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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部分阅读

    作奸犯科 作者:未知

    第 13 部分阅读

    “不要……寅哥,求你,求你,放我和patrick一条生路……”她捂着脸低下头,泪水从指缝中潺潺流出,“patrick……你不要来,不要来……”

    谢寅把画面转回来,眯眼,露出诡异而狂肆的笑:“记住,patrick,必须是你,必须是你一个人!”

    段景修握起拳头狠狠砸向方向盘,低吼着摘掉蓝牙耳机,甩到了挡风玻璃上!

    他刚刚对曾予尔做了承诺,怎么能就这样轻而易举打破?可谢寅向来心狠手辣,对利恩娜有种变态的执着,情况亦是刻不容缓。

    段景修看眼时间,选择决定掉头,先把利恩娜从谢寅手中救下来。

    到了那间被警方封锁快一个月的仓库,谢寅坐在正中间,身后是两个面孔陌生的手下,而利恩娜则已晕倒在地上。

    谢寅叼着颗雪茄,深深吸一口,将烟雾吐进空气中,拍了两下手掌:“不错啊,好久不见,pat,你的胆子还是这么大,就一点也不怕来送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先修一下吧~~~~~

    这段各种纠结有木有。。。容我一算。。距离各种纠缠告一段落和炮灰掉个各种炮灰,还有两张的样子

    谢童鞋出来了。。。注意细节,有线索。。喵呜

    60、认罪

    中午,天莫名其妙阴下来;远方一片灰蒙;三个小时过去,曾予尔心中为段景修保留的那点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殆尽。

    墨兆锡和邹慧带着的律师差不多前后脚走进办公室。

    叶警官看这阵仗,之前觉得曾予尔的嫌疑不大,但见到曾经名噪一时的金牌律师墨兆锡亲自到场,反倒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

    曾予尔躲避叶警官打量的视线,转头又遇到邹慧心疼的眼神,愈发无地自容。

    小赵警官问:“曾小姐,你看;两位律师;你想委托哪一位呢?”

    邹慧走过来,佟亦起身给她让位置。

    “尔尔……”见到曾予尔比上次见面时又消瘦了许多,脸色也苍白无光,邹慧控制不住泪光闪闪,把她抱在怀中,“尔尔……我的女儿,怎么瘦成这样,都怪妈妈不好……放心吧,这位秦律师处理过很多诽谤案件,妈妈一会儿就带你出去……”

    诽谤?

    曾予尔靠着邹慧的肩膀,目光发滞,苦笑。

    她的妈妈总是这样,先紧紧抱着她,说她可怜、让人心疼,说自己有许许多多的不对,不该抛弃她,不该不理她,可短暂的忏悔之后又把她无情推开。。

    曾予尔疲惫地抬眼看了下墨兆锡,轻声问:“他不是说要我等他吗?怎么还没有来?”

    墨兆锡其实也不清楚段景修那边的状况,来的路上已经通知侯大帅带人去上次出事的仓库,而他自己先赶来,可没曾想,曾予尔的亲身母亲也带了律师来。

    “曾小姐,如果你信任我,我一个人就可以——”

    曾予尔直直看着他的眼睛:“谢谢你,墨律师,谢谢你特地为我赶到这里来,辛苦你了。虽然你没有回答我,但是,答案已经再清楚不过。”她扯嘴角笑了一下,带着沮丧和无奈,喉咙像硌着一颗颗沙粒一样痛,涩然说,“在他心里,什么都比我重要。”

    “不,当然不是,段先生是被一个非常紧急的状况耽搁,才没有及时过来。”墨兆锡找理由解释,又不能透露太多,毕竟这里面涉及到另一个女人,如果一不小心提到,不仅一点帮助没有,反而可能火上浇油,“曾小姐,你放心,等这边处理完,段先生一定会赶过来,当务之急,是你一定要冷静,委托一名律师接手这件案子。”

    整间办公室里,都是她最亲近的人,妈妈,曾经喜欢崇拜的教授,朋友……都是认定她根本不可能是“水弹狂人”的人。

    那么坚信,一点不曾怀疑,还为她挺身做保证。

    不过,这不但没有驱使曾予尔想要继续保持水弹狂人的秘密,反而让她更想揭露自己,想用一种绝望的、毁灭自己的方式来否定他们,想让他们知道,乖顺,懦弱,逆来顺受的曾予尔,只是表象,只是一个掩饰真相的幌子,邪恶自私的她就是因为可以躲在这些标签之下,“水弹狂人”才能一次次为所欲为。

    讽刺的是,那个方才通过电磁波信誓旦旦答应过她会出现、而且是真正了解她另一面男人,此时却食言了,她似乎没有必要再维持那副虚伪的面具,也受够了提心吊胆逃避法律罪责的日子。

    其实,她早就做好面临这一天的准备,不是吗。

    如果当日在“帝国”的露台没有段景修的出手掩护,如果在海洋馆被林肃年激怒后,没有段景修恰时的阻止,“水弹狂人”早已曝光于世,大概也不会走到现在这样,在这世上仅剩的喜欢她的人面前承认自己的罪状。

    曾予尔把办公室里的人轮流看了一圈,最后落到墨兆锡身上:“对不起……我准备委托我妈妈带来的秦律师接这件案子。”

    墨兆锡有所料,也没有立场反对,她有权做自己的选择:“好。我理解。我通知段先生。”

    见墨兆锡拿出手机,她立刻抬手阻止,露出感激地微笑:“——不用了。谢谢你,墨律师。不过,我和段先生也不是很熟,他现在那么忙,打扰他多不好意思啊。”

    曾予尔的语气像在开玩笑,只是很难让其他人笑出来。

    眼神掠过邹慧带着泪水的脸庞,看向叶警官,拿起手边的资料,仍没有低头继续看,而是从沙发里站起来,把资料放在办公桌上。

    她将双手手腕合拢,缓缓抬起,深呼吸一口气,背对一室内除了叶警官的所有目光,忍着喉头的痛痒,哑声说:“叶警官,我是……其实,我就是媒体所说的‘水弹狂人’。”

    段景修步步快速走近,最后立在谢寅面前。

    寒风夹着雪片从破旧的窗口吹进,谢寅唇边噙着笑,抱手臂站起来,在他停住脚的时候,悠闲吐了口烟。

    “别这么冲动,patrick,你和从前一样有胆量,但也一样的冲动,有勇无谋。”

    谢寅的手下把一只家伙递给他,他在手里把玩,咔咔的金属摩擦声在耳边回响,段景修目不斜视,直到谢寅把冰凉的枪口对准他的太阳穴,他才慢慢转头看向谢寅,眼神里充满蔑视。

    “你也像以前一样——卑鄙。”

