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被忧思缠身的江哲平知道了夏一心的去处后,犹如打了鸡血。从前讨厌加班加点的他如今拼了死命在加速完成工作。他还十分感谢夏正时,为了他的“偷渡”计划,夏正时也“假公济私”了一次,让江哲平当上集团的法律顾问。</p>
夏一心回到那个“陌生的家”,十八岁的硬脾性完全暴露。对于当年的事情,她依然对夏振持着“不待见”的态度。夏振也没法从心底埋怨起来。她虽然对夏正时和夏正期不带什么好感,但却很快“混熟”了。</p>
大小缺乏母爱的夏正期特别听季灵的话。季灵才来那么几个星期,他几乎连“灵姨”这个称谓也想放弃,直喊“妈”就好了。季灵给夏一心炖汤,总有大家的份。</p>
就在那个还没开饭的傍晚。夏正期练习完跆拳道带着一身汗回来,洗了把脸便闻到饭厅诱人垂涎的香味飘到客厅。便欢欣雀跃坐到餐桌前。</p>
这时,季灵从灶台上捧下一锅热辣辣的鸡汤放到桌面上。二话不说就舀了一大碗给夏正期,说:“来,练拳辛苦,多喝点。”</p>
“灵姨,姐那么贤慧看来是您教导有方啊!”夏正期狼吞虎咽喝着,一边称赞道。</p>
季灵一头雾水,笑了笑问:“贤慧?什么贤慧?”</p>
他噱得津津有味,连汤渣也不剩,酣畅地放下碗道:“灵姨一定不知道,姐做饭的速度特别快。我说过,有次在出租屋楼下见了江大律师跟姐一起吗。”</p>
“对啊,那又怎样?”</p>
“那晚江大律师是上姐的家“蹭饭”。那天是姐姐下厨,手速可快了。我想如果不是我杀到,他们两应该是要二人世界烛光晚餐。”他拧起汤匙划着汤碗,“要不是我逃院大计被识穿了,估计还能尝一下姐的手艺。”</p>
季灵闻言,笑了笑说:“你这个鬼灵精。”心里不禁有几分可惜:曾经多好感情的两人,如今相见不相识。</p>
她看看外面壁挂钟,说:“都快七点了,你哥和你爸怎么还不回来?”</p>
一说曹操,曹操就到。夏正时迈进大门,换上拖鞋,就冲着饭香而来。夏正期听到开锁声,离开饭厅蹦跶蹦跶地跑到客厅趴沙发上,朝门口看去。只见进门的不仅夏正时,还有……</p>
他白了夏正时身后的江哲平一眼,低语:“哎呀,没心肝的来了!”</p>
季灵见夏正时回来了,不见夏振,便问:“怎么不见你爸?”</p>
“突然有个供应商要拉着他去吃饭,所以……”夏正时无奈道。</p>
“那……”季灵看看客厅的另一个身影欲言又止。</p>
夏正时说:“江律师今天签约当我们的法律顾问,过些日子会帮妹妹补习自考研究生的课程,是我留他来吃晚饭的。希望灵姨不介意我自作主张。”</p>
“没关系,反正你爸也没回来。不愁明天要怎么处理隔夜菜。”季灵大方地向在客厅的江哲平投以温和的微笑。</p>
这时,夏正期瞥眼藐藐嘴长叹道:“咱爸一般那些应酬情况,灵姨您可要小心那老头子又入花丛了。”</p>
江哲平听了不由得呆住,替夏振抹了把冷汗。这小舅子说话还真够“直”的。</p>
季灵闻言也顿时无语。</p>
夏正时瞬间倒抽一口气,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揪着夏正期运动服上的帽子咬牙切齿警告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你这么说是挖灵姨和姐姐的疮疤是不是?”</p>
夏正期不由得瞪了一下眼,紧闭双唇,用双手捂住嘴巴,摇摇头模模糊糊说:“小的不是有心。小的知错。我去看姐在干什么,找她下来吃饭。”说罢就往楼梯口去。</p>
夏正时转身对站在客厅已久的江哲平尴尬一笑说:“不好意思!失礼了。”</p>
江哲平只是笑着摊摊双掌耸了耸肩,什么也不说。虽然跟夏正期接触不多,但这种情况仿佛习以为常。</p>
“进来,尝尝灵姨的手艺。”夏正时客气邀请道。</p>
江哲平还没坐下,夏一心便走到饭厅来了,看到江哲平正要上座。只有医院初遇那段记忆的她不由得颦眉直直盯着江哲平问:“怎么会有只妖孽在家里?”</p>
江哲平霎那无语,明明一个月前还是“万人迷”,现在就改封“妖孽”了。失忆还真是可怕的病症。不仅仅忘记某些过去,还让精神世界完全颠覆了。他倒抽一口气,心里莫名悲伤。</p>
夏正时也不知如何“抚慰”他。只好跟夏一心坦言说:“一心,不能这么说话。江律师是集团的首席法律顾问,同时将会是你的辅导老师。”</p>
“辅导老师?”夏一心讶异地重复着,咬咬牙表示十分不满。</p>
她大力拉开椅子,椅脚敲响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坐下来,一手托腮,紧皱眉头直直盯着对面的江哲平。</p>
江哲平被她挑衅的冷眼盯得直发毛。明明不太冷的室温,他却莫名打起了寒颤,瞬间毛骨悚然。</p>
夏一心微微鼓腮低声问:“辅导什么?辅导怎么变成一只妖孽吗?”说罢,她翻了一下白眼,拿起汤匙舀起碗中的汤嘀咕,“我才不要!”</p>
这就是十八岁的夏一心,品味正儿八经,更像二十四岁的夏一心,一张名嘴冷傲不饶人。</p>
江哲平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沉思半刻,他挑眉,扬唇一笑,开口道:“你这么怕我,怎么当大律师?”</p>
