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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一世成欢正文 第六百三十六章 和亲

正文 第六百三十六章 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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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皇兄,我跟华玉清毫无关系!”</p>

    萧惠雅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伏在地辩解。</p>

    她没想到皇帝来得这么快,她甚至连想办法的时间都没有!</p>

    “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让朕如何相信你与他没有关系?”</p>

    皇帝微微俯身,冷冷的说了一句,就抬脚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进了萧惠歆的房间,再也没有看她一眼。</p>

    “皇兄!皇兄!”萧惠雅利声尖叫着要跟上去,却被刘德富拦住了。</p>

    刘德富还是那副老好人的样子,说话十分诚恳:</p>

    “既然长公主觉着镇国公府的二公子不错,皇上也觉得十分不错,长公主该跟皇上谢恩才是。”</p>

    “滚开,狗奴才!”</p>

    萧惠雅怒骂着,状若癫狂。</p>

    “来人,送长公主回去休息,好好定定神!”</p>

    卫婉忽然出言吩咐身后的宫人。</p>

    她没有跟着皇帝进去,走到萧惠雅身边停下来,颇为可惜地感叹道:</p>

    “长公主就算是不想去和亲,也不能这样将皇家的面子放在脚底下踩,毕竟你做出这样的事情,身败名裂,丢的还是皇上的脸。皇上宽宏大量,愿意成全你与镇国公府二公子,已经是格外开恩了,长公主自己好好想想吧。”</p>

    “卫婉,是不是你撺掇的皇兄?你身为皇后,不管我们的婚事,你还有什么脸面跟我说这些!”</p>

    被人从地上拖了起来,再次狼狈不堪的萧惠雅绝望到极处,红了眼睛朝卫婉叫喊着。</p>

    卫婉望着被拖到她自己房间门口的大齐长公主,也不生气,反倒轻轻地笑了笑:</p>

    “有你们这样的小姑子,要我怎么管?方才本宫想了想,又觉得长公主到底年少,这不知廉耻的主意,你应该是想不出来的,想来是你的教养嬷嬷出的主意,又撺掇了你——你的教养嬷嬷就不必留着了,等你出嫁,本宫再给你挑好的。”</p>

    “不,你不能这样对嬷嬷!”萧惠雅又被卫婉在心上狠狠地扎了一刀!</p>

    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只有她相依为命的嬷嬷了!</p>

    只可惜卫婉笑着转过了头去,望着萧惠歆关上的房门出神,再也没有理她。</p>

    春熙宫狭窄的庭院里,昏沉的光线因为旭日高升而明亮了几分,晨光中,皇后高贵而优雅的侧影落在萧惠雅眼中,犹如妖魔。</p>

    明明是完全一样的脸,可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人!</p>

    萧惠雅在被推进屋子,跌倒在地上的时候,突然间就明白了——</p>

    “你根本就不是徐成欢!徐成欢不是你这般恶毒的人,你这个骗子!”</p>

    吱呀一声关上的门隔绝了萧惠雅的声音,卫婉才回过头,冲着那道门外胆颤心惊的宫人们露出一个无声的诡秘笑容。</p>

    是不是又如何?难道真正的徐成欢在这样的皇宫里活下去,就还是从前的徐成欢?</p>

    大约进了这皇宫的人,都是会变的。</p>

    就像她还在江南无忧无虑的时候,听人暗地里谈论京城与皇宫,说起皇帝,皇后,公主,总是怀着虔诚敬畏的心思去听,总想着他们该是如何的高贵雍容,可谁能想得到,大齐的长公主,也能被人像是拖一条死狗一样扔进屋子里去呢?</p>

    所以,她如今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p>

    萧惠歆的屋内,萧惠歆已经挣扎着下了地,给皇帝行礼。</p>

    “你愿意去胡邦和亲?”</p>

    头顶传来陌生的声音,萧惠歆不敢抬头去看,只坚定地应了一声是。</p>

    这多么年,她与她的皇兄说过的话寥寥可数,若不是他明黄色的衣袍就铺散在她的面前,她甚至不能从声音中分辨出这是不是她的皇兄。</p>

    良久,她才听到他再度说话:</p>

    “你倒是勇气可嘉,既然你有这份心意为朕分忧,那朕也不会亏待你,安心准备准备,朕到时候会命百官为你送行。”</p>

    萧惠歆磕头谢恩:</p>

    “臣妹多谢皇上恩德。”</p>

    既然命运已然没有办法改变,那能风风光光地离开她的故国,总比黯然无光地走要好,至少她还能维持一个大齐长公主的体面与尊严,日后在那遥远的大漠,胡人王庭也许会因此高看她一眼。</p>

