊大叫起来,前所未有地失风度,简直就像是个疯子。
只要一想起当时的画面,她就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裴弈城冷笑了起来,放在她肩头上的双手慢慢地收紧,几乎要将她的肩头给硬生生捏碎了,“如果我告诉你,他因为失血过多死了,你会怎么样?”
叶无双先是睁大了双眼,接着竟然就笑了起来。
“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裴弈城也跟着笑,“当时那一刀捅的有多深你知道吗?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多小时之后的事了,你觉得三个小时够不够他失血过多?”
“不可能!”
“叶无双——”
“闭嘴闭嘴闭嘴!”叶无双抱着自己的头彻底发起了疯,“他不会死的!他不会!他不会!”
“要不要我现在带你去看他的尸体?”
终于,在裴弈城说了这句话之后,叶无双不哭不喊也不闹了,只是怔怔地抬头看着他,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
她的表情太奇怪了,看上去没有伤心没有激动,什么都没有。
可是仔细盯着看,又好像是因为太伤心才会如此安静。
裴弈城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双手捧着她的脸,问:“告诉我,如果他真的死了,你会怎么样?”
会不会——跟着他一起去死?
他最怕的,就是叶无双会这样。
可是叶无双说——
“我会好好活着。”
裴弈城有些不解,盯着她:“他死了你不伤心吗?”
“伤心。”
“那你……”
“他一定希望我好好活着。”她笑着低下头,在裴弈城看不到的地方一边笑一边哭,盯着自己的小腹,“他死了就会知道一切,知道我伤害他不是我的本意,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们这些人的阴谋诡计,他不会怪我的。”
“你就这么肯定?”
叶无双只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回答。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贺景深之间的事,不需要和任何人说清楚,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
如果贺景深真的死了,他临死前最后的愿望,一定是希望自己好好活着。
她能感觉的,他那么恨自己,是因为他很爱很爱自己。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那么他临死的时候,一定对自己已经没有恨意了,他一定深爱着自己。
如此想着,竟然觉得自己心如刀绞也没有那么难以承受。
贺景深,你走了没关系,至少,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将他抚养长大,然后我就来陪你。
不论地狱天堂,请你等一等我。
——
贺景深的病房,唐仑一脸的严肃加紧张:“贺总,医生要你这几天好好休息。”
床上的人,一睁开眼睛就坐了起来,吩咐了一大堆事情。
贺景深闭了闭眼睛,似乎是有些累的,但是随即又睁开了眼睛,并没有要躺下休息的意思,道:“我没事,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办。”
唐仑点了下头,随后转身要出去,可走了两步,忽然停住了。
贺景深刚闭上眼睛,闻声倏然睁开,语气有些凌厉:“有问题?”
“贺总——”唐仑转过身来对着他,慢慢地、十分清楚地问了一遍:“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毕竟这样做了之后,少奶奶恐怕会有牢狱之灾。”
贺景深面无表情,淡然自若:“按照我的吩咐去办吧。”
唐仑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说:“好。”
他走后,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耳旁只有点滴声,一下一下,像是有什么细微的东西敲打在贺景深的心上,不疼也不痒,但就是无法忽视。
贺景深慢慢地躺下去,将身体躺平,放在被子里的手,却慢慢地拿了出来。
因为一直紧握着,被子里又很热,所以此刻手心里满满的都是手汗。
刚刚唐仑问他——
贺总,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其实他不知道答案,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考虑清楚了,可是他知道,叶无双的那一刀,已经让他彻底死心了。
不但是心理上,就算是生理上,也都心死了。
叶无双,你疯了,那么我就陪你一起疯。
——
贺景深身受重伤不能自理的消息很快登遍了大大小小所有的报纸杂志,裴弈城接手贺氏,出任代理总裁。
唐仑还是总裁的特别助理,但他很少露面,只有裴弈城见过他一次,那次他是来交代事情的——
“贺总要我暂时留在医院照顾他,我的位置可以由少奶奶来代替。”
裴弈城微微诧异,“无双她什么都不懂。”
“这是贺总的意思,其他的我不方便多说。”
唐仑说完就走了,裴弈城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但心中不免想着:难道贺景深是想着叶无双还爱着他,所以要自己把叶无双带在身边,等他好了以后可以从她那里得知很多内幕?
