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蔷薇之名 BL 作者:江岸
以蔷薇之名 第12节
上百条的记录到这里戛然而止,估计是兰波敲书房门打断了他。
兰波登陆那个社交网站,摸到那些人的主页,黑掉了他们的账号。
执政官参加峰会牵手的话题爬上社交网站的热搜榜,兰波在这个话题里随意翻看。忽然,他顿住,点开一段小视频。
是一个黑卷头发的女生在窗前拉大提琴的侧像,光线昏暗,她微低着头,面容苍白而美丽。
寥寥几个评论全是说女生跟兰波·葛林若长得奇像或像但更漂亮、气质更好。
看到这段视频,兰波冷汗直冒,简直是坐立难安,他想起自己疏远凯文迪许的初衷。
是的,他不配跟他在一起。
第45章 a线
兰波把日记本还给了爱丽丝。
虽然老太太没有在日记里说谎的动机,但兰波没有见到证据,仅凭一面之词,他还是不希望用最大的恶意揣测自己的继父。
可他看过日记本,被里面曲折故事所震惊,自然难以同之前那样对待乔治亚。
他联系薇拉,想把这件事告诉她。
“妈咪。”通讯一接通,他迫不及待地唤了一声,接下来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说对他们很好的乔治亚可能是个变态吗?
“兰波?怎么,你知道了吗?”可以听出她很开心,有好消息要跟兰波分享。
薇拉怀孕了,刚查出来,乔治亚已经知道,他们还在考虑什么时候告诉兰波,怕兰波接受不了。
“乔治亚告诉你了?我还叮嘱他要晚点跟你说……兰波,你在听吗?”
兰波脑子里嗡嗡响,他手心冒汗,空气拥堵在胸口,变得沉甸甸的。
“兰波,你不知道吗?”她有些尴尬,开始慌乱。
兰波机械地回答她:“妈咪,我不知道。”
薇拉接着问:“不知道……那你是不是缺零花钱?你想要什么就跟妈妈说,妈妈决定要提前回家,大约还有一个星期吧,可以带给你。你有什么事?”
“没事,现在有了弟弟或妹妹,妈妈你注意身体,好好吃饭和休息,我没什么事,等你回来。”他叫“妈咪”时,尾音拖得很长,轻而柔,用来撒娇。他只是把“妈咪”换成“妈妈”,却仿佛在一瞬间长大。
乔治亚发觉兰波最近怪怪的,面对他时总表现得有些紧张,眼神躲闪,说话吞吞吐吐。他在庄园里到处乱转,询问仆人一些奇怪的问题。
有一次,乔治亚正好撞见兰波偷溜进他的书房。
兰波从没做过这种事。他年轻,太骄傲也太鲁莽,动作拖泥带水,制造出很多不必要的响声。他没关紧书房门,可能觉得自己会马上出来,门被风吹来一条缝,门缝里透出的光在地毯上攢成细线,细线被缓慢出现的人影截断。乔治亚就站在门外,通过门缝窥视着书房里的情形。
敞开的窗口不断灌进风,兰波把从抽屉里拿出来的一叠文件随意摊在桌上,花白的纸张突然与风共舞,飞扬在空中,不久就坠落,犹苟延残喘似的飞出几步。满地铺散的白纸像是破旧的房子里剥落的墙皮,无规则地堆叠分散,毫无美感可言。
他站在桌边骂了一句,骂得太低,乔治亚没听清,只看见他极不情愿地弯腰捡纸。兰波这天穿着低腰的牛仔裤,随着他腰部下弯的动作,衬衫下摆遮不住腰带,尾椎时隐时现,苍白的皮肤上没有一点儿瑕疵,是上帝ji,ng心制造的艺术品。
乔治亚默默走开了,他知道兰波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把书房恢复成原样。
爱丽丝孤零零地坐在楼梯上,她待在楼梯中段很是突兀。乔治亚从她身后过来,拽着她衣服的后领把她拖到地下室的动作同样很突兀。
她在乔治亚手中就是个布娃娃,不会反抗,只在被抓住的最初缩起脖子,身体控制不住地战栗一下,就悄无声息地被乔治亚拖走。
他们在途中撞见一名仆人,女仆脸上的表情先是惊讶,那眼神里的惊讶很快褪去,只剩麻木。
她没忘记上一个多管闲事的人是什么结果。惊讶只是因为葛林若先生婚后变得收敛,很久没有教育他的家人了,不知道爱丽丝小姐做了什么蠢事惹葛林若先生生气。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十分狭窄,一道门连着一道门,重重围困,构造出坚固的牢笼。日光在这里被剿灭,只有日光灯虚伪地撒着白光,冷的,照出更多隐藏在黑暗中的恐惧。
乔治亚把爱丽丝扔到潮shi的墙角,她蜷缩起身体,直勾勾地盯着乔治亚。
“告诉爸爸,兰波知道了什么?”温柔的语气和粗暴的行为不应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但这两种特质在乔治亚身上进行了奇妙的融合。
爱丽丝摇摇头。
“我从小就教育你要做个乖孩子,爱儿,你还是不乖,真让爸爸失望。”乔治亚在地下室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单独走出地下室,把七八岁的爱丽丝留在一片空寂的黑暗中。
晚饭时,爱丽丝没出现,餐桌上只有兰波和乔治亚两人。兰波转着叉子,一口食物嚼半天却不下咽。
“怎么?没有胃口?”乔治亚提起酒杯,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酒。
兰波垂着脑袋摇头,他抬头看着乔治亚,问他:”爸爸,爱丽丝去哪里了?她不来吃晚饭吗?”
