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特意看了一下手机，始终没看到一条宋天烨的短信，更不要说是来电提醒。

    也知道自己不该对他有所期待，可到底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两人的关系也算是‘更进’了一步，她便不由自主地有些期待，结果……

    其实，这原本就是一早就能猜到的结果，她也不能算太失望。只是，指尖轻点着联系人里的宋大少三个字，有一万种冲动想要给他拨过去，问问他在干什么，问问他会不会睡不着。

    很担心，很担心……

    所以最后她还是坐到了钢琴前，然后，打开了手机里的录音机。

    那一遍她弹的特别特别用心，但最后还是有些让她不满意的地方，于是，重弹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录到自己最满意，她自己静静地听完检查完，才又小心翼翼地发到了林思暮的手机里。

    约末十分钟后，云薇诺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她几乎是扑过去接的。

    然后……

    “大姐？”

    “怎么这口气？不想接大姐电话呀？”

    云薇诺心虚，赶紧岔开话题：“哪有，就是挺奇怪你怎么会打电话我，你不是跟姐夫回陆家了么？”

    “就是回了我才无聊啊！你是不知道……”

    然后，大姐便开始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地吐糟着陆家的种种种种，而云薇诺则和以前一般，带着笑意耐心地听着她各种吐……

    ------------------

    京市，凌云集团总部。

    宋天烨刚开完一个国际视频会议，林思暮如往常一般为他泡了杯安神茶，刚放到他手边却听他道：“换咖啡。”

    “四少说，如果您还坚持每天三四杯咖啡，以后就不用再睡了。”

    对此，宋天烨不以为意：“今天反正也睡不着，索性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忙完。”

    “可是……”

    “三四杯不可以，但我今天才要第二杯。”

    林思暮：“……”

    早知道她就不说三四杯了，结果还给她老板钻了这种空子。

    唉！她还不是为了大少的身体好，结果，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所以说啊！全能助理真特么不是人干的事儿……

    正腹诽着她那一工作起来就不要命，而且自己不要命不说还拉着她一起不要命的冰山老板，手机却突然嗡地震了一下，滑开一看。

    咦……

    于是咖啡也不泡了，林助理堆着满眼的笑意乐呵呵地看着宋天烨：“大少，云小姐给我发了条录音。”

    “是吗？”

    还在签字的手一迟，某大少心中突然有些不爽！

    等了一天，他也没见着她只言片字，结果，那小东西居然给林思暮发录音……

    跟了他五年，林思暮也算是宋天烨肚子里的半个蛔虫了，一瞅老板那表情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为了撇清自己，她赶紧又解释了一句：“不过，我觉得她可能是发错人了。”

    “喔！”

    “所以我转发给您了，您听听看。”林思暮是真的将录音转发给了宋天烨，可她也知道自己这个老板*已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所以，她说让听听看的同时，手指已直接点下了自己手机上的播放键。

    “她发给你的东西我听什么……”

    轻柔的钢琴声响起的同时，宋天烨的话也戛然而止。

    抬眸，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林思暮，对方却一本正经地分析道：“估计是担心您会睡不好，所以云小姐录下了她的钢琴声，晚上您听着这个应该就能睡好了。”

    宋天烨：“……”

    既然是特意为他录的，为什么不直接发给他，还让林思暮转发？

    思及此，某大少的目光幽幽，又沉沉落在林思暮的脸上，林大助理吓得瞬间一个激灵，马上‘风马牛不相及’地提了一句：“大约是害羞吧！”

    害羞？

    这倒也像是那个小东西的风格，所以，某大少收回自己刀片似的目光，又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不是说天杨已经从部队回来了么？人呢？”

    “三少的性子您还不知道么？和老爷子赌气呢！到处跑，就是不着家。”