夏一心霎那一怔,一种无法言明的感觉充斥着全身。她轻咬着汤匙,眼神游移,想:这家伙哪来的自信?我怕他?不过……怎么有种无力反抗的感觉啊。</p>
不甘被挑衅的夏一心放下汤匙,咬咬牙,挑眉瞪眼冷冷道:“可笑!你这么一只荷尔蒙妖孽我有什么好怕的。说吧,辅导什么。”</p>
夏正期不由得捧腹大笑:“哈哈!哈哈!”他竖起拇指对夏一心说:“姐,你可以啊!荷尔蒙妖孽,这种称谓只有你想出来。”</p>
严肃的状态下竟然笑场了,夏正时又惯性地敲了一下弟弟的天灵盖,打了个颜色示意:正经点,吃你的饭。</p>
见兄长皱眉相对,夏正期只好握起筷子埋头吃着季灵泡制的佳肴。</p>
“云峻大学法律系自考研究生课程。”</p>
夏一心看着江哲平的双唇一张一合,听着那个熟悉的答案,脑海闪过一阵白光。她盛放在桌面的左手不由得一颤,五指轻轻蜷缩了一下。她眉头轻锁,那一霎不能言明的落差让她莫名心慌。</p>
江哲平看她的表情,蓦然想起一句话:发生过的不会忘记,只是暂时想不起来罢了。心里顿生一层希望。</p>
季灵轻声说:“一心,怎么了?你不说话就当答应了?”</p>
就像装了些,她屏着呼吸轻轻点点头。</p>
晚饭过后,夏一心开始翻箱倒柜。她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云峻大学”这四个字跟自己有什么深刻联系。她直觉自己不仅仅是个律师那么简单。</p>
她房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引起了夏正时的关注。夏正时进到里面,只见她双膝跪在地上,发狂般把抽屉里和柜子里的东西都清空出来,翻得满地都是。</p>
夏正时连忙上前,问:“一心,你在干嘛?”</p>
“别管我,我要找线索,能让我想起这六年事情的线索。”说罢,继续俯身逐一件一件物品地继续翻。</p>
夏正时觉得不对劲,他耐心劝道:“那明天找也不迟啊?”</p>
“不行!”她无力坐在地板上,垂眸低声说:“我今晚找不到恐怕睡不安稳。刚才江律师说的那个云峻大学,我一听后,脑袋突然一空,却带有一种难言的熟悉感,就像这六年来,我跟那个地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越说越激动,使尽力气握着手上的法典,双手瞬间青筋暴露。</p>
夏正时见她进入了情绪不稳的状态,搀扶她走到床沿说:“来,先坐下!”</p>
她抱着心里的不安怯怯地坐下,双目离神,直直盯着凌乱不堪的地面。</p>
夏正时轻抚她的后背,心里也忐忑,什么也不说,她便继续折磨;直说了,又恐怕衍生另一个大问题。他轻叹一下,低声说:“你,是云峻大学法政系的高才生。”</p>
“这个我好像听安子垣说过,我是从云峻大学毕业出来的。但我感觉不仅仅那么简单。”对于夏正时这么简单的回答,她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p>
“哲平亦然。大概你脑海里执着这点印象,所以听到他刚才说云峻大学,你的脑子会有这种反应。不要慌,这是好事。”夏正时安抚着说。</p>
对一切暂无定向的夏一心也只好相信了,只是紧锁的眉头依然不肯松开。</p>
夏正时说:“就是因为哲平比较熟悉云峻大学的教学运作,我才放心委托他来辅导你完成自考研究生的课程。你受伤前,就是报了这个课程,还没读完的。学校那边也安排妥当了。”</p>
“所以……”</p>
“简单说,您这样子无法一个人上学。送您一个辅导老师,就当是我这个鸡婆的哥哥的一片小心意吧。”</p>
夏一心顿时笑了,白了他一眼低声道:“我跟你不太熟,没教你鸡婆啊。也没问你讨债要礼物什么的,真的就你鸡婆。”</p>
她突然又变得严肃,认真盯着夏正时问:“夏正时,我问你,我除了是云峻大学的高才生,我跟那个江律师是否之前认识?应该说……”她咬咬唇细思,“熟悉不已。”</p>
大概是心底的芥蒂,她还是很不习惯叫“哥”。</p>
夏正时顿时一怔,他倒抽一口气,骤然困惑不已。他心想:这丫头记忆是没了,但直觉还不一般啊,该怎么说好?</p>
他坐直一下身子,提议道:“其实,正如你说,我跟你不太熟。或许哲平比我还要了解你。不如,明天下午哲平来的时候,你问问他。”</p>
夏一心霎那低头,全身不自在地畏缩了一下。</p>
当凌乱的思绪缠绕,或许大病未愈,无法承受思虑的过分挤压。她又瞬间头一低,双眸便缓缓瞌上。</p>
夏正时立刻扶住她双肩,沉沉叹息一下,转身抱起她,轻轻把她放于暖暖的床上,盖好被子。便开去收拾那一地的东西。看这“遍地狼藉”的状态,他不由得挠挠头,挤了一下眉叹了一下气说:“哎!谁叫你是人家的大哥。”说罢,便蹲下一件一件地轻轻放回柜子。</p>
他认真地收拾好后,为她关上房间的吊灯,扶着门把小声说:“其实你跟哲平是恋人,明天就别叫人家“妖孽”了。”说罢,轻轻关上了房间门。</p>
正文 第086章记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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