“你跟爱儿能和谐相处,真让我跟你妈妈感到欣慰。”他回避兰波的问题,“薇拉怀孕了,你知道吗?”
这一刻,兰波生出不好的预感,他追问爱丽丝的去向,乔治亚只是敷衍地说爱丽丝生病了。
第二天兰波去学校之后,乔治亚派人翻遍整座庄园寻找蛛丝马迹,有人在壁炉里找到一本脏兮兮的书,翻开是日记本。乔治亚拿到日记本才知道他母亲留给他多大的惊喜,他流露出一丝狠厉的神色,命令点燃壁炉。
现在的气温远不到点燃壁炉的程度,仆人急忙从厨房搬来木炭,趴在地上艰难地生火。
火焰升起,在乔治亚脸上映出抖动的血红,他把日记本投进火中,火焰迅速吞噬那些文字,只余灰烬、浓烟和热浪,还有掩埋在过去的罪孽。
他快步来到地下室,打开灯,独自待在这里的爱丽丝挪了地方,她趴在地下室门后,好像这样就能更早获得自由。
他蹲下来问昏昏沉沉的爱丽丝:“爱儿,告诉爸爸,你喜欢兰波吗?”
爱丽丝没有回应,他轻抬起她的脑袋,露出她的脸,循循善诱:“爱儿,你有没有想过,兰波知道这些就会离开,你又要被抛弃了,你妈妈抛弃了你,你一直被抛弃,一直一个人,真可怜。”
爱丽丝眼睛睁开条缝,用一张呆愣的脸对着乔治亚。
“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的,我会教你怎么做才能不被抛弃,我的好女孩,你会知道该怎么做的……”他搂住爱丽丝,像其他父亲怀抱他们的女儿那样。
爱丽丝再出现是几天之后,她大热天穿着长袖衣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兰波找准时机跟爱丽丝在小客厅里独处,爱丽丝不吭声,兰波直接扳着她的胳膊lū 起袖子,小女孩纤细的胳膊上满是青紫痕迹,还有很多旧伤,不过都痊愈了,只留下颜色深沉的疤痕。
“乔治亚·德·葛林若打的,对吗?”兰波语气又呛又冲,他快气疯了。
“你妈妈是自杀的,对吗?乔治亚虐待你们,他凭什么这样对待你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报警吧!”他摁着爱丽丝的肩膀,俯身在她眼前说:“爱丽丝,你还记得你妈妈怎么死的吗?把你知道的都告诉警察,乔治亚会为他做过的事付出代价的!”
他在亢奋中拨通报警电话,告诉警察布宜诺斯市议员乔治亚·德·葛林若有家庭暴力的行为,并且还栽赃嫁祸。
警察来得比兰波想象中更快,他们冲进来带走爱丽丝,同时也带走了兰波。
兰波是在审讯室里见到乔治亚·德·葛林若的,不过他是猥亵幼女的嫌疑犯,乔治亚动用私人关系来探望他。
“你才多大?不到十六岁吧。”他话里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兰波还是个生活在大人羽翼下的孩子,竟妄图搅乱成年人的游戏。
“等你再大一点儿,就会懂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了。”
兰波趴在桌子上,扭头不理他。警察长时间的审讯让他疲惫不堪,可更多的是心累,他想把爱丽丝拉出地狱,远离恶魔,却没想到他要拯救的是一只小恶魔,咬着他,也要把他拉进地狱。
爱丽丝指认兰波猥亵自己,兰波不认罪,他要等他妈妈回来,到时就跟这对父女俩分道扬镳。
乔治亚自顾自跟他说话:“为什么要这么痛苦地坚持呢?你看看这个,说不定会改变主意。”
他用通讯器播放一段视频,画面正中有个受缚的女生,被堵住嘴绑在一把椅子上。视频里有个粗暴的男声命令她看着镜头,女生惊恐地睁大双眼,视线与观看视频的人对接。紧接着有人拉着她的手腕,用刀片割了一道口子,暗红色的鲜血霎时往外涌,流过掌心,从指尖滴到地上。
兰波猛地想要站起来,颈侧冒出青筋,但他也被禁锢在椅子上,只能朝乔治亚声嘶力竭地喊:“她是无辜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视频里的是兰波的女朋友。
乔治亚闭上眼睛,不愿面对如此狰狞的兰波,他慢条斯理地说:“兰波,你的时间不多了。你什么时候认罪,我什么时候送她去医院。”
兰波没办法不妥协。
后来他见到匆匆赶回来的薇拉,她得知了兰波猥亵爱丽丝的事,在看守所的小房间里拽着兰波的衣服锤他,眼里的泪珠不停往下滚,哭得几欲断气。她溺爱兰波,从小到大都没有打过他,如今她追悔莫及,觉得没有把他教好。
警察把她拖出去,她在走廊里跟乔治亚闹。兰波就是她的全部,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毁掉,然而她不知道,他们早已身处地狱了。
第46章 b线
关于兰波·葛林若的传闻在网络上层出不从,贬低他的言论更是甚嚣尘上。
他被攻击的主要有三方面。
私生活方面,人们觉得他水性杨花,跟他传绯闻的人聚起来能组成一个连,而且他之前没跟男人交往过,嫁给卡佩执政官那必然是爱慕他的权势;政治方面,他属于南方派系,曾是乔治·邦尼特的副官,在南方派系中的存在感非常强,南方重大事件背后几乎都能找到他的影子,据内部人士透露,他策划过针对凯文迪许·卡佩的刺杀行动,人们猜测凯文迪许与兰波的结合是在背后达成了某种交易。
最后,人们居然还要挑剔他的长相!说他肤色太白,发色太黑,活像一只中世纪的吸血鬼。总要加一句:他长得还不如我认识的某个人,怎么就让执政官看上了呢?
