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请离婚 作者:未知
第 6 部分阅读
但是一旁的老爷子无动于衷,甚至看着这一幕的眼神都是冷漠、毫无温度的。
贺景深心疼地看着面前的人,摸着她的脸,给她擦眼泪,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静书……”
“我没事的,你不用再管我,也不用再管我们家,你要听爷爷的话,你一定很累了吧,好好休息,等有精神了就回意大利去陪她吧,我、我没事……”
说到最后,姑苏静书几乎已经没有声音了,整个人哭得要背过气去。
贺景深更加不忍心,更加心疼,抱着她,回头看老爷子,“爷爷——”
“景深,她在对你演戏。”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平常那么睿智的人,怎么一碰到这个女人就鬼迷心窍了呢?脑子哪里去了?!
贺景深眉头紧皱,“爷爷,静书没有演戏,我了解她。”
“你了解她?”老子子一声冷哼,“这个世上最不了解她的人就是你!蠢货!”
姑苏静书在谁的面前都可能露出真面目,唯独在贺景深面前,她时时刻刻都在伪装,所以贺景深看到的,是最假的姑苏静书!
但是贺景深就像是着魔了似的,“爷爷,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那我只能说对不起了。”
老爷子眼中忽然光芒大盛,缓缓地站了起来。
明明已经老了,明明比贺景深矮那么多,可是此时此刻,却让人觉得他是那样地高大。
“景深,如果你也执意要和爷爷作对的话,那么今天你走出这个门,就永远都不要回来。”
老爷子下了最后的通牒,一切如贺景深刚刚所想的一样——
他选择姑苏静书,势必会在贺家除名。
姑苏静书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倘若贺景深再不是贺家的人,那么贺家所有的财产都将和他没有任何一点的关系!
也就是说,接下来他帮不了他们家了,更甚至,他可能会变得和自己一样一无所有,自己和他在一起,生活不会更好,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一想到这里,姑苏静书立刻就松开了贺景深的手。
贺景深从老爷子的脸上收回视线,转头看着身边的人。
姑苏静书愣了愣,而后才觉察到自己的行为太过明显,脑子飞速运转,终于想到了一个对策——
她对着贺景深笑了起来,“景深,我爱你,真的,这一点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伪装,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我都敢说这句话!”
贺景深没有接话,他只是悄无声息地握紧了自己的双手。
姑苏静书继续说道:“我说过的,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想你为难,我愿意成全你。”
话音落下,她再不说什么,只是深深、深深地看了贺景深一眼,然后就转身跑开了,动作那样地快。
一旁的唐仑反应也很快,但是看了自家老板一眼,他并没有要自己去拦下姑苏小姐的意思,所以唐仑也就站着没动了。
良久,贺景深似乎才缓过来,回头看着老爷子,眼中浮现怆然,“爷爷,我以为我按照你的意思娶了叶无双,你就会放过静书和他们家,原来我错了。”
一直以来,虽然表面上爷爷和姑苏静书处得很好,但是他一直都知道,爷爷对姑苏家一直都虎视眈眈,时刻都有可能动手。
之前贺景深认为,只要自己和姑苏静书结婚了,那么爷爷也就会打消一直以来的念头。
后来,他以为,只要自己如爷爷所愿,娶了姑苏静书,爷爷也会打消那个念头。
可是自己错了,不论是自己有没有和姑苏静书在一起,爷爷最终还是会对姑苏家下手的。
“爷爷,事情你都调查过了,和他们家并没有关系,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放过呢?”
真的宁愿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吗?
贺景深并没有等老爷子回答自己,而是问完了之后就转身离开了贺家。
唐仑跟在他身后离开,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老爷子的视线里。
陈管家从楼上下来,走近老爷子身边,仔细盯着看了许久,才发觉老爷子竟然眼角有泪花。
“老爷!”陈管家惊呼了一声。
老爷子摆摆手,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有些事,不是调查出来的就是真相。
真相,一直就在他的心里。
——
叶无双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她打开房门,果然不出所料,贺景深派了人在门口守着自己,一看到她就问:“少奶奶,你要去哪里?”
叶无双本是个性子极好的人,对谁都很和善,可此时此刻,竟也冷着脸,“我要出去一趟,你们不用跟着我。”
其实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一招还是以前在那些狗血的电视剧里看来的。
可是现实中这一招是没有用的,门口站着的人为难地看了她一眼,低声说:“少奶奶,贺总吩咐我们,如果你要外出,我们必须跟着你,寸步不离。”
“那如果我要上厕所,你们也跟着我?!”
“少奶奶,如果你要上厕所,那么跟着你的不是他们,是我。”
旁边骤然插进来一道女音,随即一个身穿制服的女人出现在了叶无双的面前。
叶无双愣了愣,紧接着无力感铺天盖地而来。
贺景深果然想得周到,知道以她的智商能想出来的也不过是这么点招数,男的女的都备好了,看她还能插上翅膀飞走?
她没再说什么,看了看门口的人,默默地转身退回了房间,合上了门,然后就蹲在了地上。
刚刚去开门之前她其实想先打个电话回国的,但是她发现电话已经不能打了。
现在门口又有人守着,自己想回国根本是不可能了。
怎么办?
门铃声遍响起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听到,直到第二遍、第三遍响起,她才有些茫然地起身,开了门。
门口除了刚刚站着的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外,还多了一个酒店的服务员。
“您好,我是来给您送早餐的。”对方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叶无双其实一点胃口也没有,一夜没睡,心事重重,哪里还能吃得下东西?
可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又或者是这个服务员的眼神给了她莫名的信息,于是她便点头,示意服务员可以进来。
服务员推着餐车慢慢地进来,她随后关了门,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但其实心跳已经飞快飞快。
一转身,却见服务员打开那些盖子,餐车上根本不是吃的,而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工具!
