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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一世成欢正文 第七百二十四章 皇位

正文 第七百二十四章 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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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成欢想了想,同意了。</p>

    “我祖母那个人,你可能不大熟悉,要是知道爹娘来京城,她无论如何也是要跟着来的。”</p>

    而白老太太折腾人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p>

    要是白炳雄和李氏因为顾忌白老太太,直接回了虢州,再要请他们来,可就难了。</p>

    萧绍棠也明白了白成欢的意思。</p>

    他还是何七的时候,对白家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的。</p>

    白老太太如何的偏心,已经是弘农县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了。</p>

    而白炳雄因为过于寒心,当初受封从三品的定远将军之后,都迟迟没有为白老太太请封诰命。</p>

    现在若说他们因为白老太太不愿意来京城,萧绍棠是相信的。</p>

    萧绍棠立刻就召来了赵文松,让他带着人马去迎接白家人。</p>

    进了京城之后,赵文松也才与家里人相聚,刚刚见了面,还没说上什么话呢,家里人就有些不愿意让他去。</p>

    但赵文松早已经不是当年赵家的混账小公子了,他早已习惯了身在军中,听从军令,二话不说,就带着人马出京了。</p>

    因为今日秦军大批人马进城,顾先生与袁先生对军中的调动比往日更灵敏些。</p>

    见赵文松匆匆带人离去,顾先生就询问了一番,得知是去接白家人,顾先生心里的不快就又冒了出来。</p>

    “这个时候,擅自调动军队,就是为了去迎接白家人,世子殿下这也太由着世子妃了!”</p>

    袁先生见他大动肝火,知道他又是想在世子妃的事儿上找茬,就劝道:</p>

    “世子妃的家人也是白将军的家人,让人去接又怎么了?当初郑保保他们让人去西北接家眷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不愿意?再说这个时候,可比那个时候安稳多了,你就少说两句话,别惹世子殿下不快。”</p>

    几句话说得顾先生无言以对,一不留神还是把自己的心病说了出来:</p>

    “历来外戚之家过于得宠,就不是好事,如今就这样,以后还了得?”</p>

    袁先生觉得很无奈:</p>

    “世子妃到底是哪里招了你不待见,你才一再如此揣度?”</p>

    “于公来说,白家是有功之臣,于私来说,白家是世子殿下的岳家,平民百姓家里,女婿还要讨好老丈人呢,更何况世子殿下和世子妃的情分,比一般人更要好些。你有空在这上头纠结,不如先好好想一想,等王爷从宫中出来,咱们要如何相劝!”</p>

    说起秦王,顾先生顿时就沉默了。</p>

    秦王的心事,实在是让人完全出乎意料。</p>

    想了一阵,顾先生仰头叹道:</p>

    “罢了,咱们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还是等王爷回来了,咱们再好好跟王爷谈一谈。”</p>

    袁先生也只能不再说什么了,人都不在眼前,想再多也是徒劳。</p>

    入了夜,秦王府上下都没有去休息,都齐齐聚在秦王府的清帆阁等秦王回来。</p>

    “你们说,咱们让王爷回来住这里,会不会有些……”</p>

    袁先生忽然望着修葺一新的大门上方的匾额,有些犹豫不定。</p>

    若是从来不知道故去的秦王妃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或许白成欢还有些不解这话的意思,但看到“清帆阁”这三个字,白成欢还有什么不明白呢?</p>

    萧绍棠说过,这里是秦王与故去的秦王妃曾经的居所,从这三个字上就能看出当年秦王待秦王妃的情意。</p>

    而今,重回故地,伤感怀念必定是少不了的。</p>

    萧绍棠也抬头看了看那匾额,一眼认出那是父王当年手书。</p>

    他轻轻摇了摇头:</p>

    “无妨,父王早就说过,若是他回来,还是要住这里的。所以我才命人特意修缮了一番。”</p>

    几人正说话间,只听见远处一阵喧哗,秦王从宫中回来了。</p>

    众人连忙迎了上去,只见披着一身寒意从暗处走开的秦王盔甲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衬得他的脸色更为冷凝。</p>