凯文迪许表面一声不吭,私底下其实无比在意兰波因为他而受的委屈。他不可能把别人的嘴堵上,只能带着他的准第一夫人到处“秀恩爱”,大有处在青春期的叛逆少年的架势,别人不愿意他做什么他偏要做什么。
但后来,他就没有ji,ng力关注网络上的小打小闹了。正如多数军事家预测的那样——诺斯亚地区必有一战,只是早晚的问题。
众人看到的只有暗流之上平静的水面,战争打响的这一天终究还是在无声无息中到来了。起因是诺斯亚地区一处油田发生恐怖袭击,人员伤亡惨重,油井被点燃,冲天的火龙扭曲着喷散黑烟。两国都介入调查,然后互相指责对方发动袭击,接着就是冲突升级。
北方重要军事城市,伊索斯。
深夜档的新闻依旧在回顾诺斯亚地区的历史,反复强调诺斯亚是s国的固有领土。伊索斯西南郊区的一处秘密军事基地是战略指挥中心的所在地,专业人员繁忙而有序地处理从前方传回来的消息,经过处理的信息被送进一个看似普通的房间里,坐在圆桌边的都是当今s国军事上的掌权者。
“诺斯亚地区北部多山,南部平原地形却靠海,如果贸然从平原进军的话,很容易受到航母战斗群的对陆ji,ng准打击……”
凯文迪许抬了一下手,正在发言的人立即停止,他站起来说了声抱歉,然后拿着桌上的通讯器走出房间。
众人已经习惯执政官每晚都要跟人通讯,对象是他们的准第一夫人兰波·葛林若。他总是把通讯器放在桌子上,在固定的时间点看着通讯器振动,于是他会在紧张压抑的氛围中流露出一点轻松的神色,起身离开几分钟。
凯文迪许不在场,会议暂停。房间里的人有的凑在一起讨论,有的拿着通讯器刷新闻。就在凯文迪许与兰波通讯的同一时间,一条兰波与不明人士在车内热吻的新闻刷爆了网络。有图有真相,图片虽然是偷拍的,但能看到停在路边的车里,兰波的侧脸被路灯光芒照亮,他闭着眼,紧攥方向盘的手上还戴着凯文迪许送他的戒指。
“好吧,我也爱你,你早点睡,晚安,挂断通讯吧,这次真的要挂断。”凯文迪许艰难地与兰波结束通讯,他们总要说几遍挂断才能真的挂断。他把通讯器塞进裤袋,迅速返回房间。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房间里所有人一齐看向他,表情有些奇怪,凯文迪许站在门口,疑惑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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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说你也爱我。”兰波对凯文迪许撒娇似的提出要求,在一辆车里,在别人身边。
对方轻笑,回答他:“好吧,我也爱你,你早点睡,晚安,挂断通讯吧,这次真的要挂断。”
兰波挂断通讯,他把通讯器往后座一扔,脱力般后倒靠着椅背,眼神的焦点落在虚无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后他扭头看向副驾驶座上的杰菲特,问他:“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累不累?兰波,我现在才觉得你真虚伪。”杰菲特勾住车门把手,要开门出去,他的两个保镖等在车外。
兰波抽出根烟叼在口中,噗嗤一声,火苗从打火机口冒出,颤颤巍巍地在他脸上染出一团橙黄,烟雾缭绕在他眼前,车窗缓缓降下。“我一直这样虚伪,你们喜欢的到底是哪个我?”