“你……”
“嘘——不要说话!”对方动作极快,身形立刻到了她身边,一把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声音极低地说道。
叶无双拼命点头眨眼睛表示自己会听话,对方冷不丁笑了起来。
“放心吧,我和外面的不是一伙的,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是谁?你是中国人吗?”
“不是中国人就不能会说中国话吗?”对方竟然俏皮地对着她眨眨眼睛,随后轻巧地跳上了餐车,拿着工具很顺利地就打开了天花板。
叶无双站在下面惊呆了,看着她跳上跳下,最后对她说:“快,上去!”
“我?”
“我先帮你爬上去啊,不然我先上去你还能上去啊?”
叶无双囧了囧,摇摇晃晃地爬上了餐车,却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我的手机!还有我的行李!”
‘服务员’几乎要晕倒,都什么时候了,还手机!好行李!
“你先上去,我会帮你递上来的,快点,时间太长外面的人会怀疑的!”
叶无双想想也是,就艰难地开始往天花板上面爬,‘服务员’在下面帮着。
她上去之后,下面的那个很快就上来了,但是并没有把她的手机和行李带上来,见她一直诧异地盯着自己,‘服务员’拍了拍手,无所谓道:“到时候回国了叫裴弈城给你买就是了!”
“你和阿城认识?”
“嗯——”服务员说话顿了顿,接着兀自低着头笑了笑,“算认识吧,不说了,走了,跟着我。”
两人又往前爬行了一段,然后再下来,从楼梯去了酒店的最顶层,那里早就有直升机等在那里了。
这样的场面叶无双只有在电影里看到过,今天亲身体验了一把,还真是——刺激又吓人!
“好了,我就送你到这里,路上小心,他在国内等着你。”
“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转身要走的人脚步停了下来,她的背影忽然就显得有些凄凉,可是她却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回去干嘛?我又不是那里的人,我要回去也是回我自己的国家。”
随后,她便加快了脚步,很快消失在顶层的楼梯口。
叶无双跟着来接的人上了直升机,直到直升机起飞,她一直提着的心才总算稍稍地放了一些下来。
她不知道裴弈城是怎么找到人来救自己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调动直升机过来,很多很多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就好像这八年,他从她的生命里失踪,又突然回来一样。
一切都还是当初的模样吗?一切都还来得及吗?
她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好累好累,她需要休息,需要沉沉地大睡一场……
——
叶无双从酒店被人带走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国内的贺景深那里。
唐仑知道老板此刻心情不好,自己再带来这样的消息,无疑就是来找死的!
果然,静默了几秒之后,一个烟灰缸直直地朝着他飞了过来。
唐仑想着自己不躲的话肯定头破血流,自己躲的话大概下一秒就老板直接过来动手揍自己了,左思右想之下烟灰缸已经被人给接住了。
钱云起看着办公桌后面脸色铁青的人,勾着唇角,眯着桃花眼笑得那样欠揍:“哟!这是谁给了唐仑胆子敢惹我们贺总生这么大的气啊?该死!真该死!”
虽然他的话是在说唐仑该死,可一旁的唐仑却很想笑。
但是现在这种状况下,自己如果笑出来,估计贺景深会直接从办公桌后面飞出来,一拳打死自己!
唐仑只好低着头,死死憋住自己笑。
钱云起拍了拍唐仑的肩头,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你先下去吧,下次不要再惹你们贺总生气了,知道吗?”
“知道了。”唐仑走的时候肩头都是一颤一颤的,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贺景深的脸色还是很难看,钱云起走过去,随意地在办公桌角上就坐了下来,双手环胸,“我说什么事能让你摆出这个样子?平常那些气度呢?”
“气度能当饭吃?”某人冷笑,也双手环胸靠在大班椅上。
钱云起一笑,“这是真被惹毛了啊?可这世上也没几个人敢惹你贺大总裁啊!他是给自己找好墓地了?”
贺景深知道这家伙油嘴滑舌惯了,就算是对着自己也还是这副德行,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啧啧——看样子还被气得不轻啊!”
“你找死是不是?”
钱云起看他是真的心情很差,也就见:“发生什么事了?”
贺景深睨了他一眼,“有人把她从酒店带走了。”
“她?”钱云起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对面的人又要动气,立马灵光一闪,“你老婆?她不是在意大利?”
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动贺景深的女人!
然而,很快地钱云起又发现了一点猫腻——
贺景深似乎并不排斥自己说叶无双是他老婆,难道……
他笑得一脸不怀好意,贺景深没料到他其实是在偷偷八卦他,还以为他是知道了什么内情,就问:“你有线索?”
钱云起嘿嘿笑了两声,“没有。”
没有你笑得这么恶心作死啊!
贺大总裁二话不说直接抄起一个文件夹就招呼了过来,好在钱云起也是身手利索的人,堪堪避开了,但故意做出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你这是自己不爽了要全世界的人都让你出气啊?”
“不行?”
“行!”他挑眉,吊儿郎当的样子丝毫不愧对‘情场浪子’的称号,“但是你在这里对我生气不去找你老婆,你觉得合适吗?”
“她不用我找。”
刚刚还一脸怒气的人,此刻赫然换上了一副深沉的模样,让人捉摸不透,也让人不寒而栗。
贺景深眯了眯寒眸,声音低低的,却从中透着一股子让人无从抵抗的狠劲:“谁带她走,我就让谁送她回来。”
钱云起从来不怀疑这个男人的能力,只是,他真的很好奇,这一次他这么不爽的真正原因到底是因为有人挑战了他的权威,还是因为那个人带走的——是他老婆?
贺景深一抬眼,看他又恢复了刚来时的那副样子,冷嗤了一声,“专门跑我这来,不是来看我生气的吧?”
“当然不是。”
谁吃饱了撑着跑你这里来看你生气啊,你生气又不好看!
钱云起从桌子上下来,转而正面对着贺景深,双手撑在桌子上,一脸的坏笑:“我医院最近来了个人应聘,我很想聘用他,但是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的份上,我决定还是先先问问你的意思。”
贺景深只一秒就反应了过来,薄唇中吐出三个字,一字一顿:“裴、弈、城?”
