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人家送，人家偏偏要送。

    而且要送不说，还非要跟她们一起逛，她们两个女孩子买衣服，多了一个男的算怎么回事？

    再说了，以厉湛开这种身价这种长相，和他在一起逛街，云薇诺很担心第二天自己就会见报传绯闻，所以，坚决不要他跟。好在厉湛开看似缠人，实际上是个很绅士的主，她说不要他跟，他就真的只是把人送到了就离开。

    看着他骚包的香槟色法拉利‘嗡’地一声消声在面前，徐芷珏撞了她一下：“喂！其实这货还不错啊！”

    “送你要不要？”

    徐芷珏的反应很直接：“要，当然要，可人家不要我能怎么办？”

    闻声，云薇诺笑着推了一下徐芷珏的头：“别贫了，赶紧帮我挑两身衣服吧！虽然那个女人说话带刺，不过，到电视台上班似乎真的得穿正式点，我还没买过OL装呢！”

    说完，她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徐芷珏一眼：“你也一起挑。”

    一听这话，徐芷珏脸色马上一僵，心虚道：“我挑什么啊？”

    “你到别的地方上班不也要穿的？一起挑吧！我买单。”

    徐芷珏到底心动了，可还是选择了拒绝：“就算要买也不能你买单啊！我自己……”

    比谁都知道她的生活费紧张，云薇诺不等她说完就道：“有钱任性行不行啊？”

    徐芷珏：“……”

    大学四年，同宿四年，这是徐芷珏第一次没有拒绝云薇诺送衣服给她。

    以前，她最多只会收一下云薇诺的旧衣服，只有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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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完衣服已过了晚饭时间，两人随便吃了东西便分了手，姚家的别墅区不通地铁，她便坐了出租车回家，徐芷珏则拎着自己新买的两套小西装慢慢朝地铁口走。

    买好票，等车。

    一连错过了两班车她都还不自知，直到身前突然多了一道暗影。

    微微抬眸，逆着光看不太清凌正枫的表情，但他那双让人一见难忘的双眼，却在瞬间又击中了她的心房。也不知是不是心虚，她下意识地将手里的衣服朝后藏了一下。

    “恭喜你！”

    不明所以，她抬眸懵懵地望着他：“嗯？”

    那时地铁里的光线温柔，照在她挂着黑眶的小脸上，细腻瓷白的肌肤泛着莹光，一时竟看得凌正枫有些口干舌燥。深吸了一口气，他强行压制下心头那不该有的想法，笑着又道：“ZZTV笔试第一名，面试第一名，厉害！”

    闻声，徐芷珏一惊，正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可想想他的身份，也就明白了。想必他们这个圈子也是通的，所以知道她们去面试ZZTV后，他也一定找圈里人打听一下云薇诺的结果，自己嘛！肯定也只是个搭头，顺便看的。

    没打算瞒他，她直言道：“我不打算去那里。”

    “为什么？”

    “托一位学姐打听了一下，听说这一批要送去M国做两三年的驻站记者，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走不了那么远。”

    她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女孩子，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和小时候爬树摔断了一条腿的哥哥。为了替家里还债，父母甚至藏着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想让她高中毕业后直接去打工补贴家用。

    是她在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并拍着胸脯保证，就算她上了大学也不要家里掏一分钱的学费，还会帮家里还债，帮哥哥存钱讨媳妇，父母才将通知书在最后的一刻还给了她。

    为了省车费，她是徒步半个月时间走到传媒大学报到的，因为报到迟了还差一点被拒之门外。

    从大一开始，她每个月至少打四份工，赚学费，帮家里还债，还帮哥哥存娶媳妇要用的盖房子钱。她一件衬衣可以穿四年，一双鞋子可以修了又修，补了又补。可以说她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甚至没有一双可以见人的皮鞋。

    仅有的拿得出手的，全是云薇诺以自己不喜欢为由‘强行’送给她的。

    所以，就算那么喜欢这个男人，她也只能偷偷地仰望。

    因为她知道他是属于云薇诺的，所以，再喜欢也不能没良心，可是，现在毕竟他们都不在一起了不是么？

    她就想着能不能……

    背在身后的手又紧了紧，仿佛那里面的两套OL装也在发热发烫，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有多么的可耻，可是，她真的很想为自己活一次。