杰菲特没有出去,他能察觉出兰波面对凯文迪许时的不同,小心翼翼的、卑微的、讨好的……唯独没有他游戏花丛时的游刃有余。
“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搞出这些烂事?我已经不想再被你利用了,每次都让我像个傻子。你是嫌弃自己绯闻不够多,再加点料吗,舅妈!”最后那个词他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口的,他现在多少有点同情凯文迪许。
兰波夹着烟的手顿住,他眨眨眼,唇边勾起弧度,那是一个嘲讽意味的笑。
“你刚才亲吻了你的舅妈,还被拍下来了,我看看有没有发到网上。”他作势倾身找丢到后座的通讯器。
杰菲特深吸几口气,推开车门,一只脚踩到地面,回应他:“是你利用我,我知道。不过以后这种事你不要再找我了,这次估计我爸会把我的腿打断。”
“对不起。”兰波轻声说。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他心里有些别扭,似乎是同情,“你的损失显然比我更大,你或许不能成为我舅妈了。”
杰菲特坐进另一辆车里,那辆车的尾灯在兰波眼前消失,他把烟熄灭,又点燃一根,独自一人待着。黑暗中他突然开口,对着一团空气,像念话剧台词那样富有感情地朗诵一段话。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1
他笑,眼睛挤成两条缝,泪花从他眼角冒出来,他趴在方向盘上,也许是笑到肚子疼,也许是在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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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波继续每晚联系凯文迪许,即使全国人民都他认定兰波给执政官带了一顶绿帽子,兰波依旧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凯文迪许不接他的通讯,兰波就写信,洋洋洒洒几万字,传达他的爱恋与思念。可是他一边对凯文迪许忏悔,一边跟别人纠缠不休,凯文迪许能原谅他才怪。
连艾玛都忍不住联系兰波,问他跟凯文迪许还能成吗,“我新交了个朋友,你跟凯文迪许要是不能成,我就甩了他。”
军事政变之后,乔治·邦尼特带着艾玛离开了亚瑟堡,不考虑受到监视,她现在生活还挺平静的。
“你真渣。”兰波笑着说。
艾玛笑骂他:“不如你渣,全国人民都知道你渣。”
他匆匆挂断通讯,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蜷缩着窝在沙发里,面前的电视机还在播放泡沫剧,兰波瞧不起泡沫剧里的套路,一方处于种种原因必须离开另一方,于是假装移情别恋。这种方法其实难以奏效,客观上使得对方求而不得,心里憋着气,探寻自己被抛弃的原因。
一边挽回,一边作死,让对方主动生出分手的念头,这才是正确的c,ao作。但让兰波困惑的是,凯文迪许怎么还没有一脚把他踹开,是他做得还不够过火?
不知不觉中他在沙发上睡着了,门铃声使他惊醒,他抬起头看看四周,门铃没再响起,像门外的人已经离开。他套上拖鞋走到门边,俯身从猫眼里往外看,他在凯文迪许动身前往伊索斯后就搬离了克里姆宫,住在自己的房子里,这里的安保不如克里姆宫,他必须要谨慎。
现在是凌晨四点多,兰波想不出有谁会这么早来拜访他。
他看到一身军装的凯文迪许,笔直地站在廊灯下,凯文迪许的表情平静,注视着这扇门。
“兰波,我听到你的声音了,开门。”
兰波确实想装不在家,但灯还亮着,凯文迪许又听到动静,房子里怎么会没人。
他打开门,惊喜地扑向凯文迪许,胳膊环住他的脖子,双腿盘在他腰上,“凯文,你怎么会回来?我好想你。”
“是吗?”他拉长声音,语气中满是不信任。但他还是把兰波抱进房子里,用后背顶上房门。
“你还开着电视?”
“在沙发上睡着了,没关。”兰波脑袋蹭着凯文迪许的侧脸,他抬头要亲他的唇,被凯文迪许躲开了。
兰波预料到这样的后果,可当凯文迪许真的拒绝他时,兰波又不可避免地陷入悲伤。
“你怎么了?”他故作糊涂。
凯文迪许直视他的眼睛,沉默片刻后说道:“我来是想跟你一起学习一下《婚姻法》,知道什么是配偶的权利与义务。”
“我们还没领证呢。”兰波说出这句忽然意识到说错话了,他应该开心地问:你要跟我领证吗?
他一言不发地抱着兰波上楼,踹开虚掩的卧室门,将兰波放到床上。
“我们一项项地学习,现在先了解一下事实婚姻的定义。”凯文迪许在他面前狠狠地扯掉了自己的领带。
作者有话说
1塞林格《破碎故事之心》
第47章 a线
很多时候,流言蜚语远比真刀明枪更可怕。两方相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哪里伤哪里疼一目了然;而言语是无形的,是用钝刀子割r_ou_,折磨的过程无限延长,皮r_ou_被一点点磨碎,直至鲜血淋漓,直至磨断脊梁。偏偏还难以反抗,只有生生受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是解脱。
葛林若家的丑闻最终以继兄妹关系不睦收场,但兰波俨然已被认定是性侵继妹的罪犯。在周围人眼中,他周身的光芒散尽,只剩下一张美丽的皮囊,皮囊下是他yin暗变质的灵魂。
“强j,i,an犯,强j,i,an犯!喔噢!”几个男生聚在图书馆附近的大榉树下,他们抽烟,校服穿得松松垮垮,扣子随意解开,领带绕在脖子上。在兰波一行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兴奋地指着兰波大叫,对他做含有性意味的下流动作。
安迪lū 起袖子便要冲过去,兰波拽住他的胳膊,沉默着对他摇摇头。
“你们给我等着!”安迪踢开脚边的一块石头,撂下句狠话。
那群人高声起哄,笑安迪是强j,i,an犯的朋友。
“是猥亵又不是强j,i,an,这些人太过分了。”居伊有些懊恼,他站在兰波的另一侧,说话音量仅限于他们三人能够听清。
他们并列而行,兰波走在中间,听到居伊的话,他胳膊底下夹着的书唰地滑落,躺在地上绊住脚步,兰波默不作声地蹲下来捡。
安迪推居伊的肩膀,“居伊,你怎么也这样认为?!笑话!我们兰波要什么样的姑娘不是勾勾手指头的事,他非要猥亵一个还没发育的干巴巴的小姑娘吗?”