钱云起挑了挑眉,表示默认。
“我果然小看了他。”
贺家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曾在意大利呆过几年,和那边道上的人颇有交情,贺家的家族企业早已经发展成跨国集团,在意大利那边也有好几家分公司。
之所以要叶无双和贺景深去那边,一来是对那边熟悉,二来则是那边有人,他们不至于会有危险。
贺家能走到今天,不可能一个敌友都没有。
但是裴弈城能在意大利那样轻而易举地查到叶无双所住的酒店、房间,还能派人进去带她走,更甚至接她回国,可想而知,他绝不是泛泛之辈。
既然如此,裴弈城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和钱云起之间的交情呢?他还去钱云起的私人医院应聘,用意何在?
某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深沉,眸光也越来越锋利,隐隐透露出一股要置人于死地的意味。
钱云起直起身子,拍了拍自己的双手,问:“说吧,你什么意思?是要我聘用他呢?还是拒绝他?”
贺景深眼神瞥了过去,脸上尽是嫌弃,“你很想聘用他是吧?”
“对啊!”钱云起还真敢附和,“撇开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不说,他的医术真是一绝,这样的人才如果擦肩而过,我绝对会遗憾终身的!”
“是么?”办公桌后面的人阴阳怪气地笑着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了钱云起面前:“遗憾终身?嗯?”
问这句话的时候,贺景深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了钱云起的肩上,微微用力,捏着他的肩骨。
钱云起顿时感觉到一阵痛意,不过他是知道的,贺景深现在还是手下留情了的,不然自己的一只手可能要废了!
“当然了,如果和你比起来,他自然是小儿科,如果你和我绝交,那我不只是遗憾终身,还会遗憾下辈子,下下辈子——”
贺景深最受不了他来这一套,冷哼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掏出烟盒开始抽烟。
烟雾缭绕下,他的面庞忽明忽暗,钱云起站在远处看着,只觉得这个男人太危险。
很多时候,他都会庆幸,自己和贺景深是兄弟,而不是敌人。
做这个男人的敌人,是悲哀,也是幸运。
真正自信强大的人,并不怕遇到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而是怕遇到不战先败的懦夫!
一支烟抽完,贺景深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动作优雅而迷人。
钱云起不禁又起了调戏的心,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翘着二郎腿,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沙发的靠背上,说:“又没女人,对着我做这样的动作不合适吧?”
贺景深一抬头,眼神像刀子一样砍了过来,“你不bt会死么?”
“哈哈——”钱云起大笑,“好了,给个确切答案吧,要是你说不用,我就叫人回复一下。”
“不——”贺景深忽然也笑了起来,只是那种笑,让人看了就觉得心慌,预感非常不好,“你不但要聘用这个人,而且要将他用得恰当。”
“怎么说?”
“你们医院什么部门最忙?”
钱云起一愣,皱起了眉头,饶有兴趣:“你问这个干什么?”
某人白了他一眼,“什么部门最忙,你就安排他到什么部门,他身边的助手,一定要你亲自挑选派过去,明白吗?”
“我靠!阴险小人!”钱云起自然也非一般人,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贺景深话里的意思,大呼他心机深重。
贺家大少爷面不改色,甚至是语气十分诚恳地说:“谢谢夸奖。”
“……”
——
叶无双一觉睡醒还在直升机上,许是因为紧绷得太久,忽然放松下来,整个人就显得特别特别地疲惫不堪。
她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反正是动哪里,哪里就疼。
离开酒店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所以现在想联系谁,也联系不上了。
不知道贺景深的人发现她失踪没有,现在是不是已经在找她了?他一定很生气吧?
低着头,正无奈地笑着自嘲自己,冷不丁走进来一个人,对她说:“叶小姐,马上就到了,你准备一下。”
她怔怔地抬起头,本能地点头,却在那个人走出去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要准备什么?
什么都没带,自然什么都不用拿下去。
如果说真的有什么是需要准备的,那也就是自己的心情了。
是的,她应该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以便在见到裴弈城的时候,可以稍稍地平静一些。
随着直升机落地,舱门打开,她被扶着下来,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白衣少年。
此时阳光正好,裴弈城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裤,不远不近的距离站在日光里,脸上挂着温润笑意,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和当初一样。
可是,当初的怦然心动,此刻又变成了怎样?
叶无双屏住呼吸感受自己的心跳,虽然有些加快,但和十五岁比起来,已经相差甚远了。
她的白衣少年,整整用了八年的青春来爱、来怀念的心上人,如今见到,怎么会没了当初的热烈?
有人说过,女人的一生,一定会遇到一个非他不嫁的男人,但最后,真正如愿嫁了的,其实没几个。
并且,嫁了还能幸福的,就更少了。
而嫁了还能幸福,最终携手到老的,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叶无双在十五岁的时候也曾坚定地认为,自己这一辈子,除了裴弈城,不嫁别人。
可是当岁月过去,当那些炙热的青春离我们越来越远,社会的现实磨平我们的棱角,我们终是学会了忍耐和接受。
忍下那些你从前一触即发的情绪,接受那些你从前宁死不屈的悲哀。
叶无双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不能自拔,整个人恍惚得看不清周围的事物,直到裴弈城握住她的手,声音回荡在她的耳际:“无双?你怎么了?”
这个时候,叶无双才堪堪恢复意识,眼神聚焦,看着面前的人。
裴弈城的心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迅速在蔓延,他极力压住,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笑,抬手摸了摸叶无双的脸,声音温柔似水:“一切都没事了,不要怕。”
他说完,轻轻地将她搂在了怀里。
一直以来,他对她,都是这样温柔的,待她如珍宝一般。
叶无双心中渐暖,可脑子却完全不受控制,想起了贺景深,想起了他那未遂的一巴掌。
心中暖意顿时荡然无存!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拿裴弈城和贺景深比,两人根本就没有可以相比的地方,就如同自己和姑苏静书一样,不用比,因为你们不在同一个人的心里。
叶无双忽然悲哀地想,不如就离婚吧!