    “父王,皇帝可曾为难你了?”</p>

    看秦王这样的脸色,萧绍棠十分的不放心。</p>

    秦王摇摇头,神色间有些颓然,大步走进了清帆阁,一眼望见当堂挂着的那幅波澜壮阔的远洋图,又猛然站住了脚步。</p>

    袁先生与顾先生就要跟上去,却听到秦王忽然出声:</p>

    “别进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p>

    寂静的夜色中,众人齐齐站住脚步,一时间,清帆阁内外,只能听得见寒风刮过的呼啸声音。</p>

    果然还是物是人非,触景生情了。</p>

    几人心中都倍感悲凉,仿佛今日在城门外的场景重现。</p>

    清帆阁中的灯影憧憧,秦王一个人站在其中良久,才回过身来,对着门外神色担忧的萧绍棠与白成欢,还有属下开口道:</p>

    “夜深了,你们先回去吧,有事明日再议。”</p>

    顾先生与袁先生面面相觑,想了想,干脆躬身行了礼,退了下去。</p>

    唯有萧绍棠与白成欢还站在原地。</p>

    望见他们,秦王眼中冰冷悲凉的神色才稍稍缓解:</p>

    “你们也回去吧,奔波了一天了,成欢,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p>

    白成欢知道秦王这是担心她腹中的孩子,就恭顺地答应了下来:</p>

    “多谢父王关怀,也请父王早些歇息……若是母妃还在,她也必定希望父王保重自己。”</p>

    秦王神色一顿,叹了口气,才道:</p>

    “你们的意思,我都知道,你们不必为我担心,这么多年了,我还有什么想不开呢?回去吧。”</p>

    萧绍棠见状,也只得垂头施礼,牵着白成欢的手转身离去。</p>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秦王才陡然放弃了所有支撑,颓然坐在了冰冷的地上,捂着脸,痛哭失声。</p>

    “兰君,我回来了,我回来了……”</p>

    他走的时候,那个温柔女子就站在这门边,一手抚着隆起的肚腹,一手挥动跟他告别,那双美丽温柔的眼睛里,有日渐多起来的柔情。</p>

    那时候,他是多么幸福!</p>

    可现在他回来了,却什么都没有了!</p>

    他的前半生,流血不流泪,他的后半生,却好像要把没有流过的眼泪全都流尽。</p>

    萧绍棠与白成欢回去之后,并没有去休息,而是立刻召来了秦王的亲兵之一,林语。</p>

    “今日在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p>

    “卑职只是在外面等候,王爷与皇上独自在昭阳殿相对许久,不许人靠近,具体说了什么,卑职也不知晓。”</p>

    林语这样的回答,萧绍棠与白成欢想了想,也猜测不出什么来。</p>

    不过看秦王今夜只是悲伤,并未焦急,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p>

    林语走后,白成欢叹了口气:</p>

    “其实不必问也想得出来,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回来,父王的心情就不会好。看父王刚刚的脸色,实在是令人担心。”</p>

    “但这些,迟早要面对的,别想太多,父王不是这么容易被击垮的人。”</p>

    萧绍棠心里也担心,但还是竭力安慰白成欢。</p>

    自从白成欢有孕以来,虽然没有别的孕妇害喜的那些症状,但也是日益容易感到困倦。</p>

    她跟着他奔波了这么久,也该好好歇一歇了。</p>

    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回来秦王府了,白成欢起先还以为自己会有些不习惯。</p>

    但是躺进早就被熏炉烘得暖和的被窝之后,只跟萧绍棠说了几句话,白成欢就不由自主地沉沉睡去了。</p>

    帐外的灯火暖意融融地照进来,女子娇美的面容朦朦胧胧。</p>

    萧绍棠俯身,在她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亲,然后重新披衣起身。</p>

    这样安宁的幸福总是得来不易,而破碎掉的幸福,总会在人心上划出深深的印痕,永生难以愈合。</p>

    父亲大概还在怀念他的母亲,他很想去陪陪他。</p>

    夜色中,萧绍棠拎了一壶酒,穿过了小半个秦王府,再一次来到了清帆阁的门外。</p>

    清帆阁内外灯火全熄,一片漆黑。</p>

    听到脚步声,隐匿在暗处的亲卫掠了过来,看见是萧绍棠之后,才又无声的行礼,退了回去。</p>

    萧绍棠向他们颔首示意,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p>

    漆黑中毫无声响。</p>

    “父王。”</p>

    萧绍棠低低唤了一声,然后欲要扬声叫人进来点灯,就被秦王制止了:</p>

    “不要点灯。”</p>

    黑暗中,秦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是已经比他离去时好多了,没那么令人担心了。</p>

