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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流明殿依旧像往常一样摆了家宴,众人却迟迟等不到皇帝。</p>
萧绍棠与坐在他身边的白成欢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没有言语。</p>
祭祖之时香断了,这简直就是萧家的祖宗生生打了皇帝一巴掌,皇帝此刻,一定是暴跳如雷吧?</p>
一阵阵的寒风顺着流明殿大敞着的殿门吹进来,殿内的人皆是一阵瑟瑟发抖。</p>
就有几位未出嫁的宗室郡主县主悄声嘀咕:</p>
“皇上如今将后宫大权交给了婉贵妃,可这婉贵妃到底办得什么宫宴,是要把人冻死吗?”</p>
这些远离权利中心的郡主县主并未跟着前去祭祖,根本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甚至对暗中流动的暗沉气氛一无所知,望了望上首依旧空空荡荡的龙椅凤座,不满渐渐加深:</p>
“皇上也真是不把咱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往年淑太妃管着后宫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多事!”</p>
郡主县主旁边,正在宫中太妃太嫔们的座位,这样的话传入淑太妃耳中,她只是微微一笑,心头却有无数酸楚涌上。</p>
婉贵妃……如今可真是实打实的宠妃啊,可当年,谁还不是个宠妃呢?</p>
只可惜,无论是先帝,还是如今的皇上,没有一个有真心的。</p>
今儿卫婉可能是宠妃,或许过几日,这宠妃就换了人呢?</p>
萧惠雅与萧惠歆两位身居后宫的长公主,听着耳边的议论声,只呆呆地望着眼前精美的五彩描金杯盏碗盘,一句话也不敢插言。</p>
她们贵为长公主,却还不如这些在父母庇护下长大的郡主县主们,那些人可以表示不满,唯有她们,始终要战战兢兢活着。</p>
各位郡王妃也很快听到了自家女儿的嘀咕,大殿中顿时又响起一阵低低的呵斥声,都在训诫自家招祸的女儿——无论皇帝与婉贵妃为何来晚,那都轮不到她们来议论!</p>
相形而下,坐在中间的秦王世子与秦王世子妃就要安静多了。</p>
萧惠歆无意间望过去的时候,只见秦王世子正解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温柔地披在了世子妃的肩头。</p>
她就轻轻地拽住了姐姐的衣角:</p>
“姐姐,你看!”</p>
萧惠雅望过去,也看到了这一幕,包括秦王世子妃的唇边的笑意。</p>
萧惠雅不禁喃喃出声:</p>
“皇兄曾经将她当成徐成欢的,可他们根本就不像呢……”</p>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看到这个据说曾经疯傻,又无比好命的女子。</p>
“是长得不像……”萧惠歆依偎在姐姐身边,耳语:“可是姐姐,你有没有觉得,她坐在那里的感觉,和徐成欢好像……”</p>
萧惠雅凝目看去,最终摇头:</p>
“只是坐姿优美,姿态娴雅而已,京城大多数的贵女,不都是这样吗?”</p>
萧惠歆没有再说话,她知道自己跟姐姐说不明白那样的感觉——就是那种满殿珠辉,她却似乎更为璀璨的感觉。</p>
就像从前的徐成欢,即使端端正正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会让人不住地去看她。</p>
或许,是因为她的“名声”实在太过响亮的缘故,自己才会不停地去看她吧?</p>
“你给朕一个交代,必须给朕一个交代!”</p>
皇帝如同困兽一般在御书房咆哮,面前是跪在冰冷地砖上的安西郡王与钦天监监正詹士春。</p>
尽管室内烧了地龙,可地砖的冰寒还是像爬行的蛇虫一般沿着筋脉窜进了膝骨之中,安西郡王痛苦不堪地稍微挪了挪,悄悄瞟向一边的詹士春——这老道比他可老多了,难道跪了这么久,都不腿疼吗?</p>
好歹说句话,给皇帝一个解释,大家早死早超生啊!</p>
“说话啊,都哑巴了?”</p>
“皇上,臣以为,今年出现如此异状,是因为天灾人.祸频发,而皇上,并没有下罪己诏,历代先皇代表上天,对皇上不满。”</p>
在皇帝的一片盛怒之中,詹士春直起身子,平静地说道,却是在皇帝与安西郡王耳边齐齐响了个炸雷!</p>
皇帝的怒气彻底被引爆,指着詹士春怒目圆睁:“你,你居然说朕……居然是因为朕没有下罪己诏?”</p>
他以为理由最多是因为他带了贵妃去祭祖,而非名正言顺的皇后!祖宗怎么会见罪于他?</p>
“那皇上是要臣说假话吗?”詹士春眼皮子都没动一下,犀利地看向皇帝:“难道臣能昧着良心跟皇上说,那只是个意外,不替皇上想办法吗?”</p>
詹士春这样格外平静,视死如归一般的神情生生阻住了皇帝的暴怒,他赤红着眼睛死死地瞪了詹士春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咬牙道:</p>
“那你说怎么办?怎么才能让那帮该死的人给朕闭嘴?”</p>
从香断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能预见到过完年的朝堂该是有多么热闹,多么让人想要杀光那些该死的大臣!</p>
詹士春垂下眼帘,拜伏在地:</p>
“那就请皇上新年开笔之日,下罪己诏吧。”</p>
流明殿的家宴,到了接近亥时,皇帝才带着卫婉与安竹林缓缓而来。</p>
满大殿的人因为皇帝未到,连口热茶都喝不上,此刻已经是被冻了个半死,见到皇帝前来,几乎是重获新生一般的感觉!</p>
皇帝就座之后,流明殿的大门终于关闭,殿内的热气,也能慢慢存留住。</p>
皇帝缓缓地扫了一眼阶下的宗室大臣与大臣女眷,发现并没有从他们的神情中看到什么讥嘲的神色,一直阴沉着的脸色才慢慢缓和了下来。</p>
皇帝率先举杯说了几句除夕的例词,众人起身行礼向皇帝恭贺新年之后,御膳房的人也开始陆续上菜,大殿之内,逐渐热闹起来。</p>
上首婉贵妃也很识趣地绝口不提今日太庙之行如何,只是向皇帝敬酒,给皇帝夹菜,皇帝也一一笑纳。</p>
安竹林在一边几次想要给皇帝敬酒却捞不着机会,一会儿就急了,可惜卫婉当前,皇帝也根本不会在意她。</p>
安竹林正着急,就听得大殿上有一处喧闹起来。</p>
“世子妃嫂嫂,您不喝明珍这杯酒,是看不起明珍吗?”</p>
一个身着华美宫装的女子,正站在秦王世子妃的案几前,手举一只酒杯,咄咄逼人地看着秦王世子妃,挑衅之意再明显不过。</p>
白成欢抬眸看了看眼前尚算眉清目秀的少女,微笑着摇头:</p>
“明珍县主见谅,本世子妃是真的不能喝酒。”</p>
萧明珍,是安平郡王的嫡女,性格泼辣,是个惹事的好手,只是不知今日前来挑事儿,是受谁的命令?白成欢不动声色地往萧明珍的家人处望了一眼,只见安平郡王也是一脸的吃惊莫名,似乎不明白女儿如何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来!</p>
而安平郡王身边,却有一人正眼神阴暗地看着她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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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七十八章 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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