离了,他和他的姑苏静书去过,而自己……
白衣少年不是回来了么?就让自己自私一次吧!如果裴弈城还愿意和自己在一起,那他们也可以牵手过完这一生啊。
可是、可是……
明明离了婚对谁都好,明明自己也把一切都想得这么周到,为什么还会被离婚这两个字刺得这么痛?
痛什么?为什么痛?舍不得么?那又舍不得什么?
叶无双觉得自己快要被自己逼疯了!
裴弈城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似乎情绪不对,拍了拍她的背,没问什么,只说:“别怕,跟着我就好。”
他说完,直接就弯腰将叶无双打横抱了起来。
多年前他在操场上背着她迎风奔跑,风声里坚定地说:我一定会娶你。
多年后他将她公主抱,可是,这一刻她却已经是别人的妻子。
说心里一点都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他裴弈城是个男人,他有他自己的自尊和骄傲!
可是,太爱了,爱到愿意为了她放下自尊和骄傲,愿意不顾一切。
只要,你还愿意来我身边。
叶无双知道自己这样其实是不对的,自己嫁了人,是名正言顺的贺太太,是贺家的少奶奶,怎么可以如此安心地靠在别的男人肩头?
可是她好累,她好难过,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她甚至愿意当一只鸵鸟!
裴弈城眼神一暗,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
叶无双回到这个城市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贺景深那里,彼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唐仑冒着生命危险打了电话过去,那边的人话语之间没有半分睡意,十分清醒:“什么事?”
“贺总,少奶奶回来了!”
贺景深当时正在抽烟,闻言一愣,手里的烟竟然滑了下去,掉在了自己的裤子上。
烟头温度很高,身上的裤子很快就被烫了个洞。
贺景深低头看了烟,捡起烟头捏了捏,声音愈发清醒:“什么时候的事?”
“我接到消息,少奶奶是被人用直升机接回来的,下午到的,现在就和那个裴弈城在一起。”唐仑说完捏了把汗,果然——
贺景深的声音霎时沉了下去,也更冷了,“下午的事你现在才来告诉我?”
“贺总,对不起!”
作为一个合格的手下,不论是什么理由耽误了老板的事,要做的不是辩解,而是认错!
贺景深其实已经大动肝火,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要一碰到事情和叶无双有关,他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去理智处理。
咬牙忍了一会儿,他才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唐仑跟了自己多年,做事极有分寸,想必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把事情拖到现在才说。
唐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惊呆了!
这是——自己不用以死谢罪了么?
贺景深等了好几秒都不见电话那头有反应,他还等着唐仑说地址呢,立即又凶神恶煞了起来:“唐仑!”
“在!”唐仑一个激灵,连忙说:“裴弈城现在住在金沙花园6幢606。”
话音落下的一秒之内,电话被挂断。
唐仑长长地呼了口气,接着又忍不住摇头。
作为贺景深的手下,他向来不敢八卦自家老板的感情,之前贺景深和姑苏静书在一起,他从不多问多想什么。
但是这一次,他不止一次地多想了——
他觉得,自家老板似乎对这个明着爱理不理的少奶奶动心了。
如果一点不在意,这么紧张干什么?
——
贺景深拿到地址之后就驱车去了金沙花园,那边布局很规矩,找6幢并不难。
此时已经是半夜,电梯也很空,他一个人很快就到了六楼,走出电梯往左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606,房门紧闭,里头很安静,站在外面听不到一点声音。
走廊的灯是声控的,他一直站着不动,没一会儿灯就灭了。
黑暗里,贺景深站在606门口,忽然听到自己的内心有个声音在喊:贺景深你疯了?!一个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女人,大半夜跑来找她干什么?
管她是自愿还是被迫和别的男人呆在一起,管她现在和睡在一起,管她和别人在做着什么,和你贺景深有什么关系?
紧接着,又冒出另外一个声音来:怎么没关系!就算不爱不在乎,至少现在她还是你贺景深名义上的老婆,你想戴绿帽子?!
两个声音吵得不可开交,各说个有理,贺景深头痛欲裂,正要转身走人,606的房门忽然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裴弈城,并且,他的身上穿着睡袍,松松垮垮,一看就是刚刚着急套上去的。
门打开走廊的灯就会亮,裴弈城自然也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贺景深,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起来。
他没出声,贺景深亦是没有出声。
两个男人,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彼此看着对方,眼中各有深意。
而叶无双此时正在浴室,根本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喊了一声:“阿城,你走了吗?”
阿、城……
两个字如同两把刀,精准笔直地、狠狠地插入贺景深的心脏!
她叫自己,向来都是贺景深贺景深地叫,更甚至一开始,她还叫过贺总那么生疏的称呼。
到了别的男人这里,就一口一个阿城了,还真是亲密啊!
贺景深冷笑了起来,眸光变得更加不可捉摸,问裴弈城:“急着去干什么?买套吗?”
裴弈城一挑眉,也笑,笑得那样满足,那样刺眼,“不知道你会来,要是知道的话就叫你带一下了。”
“也是,我比较了解她喜欢哪种套。”
两个男人的对话露骨而流氓,但是在浴室的人却听不到。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叶无双还以为裴弈城已经离开了,就裹了浴巾,打开浴室的门,走了出来。
两个男人听到声响,一个抬头,一个转头,同时都看了过来。
浴室虽然侧对着大门,但是这么沉重、炙热的两道目光同时盯过来,傻子也会有感觉的。
叶无双缓缓、缓缓地转过身去,被自己看到的这一幕,惊呆了……
打死她都不会想到,贺景深这个时候会在这里,就在门口,而且——门是开着的!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裴弈城是什么时候开的门,她现在脑袋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如遭雷击,石化了一般。
裴弈城看了看两人的脸色,率先有了动作,大步走到叶无双身边,上下看了看她,皱眉,说是责怪不如更确切地说是心疼:“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快到屋里去。”
叶无双这个时候哪里还会动,脚下像灌了铅一样。
虽说自己和裴弈城并没有做什么,但是半夜三更,自己裹着浴巾在别的男人的房子里,还被丈夫抓了个正着,你要他怎么想?