    说完,他翕动的薄唇拉开一道迷人的弧度,竟笑了笑,向前逼近两步,语声轻飘,甚至带着戏谑:“开枪,如果你认为你杀了我之后,可以顺利离开中国,你就开枪。”

    谢寅被激怒,立起手腕,枪口紧紧抵住:“段景修,别太高看你自己!十二年前,如果不是kelly吹我的枕边风让我放过你,后来还出卖我,你有命活到今天?既然她和你死也要死在一起,我今天就成全你们,让你们一对旧情人一起去见上帝,怎么样?”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遗憾地摇摇头,笑着说,“哦,我竟然忘了,还有个小朋友没加入游戏呢。”

    段景修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瞳孔一紧。

    “你不相信?”谢寅笑着拿出手机,举到他的面前,画面里,曾予尔正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镜头慢慢拉长,越过几幢房顶,最后出现一个男人身穿黑衣正匍匐在窗子对面不远处一个老房子的屋顶上,握着一柄微声手枪,美军精准射手用的一种常用狙击枪,而他的目标显然就是房间内一无所知的曾予尔。

    “看见了吗,patrick,你的小朋友也在我手里,我让她死,她立刻也会去陪你。哈哈。”

    段景修握紧拳头,额头青筋暴显,在谢寅转身之时,趁机抬手欲打落他手中的武器,哗啦啦,几只枪口同时瞄向自己。

    “别动——”

    段景修肩膀被两只枪口抵住,被迫放手,双眼红的像头吃人的野兽。“谢寅,这是我和你之间的恩怨,与她无关!”

    谢寅还是笑,摇着头,笑得阴森尖锐,把自己的枪口对向躺在地上意识模糊的利恩娜身上:“游戏最好玩的地方到了,你说我能就这么结束吗?一边是新欢,一边是旧爱,patrick,你老大没有告诉过你么,做人不能太贪心吗。从里面选一个吧。”

    段景修低头看眼伏在地上的利恩娜,望向手机里那抹再熟悉不过的娇弱身影,一股酸意在胸口翻滚长啸,眉峰狠狠聚在一起,忽而嘲笑道:“谢寅,你想报仇,尽管对付我一个人,用两个女人要挟我,这种卑鄙手段,大概只有你一个人想的出!”

    “别费力气了

    ,patrick,我不是黑高,有女儿在你手上。也不是你原来的老大,听你几句废话就放过你,让你全身而退。高尚手段吗?从来出来混的那一天,这个字我早就忘掉了。”谢寅蹲下,手指拨开利恩娜的头发,露出她脏污狼狈的脸,另只手晃着手机,“给你三秒钟,要么kelly死,要么小朋友死,别让自己后悔……patrick……”

    段景修的视线紧随那屏幕中曾予尔并不清晰的身影,眸子里填满碎裂的难以割舍的爱意,极度的挣扎,极度的留恋,发鬓微微渗出薄汗,甚至,有些庆幸,谢寅让他能亲眼再看到她。

    原谅我,小鱼儿……

    “三、二……”谢寅把手机放在耳旁,挑眉笑说,“leo,小朋友要放学了,准备送她上路……”

    “谢寅!”段景修向前迈进一步,后面两把枪随之扣在他的脊骨,一个足以转移在场所有人注意力的动作,包括谢寅和利恩娜,都是神色一凛,段景修暗自从腰间拿出一把锋利的瑞士军刀,攥在手中,咬牙沉声,“看来游戏只有你一个人在玩,我还没有做出选择,你倒先替我选了?”

    男人彼此冷滞的目光对视半响,谢寅转脸看地上的利恩娜。

    “宝贝儿,你真可怜,patrick不爱你就算了,现在连你的命也不在乎,呵,你是不是很伤心、很后悔?”

    利恩娜面露惊惧,看向段景修,红唇颤抖着唤出:“pat……”

    段景修没精力分心,冷眼盯着谢寅:“告诉你的人,放过曾予尔。”

    谢寅似乎很满意他的决定,对守在曾予尔附近的杀手换种说法:“leo,小朋友放学想自己回家,不需要你帮忙了。”

    那边一声干脆的回应:“是。”

    手机方一挂断,谢寅立刻作势扣动扳机,一柄锐刃就搁在他的颈间的大动脉上。

    他眯眼,眸光下移看着,似在感叹:“呵,手还是那么快。”

    段景修微笑致意:“谢谢夸奖。”余光瞟到身后的人也聚了上来,便将刀刃倾斜一个角度,在谢寅颈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印,森然说,“让你的人立刻滚出去!”

    “pat——”利恩娜从地上爬起,过来抱住他的腰,“小心,不要——他带了很多人!”

    “放心,我有分寸。”段景修夺过谢寅的枪,一路把他从仓库拖了出来,利恩娜拿着段景修的车钥匙去开车,停在门口。

    车向市内开出几公里,后

    面谢寅的人紧随其后。

    谢寅虽是黑帮老大,身手却差的可以。真正的贩毒头子从不自己吸毒,可除了与谢寅十分亲近的人,都不知道他曾经就是个贩毒的瘾君子。想戒掉毒瘾等于扒了人一层皮,从那时起,谢寅的身体状况就一直是个谜。

    段景修自然是从利恩娜得知谢寅的一切。

    想来,谢寅这十几年若不是靠着他的一群爪牙和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恐早已被帮派里的新人取代。

    段景修将谢寅的手脚捆绑,蒙上他的眼睛,在一处岔路准备将他推下车去。

    “kelly。”谢寅朝向司机的位置,低声发笑,从容得很诡异,“这个结果是不是你想要的?嗯?哈哈——失望了吧。”

    利恩娜咬紧嘴唇,蓬头垢面着,继续专心致志开车。

    段景修见她眼神躲避,直觉她和当中有关联,狠狠揪住谢寅的领子:“谢寅,我今天放你一条生路,今天如果你还有命活着,就马上滚出中国!不然,凭你这副骨头,我不用亲自动手,悄悄弄死你也不会有人察觉,想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跟我硬碰硬,你是不是真的有胜算。”

    谢寅已背对着被推开的车门,卡在当中,段景修手里拎着他,凛冽的风吹乱男人的发丝,松手前一刻,听见谢寅淫。笑说:“patrick,小朋友的味道那么好吗?我也真想尝一下……”

    段景修听罢,眸光一暗,猛地松手,同时也将他的膝盖和双脚踹出。

    车继续开,北风狂肆地吹刮,段景修关上车门,探头看,谢寅被甩出车外,裹着一圈白雪,翻滚进路边的壕沟里。

    后面跟随的车急刹车停下,跳出几个人。

    砰,砰——两声枪响,在旷野中消弭,便没了声响。

    利恩娜加紧有门,车行进市区,段景修便见到了侯大帅等一行人,天色将晚,他匆匆嘱托利侯大帅照顾好利恩娜,先送她回别墅,便只身驱车去公安局。

    利恩娜在他准备关上车门时,跑过来用手挡住,眼睛红通通,里面盛着愤怒和痛苦相掺的眼泪:“刚才我一直想问你,谢寅逼你做抉择的时候,你为什么选曾予尔,不选我?为什么?就算你不再爱我,但你真的忍心眼睁睁看我死在你面前?”