    当然了，这话林思暮也是悠着很多点在说了。

    谁不知道三少性子火爆，因为退伍的事，已经和老爷子扛了好几回了。这一次三少原本在部队里呆得好好的，又被老爷子一个电话让人给‘轰’了出来，三少当时就炸了。

    据说最后人是从部队里回来了，可回来的那天晚上就闹得‘家宅不宁’，所以，与其说三少是在外面玩着不着家，不如说是被宋董事长特意安置在外的。

    自己的弟弟自己明白，宋大少对些也是见惯不怪，只道：“你去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我要见他。”

    “……啊？我打？”

    唉呀她操！给三少打电话啊！这个时候啊？

    她肿么敢？

    “有问题？”

    “没，没有……就是……”就是她还没有嫁人，甚至还没有男票，真的不想现在就去做炮灰呃！

    三少现在据说是见着人就喷，逮着人就揍啊！就算是秦队那样牛逼哄哄的人物据说也是走不过三少一百招的，她去不是找死么？

    这活没法干了，她要辞职，她要自离，她要另觅贤主……

    嘤嘤嘤！

    林大助理正心底哀嚎着，宋天烨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仿佛突然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说：“我今天跟爸商量了一下，你在公司这么多年也很努力，是该涨涨工资了。”

    “大少……”

    纳尼！涨工资……

    林大助理哆嗦了，决定先把辞职自离什么的心思放一放，好好听听老板这后话。

    当然了，她的*老板这一回也破天荒地没有让她失望，因为宋天烨说的是：“暂定年薪２０万，再过几年要是有机会，我再放你到分公司去历练历练……”

    从年薪不到１０万直接翻了两三倍，还承诺以后放她到分公司历练。

    谁不知道总裁特助放出去后最少都是分公司经理，或者更高的职位，一想到这些，林思暮彻底振奋了，看着宋天烨的眼神就跟看着‘再生父母’似的。

    艾玛！不枉她兢兢业业四五年了呀！

    一激动林思暮便拍着胸脯保证道：“我现在就给三少打电话去，保证让他回来见您。”

    宋天烨没有说话，只淡笑着点了点头。

    林思暮退下了，宋天烨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指拿起了自己的手机，轻点了一下手机里的音频文件，熟悉的钢琴声便再一次环绕了整间总裁办公室。

    笑意，一点一点染上某大少的唇。

    害羞了么？

    钢琴声停止的同时，宋天烨终于主动拨通了云薇诺的电话，只是，电话那头却只有一句熟悉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打了三遍，间隔时间长达半个小时以上，电话那头始终还是这一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于是，原本心情愉悦的某大少彻底拉长了个脸，将手机朝办公桌上一扔，不打了……

    -----------------

    听大姐吐完糟已经凌晨一点多。

    之前，云薇诺一直强撑着精神在安慰着大姐，直到大姐最后自己撑不住说要先睡了，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了声晚安。

    煲了几个小时的电话粥，原本手机就一直在提示电量不足，所以，几乎在她挂断电话的时候手机便自动关了机。

    太晚了，云薇诺也困的实在不行，于是插上手机充电器后便直接爬上了牀……

    *无梦，她睡到七点才被闹钟叫醒。

    梳洗完毕，准备出门。

    云薇诺顺手拨了充电器的同时，才终于看到了那么重要的来电提醒。时间显示在昨夜，正是她和大姐煲电视粥煲的如火如荼的时候……

    她一下子就慌了，马上就回拨了一通电话给宋天烨，结果，宋天烨的手机提示关机状态。

    毕竟也和他在一起住过些天，她也是知道他的习惯的，所以，现在还关机是不是代表他还没起牀？

    想给林思暮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又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她的工作。犹犹豫豫间，人已到了电视台，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便看到徐芷珏过来找她。

    放下手机，她马上站了起来：“芷珏，你怎么来了？”

    “没吃早餐吧！”

    这话几乎就是肯定句，所以徐芷珏说完便直接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她的桌上，又笑着道：“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糯米包油条，还有热热的豆浆。”