可是,他都被叶无双捅了一刀,还会觉得她是他那一边的人吗?
也许是贺景深这一次受伤之后太过安静,演技也太好,所以裴弈城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会突然狠心到——
设好圈套让所有人往里套,不惜以他最爱的女人为饵。
——
叶无双真的被安排进了贺氏上班,出任总裁特别助理,坐以前唐仑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因为她的身份特殊,而且又是空降,公司里很多人对她都充满了好奇。
尤其是裴弈城对她的照顾已经超出了上司对员工的界限,众人更是猜测纷纷,觉得她和裴弈城有一腿。
叶无双也懒得解释,自己身上的谜团、误会、疑问已经太多太多,自己如果要去一一解释的话,恐怕这辈子也解释不清楚。
从出院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贺景深,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只知道——
他还好好活着。
其实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但是那天她去医院做产检,尽管已经小心翼翼,也特意没去钱云起开的那家医院,结果还是碰到了钱云起。
对方看到她也十分惊讶,抬头看了看牌子——妇产科,顿时,钱云起的心里明白了几分。
叶无双知道他是医生,并且他在看到妇产科的牌子之后就一直盯着她的肚子看,肯定是瞒不下去了,就主动说:“我来产检。”
钱云起松了口气,微微笑了起来,“孩子还在就好。”
他就奇怪,这个女人明明是真心爱贺景深,怎么就舍得把孩子打掉?
看吧,她果然没舍得。
“孩子是还在,你也知道了,但是我能麻烦你一件事吗?”叶无双轻声地,略带恳求地问。
钱云起一挑眉,“你是要我不要把孩子还在这件事告诉景深是吗?”
叶无双点头,心中苦楚阵阵,“麻烦你了,不要告诉他。”
不要让他再对我有任何的牵挂,不要让他再对我有任何的不舍得,既然要断,就干脆一点。
让他置之死地,他必定会重生!
————
第178章:她听到了
钱云起再去看贺景深的时候,就特意问了句:“你最近都没有关注她吗?”
靠在床头的人一派云淡风轻,眉头都不抬地反问:“你说的她是指哪个她?”
“你说呢?”钱云起双手环胸,笑了起来。
贺景深这时就抬起了头,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嘴角勾着一丝冷笑,“你要是问叶无双,那不好意思,我一点也不想关注她。”
“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个世上还有个叶无双呢。”
钱云起眸色转深,有些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贺景深自然知道他是已有所指,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往孩子那方面去想,因为她亲口说过——
我把孩子打掉了!
他只认为,大概这些天叶无双也过得不好,恰巧钱云起从某些渠道知道了,有些于心不忍,所以才来自己面前念叨吧。
“我还以为你今天是特意来看我的呢。”他笑了声,扔了手里的杂志,状似要起来。
钱云起上前一步,下意识地要扶他,但是被他一个眼神给瞪回来了,“你当我是三级残废还是眼瞎了?”
“我是好心。”
“你好心?”某人一脸的不屑,“你今天是好心来看我的,还是来给某些人当说客的?”
钱云起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可最后却只是苦笑了一声,说:“景深,有些事我想你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何必要这么为难自己呢?”
“不好意思,我心里没数。”
“景深——”
“钱云起——”某人似乎是有些恼怒了,“我警告你,要是你再说一些让我不想听的事情,我只能请你出去了。”
他特意咬重了那个‘请’字,钱云起也没觉得生气,只是脸上的苦笑更加苦。
终于,钱云起摇着头转身朝门口走去,却还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说了句:“你确定你不会后悔?”