    段景修仍目视着前方,声线平直有力,与以往面对利恩娜时不同的,少了那份留恋。

    “我不选你,因为我知道,谢寅根本不会杀你。何况

    ,如果他真的动手,我会选择让他把枪口对准我……而不是你。kelly,我们之前过去的一切,不管爱恨、还是情分,现在可以一笔勾销了吗?”

    段景修到之后,公安分局外的采访车已经散了大部分,接待室里还有几个不甘心的记者仍抓着几个警察不停追问。

    等他遇到正苦恼地从审讯室所在的走廊向外踱步的墨兆锡,他肯定,曾予尔一定是疯了。

    墨兆锡端着的肩膀松下来,叹口气:“对不起,段先生,曾小姐已经承认她就是是‘水弹狂人’。她……刚刚在笔录上签了字。现在,就算警察怀疑她不是,也难了,她居然把每次作案的时间、地点、逃离的路线,受害者车的颜色,标志,甚至车牌号,都记了下来……”

    段景修猜到几分曾予尔会大方认罪,却没想到她认的这么彻底,不留余地。就像她的离开,不给自己一点挽回的机会。

    他一次次错估她的底线,他小看她了!

    越过墨兆锡身边,段景修大步直冲向里面找去。

    他要问问她,她是不是因为他的迟到在给他惩罚?为什么不是惩罚他,而是惩罚自己!

    “段先生!”墨兆锡在后面才追出两步,一脸木然的曾予尔手上扣着手铐被两个女警带出来,准备送往拘留所。

    他缓下脚步,怔怔停在她的跟前。

    时间仿若停滞,她抬眼看他,脸色白的像纸片人,没有一点表情,才短暂分离两三天,她就变得如此陌生。

    “小鱼儿……你答应过我,要等你见到我,再做决定!”

    “对不起,我食言了。但每次都是你食言,轮到我一次也没什么吧。”她牵强地笑,“何况,也我给你过你机会,很多次,很多次,这只是其中的一次,你都没有珍惜。记得你说过的话吗,有一天,当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了,去公安局自首,坦白我的罪行,才能真正摆脱你……我想,这一天终于到了。”

    段景修全身麻麻的疼,指尖颤动着,恨不得上前大骂她几句,喊醒她!让她不要把从前和现在相提并论!

    但他更想抱住她,或者握紧她的手,感受她的体温和气息,向她认错,安慰她,讨她的原谅……

    他的思想支配了动作,身子有几分无措的摇晃,迈出一步欲伸手拥抱她。

    女警

    疾声厉色,抬手阻拦,铿锵有力说:“不好意思,这位男士,请你不要妨碍公务!”

    墨兆锡过来拍一下段景修的肩膀,低声劝道:“段先生——曾小姐笔录都做完了,现在被暂时拘留是必走的程序,你放心,明天我联系邹慧,尽快申请取保候审,你才能光明正大再见曾小姐。”

    段景修望着曾予尔消瘦的背影,直到消失在灰色的视线尽头,脚步异常沉重,迈不开,亦无法将为了救kelly才晚到一步的理由说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出来的有点慢,很艰难~~~~小鱼儿和段段的情绪都在转折中~~~~~下章开始一个个炮灰剩下配角~~~

    艾玛。。是不是琅琅不给他俩甜蜜,乃们就不搭理伦家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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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真相

    段景修开车赶回“帝国”,把师丹丹的作案视频证据拿到手。

    曾予尔是“水弹狂人”没错;但她并未真正对受害者造成身体上的伤害;而师丹丹,这个在“齐百”砸伤拾荒老人的罪魁祸首;既然她自掘坟墓;他更不会手下留情。

    段景修还未到办公间,先接到了苏咏瑶的电话。

    原来从早上曾予尔的身份曝光后,顾语声和段怡心便一直在“帝国”等他的回应。

    顾语声考量到一旦曾予尔和段景修的关系被媒体掌握,加上“齐百”因为水弹狂人出没时曾遭遇到的公关危机,整个“华逸”难以避免受到牵连。

    从大局角度出发,段景修必须及早了断和曾予尔之间的关系来往。

    “patrick——”先迎上来的是段怡心,“‘华逸’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一整天不见你?幸好你回来了;我还以为……”

    段景修若有所思看眼段怡心,脱下大衣,放在沙发背上,声音冰冷:“你以为的没错,我是打算带着律师处理曾予尔被曝光的事。”

    “什么?”段怡心心下大惊,转头看了看顾语声变化的脸色,低声喝道,“为了那样的女人值得吗?她是,她是……她是‘水弹狂人’,是个精神病!你听听,看看,那些电视报纸上是怎么评价她的,啊?她有什么资格让你和‘华逸’律师替她出面,为她的变态行为买单!”

    段景修点了颗烟,深深吸一口,平静说:“妈,说到资格,你一不是‘华逸’的股东,二不是顾长计的合法妻子,你也没有什么资格为‘华逸’抱不平。”

    “你……你……”段怡心气的发抖,把那价值不菲的高级定制的手包摔到办公桌上,哗啦啦的声响贯彻偌大的办公间,歇斯底里地大喊:“但我是你妈!”

    一直未做声的顾语声够过来扶住摇晃的段怡心:“段姨,您不要这么激动,当心身体。”

    段怡心索性抽泣起来,无力地坐到沙发上:“算了,语声,你和你弟弟谈,他从来不听我的,从来不……”

    顾语声站到段景修面前,声音低沉:“patrick,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让‘华逸’陷入多少麻烦?”