“贺景深……”她有些艰难地开口,只叫了他的名字就再也说不下去,喉咙发痛得厉害。
站在门口的男人在笑,灯光下他的笑是那样地明亮刺眼。
他挑眉,一脸的无所谓加讽刺,“我就是来看看你多寂寞难耐多淫。荡,很好,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叶无双不是没见识过他说话有多伤人,可是能让她瞬间痛得差点晕倒的,这还是次。
贺景深笑得更加肆无忌惮,看看她又看看她身边的裴弈城,耸肩:“放心吧,我会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的,你们继续。”
景头得了休。他说完要转身,却忽然又回头说:“不用去买套了,要是中招了,不就如你们所愿了?你叶无双——巴不得我头上的绿帽子再大一点,嗯?”
第074章:谁为谁心疼(3)
叶无双已然无话可说,不是因为他说的是事实,而是她真的从未被一个人的话刺到说不出话来的地步。
是的,这一秒,她发现自己看着他,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明明有千言万语在喉头,明明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样,明明……
明明就心痛心慌得很想、很想解释,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是说不出话来。
偏偏旁边的裴弈城不知道是看不下去了还是故意的,居然冷笑着,说:“那就多谢贺总吉言了,我和无双一定不辜负你的厚望,还希望贺总能高抬贵手,早日和无双离婚成全了我们!”
“成全?”贺景深脸上的笑比裴弈城脸上的还要冷,还要耍澳忝窍朐趺囱夜懿涣耍绕涫怯行┤讼敕讣腋遣幌牍埽劣诔扇础?
他目光一转,重新看着叶无双,眼神锋利的能杀人于无形,“成全就不要想了,如果她真的怀孕了,呵!你觉得我会让孩子生下来么?”
那样云淡风轻的语气,那样轻蔑不屑的表情。
叶无双浑身冰冷冰冷,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冰窖,周遭的空气都是凝结的。
她好冷,冷得牙关都在打颤!
裴弈城伸手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她想反抗,可是她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如果不是靠着裴弈城,她相信自己此刻肯定已经狼狈地倒在地上了。
这个世上真的会有城府那么深的人吗?这个世上真的会有那么狠心、那么恶心的人吗?
他别有所爱,却不肯放了自己。
他可以大方地让自己的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原来是为了最后亲手扼杀一切,给予更加残忍、更加猛烈的惩罚!
叶无双真的、真的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一个人。
凶残、冷漠、无情、心机深重得令人发指!
“很晚了,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你们好好享受,春宵一刻值千金。”
贺景深淡笑着说完,然后走了出去,那扇门被他随手带上,那么潇洒的动作,却将那扇门摔得几乎要粉碎。
裴弈城紧紧地搂着怀里的人,他能感觉到,在贺景深说话的时候,叶无双身上的温度一直在散去。
此时此刻,他甚至怀疑自己抱着的人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雕像,毫无温度的雕像。
“无双……”裴弈城低低地叫了一声,跟着低头去看,却只见怀里的人目光呆滞,表情木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无双,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刚刚他之所以会开门,会知道贺景深站在门口,就是因为叶无双进去浴室洗澡发现自己来大姨妈了,但是他这里没有卫生巾,所以他才急着出门去买。
摸了摸她的手和脸,都是冰冷冰冷的。
裴弈城咬了咬牙,低咒了一声,然后将她抱到了卧室里,动作轻柔地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身上渐渐暖和了起来,叶无双的意识也恢复了一下,但是一开口,声音里却还满满的都是颤抖,“会染上去的……”
“嗯?”无他来不想。
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裴弈城根本就听不懂。
而叶无双却只是低下了头,重复道:“会染上去的,会染上去的……”
裴弈城眉头紧皱,盯着她许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说的大概是她来大姨妈了,而卫生巾还没有买来,她怕弄脏了床单吧。
“傻丫头……”
真是傻!
只要她暖和了,身体舒服了,一块床单被弄脏了算什么?
如果我们能回到当初,如果你还一如既往地爱我、心里只有我,就算要我拿全世界来换,我也愿意啊!
裴弈城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头,揽着她,声音很温柔,带着热切的温度:“乖,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东西,如果有人来,你别管,记住,一定不能开门。”
叶无双其实脑子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只是本能地点头、点头。
裴弈城走后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那样地寂静,那样地让人心慌害怕。
贺景深的话如同魔咒,一直在她的耳边徘徊不肯散去。
一瞬间,一种千夫所指的感觉竟然莫名地从心底冒了上来。
“不是,不是……”
叶无双抱着自己的头,抽泣着,不断说着这两个字。
他明明不在,他也不屑听自己的解释,可是她就是一直都在重复。
叶无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整个人从身到心,每一寸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所谓心不由己,就是这种煎熬的滋味吗?
——
贺景深在离开金沙花园之后没有回家,而是驱车去了酒吧。
那个酒吧装修的很有格调,名字也比较矫情——迷性。
进出酒吧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换句话说——能进出这里的必须是会员,就算你再有钱,也未必进得了这里。
钱云起素有‘情场浪子’的称号,他来这里的次数多得数都数不清。
今夜又是喝得半醉,从酒吧里出来,迎面一阵凉风,倒是驱散了一些醉意。
只是,脚下步子还未站稳,面前忽然唰地停下一辆黑色车子,离他不过几毫米。
那架势,大有他刚才稍走快一点的话,就会被撞飞!
钱云起的醉意霎时全醒了,定睛一看,哟嗬!大半夜在这个酒吧前面,并且是在自己的脚跟边上,敢这么嚣张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贺景深。
只不过,这厮的脸上看上去似乎更差了!