    一辈子，就做一次自己。

    这一次，遍体鳞伤也没关系，想用尽所有的勇敢，什么都不去在乎，只求一次在他身边就够了。

    因为，她的生命里再也承受不起这么重的爱情，让她宁原丢弃自尊，放下矜持，不管值不值得，也不管爱得有多卑微……

    “芷珏，这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你别这么傻了。”

    “你这是要关心我吗？”

    说着，她终于勇敢地抬头看他：“如果真的关心我，就给我那个机会吧！让我进SIC做实习主播。”

    闻声，凌正枫的眸光一闪，似乎已洞悉了一切：“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不去ZZTV的吧？”

    “怎么可能，我都说了是因为我放不下我家里的情况，我哥哥说亲了，是邻村的一位大姐，虽然是个二婚，但人家还是要彩礼一万，我……”

    伸指，轻点在她小巧的红唇上，阻止了她的借口后，他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芷珏，我知道我是个混蛋，也知道我欠你很多，可是，我不让你进SIC真的是为你好。”

    “为我好？哪里好了？”

    那一刻，有酸涩的东西涌上心头，她真的很想在他面前大哭一场，问他为什么就是不能给她一个公平的机会？

    可是，眼泪却似被堵住了一般，怎么也流不出来……

    她的眼神让他心头一颤，可凌正枫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乐仪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我今天说的是我和薇诺一起进SIC，你还会不会跟我说这些话？”

    凌正枫望着她，毫不示弱：“她跟你不一样。”

    “是不一样，你会护着她，但不会护着我的意思对不对？”如果只是这种不一样，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她不怕。

    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别说一个姚乐仪，就算是十个她也无所谓。反正，再大的委屈她也受过了，无所谓的，真的无所谓的：“如果我说没关系呢？如果我说只要你让我进SIC，姚乐仪怎么对我都没关系呢？”

    一直觉得这丫头不过是个替代品，因为她和云薇诺最熟，因为她也最了解云薇诺。所以，在那个错误的夜晚之后，他和她莫名就发展成了那样的关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就是一直这样下来了，他不是真的无情，只是被现实束缚了手脚。对云薇诺他不能说抱歉，但徐芷珏可以。

    她还有机会选择，所以，他不想耽误她。

    “你别傻了，不值得的。”

    “她又不知道，她又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又怎么会为难我？”

    忍了又忍，眼泪终于还是滚了出来，释放的那一刻，徐芷珏心头一阵阵的发酸发紧：“凌正枫，你这么绝情真的好吗？我不过是要一个工作的机会，这要求过份吗？”

    “如果我打算让你进SIC,根本不用等到24期。”

    徐芷珏：“……”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实力，薇诺学播音与主持专业是被逼的，可你是真的喜欢。所以，在这一点上面你比她有优势得多，可有一点你真的说错了……”深吸了一口气，凌正枫沉痛地闭上了眼，复又睁开：“你说乐仪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又怎么会为难你？可她总会知道的不是么？有什么事情是可以瞒住一辈子的？嗯？”

    “那为什么你不担心薇诺？还要我拉着她一起进SIC？”借口，借口，他不过是在找借口拒绝自己罢了，根本不是真的为她好。

    “除了我对她的感情以外，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的，可你不同，你和我……”

    话到这里，凌正枫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眼泪滚滚而落，徐芷珏突然扑进了他的怀里，第一次违背了自己的良心，第一次不管不顾地死死抱着他：“我不怕，我不怕……”

    可我怕！

    我怕我在害了薇诺之后，又害了你的一生。

    轻拍着怀中女孩的背，凌正枫的声音，听上去如同穿过了几十年的春秋：“听我的话，去ZZTV上班，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会比薇诺更早坐上主播的位置。”

    她摇头，仍旧坚持：“我已经打电话拒绝了。”

    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决心才会打那通电话，她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反悔的机会，就是不想给自己回头余地，所以，在做出这样的决定前，她就没想过还会再回ZZTV上班。

    可是，就算她把自己逼到了这样的境地，凌正枫却还是将她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因为他说：“没关系，我跟那边的台长关系还不错，我会帮你解释一下，不会有问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

    哽咽着，徐芷珏几乎说不出话来，可还是坚持要一个结果：“如果没有姚乐仪，你会让我进SIC么？”

    “如果没有乐仪，你也不会是第24期实习主播。”