    段景修蹙了下眉:“我知道。”

    “既然知道,我相信你可以自己拿捏清楚其中的分寸。”

    顾语声为人向来审慎严谨,远见非凡,谦逊中透着另一种桀骜,大概正因为他天生持重沉稳的性格,顾长计才那么放心将“华逸”交给他。

    段景修想到此,眉间反倒一松,事实上,无论他当初怎么说服自己,“华逸”从来不是他来到中国定居的目的,所以他没有段怡心那样担心丢掉“华逸”的顾虑。

    抬眼看向顾语声,段景修掐断烟:“对不起,

    哥,让你失望了。我并不知道爱上一个人,要怎么才能做到像你一样收放自如,更没有你的本事,可以在感情面前都精准地拿捏清楚。你可能会说我不顾全大局,不为‘华逸’着想,那我只能对你和爸爸说‘抱歉’。我绝对不会放弃帮助曾予尔,任何人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你知道,我输,就是因为我爱她。”

    顾语声沉默地回视,无奈一笑,没想到当初自己的一句调侃竟然一语成谶。

    即使相处短短一年多,他已深谙段景修的性格,此时,他多说无益,能做的只有想尽办法压制住媒体,避免“水弹狂人”和“华逸”之间的关联被大肆渲染报道。

    顾语声临离开前,推开办公间的门,听见段景修在身后沉声说:“哥,不管这件事过了之后,你是不是还把我当弟弟……但,你是我从心里个佩服的人。”

    顾语声走后,段怡心想起身追已经晚了,举步维艰慢慢踱到儿子身旁,见段景修坐在电脑前无动于衷,哀声说:“pat,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你好,你和曾予尔再纠缠不清是在逼你自己离开‘华逸’!你说的没错,我不是顾长计的妻子,但你是他的亲生儿子,这一点你一辈子也改变不了!”

    段景修将之前保存过师丹丹在“齐百”出现过画面的u盘从抽屉里取出,准备明天一早交给警方,作为替曾予尔辩护的证据。

    “妈,我知道‘华逸’在你眼里价值远远比我高,现在顾长计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如果我向他提出把本来留给我的一部分股份转让给你,就算他不允许你参股,也一定赞同你卖掉,到时候顾语声自然会买回去。这样,就算这次之后,我离开‘华逸’,你也不用担心落个人财两空。”

    段怡心扶着额头,恼羞成怒,唇颤着,却说不出话,身上那件貂绒披肩上绒毛都微微抖动,身子一歪,抬头看到了电脑荧幕上一闪而过的师丹丹,诧异地望向段景修,脸色蓦然发白。

    “这是什么?”

    段景修心中起疑,看了看段怡心异常的脸色,坦然道:“这才是真正的水弹狂人。”

    “两个……水弹狂人?如果她是的话,那曾予尔呢?”

    “曾予尔没有伤过人,在‘齐百’作案砸伤拾荒老人的,其实是她。”

    段怡心哑然,张了张嘴,过去响久,才失神说:“我先回去了。”

    段景修连续三天两夜没有休息,这晚回到别墅仍然无法入眠。

    现在正值隆冬,天气严寒,他担忧曾予尔在拘留所里的状况,便让侯大帅找相熟的人疏通。

    午夜的时候,楼下传来女人的高跟鞋声和窸窸窣窣的对

    话。

    是付嫂扶着利恩娜进门,大概喝醉了,利恩娜嘴里的吐字不清不楚。

    离开书房,他随手将一只u盘放在办公桌的书柜抽屉里。

    凌晨三点,卧室里黑着,段景修洗过澡后,换上睡袍,点颗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别墅外的雪景。

    和曾予尔愉快一些的记忆都留在这间卧室,他不仅没有属于曾予尔的一件可以用来思念和留恋的物件,甚至,除了曾予尔的公寓和那间废旧的仓库,都没有一处留下过两人欢乐印记的地点。

    是他认为她的隐忍和爱都太理所当然了,是他错估曾予尔放弃他的决心了。

    猩红的火星燃烧到了他的指尖,隔壁的书房传来动静。

    推开门,段景修按开电灯开关,段怡心和利恩娜满脸惊恐,狼狈地背着手站在书柜前。

    段景修走进来,站在她们面前,岿然不动:“来拿师丹丹的作案证据?看来你们是同一阵线上的了。”

    利恩娜攥紧手指,语气里有几分哀求,试图说服段景修:“patrick……如果你把这个给了警方,不就意味着你曾经包庇过曾予尔吗?”

    段景修轻松笑道,双手插在浴袍的两侧兜中:“我确实包庇她,还不止一次。”

    段怡心已经拿段景修束手无策,指着他训斥道:“你——好,我是你的亲生母亲,kelly曾经为了你甘愿送命,可现在在你心里的位置还不如那个精神不正常的女人!段景修,你有一天一定后悔你现在做的决定!”

    段景修笔直立着,伸出手,手心向上,神色未见有变,声音却冷的耍骸癒elly,把证据给我。”

    利恩娜怯怯看向段怡心,又转过头来痛心地看着他:“patrick,我没想到你为了她会对我们这样……我没想到……就在你今天赶过来救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爱我的……”

    段景修放下手:“kell!我也没想到,你有一天会用苦肉计算计我!如果之前我还对你留着一点感激,觉得亏欠你,也在今天被你自己亲手毁掉了!”他转过身,看向正在愤恨中的段怡心,“还有我的母亲,亲生母亲,竟然为了钱去绑架我喜欢的女人,不仅这样,向警方举报‘水弹狂人’,曝露给媒体消息的也是你,是不是?妈?从今天早上一得知消息,我就在怀疑,师丹丹是除了我之外的唯一知情人,也是另一个‘水弹狂人’,她从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敢把自己牵连进去?而现在,你出现在这里,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师丹丹告诉曾予尔秘密的同时,也让你把她的作案证据偷出来或者解决掉,让她能够全身而退。对吗?”

    利恩娜蹙紧眉,诧异道:“pat,你是故意引我们出来?”

    “没错,其实你不给我也没关系,‘帝国’和‘齐百’都有证据留下来,这只不过是个备份,如果你们要真正销毁,恐怕只有去这两个地方做手脚才行。”

    一室充斥着可怕的寂静,两个女人被戳破,不再言语,段景修把u盘从利恩娜手中夺过来。

    “刚才我替你们订了机票,明天晚上七点。到了纽约之后,就不要再回来。”

    第二天,拂晓刚刚将至,段景修和墨兆锡一起来到曾耀华的公寓,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曾耀华还无动于衷,而且次见到了曾予尔曾经提过破坏她家庭的“第三者”——黎欣。

    一路上,段景修面无表情,脸色极为糟糕,若不是办理取保候审的手续一定要由一位直系亲属,而邹慧听了曾予尔的意思,坚持不与他合作,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用最短的时间办理完手续,墨兆锡在这边走动下关系,告知还要至少等一天,曾予尔按照程序才会被批准暂时可以离开拘留所。

    段景修一行人迟迟没有离开,邹慧和律师也赶到,又过两个小时,拘留所那边通知他们去接曾予尔。

    段景修打开车门邀邹慧和他一同过去,邹慧拒绝说:“段先生,你和尔尔的事她都已经告诉我了。她现在不想见你,更不想见——”邹慧又看向段景修身后的曾耀华,眼神更加冷漠,“另一个人。手续是你们先办的没错,不过,如果你一定逼她跟你走,尔尔可以选择不接受,让我们重新办理。但你要考虑清楚,你是不是忍心让她还生着病,在拘留所里再呆一天一夜!”