    “你比你姐姐要聪明得多了……”皇帝不禁感叹,却又话锋一转:“你心里,可曾怨恨朕?”</p>

    萧惠歆不由得觉得十分好笑与悲哀,这话要她怎么回答?若说怨恨,是不是就要将她治罪?若说不怨恨,是不是又会觉得她在说谎?</p>

    自己怨恨不怨恨,他心里没数吗?</p>

    萧惠歆想了想,还是抬起头来望着皇帝,眼神有些复杂:</p>

    “臣妹并不敢怨恨皇兄。”</p>

    不是不恨,是不敢。</p>

    皇帝突然大笑了几声,转身就走。</p>

    萧惠歆被这笑声吓了一跳,却无端端地生出一股勇气来,长久以来的疑惑冲口而出:</p>

    “皇兄,您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哪里,惹了您不高兴?”</p>

    明明小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他虽然也不喜欢与她们亲近,但也并没有像如今这样对待她们!</p>

    皇帝站住脚,最终没回头:</p>

    “没有,你们今生没有惹我不高兴。”</p>

    惹了他的,都是前世。</p>

    前世成欢一直告诉他,她们都是他骨肉血亲,对她们好一些无妨。</p>

    可在她们对成欢口出恶言,暗地里诽谤诋毁之后,她们就再也不是他的妹妹了。</p>

    萧惠歆听不明白这话,既然今生没有惹他不高兴,那他为何要这样对她们?</p>

    可她眼睁睁地看着皇帝推开门走了出去,就知道自己要带着这个疑惑一辈子了。</p>

    门外,卫婉站在熹光中等着皇帝。</p>

    他大步走了下去,将她揽在臂弯中,自重生以来,第一次真正畅快地笑了出来。</p>

    “那些让我们不痛快的人都要离开这个皇宫了,以后,这里只剩下你和我了,高兴不高兴?”</p>

    这么大的皇宫,只剩下他们,那该有多么寂寞?</p>

    这样的独宠突然之间就让卫婉的心头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p>

    来到皇帝身边也有半年了,她一天比一天更清晰的知道,皇帝的内心,与别人不一样,他的偏执与疯狂,即使他对她百般宠爱,也让她时刻精神紧绷,若是真要这样过一辈子,她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的。</p>

    徐成欢从她的命运里逃脱了,而自己,却要代她承受这一切,真是不公平啊。</p>

    而这样的怨恨,在卫婉看到白成欢的时候,达到了顶点。</p>

    熙和五年四月二十八,皇帝下令,四品以上官员与命妇皆要进宫赴宴,为惠歆长公主送行。</p>

    从前像一朵透明的小花儿一样开在皇宫角落里的惠歆长公主,第一次正式出现在人前。</p>

    面容清秀的少女,虽然还有些稚气在脸上,但在华贵的头饰与梅红色宫装映衬之下,渐渐也现出了几分长公主的威严尊贵之态。</p>

    许多人猛的一眼看去,仿佛看到了从前的惠郡长公主。</p>

    大部分人看向萧惠歆目光都是怜悯的,毕竟这样的一个小小少女,就要远赴千里,去西北大漠中与一群异族人生活在一起,即使身份再尊贵,也再得不到大齐皇室的庇护,真真正正是生死在天了。</p>