“……大家都这么说。”居伊底气不足。
“别说了,去上课。”兰波站起来cha到两人中间。
理智告诉兰波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他暑假结束后就会远离这些人,换个新环境,在a国工大研读计算机专业。然而他不是台没有感情的机器,可以照着指令有序运转。他从高处坠入谷底,从前仰望他的人站在平地观望,扔下几块石头。他用拙劣的演技装作没有被石头砸到,可是他会疼,太疼了,无法疏解的疼。
他开始逃课,跟不良青年混在一起,酗酒、抽烟、嗑.药……他学得很快。混在这群人里,他才没有显得那么特立独行。
“兰波,你又去哪里了?闻闻你这一身酒味,你睁开眼看着我,看着妈妈,你去哪里鬼混了?”薇拉身子已经很笨重了,她抱着肚子下楼梯,在楼梯中段堵住摇摇晃晃上行的兰波。
通宵狂欢,兰波嗑了很多药,他的ji,ng力与欢愉早已在深夜透支,此刻他意识模糊,嘟囔着说:“别管我,烦!”
薇拉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她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她责怪自己,用儿子青春期叛逆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她需要找个机会跟兰波好好沟通。
她握住兰波的手腕,“来,兰波,跟妈妈下楼去餐厅,我们好好聊聊。”
就像做一场噩梦,兰波一脸烦躁地甩开拽着他的手,“我不饿,不吃。”
他继续闷头爬楼梯,脚步虚浮,视野里的一切都在扭曲旋转,那种感觉一会儿像是站在高处,一会儿像是趴在地上。他耳边始终充斥着重金属音乐的幻听,失真的吉他声,机械式的节奏……他真的跪倒在地,迷蒙中他扭头看见楼下有一滩血,可他来不及思考血是从哪里来的就被困意吞没,他趴伏着缓慢地阖上眼皮。
兰波不敢去医院,他做了件无法弥补的错事。薇拉从楼梯上滚下来,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因为救助不及时,连带子宫也被摘除。兰波在巨大的悲剧面前显得手足无措,他仿佛独自站在荒原之上,孤立无援,身边只剩寂寞与在寂寞中缓慢发酵的悔恨。
当他终于鼓起勇气面对现实的时候,却被告知他妈妈已经转去疗养院调理身体。
“不可能,我妈妈不会一声不吭就丢下我的,她在哪家疗养院?”兰波在书房找到乔治亚,质问他。
乔治亚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签的位置,他似乎在寻找什么,视线没有从书页上抬起来。“你妈妈暂时不想见你,兰波,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他被噎得说不出话,在房间里干站着。
“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去吧。”乔治亚不想跟他闹得这么僵。
兰波三步做两步冲到他面前,扯走他的书,他跟他贴得很近,脸上细微的汗毛也能看清。
“告诉我是哪家疗养院!”他仰头瞪着乔治亚。
那可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瞳孔之外有一圈灰色的虹膜,这是很少见的颜色,万中无一,传说中,灰色眼睛是神的眼睛。那双眼雾蒙蒙的,灰色虹膜中有放s,he型的花纹,仿佛暴风雪的夜里,小屋玻璃上凝结的冰花。
乔治亚伸手触碰到兰波的睫毛。
他想更进一步地触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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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站在走廊中间,静静地看着兰波在房间里收拾东西,他把整间房子搞得一团糟,最终却只提着一个小行李箱绕过爱丽丝。
“为什么你还要离开呢?”她碎步追在兰波后面。
兰波不想搭理她,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乔治亚刚才亲了他,亲嘴!兰波差点把午饭吐出来。然而等他提着行李走到楼下,托马斯兄弟已经站在门口。兰波在婚礼上见过他们,络腮胡是哥哥安东尼,光头是弟弟杰勒德,他们像两座山挡在兰波面前。
“干什么?”兰波警惕地瞧着这俩人。
络腮胡摁住兰波的肩膀,他对兰波说:“好孩子,我劝告你,别惹乔治亚生气。”
兰波一刻也等不得,他要从两人中间挤出去,这个举动使托马斯兄弟不再和颜悦色。杰勒德扛麻袋似的把兰波扛在肩上,因为他挣扎得太剧烈,用力打了两下他的屁股。
“放我下来!”兰波胃被肩膀顶得难受,大脑充血,还要被打。他脸涨得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爱丽丝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看着光头把兰波扛进书房。乔治亚衣冠楚楚地站在书房门口,爱丽丝迅速躲到最近的房间里,耳朵贴在门板上听,确定没声音了才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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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退!都离我远点儿!”兰波手里有枪,他双手持枪,枪身不停地颤抖,他像是被逼到绝路的幼兽,伸出爪子,用还未长齐的獠牙恐吓敌人。
枪口的威胁仅带来一瞬间的停滞,乔治亚往前两步,他料定兰波不敢开枪。
“兰波,这是犯罪,你理智一点,听我的话……”
乔治亚一步步向前,兰波端着枪后退。两人拉锯着,在兰波放松警惕之际,乔治亚一把夺下手枪,同时,控制住了兰波。
“放开我!你个虐待狂,你同性恋就找个男的结婚,娶我妈妈干什么?那日记里写得都是真的?是真的吧!”兰波在他怀里挣扎尖叫。
乔治亚勒紧他,仿佛要把他勒死在怀里,他沉声问他:“你看过那本日记?全都知道了?”