    段景修犹豫着关上车门,心抽痛一下:“她生病了?”

    “是,从12月31日一直病到现在,不然,公安局会这么快批准她出来吗?”

    段景修无话可说,手指曲进自己手心,攥到发白了,是他的错,是他在天寒地冻里让她就那么满脸泪痕、连大衣都没顾得上穿好就离开的错!

    邹慧见段景修一脸后悔,气虽然解了,却更心疼女儿,又走到曾耀华面前,恨不得打他几巴掌,咬牙骂道:“还有你!也是帮凶!曾耀华,别指望尔尔再跟你一起过,回去穿好你的‘破鞋’,别再哪一天跟人跑了,你死了都没有人替你收尸!”

    尽管邹慧再三阻止,段景修最后还是跟到了拘留所,曾予尔是不是决定跟自己走都好,只要能看她一眼,确认她一切平安,他才能放心。

    可拘留所所在路口也外停了几辆可疑的面包车,墨兆锡望了望,笃定说:“有很多记者在等曾小姐出来。段先生,我们真的……”

    段景修没等他的话问完,兀自下车。

    果然,穿戴单薄的曾予尔被女警带出来之后,潜在周围的记者和摄像师一涌而出,把她团团围住。

    邹慧牵着曾予尔的手,为她戴上大衣的帽子,压低她的头,匆匆像车的方向行进,而律师在后面应付记者。

    “那不是‘华逸’的段景修吗?”有人发现了他,将他也一同包围,曾予尔在听见后,脚下迟疑着顿了顿,向声音的方向轻瞥。

    邹慧叫她:“尔尔——”

    曾予尔回过神,并未遇见他的视线。

    “请问段先生,您亲自到拘留所来,是什么目的?是为了代表‘华逸’声讨水弹狂人曾经在‘齐百’伤害无辜老人吗?”

    段景修的目光追随她的背影,摇头:“不是。我来与‘华逸’无关。”

    记者面上现出疑虑,一时鸦雀无声,场面陷入尴尬。

    段景修又开口,一只麦克风递到他的唇边:“与任何人都无关,只与她有关。”

    曾予尔知道他此话说出后,必定又会掀起惊涛骇浪,为什么,他为什么一定要一步步将自己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宁愿他装作不认识“水弹狂人”,那她就不会连累他,更不会连累“华逸”,她的内疚也少一些。

    记者发觉到了新闻点,乘胜追击:“段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曾予尔终是停下来,双腿打着颤,段景修微微一笑:“因为她是我的女朋友。”

    段景修一语说罢,不仅曾予尔和邹慧大吃一惊,几乎所有记者也都惊讶着兴奋起来,纷纷过来纠缠追问。

    “您和曾予尔是男女朋友,那您对她就是水弹狂人有什么看法,是什么时候察觉的?”

    曾予尔忍住咳嗽时胸腔震颤的疼痛,甩开邹慧,大步走过去,记者呼啦一下,把她圈进去,站在段景修的面前。

    他还是面不改色,唇边带着对她来说那么残忍的笑意。

    曾予尔看着他墨黑的眼睛,看到了苍白疲倦一点生气都无的自己。

    她使了很大的力气才用哑哑的声音嘶喊出来:“段景修,你真无耻,编这种谎话,你有钱又怎么样,我就是看不惯你,就是喜欢在你的地盘扔水弹!我真后悔没直接把水弹丢你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来也~~~~~先更出来,一会儿可能小修

    这章后面的情节想了好久。。既想让段段在小鱼儿面前表现坚定一点,又要站在小鱼儿的角度考虑,不能让舆论真的连累他。。。所以就安排了这么一场戏。。。大家有意见可以提,琅琅会反思一下~~~

    段妈和k基本已经炮灰,下章有个大转折,估计也会很长,恩恩~~~承受能力要很强的说~~~~

    62、变数

    众人哗然;这一趟采访的高。潮出乎意料地一波接一波,先是“华逸”身世成谜的二公子独自高调亮相,大爆与“水弹狂人”之间的惊人内。幕,后是“水弹狂人”出面澄清,倒打一耙,语气极为嚣张;并明示高空掷物纯属她单纯目无法纪的泄愤行为。

    总之,只是电光火石之间;让两个天上地下、生存空间完全不能重合的人关系变得暧昧至极,而整件案子也更加扑朔迷离!

    曾予尔拨开人群;埋头跌跌撞撞逃出去,耳边是风吹进话筒发出刺耳的鸣叫混着一声声她的名字,隔着眼眶里溢满的泪水;她已完全看不清路,只是直冲冲地向回跑。

    邹慧接住她颤抖的身体,两人一起进入车内。

    眼泪一波波的流出让自己都惊慌失措,曾予尔抱着头,扑到邹慧胸口,紧紧搂着她的腰,试图驱散贯穿身体的寒意。

    “妈——”

    “尔尔,乖,不怕。”邹慧也抑制不住地颤抖,用自己的皮草披肩盖住她的脸,避免被记者拍到,连忙吩咐司机,“快开车!”

    段景修虽然比记者快一步,但也只敲到了两下车窗,里面的曾予尔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车子便绝尘而去。

    在白雪装点下的翡翠山庄,僻静幽雅,置身其中,有种如临仙境的错觉。

    曾予尔当然不会忘记上次被段景修带来那晚,自己是多么的狼狈和绝望,可半年过去,那种感觉竟然还那么清晰地犹存在记忆中,一点不曾改变。

    她甚至发誓,再也不踏进这桩别墅半步,没想到,被逼无路,还是她亲手毁掉了誓言。

    林家的人员配备比段景修那里齐全,厨房和日常居家分别有专人打点,曾予尔一进门脚步踉跄,尽力紧紧跟随邹慧,虽然她妈妈是这别墅的女主人,但她,毕竟寄人篱下。

    邹慧把曾予尔领到二楼一间客房,正是上次她带自己休息那间。

    房间内家具一应俱全,装饰简洁大方,电脑和书桌应该是最近一两天才准备好,看上去都是全新的。

    邹慧见她动作小心翼翼,心疼摸她的头发说:“尔尔,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不用那么拘谨。”

    曾予尔又累又困,还在低烧,在拘留所渡过的一晚,她怔怔盯着墙壁,一直未合眼。

    之前她在网上查过资料,高空掷物,视警方的警告于无物,连续作案二十多起,她最高可获刑三到五年,当然,前提是另一个“水弹狂人”没有被找到,伤人罪责归咎到她头上。

    不知道佟亦得知他脱口而出的“精神病,变态”就是面对面的她时,还愿不愿意帮她找那天除了他之外的其他证人。

    “其实我也住不了很久,你花那么多心思有可能到最后也是浪费。”曾予尔收拾好情绪,偏头看着邹慧,“妈,我在这儿住,林海和他儿子真的……不反对吗?”