“你后悔了我都不会后悔。”
随后,贺景深的身影消失在洗手间的门口。
钱云起还站在门口那里,盯着房间里的洗手间的那扇玻璃门,定定地看了许久。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但是他想,贺景深一定会后悔的。
而在洗手间里,贺景深紧紧地按着自己的腹部,额头上都是冷汗。
今天,好像是第三次痛了吧……
要是她能在身边,自己一定会好受许多,可是——不可以。
他仰头将后脑勺抵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脑海里立刻就会蹦出叶无双的脸,她的眉她的眼,每一根线条都是那么地清晰。
是啊,不论多久不见,不论自己对她是爱还是恨,她永远存在于自己的心里,任何事情都磨灭不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真爱。
在没有遇到她之前,他以为自己对姑苏静书的不讨厌大概就是爱了,可原来不是。
有些爱,来得措手不及,却让你铭记一生。
有些情,深入骨髓,不论生死,你都无法抹去。
——
钱云起从医院离开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仔细想想贺景深的表情和神态,又好似一切都正常。
那就是恨到极致之后的平静。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可男人一般不怎么会有第六感,如果有了,那也一定很准!
钱云起坐上了自己的车之后没有离开发动,而是点了根烟,一直静静地在冥想。
他知道贺景深的那句‘你后悔了我都不会后悔’是什么意思,因为他把某个女人放走了。
她说:“云起,我不想恨你,请你放了我吧。”
她说:“我不想再到你,我要走,我要走得远远的。”
她最后还说:“钱云起,如果你的爱会让我窒息,那么我宁愿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钱云起想不出来自己还有理由不放她走,所以他笑了笑,很轻很轻,很柔很柔地说:“好,你走吧。”
你走吧,从此以后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孤独思念。
你走吧,从此以后无边无际的黑夜里,我只能想你度过。
你走吧,有生之年只要你还会回来,那就好。
可是严子画,你还会回来吗?你回来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吗?会不会身边已经有了他,还有了眉眼像你的小娃娃?
到时候,我可怎么办啊?
笑着祝你幸福,还是要小娃娃叫我一声叔叔啊?
每每想到这些,钱云起的心里就犹如刀割,痛得根本无法呼吸。
他知道自己给予严子画的爱太沉重了,沉重的就像是一道枷锁,让她无所适从,拼命地想要挣脱。
可是谁知道他的苦呢?
那么那么地爱着一个人,只是不知道怎么去爱而已啊。
是不是真的如她所愿,放她走,才是真正的爱呢?
那么贺景深他们呢?他又是为了什么一而再地让叶无双从精神到柔体伤害自己?难道不是因为爱吗?
可如果真的爱到如斯地步,现在又为什么恨得要毁了她?
真的——爱的深,所以恨得深吗?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己的感情和朋友的感情,钱云起自嘲地冷笑了一声之后就干脆不想了,发动车子,快速地往前驶去。
所有的事情最后都会迎刃而解,所有想不明白的事情最后都会想明白,如果还不明白,那只是——
时间还不够。
——
在公司的时间久了之后,大家对叶无双的好奇也就没那么重了,甚至对她和裴弈城之间的事情,也因为有了裴弈城的镇。压而小心翼翼起来。
日子过得越来越平静,平静得让当事人觉得太无聊。
有一天叶无双去裴弈城的办公室,就是以前贺景深的办公室,门是虚掩着的,她走到门口刚想敲门,倏然听到里面的谈话中夹杂着贺景深的名字。
于是,她敲门的动作挺住了,也次,开始偷听别人的对话。
“他这么多天都不出现,你觉得他是不是真的放弃了?”