    “还是你对我最好。”

    “好了，快吃吧！”

    云薇诺笑笑，拿起东西便香香地咬了一口，然后心满意足的眯着眼笑。

    看她吃得香甜，徐芷珏帮她将吸管放到了豆浆杯里，才又貌似无心地问了一句：“对了，那天主任找你的时候，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辞职信写好了，移交书也打好了，可经过昨晚那一曲，徐芷珏却失了交上去的勇气。

    太了解凌正枫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很清楚自己一旦放弃了这边，SIC那一边也绝不会再有自己的位置。若她有一丝一毫的背景，或者一丝一毫的底气，她也想任性一回，但偏偏……

    家里又给她打了电话，说让她再寄一万块钱回家，说哥哥要结婚。

    除掉租房子的钱，每个月的生活费，她的卡里，只剩下最后的五千块，可家里说要一万。这种时候，她没办法再冒险，也没办法再任性。

    人家都是在讨生活，而她，是挣扎在生存的边缘线上，不是生就是死……

    默默地将辞职信和移交书收好，她特意跑了这一趟综艺部来找云薇诺。

    既然要留在ZZTV，她也不想误会云薇诺，但更不想被别人挑拨离间，既然有些事已经开始怀疑了，她就必须要当面找她问问。

    虽不知徐芷珏为什么要问这个，但云薇诺还是将一切据实以告：“他啊！就说借我过去是要做一个刚刚策划好的新节目，制作人是刚刚从香港那边挖过来的，很大伽，但又出了名的挑剔，很多小有成功的主持人是不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的，只能找新人。但目前公司的新人里形象好的只有我和你适合。”

    闻声，徐芷珏心头一惊，原本她还以为她叶紫滕是在蒙她，可现在……

    “主任，也有提到过我吗？”

    接过她递来的豆浆，云薇诺吸了一口：“当然提了，还说你长了一张天生做新闻的脸，怎么能去做娱乐节目主人呢？”

    徐芷珏笑了一下，表情开始变得僵硬：“是吗？主任是这么说的？”

    其实，这种话她也不是头一次听说了，上大学的时候，她们的导师也这么说过，也正是因为大家都这么认为，所以她才一心一意想要当主播。

    可是人生岂能事事遂顺？

    更何况她的人生从来就没有顺过，所以，SIC那边不能去之后，她如果坚持留在ZZTV，或者也不一定真的能坚守着自己的主播梦。又或者说，正如叶紫滕所说，就算她做了娱乐节目主持人，又有谁规定以后她就不能做主播？

    这种感觉让她很矛盾，她知道自己不该动摇的，可还是觉得不舒服。

    因为，那原本是她自己也拥有的机会，可是，所有人都不经过她的同意，便帮她做了决定……

    一直在认真地吃早餐，云薇诺也没注意到徐芷珏的表情，只随意答了她一句：“对啊！我就觉得他挺看好你的，而且主任的意思是，这个节目不是我去就是你去，后来我想着你是肯定要做主播的，就决定我自己去了。”

    徐芷珏：“……”

    这个节目不是我去就是你去，后来我想着你是肯定要做主播的，就决定我自己去了。

    她都没有问过自己想不想去，需不需要。

    “其实我也想做主播，可是……”也不知是否触及了心事，云薇诺这时也不吃东西了，颇有些遗憾地说：“算了，你真的比我更适合做主播，我希望能早一天看到你坐上主播台，所以，综艺这边我来吧！”

    提到综艺部，云薇诺便很难不想到白制作，于是又不自觉地拧着眉头感慨道：“不过我跟你说，幸好你没去综艺部，要不然你就惨了，你是不知道那位白制作有多大牌，多*……”

    “是啊！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这话……

    云薇诺终于发现闺蜜情绪有些不对，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问她：“芷珏，你怎么了？”