兰波拒绝回答他,他抬头对托马斯兄弟说:“你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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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在外面等到托马斯兄弟出来,杰勒德在门边站了一会儿,他有意听门内的动静,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
安东尼拍一下弟弟的脑袋,催促他快点离开这里。
那扇木门庄严厚重,紧紧闭着,隔绝出两个世界。
爱丽丝在两兄弟离开后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扇门,她刚趴在门上,一声巨响就直cha进她的耳朵里,她被吓了一跳,连忙避到墙边。紧接着兰波开门出来,他嘴边有血,神色慌乱地往外跑。
兰波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转角,爱丽丝从门缝往里望,乔治亚大大咧咧地坐在书桌上,他勾着唇用指尖抹掉嘴边的血,然后将手指伸进嘴里吮吸掉血液。他额头也在流血,额前细软的金发被血黏成一片,脚边有一尊带血的雕像。
乔治亚发现了正在偷窥的爱丽丝,他对着她笑,爱丽丝被这个笑吓得不敢动弹,乔治亚推开门,并不理会她,而是带着满脸血步履优雅地走到楼梯口,对下面人吩咐:“去我卧室。”
太阳逐渐西沉,在走廊上拉出长长的影子。爱丽丝缩在卧室门口,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门内的情形。她蓝色的眼睛出现在狭窄的门缝里,像美丽而恐怖的装饰物,偶尔眨眨眼,就变成了一种生物。
卧室里声音嘈杂,兰波一边挣扎一边怒骂,托马斯兄弟一左一右死死地摁住他的肩膀,把他钉死在床上。乔治亚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他脸上的血已经凝固,红黑色的血痕蔓延,但他小口喝着香槟,从正面欣赏兰波的眼泪。
终于,兰波累了,他趴在床上,急促地喘息,眼神麻木地盯着某一点。爱丽丝知道,兰波正在看她。
乔治亚放下酒杯站起来,他缓慢地靠近那张床,坐在床边,跪到床上,他抚摸兰波的头发,亲吻他的后背,虔诚得像一位信徒。
兰波盯着门缝里的眼睛,自始至终毫无感情地盯着那只眼睛。
晚餐时间,乔治亚梳洗完毕坐在主座上,他心情不错,问爱丽丝想要什么礼物。
爱丽丝问他:“兰波呢?他还会离开吗?”
“哦,亲爱的,你提醒了我。”他微笑着唤来女仆,“送份晚餐到我卧室,算了,只送份汤吧。”
女仆很快就回到餐厅,她慌张地告诉乔治亚:“先生,兰波不见了。”
在人烟稀少的山顶,在浓雾一般的夜晚,在大片松林的包围之中,兰波消失了。
第48章 b线
凯文迪许扯下领带随手扔掉,俯身把兰波压在身下,卧室里没开灯,不过门开着,走廊里的灯光爬进来,从木地板到白.粉墙,映亮一片。
“兰波……”他轻声唤他的名字,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兰波双臂环抱凯文迪许,眼神放空,落在正上方的天花板上。他感受着凯文迪许亲吻他的耳垂、脖颈、锁骨和前胸……八月的夜晚,没开空调没开窗的房间是现成的烤炉,升高的体温像病毒一样交叉感染,汗水顺着肌体流至床单,在瞬间就被吸收吞没,军装纽扣夹在两人中间硌得人难受,兰波动手帮凯文迪许一颗一颗解开。
深绿色外衣滑落床沿掉到地上。
“等等,我想去喝口水。”兰波简直要在高温中燃烧,他推着凯文迪许的肩膀从床上坐起来,眼睛shi漉漉的,黑发被汗水打shi。
他把头发撩到耳朵后面,打开空调,侧倚着门框问凯文迪许:“亲爱的,要帮你带杯水吗?”