“以我对他的了解,不太可能。”
“可他老婆都天天在这里,如果他要回来,早就回来了。”
“他应该是在算计什么,但是这不重要,反正他已经没有咸鱼翻身的机会了。”
“可是……”
“行了,你——”裴弈城的话刚说了一般,赫然觉察到门口有人站着,立刻警觉起来,“谁站在门口?!”
叶无双一惊,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自己现在想要掉头走掉也不可能,她干脆推开门走了进去,微微一笑:“是我。”
裴弈城的眸中泛起泛起一层可怕的光芒,但随即很快就被掩盖了下去,对坐在他面前的人低声说了句:“你先出去吧。”
那人点了下头,然后就起身要出去了。
经过叶无双身边的时候,他感觉到叶无双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他就抬了下头,叶无双赫然睁大了眼睛。
这个人,不就是上次自己被二爷的人带走时看到他站在二爷身边的那个吗?好像是二爷的亲信之一!
可是——
如果二爷的亲信都和裴弈城这么要好的话,二爷那次的行动裴弈城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虽然之前裴弈城一直否认自己不清楚二爷的一切行为,但是她隐约就是感觉裴弈城其实是知道的,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现在,她终于可以确定了!
等那人走了之后,叶无双脸上的微笑慢慢地收了起来,一脸的面无表情。
裴弈城倒也没什么大反应,盯着她看了几秒,就问:“有什么事找我?”
“他是你的人,还是你父亲的人?”
“你觉得呢?”
“我不需要觉得。”叶无双前所未有的镇定,语气十分凌厉,“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是你的人,还是你父亲的人,我要听一句实话。”
裴弈城先是薄唇紧抿,接着看着她的眼睛,清楚地说:“是我的人。”
“好,我知道了。”
她转身就走,决绝而从容。
裴弈城原本是想站起来拉住她的,可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令他感觉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这种气场——曾经从贺景深的身上他看到过!
可令他陌生的是,今时今日,叶无双居然也有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气场!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狠狠地甩上,他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看着宽阔偌大的办公室,他心中不免又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地值得!
叶无双,虽然我利用了你,可是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至于我对你的爱,就让它随风而散吧。
因为就算我没有利用你,我的爱对你来说也是一文不值!
——
叶无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就给唐仑打了个电话,对方很久之后才接,还是和以前一样,很恭敬地问她:“少奶奶,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见一面。”她直截了当。
唐仑静了静,然后才说:“好的。”
确定了地址之后叶无双就挂了电话,她的语气很急,唐仑猜想,她应该是挂了电话就赶去越好见面的地点了。
他回头看正在闭目养神的人,最后一遍问:“贺总,那我按照之前的计划和少奶奶说了。”
闭目养神的人安静了许久才缓缓睁开眼睛,眼底的坚决令人心惊:“去吧,演技到位一点。”
唐仑深深地叹了口气,临走的时候是前所未有的犹豫,可是身后一直很安静,直到他彻底关上房门。
第179章:送她走上不归路
见面的地点约在一间很隐秘的咖啡馆,从繁华闹市区的一条小巷进去,七拐八拐的让人心底发慌,要不是唐仑经历过不少腥风血雨,他差点就想要掉头逃跑了。
咖啡馆的入口很小,一间小木门,再轻地推去,都会发出‘吱呀’一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叶无双早就等在那里了,一直吵着门口张望,此刻看到唐仑出现在门口,立刻眼底亮了起来,叫他:“唐仑,这里!”
唐仑对着她点了下头,然后大步走了过去,坐下之前,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恭敬地叫了一声:“少奶奶。”
并且,弯腰鞠躬。
叶无双被他这一连串的行为弄得有些茫然且尴尬,困惑地仰头看着他,问:“唐仑,你怎么了?”
唐仑摇摇头,“没事。”
“那你坐吧,我有事问你。”叶无双也无心去琢磨其他,现在她最想知道的,就是贺景深到底什么打算。
唐仑坐下的动作有些迟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叶无双总觉得今天的唐仑和以前的他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好像——是刻意在向自己传递着什么讯息!