    “放心吧,我和你林叔叔打过招呼了,他支持我。至于肃年嘛,他出差了。其实……就算他不出差,平时在家的时间也很少很少,你林叔叔每次用电话催的他不耐烦,他才肯回来吃一顿饭。”

    邹慧摇头笑了笑,好像一个普通的女人在对着一个陌生人讲述她家里发生的趣事,曾予尔心底最深层的失落和酸楚被曝露出来。

    邹慧早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妈妈了,不是吗,她是林海的老婆,林肃年的继母,自己已不再是她生活的全部。

    也许,邹慧没有她,或者没有为了她,与曾耀华纠缠快二十年,生活不知要好上好多倍。

    曾予尔坐在床上发愣,邹慧从衣橱里拿出一件鹅黄色的棉睡裙:“漂亮吗?尔尔,我特地给你买的,你先去泡个澡,然后换上,喝晚姜茶,晚上好好睡一觉,不管明天有什么事,妈妈会陪你一起面对,一定可以熬过去。”

    曾予尔起身上前去紧紧抱她,喏喏地叫:“妈——”

    邹慧把女儿圈在怀里,像她还是个小婴儿一样轻轻摇。

    “尔尔,妈妈问你句话行吗?”

    “嗯。”曾予尔爽快的点头。

    “在‘帝国’那次,你是……故意吓我的吗?”

    曾予尔的微笑一瞬间消失掉,低头解释:“对不起,我当时很生气,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冲动就……”

    邹慧的眼泪掉落,曾予尔感到自己发间一片适时的凉意。

    “每一次都是这样吗?因为我和你爸爸的事刺激到你,你就去做‘水弹狂人’?”

    曾予尔迟疑,而后,还是点了点头:“对不起……”

    邹慧收紧手臂,心疼地用下巴摩挲她的额头,泫然而泣:“傻孩子,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和你爸爸……不应该是你,就算我们离婚了,后果和伤害不应该让你来承受……”突然脊背一直,邹慧推开她肩膀,抹掉自己和曾予尔的眼泪,“你刚才对记者说的那些话,是为了维护段景修,对吗?你太傻了,尔尔,将来法官量刑会把你的认罪态度考虑进去,这样对你非常不利…

    …”

    消息迅速传到了顾语声那里,“华逸”再次因为“水弹狂人”燃烧起公关危机。

    老杨为了甩开记者,绕了几个弯路才回到公安局,段景修将资料交给叶警官,并告知画面里的就是曾予尔在a大同班同寝室的同学师丹丹,师丹丹因为私人原因报复曾予尔,伪装成“水弹狂人”进行行凶。

    叶警官和小赵警官观看后,都十分讶异,询问起段景修得知真相是在曾予尔曝光之前还是之后,段景修弯了下嘴角,笑的几分牵强,看着他们的眼睛,坦然答道:“之前。”

    从公安局回来,他没有回别墅,也没有回“帝国”,而是一身疲惫回到曾予尔口中的“海洋”公寓。

    段景修洗完澡,顺手打开电视,他以为能再电视上搜索到有关“华逸”如何回应今天爆炸性新闻的消息,没想到,媒体这边除了各种跟踪围堵他,播报平台上竟然风平浪静,看来顾语声一定早有准备,为了控制舆论蔓延,他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他捏了捏眉心,躺在床上,正准备关上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邹慧。

    曾予尔睡到一半,口感舌燥,起身想喝点水,临睡之前她把邹慧准备的一杯满满的驱寒姜茶喝光,发了一身的汗,被子里都是湿的。

    打开灯,精神虽然好很多,心情却低跌到谷底。

    这几天每当睁眼,眼前的环境总是换了又换,从段景修带她春宵一度的公寓,到佟亦的家,大毛的出租屋,再到拘留所,现在是翡翠山庄,她像随风飘荡的蒲公英,处处可以为家,却也无处是家。

    她知道,这里她必定也不能多做停留。

    因为晚饭之后,她出来用卫生间的时候,听见了楼下林海和邹慧之间激烈的对话。

    刚开始林海的态度还很温和。

    “慧,我林海答应过你的事,绝对不会反悔,但……有记者打电话问我,‘水弹狂人’的母亲邹慧,是不是真的是我的妻子邹慧,你知道,这件事连‘华逸’恐怕都难免被牵连,何况是‘海宁’?我们好好商量,各让一步,好吗?让司机先把尔尔送走,我会找人非常周全的照顾她……你就暂时不要见她了。”

    “林海,尔尔是我的女儿,我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她现在只剩下我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了,我不可能再丢下她给别

    人照顾!”邹慧说着就哭起来,“她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因为我才变成这样……”

    林海急躁起来:“可你也现在是我林海的老婆!就不能为我和我的公司想想吗?这么看,邹慧,你还是爱你的女儿多过爱这个家!”

    邹慧痛心哭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和你结婚,牺牲和改变的还不多吗?我为你想,那你为我想想,如果你儿子有一天也因为你和他妈妈离婚,而做了些冲动的事,你会选择站在哪一边?”

    林海的态度忽然转变,沉沉坐进沙发里,语气嘲讽,带着不屑:“别拿肃年和你女儿比,他不可能那么蠢!”

    邹慧忽而站起身,指着林海,吼道:“好,我走!林海,我这个蠢人也走,你满意了吧!”

    邹慧一边哭一边向楼梯的方向大步过来,曾予尔赶紧转身钻进客房,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已背靠着房门跌倒在地板上。

    她眨眨干涩的眼,再流不出一滴自艾自怜的眼泪,看眼床头的闹钟,十一点三十分。

    掀开被子,走出客房,山林里的别墅安静非常,偶尔有风吹过不远处的松树,雪片滚落,发出粗粝的沙沙声。

    来到二楼的小型观景台,那里有水壶和水杯,曾予尔倒了点热水,正准备喝一点再悄悄离开翡翠山庄。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耳朵:“呦,这是谁?”