虽然他们贺家的事与自己无关,而他感情上的事自己八卦归八卦,插手是绝对不会去插手的,所以也不是很清楚。
只是听说,他老皮被人用直升机接了回来。
这会儿,是得知了老婆的下落所以生气了?
“呀!是贺总啊!”
钱云起身边跟着的几个女人里有人眼尖地认出了贺景深,立刻尖叫了起来,隔着车窗就开始打招呼:“贺总,你好久都没来了啊,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其他的人自然不甘落后,也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套近乎。
钱云起摇头笑了笑,这些人可真不会看脸色啊。
那家伙把着方向盘的双手几乎要将方向盘生生给折断,侧脸的线条紧绷得随时都会断裂,脸色黑沉得比这夜色还要深几分。
啧啧——
何止是生气啊,简直就是炸弹要爆炸了啊!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钱云起上前,挥了挥手,同时给了那些女人一个眼色。
众人讪讪,但这两个男人都不是好惹的主,只好不甘心地先散了。
钱云起敲了敲车窗,里面的人总算是动了一只手,按下键,将车窗降了下来,露出那张招蜂引蝶的俊脸侧面。
“是你下来,还是我上车?”
他看得出来,自己的兄弟除了生气,还夹杂着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屋里和悲伤。
贺景深,堂堂贺家大少爷,向来呼风唤雨,想要得到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所有人也都对他唯命是从,更甚至是巴结讨好。
可是他新娶的那个小妻子,似乎对他并不来电。
尽管她没钱没势,但骨子里的倔强却比谁都厉害。
最重要的是,她心里有个人,那个人——不叫贺景深。
这对于一个骄傲的、高高在上的男人来说,无疑就是最致命的的挑衅!
车里的男人沉默了许久许久,最终忽然放松了下来,全身瘫软一般地靠在车椅上,转过头,轻笑:“进去陪我喝几杯吧。”
他笑得很轻,那样的笑容如同在风中飘着的雪花,乍看之下有的,再仔细看,就化掉了。
钱云起晃了晃双手,然后拍着胸口,笑道:“好吧,今晚我就舍命陪君子了!走,下来进去吧!”
贺景深点点头,开了车门下来,两人一同进了酒吧。
——
钱云起本来就喝了不少,贺景深进去之后一口气点了一桌子的烈酒,开了之后那喝酒的劲吓得他都不敢动手去拿酒杯。
“怎么?在酒桌上你也有怯场的时候?”某人抬眸,故意挑衅地看着他。
钱云起脸上僵了僵,这要是喝吧,估计明天自个儿就得进医院了!这要是不喝吧,就显得特别不仗义!
咋就把自己弄得左右为难了呢?
贺景深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就一直自顾自喝闷酒,也不说话。
钱云起一开始由着他,到后来看不下去了,就夺走了他手上的酒杯,“这个样子就是你说的被迫结婚?一点不在乎?”
已经喝得有些头晕的人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他,呵呵笑:“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呵呵,你不明白?”钱云起这个时候把酒杯砸在他脸上的冲动都有了,“贺景深,我从没见你在什么事情上懦弱过,怎么一碰到感情不但蠢了,还这么懦弱了呢?”
“你说谁懦弱呢!活腻了是不是!”
钱云起侧身避过他砸过来的空酒杯,难得冷下了脸,“还记不记得你和姑苏静书吵得最严重的那一次?就算是那次,我都没见你这样过。”
“我这样怎么了?难道你以为我这样是因为那个女人?”贺景深闭着眼直冷笑,“就凭她?根本不配我动一点点气!”
“那你这幅样子是做给鬼看呢!”钱云起也恼了,冷嗤道:“贺景深不是我说你,你的智商和你的情商绝对是成反比的!你——”
“闭嘴!”
沙发上的人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坐了好一会儿,又喝了那么多酒,这么大幅度的动作导致一阵眩晕,差点摔回去。
钱云起看着对面摇摇晃晃的人,原本冷着的脸终于绷不住了,竟然笑了出来。
贺景深脸色一凝,顿时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好了好了,你们的事你自己处理,我还要去陪我的小甜心!”
“真恶心。”
“我打电话叫姑苏静书过来,你少喝点,我走了。”
贺景深本想让他不要叫姑苏静书过来,但是这个混蛋似乎真的赶着去陪女人,居然走得那么快,根本没给他说任何一个字的机会。
所以没一会儿,姑苏静书就赶到了。
看着茶几上和地上以及沙发上那么多空酒杯,她呆住了,怔怔地叫他的名字:“景深……”
姑苏静书根本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刻她自然而然地认为,贺景深之所以喝这么多酒,是因为他在烦恼她和他爷爷之间。
心中顿时感动万分,走上前去,柔情万种地依靠在了他身上,声音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乖巧:“我知道你很难,我很想帮你,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贺景深的眉头一拧,有些不太明白她现在说的话。
而姑苏静书则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继续说道:“我知道爷爷对你来说很重要,我也知道你很爱我,你很想我和爷爷之间能够好好的,这些我都知道,真的。”
终于,贺景深听到这里,听出了一些名堂。
姑苏静书也在这时抬起头来,眼神真切地看着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鼓了很大勇气似的,一字一句地说:“你不用再帮我们家了,景深,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爷爷说的是对的,我们家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以后我们家的东西,都会是贺家的。”
贺景深心头一跳,已经猜到了几分她下面要说什么——
“但是爷爷说的也有不对的,我们家的东西都会变成贺家的,但是我的人,也会变成贺家的。”姑苏静书极其认真,表情甚至说得上是凝重:“所以景深,你答应我,你会娶我。”
只要自己变成贺家的少奶奶,姑苏家破不破产都无所谓了。
姑苏静书真正的目的不是将姑苏家的东西都变成贺家的,而是将贺家的东西都变成她姑苏静书的。
贺景深不是看不透她这一点小心思,可却忍不住感动于她对自己的情义。
于是,下一秒,一句话脱口而出:“放心吧,你们家不会有事的。”
姑苏静书愣了一下,听到这句话她并不激动,甚至是心凉。
“景深,难道你不愿意娶我?你……不爱我了吗?”