唐仑坐下之后,叶无双立刻就问:“他最近还好吗?”
“你是问贺总吗?”
“嗯,他还好吗?”
“贺总他……很好。”唐仑回答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已经不再对着叶无双了。
跟着贺景深这么多年,不论是道上的事,还是商场上的事,虚虚实实太多太多了,他不是没说过谎话,也不是没挖过陷阱让别人跳。
可是这是次,在对着别人说谎话的时候,竟然心虚到难受。
叶无双却只以为他是听了贺景深的吩咐,不想告诉她太多,所以才不面对她。
心里有些难过,可是比起着急,这一点点的难过,似乎微不足道。
“那他现在怎么打算的?公司不要了吗?我听说之前他和裴弈城定下了一年之约,就快到期了,他还不回去吗?”
唐仑将叶无双的着急和担忧完完全全地看在眼里,心里的难过更甚,只是面上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少奶奶,贺总的事,我不好多嘴,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可是现在裴弈城已经有行动了,他难道还要一直这样沉默躲藏下去吗?”
对于叶无双的问题,唐仑只表示沉默。
叶无双无奈,可是更多的却是无力。
她很想很想帮助自己深深、深深爱着的那个人,可是她发现,贺景深现在已经完全拒绝她的靠近和帮助了。
也许是真的她伤害他太深了,所以他对她才会如此厌恶吧。
静默了好一会儿,叶无双低垂着视线,低低地、哽咽地说:“我知道他现在不想见我,也不想要我的帮助,我更加不知道自己能帮到他什么,我只是想,要是能帮得上,那也是好的。”
唐仑还是安静,只是安静的外表下,他的心已经揪了起来。
要说吗?说了她一定会不顾一切都做吧?
那么,等她做了之后,等待她的是什么呢?
——牢狱之灾。
唐仑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老板对这个女人太过残忍,可是他是贺景深的人,拿着他发的工资,况且面前的这个女人的确狠狠地伤害了自己的老板。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到的地方,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唐仑,可以吗?”
耳边尽是哀求,唐仑好像终于无法再无动于衷,低声开了口:“其实贺总有一个自己的小公司,只是公司的的实力不如贺氏强大,最近这次竞标会的对手,就是贺氏。”
叶无双听完之后完全愣住了,对于竞标会她也有耳闻,毕竟每天都在公司里,只是不太清楚全部而已。
“需要——我做什么吗?”她问得很艰难,但是却很坚定。
唐仑双手骤然握紧,他真怕自己‘功亏一篑’!
闭了闭眼睛,深深呼吸了好几次,他才有力气说:“我们需要贺氏在这次竞标会的一些内幕资料,尤其是价格方面的。”
叶无双听完之后表情有一瞬间的怔忪,但是随即便是勇气满满。
“好,我知道了。”
她说完就站了起来,好像急着去了解什么,然后告诉他们。
唐仑跟着她的身影转过头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眼角的余光却在这个时候,瞥到了站在隐蔽处的人——
贺景深。
所以,他没有叫住叶无双,任由她那么快地走出这间咖啡厅,任由她带着满腔的爱,满腔的热情,踏上了一条自取灭亡的路。
唐仑闭了闭眼睛,感觉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不一会儿,贺景深从隐蔽处走了过来,在他的对面,在叶无双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一脸的从容淡定。
唐仑盯着他,次这么认真地思考——
合格男人的从容淡定,是岁月给予他磨练出来的,还是他装出来的?
可是说是他亲手将自己的妻子送上了一条不归路,他真的可以那么淡定吗?