凯文迪许正低头解衬衫纽扣,手指修长,指节相抵,他点点头,“去吧。”
纽扣全部解开,然后他扯着袖口脱下衬衣,兰波还倚在门边看他脱衣服,凯文迪许抬起头,兰波挑了下眉,若无其事地转身就走。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端在嘴边却没有立即喝。他已经控制不住故事的走向了,完全失措,心里顾虑重重,可是还会因为凯文迪许的到来而欢喜。
欲望就像脱缰的野马,从他四肢百骸挣脱出来,拖着他孤注一掷地扑向他的所爱。他不敢放纵这种私欲,难以示人的过去禁锢了他的未来,在他前行的道路上埋好了地雷,不知何时便会粉身碎骨。像他这样的人过得越低调越好,而不是待在一位如此耀眼的人物身边。
管他呢,先跟他打一炮,说不定是分手炮呢。
兰波自暴自弃了。他水也没喝,端着水杯奔回卧室,水在杯里摇摇晃晃,不时越过杯口。卧室里昏暗又安静,凯文迪许背对着门躺在床上,兰波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他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倾身凑近,观察凯文迪许的面容。
凯文迪许呼吸平稳,睡得很沉。
兰波跪坐在凯文迪许身边,静静地注视他,许久后,他叹了口气,躺下,侧身从背后抱住凯文迪许。
空调呼呼往外吐着冷气,驱散这一小天地里的闷热,一窗之隔仍是酷暑,日头早早升起,在窗帘上投出阔叶树的影子。
再次醒来时兰波已在凯文迪许怀里,他身体的细微动作使凯文迪许转醒,凯文迪许困乏地瞅一眼墙上的挂表,温柔地抚摸兰波的头发,动作满是安抚意味,他打算抱着兰波继续睡。
“卡佩先生,您学习时间睡觉,现在中午啦,还要接着睡吗?”兰波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手掌撑在他身体两侧,居高俯视。
“如果您太累,我可以代劳。”他在凯文迪许耳边轻声慢语,气息吹过耳廓,像羽毛抚过掌心。
凯文迪许的回应是翻身把兰波压在下面,他急切地吻他,分开他的双腿,扯开他的睡衣。
“叮”一声,床上的两人突然静止。凯文迪许下床从衣服里找出通讯器,他亲吻了兰波的脸颊,拿着通讯器走出卧室。
道森带来了换洗的衣服,凯文迪许梳洗完毕后饭也没吃,匆忙要离开。他出门时回头看着兰波,明显是有话想说,最终却带在心事走向停在门前的黑色轿车。
经过最初的兵力派遣和部署、小规模的遭遇战,诺斯亚地区战事胶着,陷入漫长的拉锯战。
凯文迪许返回亚瑟堡,一切逐渐回到正轨。不过他一直没联系兰波,兰波猜不透凯文迪许的心思,索性奉行消极策略,也不再黏着他,两人各过各的,关系又莫名其妙地进入一段寒冰期。
外界猜测这两人很快就会分手。
“让凯瑟琳·温迪来见我。”凯文迪许站在办公室那扇巨大的哥特式玻璃镶嵌窗前,他端着杯咖啡,眺望远处的钟楼。
凯瑟琳来得很快,她妆容ji,ng致,进门时带来一阵香风。
办公室里见面太公事化,此处装潢冷硬,连个坐下来谈的地方也没有,凯瑟琳没想到凯文迪许会在办公室跟她见面,但这点不如意并未妨碍她在心底暗喜。
“凯文,许久不见。”她摘下宽檐卷边的遮阳帽拿在手里,压制内心的雀跃,假装镇定地看着凯文迪许挺拔的背影。
凯文迪许转回身,他把杯子放在桌上,陶瓷与桌面相撞,发出“吭”的一声响。这个男人脸上没有一丝久别重逢的温情,他开门见山对她说:“你文娱界的那些友人最近真忙。”
“应该是吧,”凯瑟琳眨眨眼,眼珠先是转向别处又转回来正视凯文迪许,“他们应该很忙吧,我已经很久没跟他们见面了,乔纳斯、阿道夫……”
她边说边往前走,凯文迪许直截了当地命令她:“站在原地,别再往前走。”
凯瑟琳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做错什么了,凯文,我连站在你面前都不可以吗?”
“这是正常的社交距离。”凯文迪许要跟她划清界限,“凯瑟琳,你知道的,我要结婚了。”
他递给她一份协议,“如果条件合适就签字,有什么不满意可以修改。”
这份协议是凯文迪许赠予她的分手补偿,凯文迪许一贯慷慨,凯瑟琳不用看就知道这几张纸必定价值不菲。但协议里不仅有财产赠予,还有行为约束——凯文迪许要求她离开亚瑟堡。
“你所有情人都会得到一份如此丰厚的分手礼物吗?”凯瑟琳抖着协议问他。
凯文迪许平静地看着她,凯瑟琳懂了,这个反应是默认。
“你在羞辱我!”凯瑟琳咬牙切齿地说。
她跟凯文迪许身边的那些人不一样,她不缺金钱和人脉,也不用攀着他的大腿往上爬,她纯粹地倾慕他,不掺任何杂质,热爱他的一切,躯体和灵魂。
“这是你应得的。”这句话无比讽刺。
“那他们都会离开亚瑟堡?!”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只有你。”凯文迪许绕到办公桌后坐下,他坐着,气势还是把站着的凯瑟琳压得死死的。
她不止一次发问:“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
“你知道的。”凯文迪许不想说出来使她难堪。
网上对兰波的压倒性的负面评价,少不了她文娱界友人们的推波助澜。
“我没做错,那些都是事实,难道不是吗?”她攥紧拳头,帽子和协议都被攥出深深的褶皱,如同她此时内心的不甘。
凯文迪许无意跟她长谈,“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先出去吧,对协议有任何不满,找安德烈。”
凯瑟琳站在原地平复心情,她努力向上看,防止泪水掉出眼眶,“好啊,我有什么需要会跟你副官联系的,但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别在感情里陷得太深,不然……”
“你一定回后悔的。”
“你会像我一样被背叛、被抛弃,失去自己的全部,痛不欲生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维持这可笑的体面!”她越说越快,夹杂着怨气与怒火,更像是咒骂。
凯文迪许看她的眼神仿佛刚认识她,隐约有些惊讶。
“凯瑟琳,你失礼了。”凯文迪许冷言对她。
她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丑陋,于是迅速戴上自己的宽檐帽,急匆匆地消失在门口。
凯文迪许坐在那儿走神,看样子是在回忆凯瑟琳刚才说的话。
他们都不知道,凯瑟琳丧失理智之际说出来的话语,在几年之后竟然变成了现实。
_
兰波发现最近大家都躲着他,他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魅力下降,直接抓来盖尔问话:“最近你们怎么都怪怪的?”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盖尔瞪大了双眼。
“我为什么要知道?”兰波摸不着头脑。
“执政官私下发话了,谁要跟你有牵扯,就滚出亚瑟堡。”
兰波嘟着嘴思考了一下,回道:“不可能,凯文迪许不可能说出‘滚’这种字。”
盖尔缩着脖子,“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可放过我吧,我祖祖辈辈都生活在亚瑟堡。”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跟我提要求?”
