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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去的,战事已起,强敌在外,我不会离开这里,去京城做什么世子!”</p>
何七一口回绝,虽然心口也闷闷地难受。</p>
京城,虢州来的家书上说,她已经去了京城。</p>
何七时时会想起离开虢州那一天,在霞光万丈中向他挥手作别的女子笑盈盈的脸。</p>
他那么想见再见到她……可他已经失去了母亲,不能再失去他的父亲。</p>
皇帝想要用他来威逼他的父亲,岂能让皇帝如意?</p>
“你啊,和我当年一模一样,可是,天下这么大,战士有无数个,我的儿子,只有一个。去吧,你去京城,虽然皇帝是想要你做人质来防着我有异心,可是,我也会让他知道,你的处境如何,决定着西北如何。”萧无双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是我萧家的子孙,我不能让你一辈子都不能认祖归宗,做一个不见天日的人,不然,我找你回来做什么?还不如让你在何家一无所知地过上一辈子。就算没有这场战事,我也会想办法,让你回到秦王世子这个位置上去。”</p>
何七却伸手把萧无双的手拨开,面色冷峻:“正因为我是你的儿子,我才更要跟在你的身后,我的血液里,流动着的,是你传给我的一切。”</p>
说完,敏捷地跳下墙头,再不给萧无双开口的机会。</p>
萧无双背着手,在墙头上望着自己的儿子,不由得失笑:“那你喜欢的那个姑娘呢?你不要再见到她了?万一她被皇帝选中,你难道不会后悔吗?”</p>
何七站住了,觉得心里好苦。</p>
他这算是失恋了吧?他早就告诉过白成欢要早做打算,她却选择了去选秀,连个信儿都没给他送,已经够悲催,够自作多情了。</p>
这会儿,还要被自己的亲爹补上一刀,还有比他命苦的人吗?</p>
萧无双这才悠悠然跃下墙头,走过来劝道:“人生苦短,若是你真心喜欢,何必这么轻易就放弃?还是说,你真不愿去京城为我挡住朝堂之上的明枪暗箭?”</p>
“什么意思?”何七没能明白萧无双这话的意思。</p>
“我当年之所以那么轻易就被先帝定罪,是因为我一直以为,武将,只要打好仗,守好家国,就无往而不利,可是你看看,我错的有多离谱?当年为了保住我,被先帝责罚的大臣很多,他们中间,有些人是并没有看出我的危险,而看出我的危险的人,却无法对我言说,谁敢私下写信去跟一个武将说,你打仗不要太卖力了,皇帝忌惮你了?一旦被发现,那就是诛灭满门的大罪,我获罪之后,想了很久,才明白这个道理。”</p>
萧无双循序善诱,语重心长地劝说低头不语的儿子:“所以,现在我要再度上战场了,我需要你去京城,需要你去那里,为父亲看着,守着,让父亲不要再像那一次一样,腹背受敌,流完了血,还得流泪,你愿不愿意为父亲去这一趟?”</p>
何七抬起头:“说这么多,你就是想要支开我?万一我一进京就被皇帝杀了,岂不是不值?”</p>
萧无双一双长眉高高地挑了起来:“哦,原来你是怕死?瞧瞧,还说你和我一脉相承呢,瞧瞧你这胆子!”</p>
“我才没有怕死,我是怕你死在这里!”何七差点跳脚,他哪里怕死了?他要是怕死就不会来西北!</p>
“这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死的,为了你,我也不会死的。你去那里,见机行事,为了父亲,也为了你喜欢的那个姑娘,这才是真正有本事的男人应该做的事情。”</p>
何七不反驳,也不答应,抬脚进了门,心里乱糟糟的。</p>
虢州的父亲严厉禁止他去京城,也是怕他的身份被人发现,可如今的父亲,却一力想让他去京城。</p>
西北的夜晚,纵然是炎热的盛夏,也依然凉如水,何七却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p>
他已经这样失眠了很多个夜晚,都是为了同一个人。</p>
他翻了个身,从衣襟里摸出那个无时不刻贴身藏着的香囊。</p>
她送他礼物的时候,是不情不愿的,他知道,可是他又假装不知道。</p>
他那时候懵懵懂懂地以为,拿到了她的一样什么东西,一颗心就会安定下来,可如今他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p>
她那双深潭一般的眼睛里,恐怕是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他……可难道这样就该放弃不成?</p>
卢大树都说了,他以前跟他没过门儿的媳妇儿还打架来着,不也好好地定了亲?</p>
她没让白家人跟着,独自一人去了京城,可京城那地方,又不是谁的力气大谁就能过得好,她不知道怎么样了?会不会被人欺负?她看着不活泼,可心地很不错呢。</p>
要是被皇帝选中,或者嫁给其他的什么人……不行,那可万万不行!有谁能像他这样被她打了一耳光也不生气的?</p>
何七忽地坐了起来,准备再去和萧无双这个父亲好好谈谈。</p>
卧房里没有人,何七转身去书房,书房也黑灯瞎火,何七正要四处找找,忽然听见黑灯瞎火的书房里有人说话。</p>
隔着窗纸,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想来也不怕被人听见。</p>
何七望了望黑漆漆的四周,虽然这栋被天使称为“秦王府”的民宅不怎么起眼,但是这民宅四周,不知道散落着多少好手。</p>
但他是萧无双的亲儿子,听一听,应该不会有人拦着吧?</p>
几个隐在院子树上的秦王部属自然是发现了何七,但是想想头儿找殿下要说的话,全都选择了装瞎。</p>
何七悄悄把耳朵贴在门上,聚精会神地偷听起来。</p>
“其实属下以为,让小主子跟在您身边,应该更安全,就算小主子不去,皇帝也不能不用您,何必要让小主子去冒这个险?”</p>
这是个陌生的声音。</p>
“你说的,我何尝不知,可是,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他跟在我的身边,什么都学不到。对敌的经验,排兵布阵这些东西,自己不亲自上手,永远都是纸上谈兵,而这里,有我在,他能放得开手脚吗?他除了多砍几个胡人,其实并不能真的学会什么。而京城,那里的一切人心险恶,阴谋诡计,都是我永远教不会他的,不仅教不会,也没办法替他挡去。”</p>
“我想要他好好地活着,不只是活在这荒凉的西北,还应该活在萧家人该在的地方,昂首挺胸,荣华一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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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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