    曾予尔手腕一抖,杯子差点从手里滑下,匆匆向那人影瞥一眼,把杯子放在原处,低头就向客房的方向跑过去。

    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手臂被拽住。

    “跑什么?”林肃年一甩,将曾予尔拉回,黑暗里,他唇边的笑显得更加阴森,“你不是我继妹吗,住我家理所应当啊,来,让我看看好妹妹这身材,这脸蛋……啧啧,真不错,怪不得段景修都看上了呢。”

    林肃年显然喝了很多酒,周身满是酒气,说着,手附上了曾予尔的肩头,曾予尔猛一瑟缩,如被响雷击中,她想过林肃年会像他爸爸一样嘲讽她,看不起她,却没想到会被他轻薄。

    “放开我!林肃年,你放开我!”她感到那手越来越不安分,她越挣,他越用力,忽地,颈间一凉,睡衣的前几课扣子已被拽开。

    “装什么装!小骚货!你要是不骚,在我家睡的晚你穿什么睡衣!过来,让哥哥上一次,试试是不是真的那么爽!”

    林肃年的污言秽语和他的动作一样粗鄙野蛮,曾予尔剧烈地挣扎,用尽力气惊惶大声叫喊,尖锐的声音在别墅里一遍遍回响,却收不到任何效用,目之所及,没有一个人出来救她……

    “别喊了,你妈不在家,我爸也不在,其他人听见了,也会把自己当聋子。”林肃年森然笑着,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转瞬,像一匹凶光毕露的恶狼,恨恨盯住她的眼睛,“你瞧你,嗯?瞧瞧,你一来,这个家乱成什么样?你是谁?你凭什么住这里?真以为你能当林家的人,还是段景修靠不住了,你就像你妈一样再找个男人傍?啊——我怎么样?一家人嘛,我不会拒绝你的,不过,你他妈得让我爽,我验过货,才肯要你!”

    “林肃年,我没打算长留在这里,我准备走,马上就走,你放开我……”她力气不及男人,只能试着示弱来给自己找条生路。

    林肃年钳住她的双手,向前几步,把在压在墙上:“马上走?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哥哥要先爽一下,剩下的什么都好说……”

    酒气混着男人的气息逼近,曾予尔拼死挣扎,来不及思考,她的膝盖狠狠一抬,向林肃年的裆部顶去。

    “啊——”男人惨叫,手蓦地放开。

    曾予尔几乎是连滚带爬从他的禁锢里逃出,只是,才跑到楼梯边,就被林肃年拽住肩膀,“啪”一声,她受力跌倒,膝盖和手肘撑着地板,耳根和左脸颊一片火辣辣地疼,接下来后背一阵痛楚,天翻地覆,再有意识,她竟然从二楼滚落到缓步台中央,浑身没有一处不痛,左耳嗡嗡作响,像有一鼎大钟在她脑袋里不停地敲。

    林肃年见她还有力气挣扎,拎着她的领子,从地板上提起:“老实了没?还跑不跑?你要是点下头,我就放过你,段景修算什么,女人腥都不碰一下,我,呵,保证让你快乐。”

    曾予尔大喘着,四肢瘫软,只能用气音说:“你,林肃年,你不得好死。”

    林肃年被刺激到,撩起她的裙摆,手伸了进去,一边骂一边啃咬她的脖子,曾予尔仰头看着高高的吊灯,诡异的,带着死亡气息的,目光一偏,角落里装饰台上摆着的白瓷花瓶映入眼帘,她颤抖地探过手,够到,在林肃年准备把她的睡裙从她身上撕下来的时候,使力一挥,“哗啦啦”的碎裂声和惊叫打破了之前的喘息和宁静。

    楼下似乎终于有人走动起来,曾予尔坐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地板上蔓延的殷红,足有五秒钟才找到自己的灵魂,慌不择路中,她只能选择逃走。

    脚上的拖鞋在刚

    才挣扎时早已不翼而飞,她从鞋柜中找到自己的雪靴,顾不得身上已凌乱破碎的睡衣,打开别墅的门,一路狂奔。

    后面有人追出来,她猜大概是林家的司机或者保姆。

    人的求生本能在面临生死边缘才能体现出来,曾予尔寻着光线,跑到口腔里溢满血腥味,才稍稍停下来,回头看一眼那魔窟一样的地方,然后曲起淤青的膝盖继续逃亡。

    耳旁山风呼啸,好像有一头野兽正追随她咆哮,直到一辆车急刹车停到她面前,车灯带来的一丝暖意让她终于放下心。

    里面的人探出头:“你好,需要帮忙吗?”

    曾予尔哆哆嗦嗦蜷在出租车后座的角落,脑子里还在回忆刚才别墅里发生的一切。

    年轻的司机好心地从储物箱里拿出一条粉色的毯子,递给她:“小姐,你先盖一下吧,这是我女朋友的。”

    曾予尔睫毛上挂着冰凉的泪,她无措地擦一下,然后接过来:“谢谢。麻烦你了,我,我……”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看她,眼里带着不忍,说:“你后面有纸巾盒,你擦下脸上的伤。”

    曾予尔在脸上胡乱的摸,到了颧骨处,一阵刺痛,一股不同于眼泪的温热沾在手指上,是血,大概刚才打上林肃年时,是花瓶碎片割到的。

    “小姐,真的不用我帮你报警吗?”

    “不,不……不用。”曾予尔用纸巾按在脸上,告诉他大毛的地址,“对不起,我现在身上没有钱,到了地方,我朋友会付给你的。”

    司机摇摇头,调高空调温度,露出友好的笑:“这么晚来到这边,一般很少有回程的,要么也是空车,我就当帮忙了。”

    车子停在大毛家的楼下,她再三请司机稍等一下,可一转身,出租车还是开走了。

    如果司机怕惹麻烦,就不会打算帮她报警,所以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厌恶她,对吗,曾予尔?

    大毛被曾予尔的样子吓一跳,为了不打扰室友,两人进门的动作十分的轻,但大毛帮她清理伤口时的抽噎声渐渐无比清晰起来。

    “尔尔,去医院吧,你的脸……这样会不会感染?……林肃年还是不是人,你好歹也是他名义上的妹妹啊,他怎么连这种畜生事都干的出来!”

    曾予尔再忍不住,趴在大毛肩膀哭出声:“大毛,我真的很想逃,离开

    这里,再也不回来,我……我受不了了……”

    两个女孩抱头痛哭,半响,大毛摇了摇她的肩膀,碰了碰她微微红肿的腮下,眉端一沉,认真看着她:“尔尔,你……你真想逃吗?”

    段景修在一间24小时咖啡店和邹慧碰面。

    原来邹慧知道在曾予尔那边她什么都问不出来,只能来问段景修,顺便也想了解他的态度。

    段景修将之前的过往大概讲了一遍,并把师丹丹的事也告诉她。

    在邹慧擦干涟涟泪水,起身准备离开时,段景修请求说:“林太太,我能不能单独见她一面?”