“这个问题你得去问他,我一个局外人怎么能知道答案呢?也许他认为跟你提要求没用,不如直接约束我们。”盖尔不忘调侃兰波几句,他搂着兰波的肩膀,亲密地说道:“夫人,您现在可是风光无限,别忘了跟您共同奋斗过的弟兄啊,以后您接触更多的名媛淑女,帮我引见几个呗……”
兰波没理盖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凯文迪许,愉悦与痛苦在他胸口焦灼,愉悦感占据上风,这才是最糟糕的。
其实,他根本不用纠结,凯文迪许已经帮他作出决定。
兰波住所外,道森从车里下来,他整理着装,郑重地摁响门铃。
“请上车吧。”他对兰波说。
第49章 a线
兰波是从窗口跳下来的,跳之前抱着摔死也不待在那个房间里的决心。
初秋下过几场连绵的雨,寒意一层叠着一层。兰波从shi漉漉的草丛里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尝试迈出第一步,只这简单的动作就使他眉头紧皱面露苦色,他靠墙缓了一会儿,忍着疼一瘸一拐地挪向yin冷的松林。
没人能帮他,松林将黑夜衬托得更为yin森恐怖,脚陷进潮shi的腐殖质层中,鞋底沾着厚厚的泥土,他跌跌撞撞地在林中行走,陌生生物的闯入惊动了栖息的乌鸦,“嘎嘎”两声嘶哑的叫从头顶方向掉下来,空洞,凄冷,林木幽深。
兰波仍然对警方怀有信心。他认为上次的事主要责任不在警方,人证物证俱在,他自己又亲口承认,警察只是被葛林若父女蒙骗,给他安了个猥亵的罪名。
他相信警方能够帮到他,毕竟这次……证据确凿。
“卧室里有三个人,这三个人都实施犯罪行为了吗?嗯……我是说都侵犯您了吗?”警察在做笔录。
兰波狼狈地坐在椅子上,他单薄的衣服早已沾shi,黏在身上勾勒出ji,ng瘦的身形,黑发杂乱地挡在眼前,他瑟缩着,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说:“只有我继父,另外两个人是他的狗。”
“您的母亲呢?”
“我也想知道我妈妈在哪里。”谈到这里,兰波皱起眉头,一滴泪水落在他交握的手上,“我错了……”
警察翻看桌上的档案,用怀疑的语气对他说:“您这……有案底啊,猥亵罪,受害者是您的继妹。”
“这是两件事。”兰波抬头看着对面的两名警察。
笔录做完,刚才负责问话的那位警察领着他去做伤情鉴定。
“躺在那张床上,把裤子脱了,腿撇开。”法医戴好ru胶手套,把盛着工具的托盘端到手术床旁边的小桌子上。
兰波犹豫不决,法医白了他一眼,催促道:“快点,要不要做检查?”
“趴跪着也行,露出那个地方就可以,快点。”
在法医的再三催促下,兰波解开腰带,缓慢地褪下裤子。他肤色苍白,身上留有遭受暴力的痕迹,细小的伤口结着血痂。
“裂了。”法医用手指检查他后面,公事化地得出结论。
“腿再张大点,别夹着,我给你检查呢,你知道强暴你的人把ji,ng.液留在里面没?”
兰波摇摇头。
“没有啊还是不知道?”
兰波艰难地说:“他戴套了。”
“里面挺干净的。”法医摘下手套,“这就说不准了。”
警察让他暂时待在一个封闭的小房间里,有灯,有张贴墙放置的小床。兰波先是无措地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然后爬上硬床,抱膝缩在墙角。他犯晕,但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在发烧,腋下、后颈等部位因高温而流汗,热气在体内膨胀,几乎能从眼眶里往外冒。
幸运的是,发烧使他感受不到寒冷。
兰波可以联系朋友,但他不愿意联系他们。这种事不光彩,兰波是个极其骄傲的人,他宁愿体面地去死,也不想见到别人异样的目光。
如果不是要让乔治亚·德·葛林若付出代价,兰波怎么会甘愿受这种侮辱。他需要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被侵犯的过程,还必须让法医检查私.处。他感觉那些警察态度轻慢,触摸他的手不怀好意。
他在独处中流泪,脸埋进臂弯里,无声无息。
以蔷薇之名 第12节
以蔷薇之名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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