    萧绍棠也就摸着黑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了坐在地上的一团隐约黑影。</p>

    他也干脆在秦王身边坐了下来,拍开了带来的酒坛子递了过去,酒香气顿时四溢开来。</p>

    “父亲,今夜,儿子陪您一醉吧。”</p>

    萧绍棠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安慰父亲心中的这种伤痛,或许,今生这样的伤痛都无法抚平,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在这样的时候陪在他的身边。</p>

    黑暗中,秦王将酒接了过去,大口饮了两口,又沉默了一阵,才道:</p>

    “酒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已经许久不饮酒了,你也要记得,不要轻易贪杯。”</p>

    萧绍棠从善如流地答应了:</p>

    “父亲放心,儿子轻易不会贪杯。”</p>

    他还是虢州纨绔的时候,虽然跟着那些人玩闹,但也并不是贪杯之人。</p>

    后来,就只有在去年的中秋夜去威北侯府探望成欢时,结结实实醉了一场。</p>

    “那就好,你若是能平平安安,万事顺遂,我跟你母亲也就放心了。”</p>

    “父亲怎么……怎么会说这样的话?”</p>

    萧绍棠直觉秦王这话听起来不大对。</p>

    等到禅位大典过了以后,父亲就是天子了,他也会留在京城,怎么听着这话,倒像是要别离一样?</p>

    “今夜,我熄了所有的灯火,本来是想等你母亲的,可是她没有来,却等来了你,想来也是天意。”</p>

    秦王的声音里有着深深的慨叹,却又带着欣慰之意:</p>

    “你能来陪伴我,安慰我,我很知足,有些话,原本明日再跟你说的,如今想想,还是今夜就跟你说了吧。”</p>

    “父亲,夜深了,你还是早些安歇吧,我要回去了。”</p>

    不知道为什么,萧绍棠直觉不大好,似乎非常害怕听到秦王说出什么来,站起身就要走。</p>

    秦王却霍然起身,拦住了自己的儿子。</p>

    “绍棠,明日礼部和内务府针工局的人就要来量体裁衣,制作大典需要用到的朝服,让他们按着你的尺寸来做吧。”</p>

    秦王说得很平静,但是听在萧绍棠耳中不啻于一道晴天霹雳——</p>

    “父亲,你在说什么?”</p>

    禅位大典需要用到的朝服,只有即将登上帝位的人,才需要礼部与针工局一起来量体裁衣!</p>

    他只是一个亲王世子,他和成欢需要用到的朝服,早在册封之时,都已经按规制制作好了,现在为什么要按照他的尺寸来做?</p>

    “不要震惊,也不要害怕。”</p>

    秦王似乎能理解儿子心中的震惊,声音柔和了许多:</p>

    “我只是与皇帝已经商议好,要他禅位给你。”</p>

    “不!父亲,怎么能这样?为什么要禅位给我,这是您的皇位!”</p>

    “傻孩子呀,到了如今,我要这个皇位,有什么意思?”</p>

    仿佛终于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尽数说出口,秦王的声音里蓦然多了几分轻快与决绝:</p>

    “难道要我去做皇帝,让你再当许多年的太子吗?那样折腾有什么意思。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今后也不会再有其他的子嗣,我所能拥有的,全都给你,有什么不好?”</p>

    萧绍棠无法面对这个从来没有想过的结果:</p>

    “可是您是我的父亲,这天下,本该是您的,您的功绩,威望,才能够平服天下人!”</p>

    秦王不以为意:</p>

    “这些都不算什么,你忘了,当初起事,用的本就是你的名义!再说,我曾经答应过你的祖父母,终其一生,我都不会与我的皇兄争夺皇位。”</p>

    “事到如今,我已然算是违背了我的诺言,若是我非要登上至尊之位,那百年之后,我如何能去见我的父皇母后?”</p>

    说完,秦王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p>

    “有时候,皇位并不只是至尊的荣耀,而只是一种负累——很抱歉,原谅你的父亲不愿意再承受这一切,只能将这一切交托给你了。”</p>

    “而我,想去江南追寻你母亲的足迹,亲眼看一看她曾经长大的故里,将我曾经答应过她的事情一一做到,就是我余生最大的慰藉了。”</p>

    “可是父亲,儿子担不起这样的重负,您不能就这样撇下我,不能就这么丢下我!”</p>

    萧绍棠脑子里一片纷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抓住了秦王的衣袖:</p>

    “这个皇位,我不接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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