    邹慧安慰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改天吧,她很累,还在休息。”

    段景修无奈坐下,看向窗外人来人往,眉头揪成一个死结。

    邹慧的手机响起,是家里的保姆。

    “什么?肃年受伤?出了什么事?怎么在家里会受伤?”邹慧大惊失色,“那尔尔呢,尔尔……跑掉了?”

    段景修载着邹慧来到医院,便见到从急诊室推出来的林肃年头上包着一层纱布,衬衫有被撕扯过的痕迹,而他的脖子、脸上和手臂布满的一道道指甲刮伤,让段景修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一个令他失去理智的想法浮现出来,段景修拦住护士,一把将他从轮椅上拽起,抡到地上,对准他的肚子狠狠踹下去!

    邹慧惊叫着跑过来阻拦:“段先生,不要!这里是医院,有话慢慢说。”

    段景修深喘着,抓起林肃年的衣领:“你对曾予尔做了什么?说!看着她的妈妈,说,你对她的女儿做了什么!”

    林肃年脸色发绿,咽咽口水:“patrick……邹姨,我喝多了,我也不知道发生——”

    “妈的,那么多废话!曾予尔现在在哪?”

    邹慧看见林肃年手臂上的伤,和他扣子上挂着的鹅黄色布条,明白过来,不可置信捂着嘴巴,跌在地上:“尔尔……”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女儿小小鱼是在曾予尔的肚子里呆足了月份才出生的,现在小家伙一岁多了,眼睛黑黑亮亮,清澈见底,睫毛又长又翘,标准的美人胚子,唯一让曾予尔发愁的,就是小小鱼的头发有些自来卷,要是男孩还好,可是女孩天生爱美,这自来卷将来很影响整体造型的有木有?!

    她把责任归咎于段景修的异国基因:“都怪你。”她把手伸向倚在孩子另一边的段景修的头发里,小声说,“为什么你的头发直的跟锥子似的,偏偏小小鱼的,长出来就像被卷发棒卷过一样。”

    段景修局促地轻咳:“这样不好吗?等小小鱼长大了,就知道有一头自然的卷发是多么迷人。到时候,她谢谢我还来不及。”

    曾予尔翻个白眼,不认为女儿将来会感谢他,常常怪他倒是十分有可能。

    小小鱼睡的很香很安宁,段景修用食指轻轻刮着她的脸颊,亲了一口,眼里都是疼爱。

    “哎,女儿睡了,我们也睡吧。”他摸摸对面曾予尔的后脑勺,手顺便探进她的衣服里。

    “啧。”曾予尔责怪地看他一眼,“我陪小小鱼睡,这几天刚从我妈那里回来,她有点不适应家里,乖,你自己回去睡啊。”

    段景修叹口气,仰面枕着手臂躺好:“好吧,反正床够大,我也在这里睡。”

    曾予尔瘪嘴笑了笑:“真任性。小小鱼,你爸爸又耍脾气了啊,和我一起羞他,羞他。”

    段景修不乐意了,爬过来,搔她的痒:“不准在女儿面前讲我坏话!”

    “哎哎——我错了——”

    “小鱼儿,你看,她睡多熟——”

    “嗯。”

    “走吧,她睡醒饿了就会哭的,到时候我们再过来。”他眼神可怜兮兮,揉着她饱满的胸口,“我也饿了,你先喂喂我。”

    这两天琅琅实在忙,晚上困的要shi鸟。。。实在对不住了~~~~我诚心悔改,不找理由了,尽情抽我吧。。。

    为了弥补大家这几天的等待和最近几章太虐小鱼儿呐。。。晚上补个免费的甜蜜小剧场哈~~~~

    63、追逐

    段景修极力控制着车速;略显笨重的商务车在路上几乎飞驰起来,他的指尖不住的抖,集中精力看路况,脑子却都是曾予尔被林肃年侵犯的画面,就好像有人拿了一把钝刀,一下下割刮掉他心口的肉。

    他开始后悔;从他们相识那天对她所做的一切,开始感到后悔。

    是他一步步把曾予尔逼上绝路;承受伤害和痛苦的不应该是她,而是他这个始作俑者。

    到了通往翡翠山庄的那条路;段景修把车速慢下来,沿着路边仔细寻找,两个小时后;依然未果。

    曾予尔还在取保候审期间,如果这个时候逃逸,可谓罪上加罪,还有她白天在媒体面前的表态,即使法官认定了他提供的证据,恐怕对曾予尔的判罚也不容乐观。

    他想不到她还能投奔到哪里,只好辗转联系到了佟亦。

    佟亦接到电话,自然想到了大毛,匆匆下楼准备和段景修一同去。

    段景修将佟亦阻止在外:“佟老师,这种小事还是不劳驾你了。”

    “你认为,没有我你自己能找到她们吗?”佟亦索性关了车门,疾步错开段景修,向马路边走去拦车。

    段景修烦躁地抓头发,锤了下方向盘,倒车停到佟亦身边,咬着牙根:“上车。”

    到了大毛租住的公寓已是凌晨,开门的是大毛不耐烦的室友:“又找毛宁?!她刚出去,折腾一个晚上了,还有完没完?!”

    说着,暴脾气地将门摔向两人,动作停在半空中戛然而止,段景修一手重重撑住门,眉目冷凛,让人心里发颤:“之前是不是有个女孩来找过毛宁?”

    室友谨慎打量两人:“嗯。”

    佟亦问道:“她们现在人呢,真的不在吗?去哪里了?”

    “我骗你们干什么?那女孩来之后和毛宁两人哭了一会儿,就走了,刚走不久。”室友被刚才段景修的动作吓的不轻,想了想,支支吾吾地犹豫说,“好像是去毛宁的男朋友那里。”

    段景修驱车载着佟亦向肖力经常供货出入的夜总会驶去。

    路上,在副驾驶的佟亦对过快的车速不免担心,瞥见段景修攥方向盘的手指发白,看来他的紧张担忧也许并不比自己少。

    “段先生,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段景修目视前方,专心于路况,嘴角压着,眉间不耐地蹙了一下:“我现在没心情做你的学生。”

    佟亦的眼神虽然带着试探,嘴上却咄咄逼人:“其

    实也不是一个很难的问题,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何必这么快就回避?除非……你心虚。”

    “我心虚?”轮到段景修啼笑皆非,“我在曾予尔面前也许心虚,在你面前……呵。”

    佟亦叹口气,摇头:“如果一会儿让我见到曾予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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