唐仑缓缓地站了起来,“贺总,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贺景深没说话,低着头,只是一个劲地在抽烟。
这个时间点咖啡厅本来就没多少人,而且这件咖啡厅本来就都做老客的生意,一般人很少知道它的存在,所以客人并不多。
叶无双和唐仑走了之后,整间咖啡厅就只剩下贺景深一个人了。
有服务生走过来,低声而礼貌地微笑提醒:“这位先生,不好意思,这里不可以抽烟。”
说完,他还示意贺景深看墙上的禁烟标志。
贺景深眯着眼睛看了那个标志一会儿,然后看了看那个服务生,什么都没说,也没发火,只是默默地将手里的烟头捻灭在了服务生递过来的烟灰缸里。
服务生道了谢,然后就转身走开了。
他将自己整个人都扔在看上去破旧的沙发里,闭上了眼睛,一脸的疲惫。
他的一只手,一直都按在腹部,那里,从刚刚就一直在痛。
尤其是在看着叶无双离开的那一秒,痛到了极致,他差点就忍不住,跪在了地上。
叶无双,叶无双……
我知道你回恨我,不过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
——
在咖啡厅坐了很长时间,贺景深离开的时候已经天色都黑了,正好上班族也都下班了。
他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开车去了一个小区。
那个小区看上去并不怎么样,但是里面住的人,都是机关单位上班的。
贺景深下车之后就敲门,敲了两下里头传出来一个女音:“稍等一下!”
过了几秒,有人来开了门,一看是他,顿时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开门!”某个痛得觉得自己快死了的男人咬牙切齿,面色苍白。
里面的男人更惊讶了,但是立刻就开了门,伸手将他扶了进去:“怎么回事?又中枪了还是打架了?”
贺景深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在沙发上坐下来之后,问:“又热水吗?”
“有,你等一下。”
男人转身去倒了杯热水,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家儿子缠着贺景深,两人说说笑笑,竟然还挺投缘的样子。
他觉得更奇怪,今天的一切都很奇怪。
以前的贺景深是多么讨厌孩子啊,他家那个小屁孩以前缠着他,都会被他不耐烦地打发,偶尔看在自己的面子上陪他多说几句话都是大发慈悲了。
怎么今天看上去,好像他很乐意和小屁孩玩似的?
他走过去将热水递给贺景深,又将儿子抱过来坐到自己的腿上,笑着问:“你和贺叔叔在聊什么?”
小孩子天真烂漫,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贺叔叔说他家很快就会有弟弟或者妹妹,以后我就有伴了。”
男人霎时目瞪口呆,“你不是说你老婆把孩子打掉了吗?”
贺景深睨了他一眼,十分鄙视不屑:“我说你就信啊?”
“这种事还有什么不信的?你耍了我对你也没好处啊!”男人也同样鄙视。
贺景深却笑了起来,“我气糊涂了不行么?她怎么可能把孩子打掉。”
她那么那么地爱自己,她还那么那么地善良,她怎么会把孩子打掉呢?不会的,不会的啊……
男人已经彻底被贺景深弄糊涂了,盯着他仔细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就叫自家儿子娶厨房找妈妈,他表情严肃地问贺景深:“你是不是生病了?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我好得很。”某人一点也不配合,还喝斥他:“你坐下!我有事找你!”
“我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是现在还是先去医院!”
这脸都白得跟鬼似的了,还不是生病了,他骗谁谁会信啊?
可是贺景深却摆摆手,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我真的很好,我有点事拜托你,你听我说。”
认识这么久以来,苏澈这是次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心底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迟疑地问:“你要拜托我的事,和你老婆有关?”
————
第180章:你亮我一瞬,我便甘愿奉献一生(1)
贺景深直接斜了他一眼,“你不猜这么准会死啊?”
“作为人民警察,这点判断力都没有,那我这么些年不是白混了?”苏澈笑了笑,对于某人百年难得一年的肯定着实感觉兴奋。
贺景深却在这时沉沉地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他:“你说我是不是很贱?到现在了还是觉得自己很爱她。”
苏澈沉默。
贺景深便继续说道:“我很奇怪,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我不是一向都做事干净利落吗?外界不是说我冷漠无情吗?这还是我吗?”