    而在这种种异样的目光打量下,萧惠歆一个人端坐于堂,不见悲伤,也不见怯懦,跟从前比起来,像是完完全全换了一个人。</p>

    二王子哈赞远远地望了她一会儿,原先紧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了。</p>

    原本看着这么幼小的一个女孩子,他的心里是发愁的——就这样的小身板,等他带她回到大漠,她怕是也半死不活了。</p>

    可此时细细观察了一阵子,他居然觉得这个少女眼底有着一股坚韧的劲头。</p>

    这样的女子,或许不会太差劲……</p>

    萧惠歆很快发现了哈赞的目光,不但没有躲避,反而落落大方的报以微笑。</p>

    确切来说,这个胡族二王子长得并不难看,虽然面貌有些西北人特有的粗犷,可见过的这两次面,他倒也表现得彬彬有礼。</p>

    若是未来与这样的一个人共度余生,那是无论如何也要比嫁给华玉清那样的人要好。</p>

    这样想着,萧惠歆居然对以后的日子有了一丝期待。</p>

    毕竟她的国家带给她的,只是囚笼一般的皇宫生活,与出宫这一次屈辱残酷的记忆。</p>

    从前她还放心不下自己的姐姐,可如今,大齐再也没有她要牵挂的人了。</p>

    至于那个把她推到这条路上来的人……萧惠歆望着皇帝,皇帝不知道在和卫婉说什么,眼中尽是笑意,眉目温和,是她这个妹妹从来不曾得到过的温情。</p>

    他是皇帝,不是她的哥哥了,那她也不再是他的妹妹了。</p>

    萧惠歆干脆起身,向安静的坐在一个角落里的秦王世子妃走了过去。</p>

    “世子妃嫂嫂,我有些紧张,您能否跟我说说话?”</p>

    萧惠歆努力的对白成欢露出一个微笑,似乎生怕她会拒绝。</p>

    白成欢有些诧异,转念一想还是含笑点了点头:</p>

    “也是,这么多人,大殿里有些气闷,我陪你出去走走可好?”</p>

    “那就多谢嫂嫂了。”</p>

    萧惠歆笑盈盈地上前,挽了白成欢的手,回头命人不要跟着,就跟着白成欢去了御花园。</p>

    皇帝这几日的刻意抬举,宫人已经对萧惠歆的态度与从前相比,是一个天一个地。</p>

    萧惠歆说让她们不要跟着,她们犹豫了一下,也就没有执意跟上来。</p>

    如今已经入了夏,御花园里姹紫嫣红,开得正热闹。</p>

    两人倘徉在花丛中,走了好长一段路,周围路过的侍卫宫人渐渐稀少,白成欢才停下了脚步。</p>

    “长公主,是否感觉好些了?”白成欢笑容亲切,礼貌周到。</p>

    萧惠歆的笑容里却透着无限伤感:</p>

    “感觉是好些了,只是想到将来去了大漠,再也看不到御花园这样的盛景,觉得有些遗憾可惜。”</p>

    白成欢就怜悯地叹息:</p>

    “是啊,长公主这一去,再回来的时候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真是委屈长公主了。”</p>

    说着,白成欢又道:“只是这也是为了两国交好,兹事体大。长公主能深明大义,愿意为了大齐的安定前去和亲,也是大齐百姓的福气,大齐臣民都会感佩你的恩德,嫂嫂对你也十分钦佩。”</p>

    “钦佩……真是虚无飘渺的事情。”</p>

    萧惠歆满眼落寞:</p>

    “有没有人感激我,有没有人钦佩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并不知道自己前去和亲,到底有没有意义。”</p>

    白成欢听她这么说,心里大概就有了猜测,在一棵桂花树下站住了脚,试探着道:</p>

    “长公主何出此言?”</p>

    萧惠歆就转过头盯着白成欢的眼睛:</p>

    “嫂嫂当真不明白?我为了大齐去和亲,可我只怕我走了以后,大齐就不是从前的大齐了,若是大齐像如今这样一日日地衰亡下去,那嫂嫂你说,我不是白白牺牲吗?”</p>

    萧惠歆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白成欢自然也就不再跟她装傻下去了,拉起了她的手,十足的怜惜道:</p>

    “难得长公主想得如此通透,就是不知道,长公主想要的大齐是个什么样子?”</p>

    萧惠歆状似无意的四周扫了一圈,脸上是决然的神情:</p>

    “我想看到的大齐,自然是繁荣昌盛,国富民强,这样,我这个长公主在胡邦才能过的有地位,有尊严,至于谁掌控这个国家,谁又坐在龙椅上,我并不在意!”</p>

    白成欢立刻赞道:</p>

    “长公主真是个明白人,就冲着长公主心中的这份明白,想来长公主将来在胡邦的日子也绝不会差。”</p>

    稚气尚存的少女,铿然说出这样的话,白成欢心里是真的存了几分怜惜的。</p>

    想想从前懵懂无知的那个萧惠歆,简直与眼前的少女判若两人。</p>

    世事多艰难,看来变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p>

    白成欢就伸手为萧惠歆拂去落在她发髻上的落花,温柔笑道:</p>

    “既然是这样,还请长公主放心,大齐一定会比从前更加繁荣,为你撑腰,待你临走时,我再送你一份大礼!”</p>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嫂嫂了!”</p>

    萧惠歆见她懂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得露出会心的笑容,眼底的一抹黯淡,却始终无法抹去:</p>

    “难怪从前晋王兄喜欢追着嫂嫂叫成欢姐,说来,嫂嫂的性情,倒是更像曾经的孝元皇后,她也如同嫂嫂这般温柔可亲。”</p>

    听萧惠歆这样深情地提起她的前身,白成欢的感觉是十分怪异的。</p>

    她也只能笑了笑:</p>

    “长公主谬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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