    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是因为突然知道这些后心里有落差，也许是昨夜凌正枫给她的刺激太大，总之，她现在心里很难受。

    可是，谁让她欠云薇诺的呢？

    所以再难受她也不能说实话，只能含糊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做主播的事儿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还以为她这样是对自己没信心，云薇诺马上又安慰她道：“怎么这么说呢？你行的！”

    “昨晚上我见过凌正枫了，他说，他的地盘他做主。”

    “……他有病吧！怎么能这样？”云薇诺的脸色终于变了，她没有想到，凌正枫不但对自己狠，对徐芷珏也这样狠。

    而且，他这样不是摆明了拆她的台么？

    太可恨了！

    “他也没说错，那本就是他的电视台，他要是连决定要不要一个员工都有困难，那又算什么总裁？”

    “不行，他太过份了，我现在就给我爸打电话，给我姐夫打电话，总之，我一定要……”

    按下云薇诺正要拨电话的手，徐芷珏抬眸看了她一下，苦笑道：“算了，强扭的瓜不甜，万一我回去后他也给我安排到人事部上班呢？”

    云薇诺：“……”

    那时候徐芷珏称其低着头，似乎在笑，又似乎完全没有笑：“其实，ZZTV也不错的对吧？我慢慢熬呗！”

    这话说的凄凉，云薇诺竟无言以对。

    她被白制作退回来后，原本就是要去人事部上班的，要不是宋天烨在背后不知道帮她做了什么，她现在也回不了综艺部。所以现在听到这个人事部她就感觉特别的……

    所以说，在ZZTV徐芷珏受了自己的影响，想去SIC也要受自己的影响么？

    她真的，好自责好自责……

    “芷珏，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

    闻声，徐芷珏摇了摇头：“和你和什么关系呢？这都是命！”

    “我会想办法的。”

    对她的保证徐芷珏已经不敢再指望，只继续摇头道：“不用了，你是狠不过凌正枫的，他连你都可以……又怎么会对我好？”

    云薇诺：“……”

    看出她的尴尬，徐芷珏不再说这些，只站起身来：“我也该回去上班了，听说白制作要回来了，你也加油喔！”

    云薇诺点了点头，想再安慰她些什么的，可最后只说了一句：“芷珏，晚上一起去逛街吧！”

    “好啊！那咱们下班了再联系。”

    “好！”

    徐芷珏走了，云薇诺的心情却一直难以平静。

    也想过现在就给姚家忠打个电话，让他无论如何也把徐芷珏安排进SIC，可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徐芷珏说的话也对。

    强扭的瓜不甜，就算她把徐芷珏安排过去了又怎样？

    凌正枫有的是办法让她在SIC也出不了头，那样岂不是对徐芷珏更不公平？

    这么想着，她终于还是放弃了打电话的念头，想着她应该找个机会让宋天烨帮徐芷珏在ZZTV的高管层面前‘美言’几句，只要在ZZTV发展顺利，不能去SIC也就不会那么遗憾了。

    ---------------

    综艺部大办公室外，叶紫滕拦下了白着脸打算离开的徐芷珏，笑问：“她不是说要帮你给姚家忠打电话的么？怎么又不打了？”

    “是我让她不打的。”

    叶紫滕点点头，又无不遗憾地道：“结果不重要，重要是，如果我是她，就算你让我不打我也一定会打的。”

    徐芷珏：“……”

    强撑着，徐芷珏脸上依然在笑，却在转身时失了原本灿烂。

    她原本是个很积极的人，可是，渐渐的，渐渐的她也因生活而变得越来越消极。

    很早就知道，心眼多朋友就少，可心眼少，‘玩你的人’就多了。你有钱跟你的人就多，你没钱远离你的人就多。

    所以她从来不敢去试探人心，因为总会让她觉得失望。可她现在明明什么都没有去试，什么都没有去探，为什么还是有些失望？

    于是她终于相信了一句话，世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

    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