“这不是你。”苏澈很认真地回答。
他便笑着点头,“对,我也觉得这不是我。”
“不——”苏澈却突然话锋一转,“贺景深,这不是你,这是真正的你自己都不曾了解的你。”
斜倚在沙发上的男人渐渐地皱起了眉头,目光之中尽是茫然和困惑。
苏澈眉心也微皱,一字一句:“景深,很多事情上你的做法我一时还不能理解,但是我相信你的为人和你的能力,说吧,你要拜托我什么事。”
贺景深盯着他的眼睛,极慢、极重、一个字一个字地、郑重无比地拜托:“帮我好好照顾她,还有我和她的孩子。”
苏澈先是不明白,约摸过了半分钟之后露出惊恐且恍然大悟的神情。
“景深你……”
“嗯。”贺景深坦然地点头。
——
自从那天和唐仑见面之后,叶无双去裴弈城的办公室就越来越勤快了。
当然了,她一勤快公司里的流言蜚语就又多了起来,大家都猜测她是从冷宫里被放出来了。
以前的话叶无双一定会避着点,毕竟人言可畏,这么多人的口水加起来都可以淹死你。
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她一点也不在乎。
她还是照样往裴弈城的办公室跑,还是照样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完全无视别人的眼光。
裴弈城也觉得她最近这些天的反应很奇怪,他很隐含、婉转地问过几次,但是叶无双都回答得很好,甚至会和他打太极,他根本问不出任何来。
今天叶无双进去他的办公室,发现他不在,原本她马上就准备出去了,但是转身的时候看到他桌上放着一个文件上。
也不知怎么的,心底竟然就衍生出一种直接——
这个文件夹里,有自己要的东西!
她站在那里盯着那个文件夹好一会儿,她的理性告诉她不可以这么做,自己现在是在这个公司上班,这么做就是出卖公司!
可是感情上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四肢完全就不受控制!
她的手,慢慢地伸了出去,将那个文件夹拿过来,一点一点地打开。
心跳很快,她的眼睛也瞪得很大,生怕自己看漏一个字。
就在她将最后一个字看完,将那个文件夹放回去的时候,伸手骤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彼时她的手都还没收回来。
叶无双瞬间呼吸停住,惊得整个人都僵硬了。
裴弈城推开门看到她那副样子,不由得皱眉了:“你怎么了?”
“我、没事。”叶无双艰难吐字,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
事实上,她除了一开始的慌乱之外,后面的一切都表现得很正常,正常到裴弈城完全没有感觉出来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临走的时候裴弈城叫了她一声,她回头,淡定地问:“有什么事吗?”
裴弈城眯着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问:“有没有考虑过真的和我在一起?”
最近公司里的传言他不是没有听到,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他只是想看看,当这么多压力压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会怎么样。
可是,她一切都如常,好像真正听不到流言蜚语的人是她一样。
叶无双也看着他,过了几秒,她忽然笑了起来,那种笑太纯粹,纯粹得让裴弈城都不敢看第二眼,她说:“没有,我从来没有爱一个人像爱他那样。”
“有多爱?”裴弈城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但是这句话问出去之后,他就后悔了。
其实根本就不用问,问了只会让自己在听到答案之后更加地无地自容。
至少不问的话,在以后的日子里想起她来,还可以自欺欺人地对自己说——
她曾爱自己如命,只是最后没有抵挡住命运的捉弄而已。
可是如今问了,她的答案给了,那么自己就再也没有自欺欺人的理由了。
“爱到可以为他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剩下裴弈城一个人,叶无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走了出去,脚步是那样地坚定。
裴弈城有些愣怔,一直对着门口的位置,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他突然……那样地羡慕贺景深!
也许那个人最终是会成为自己的手下败将,也许他会一无所有,但是他有一个深爱他的女人,爱他如命!
——
唐仑很?
第 25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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