贺景深与她对视了几秒,但是很快就别开了自己的视线。
两人在一起五年,彼此都是骄傲的人,也习惯了别人迁就自己迎合自己,所以矛盾常常会有,别扭也常常会有。
姑苏静书也会在闹了矛盾之后问他: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曾经的每一次,他都会回答得毫不犹豫:没有,我只爱你。
可是到了今天、今晚,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敢看着她的眼睛回答!
姑苏静是一下子就慌了,眼泪随之掉下来,“你、你真的不爱我了?你是爱上她了对吗?我哪里不好?景深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好,我会改的!”
贺景深本来就心中烦躁,此刻她又哭了起来,更觉得心烦意乱。
“不是,和你没关系。”
可是姑苏静书听了这句话之后更加地害怕,哭声也更大:“不是我的错,那你为什么不爱我了?为什么?她哪里比我好?她……”
“好了!”
一声冷喝当头而来,姑苏静书的哭声立即止住,惊恐地看着他。
贺景深只看了她一眼,揉着发疼的额角,低声说:“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不要再问这些无聊的问题,你们家的事也不用担心,回去吧。”
姑苏静书心中还是很慌,可是她十分了解这个男人的脾性,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还纠缠下去的话,讨不了任何的好,而且还会被他讨厌!
于是,她就只好站了起来,将那些酒瓶子都收拾掉。
临走的时候特委屈地嘱咐:“你的胃不好,不要再喝酒了,早点回去休息,如果需要我,给我打电话,任何时候都可以。”
贺景深往后靠在沙发背上,没什么反应,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
姑苏静书捏了捏自己的手,咬着唇,默默转身离开了包厢。
随着包厢的门合上,四周终于都安静了。
贺景深舒了舒自己的眉心,刚想要放空,那该死的胃居然不合时宜地痛了起来!
像姑苏静书说的,他的胃是真的不好,有时候三餐稍微不规律就会发痛,酒喝多一点也会发痛,甚至吃东西忽冷忽热也会受不了。
今晚一口气喝了这么多酒,而且都是烈酒,这胃要是不折腾,倒也奇怪。
忍过那股钻心的痛意,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没走几步额头就直冒冷汗,弯着腰不能再前行。
“景深!”耳旁骤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一抬头,姑苏静书竟然回来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胃又痛了?”她原本是回来拿落下的包的,这下哪里还管得上包,眼里只有胃痛的贺景深了。
“是不是很痛?车钥匙在哪,我送你去医院!”
闭着眼睛从袋子里摸到要是给她,一路忍着走出酒吧,等上了车,贺景深身上的衬衫后背都给冷汗浸湿了!
姑苏静书急的差点倒不出车,折腾了好一阵才顺利朝着医院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她都在不停地问,那些关切,都是真的。
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睛的男人心底有些低落地笑了笑,自己到底在折腾个什么劲?身边的这个女人哪怕真的有些小心思小手段,那还不是因为爱自己?
而那个人呢?她的心上人一回来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去同床共枕,根本就是下贱!
——
到医院检查之后是胃出血,所以当晚就住院住下了。
本就已经凌晨,这么一折腾,很快就天亮了。
贺景深住的是特级病房,另外陪睡的也有一张床,姑苏静书昨晚极累,此时此刻已经在那张床上睡着了。
胃出血的某人眼睛是闭着的,但是脑袋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越来越清醒。
也许是酒劲过了,所以更清醒了吧。
早晨的阳光从窗口跳了进来,一点一点往里爬,最终爬尚了床,爬到了贺景深的脸上。
一夜未睡的人脸色不太好,但容貌天生俊美,尽管憔悴,阳光下却依旧帅气得逼人。
肚子已经空了,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差不多刚好起来下去,赶得上最新鲜的早饭。
看了眼另外一张床上的人,她睡得很沉,他下床走动,她也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贺景深笑了笑,没叫她,自己趿拉着拖鞋就出了病房,下楼吃早餐去了。
——
什么叫冤家路窄?什么叫孽缘太深?什么叫狭路相逢?
贺景深觉得,对于这三个词语的解释,再也没有什么能比在医院遇到叶无双和裴弈城更来得恰当了!
尤其,叶无双是被裴弈城抱在怀里的。
一开始的时候只有他看到了他们,裴弈城一边往电梯走一边要护着怀里的人,已经是一心两用,就没注意周围。
叶无双不知道怎么了,靠在他的肩头,脸朝里面,所以看不到外面。
但是生活往往是狗血的,裴弈城在快要进电梯的时候没护好叶无双,她的脚不小心碰到了一位老太太。
对方倚老卖老,极其难伺候,只是那么轻轻地碰一下,居然就叫痛,嚷着要赔偿!
贺景深一直默默地站在边上,看着裴弈城从态度诚恳地道歉到后面冷下了脸,看着叶无双一脸茫然到后面尴尬狼狈。
她或许是因为成为焦点不好意思了,就叫裴弈城放她下来,这样一来,她站的位置,刚好和贺景深面对面。
一抬头,那人就在不远处。
老太太还在叫嚷,周围的人群也都在悉悉索索讨论着这件事,裴弈城还冷着脸似乎不准备妥协,但叶无双的思绪,已经不在那里了。
好巧。
他居然也在医院。
两人四目相对下,贺景深自然不可能再装作没看到,当然,他也不准备这么做,就缓步走了过去。
裴弈城顺着叶无双的目光看过来,看到贺景深的时候,唇角一抿,似是不着痕迹又动作极快地将叶无双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贺景深讽刺笑了笑,低低的声音在着嘈杂的环境里听得并不清晰,可叶无双却听得真真切切,字字如刀——
“你们也太着急了吧?现在的医术再先进,也不至于昨晚刚做的事,今天早上就能查出来。”
第075章:谁为谁心疼(4)
周围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面面相觑之后竟然就都安静了下来。
于是,贺景深的声音就更加刺耳了——
“早知道你们这么迫不及待,那天我就应该让你跟他走,你说好不好?”
他说这种的话时候总是在笑,笑得那样好看,笑得那样让人心里发痛!
叶无双仔细地想了想自己活过来的这二十三年,还是次遇到这样的人。
女人来大姨妈的时候总是比较脆弱,而她向来痛经,加之最近心情欺负大,这次的痛经尤其严重。
早上裴弈城就是怕她出事,所以才一大早就带着她来医院看病了,谁知道竟然会在这里遇到贺景深!
而被他说了这些话之后,叶无双已经不会去想他为什么也会出现在医院,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痛,小腹尤其痛!
裴弈城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伸手扶住了她,焦急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很痛?”
“没事……”她的声音已经很虚弱,如果不是站在她边上,几乎要听不到。
贺景深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禁眉头皱了起来。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真的生病了,难道自己误会她了?
而这时,旁边围观的人群里有个护士认出了叶无双,低声嘀咕了一句:“他们——好像是夫妻啊。”
众人愣了愣,接着一片哗然,好似总算懂了为什么这个男人一开始出现就会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原来是自己的妻子在外面偷人,给他戴了绿帽子!
以致于,接下来大家看着贺景深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从来别人看他都是羡慕亦或者是敬畏的,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可怜他了?
贺景深心中怒火骤然升起,上前一把扯过叶无双,恶狠狠地说道:“闹够了就给我滚回家去,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叶无双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那种眼神太过失望,看得贺景深心尖上不断收紧,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推开了叶无双。
后者本就虚弱,双脚一点力气都没有,他这么轻轻一推,她也站不住,整个人苍白着一张脸,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就倒在了地上。
医院大厅的地上都是大理石,地面又冷又硬,她毫无防备地摔下去,可想而知会有多痛。
裴弈城伸手揪过贺景深的衣领,咬牙切齿:“有种你就冲我来,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贺景深只是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并未搭理,而是转头看旁边。
已经有人讲叶无双扶了起来,原本看他的眼神也由同情变成了指责,更可怕的是,叶无双的裤子上竟然一片红红的——
“啊——她流血了!”眼尖的人在看到之后就立刻叫了出来。
周围的人没有上前都关心,更多的则是都往后退了一步。
在如今这个社会,十个里面有九个在遇到事情的时候都会想要明哲保身,而不是去当好人。
因为你当好人,不但需要善心,更甚至需要足够足够多的勇气。
叶无双知道自己来大姨妈,所以对于大家喊她流血了这件事并不慌张,倒是一旁的两个男人,都慌了。
裴弈城松开了贺景深,走过来问:“怎么样?来,我抱你上去。”
他刚伸手,贺景深也到了这边,扣住他的手腕往后一转,岑冷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冷风,“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贺景深——”
“你记住,她和我已经结婚了,她现在是贺家的少奶奶,不是你随便能碰的!”
穿着病服的男人目光炯炯,话虽然是对裴弈城说话,眼神却一直落在叶无双的身上。
这算是关心吗?不是吧!最多——也不过就是想要给他自己挽回一点面子,想要给她一些警告,想要裴弈城难堪而已!
叶无双忽然之间又觉得,自己对这个男人,似乎也并非一点都不了解。
你看,他的狠毒、他的程度、他的阴鸷,自己不是已经有了一些了解么?
她笑了……
贺景深被她那苍白的一笑笑得背脊一凉,弯腰将她抱了起来进入电梯。
这个时候大家就算要上楼,也都不会进去,里头的气氛太诡异了。
所以,一直到电梯门合上,里面都只有他和叶无双两个人,裴弈城也没有进来,就站在外面,就那样看着他们,直到视线都阻断。
——
姑苏静书醒来的时候发现贺景深不在,吓了一跳,出去问了护士才知道他是下楼去了。
看了看时间,她想贺景深可能是去吃早饭了,就没下去找,而是在房间等着。更甚至,她有些甜蜜地想,也许他回来,给自己也带了早饭呢!
但是左等右等,不见早饭也不见人,她实在是等不牢了,就下楼去找。
医院附近就那么几家早餐店,而且已经过了早餐的那个点,贺景深又是那么惹眼的人,她看一眼就知道有没有他。
没有。
几家店里都没有他的人,到底是去哪里了?
心情失落地回了医院,大厅里的人还在讨论刚刚的事情,她没心思去听,但还是不小心听到了贺景深三个字。
“他就是贺景深啊,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帅啊!”
“是啊是啊,能把病服穿得这么帅的,全医院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刚刚那女人真的是他老婆啊?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才能摊上这么个又帅又有钱的老公啊?”
“得了吧!我们羡慕嫉妒恨,人家好想一点也不珍惜,居然还在外面偷人!”
“是啊是啊,可是那个男的也不错啊……”
几个年轻的护士叽叽喳喳讨论得十分投入,一点也没注意到姑苏静书的脸色已经难看到可以吓哭小孩子的地步了。
忽地,姑苏静书上前,一把拉过一个护士的手臂,厉声问:“他们人呢?”
“你谁啊?放开我!”
“快说,贺景深他们人呢!”
护士看她不好惹,这幅样子又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动手打人,就告诉了她一个楼层。
姑苏静书甩开她,转身见电梯没下来,直接跑楼梯就上去找人了。
——
叶无双吃了快速止痛药之后这会儿已经好受一些了,脸色也缓了过来,不再像之前那么苍白吓人。
贺景深就坐在她不远处的椅子上,一直盯着她看。
叶无双感觉到了,但是她不想和他说话,所以就一直低着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贺景深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后忍无可忍,赫然起身走了过去。
他到了她面前,她自然就装不下去了,抬起头来,看着他,语气平静地问:“干什么?”
“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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