    “……”那一刻她僵在他怀里，连抽泣声都停止了，可就在她心痛得几乎要死去的时候，她却又听到他清清楚楚地说了一句。

    “是第22期的。”

    “凌……”正枫。

    最后的他的名字，含在唇齿间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22期，两年前，也就是说……

    明明该高兴的，可徐芷珏却哭得更大声了，如果他更绝情一些也好啊！

    可他总在她决定要放手的时候，又给她温柔的一记回马枪。

    她完了，她又完了，她再也不想放手了怎么办？

    “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你有多优秀。”

    轻语低喃，拥着她的男人又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芷珏，别埋没了自己的才华，我希望有一天看到你在舞台上发光发亮的样子。”

    摇头，她又点点头，明明在哭，可她又在笑：“其实，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怕我进了SIC就没有人在ZZTV保护薇诺了是不是？”

    凌正枫：“……”

    “不管怎么样，就算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这样的，可你说的话还是让我很感动，所以……我答应你，我去 ZZTV，帮你看着她，护着她，守着她……可我也有条件的，我要做你的*，哪怕没有婚姻，哪怕没有承诺，哪怕……”没有未来。

    可我还是想做你的*，哪怕只有一天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你的身边，挽着你的手，那也够了。

    够了！

    “我不能答应你。”

    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徐芷珏含着眼泪质问：“为什么？”

    “芷珏，我不是个好男人，你不应该一直留在我身边，去寻找你的理想，去放飞你的梦想，去做你最想做的那种人，这才是你正确的方向，你懂吗？”

    正确的方向？

    徐芷珏突然又想哭了，他难道不知道他才是她唯一的方向么？

    就算刀山火海，有她在的地方才会有温暖，可他，非要把她赶得远远的，还对她说这一切都是为她好？

    “凌正枫，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残忍？”

    凌正枫苦笑，语气更加残忍：“知道我坏还要呆在我身边？我真的不是个好男人，跟我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的。”

    “……”

    她不怕，也根本就无所谓，可她知道，就算她这么说了也一样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所以，最后她还是点头了：“我知道了，去ZZTV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总是这样，在最后的一刻她总会无条件地妥协，就因为他需要她那么做，所以，就算再不高兴，就算再不愿意，她也会勉强自己……

    可是，心都要疼碎了啊！

    “芷珏……”

    噙着泪，迎着地铁极亮的灯光，徐芷珏哽咽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车来了，我该走了。”

    “芷珏……”

    “谢谢你来恭喜我。”

    说完这话，徐芷珏擦了擦眼角的泪，轻抬脚步，终于头也不回地走上了地铁。

    身后的车门关闭的同时，徐芷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只是这一次，她死死咬着牙，再不许自己发出任何呜咽之声……

    凌正枫，就算你再坏，再混蛋，再残忍，你也是我心里唯一的神。

    我爱你，胜过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包括……我自己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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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车不让进姚家的别墅，所以在大门口下车后，云薇诺便徒步往回走。

    自从和宋天烨‘分手’后，她便搬回了姚家别墅三楼的那间卧室，刚回来的那一天，房里积了很厚的一层灰，却没有人上楼为她打扫。

    是她亲手打来水拖了地，换了牀单，枕套……

    老实说，她一点也不想回这里，所以，才会这么急着找工作。不想去SIC，也不去中视，ZZTV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只等着入职后分到宿舍，她就能彻底搬出去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得继续在这里‘赖’几天。

    人才刚走进大厅，不知从什么地方蹿出来一个人，看到她便呵呵笑了起来：“哟！三小姐回来了？”

    “丽敏阿姨，用得着叫这么大声么？”她不喜欢洪丽敏，以前还只是一般的不喜欢，自从知道她老公一手‘导演’了Winifred的抄袭事件后，她现在已经是非常讨厌这个女人了。

    可是，有些人就是这样，在觉得你一文不值的时候会来踩你，可当她发现你身上的价值后，就能马上调转过头来把你夸成一朵花。

    而现在，云薇诺在洪丽敏的眼里就是那朵还算有价值的花，所以，她这般夸张的‘表演’也不过是想讨好自己。

    只可惜，她这个人也是有些怪僻的，比如，喜欢一个人就喜欢到死，而讨厌一个人，也一样会讨厌到死……

    “唉呀！你现在身份不是不同么？要不是你好本事，Winifred可就……”话到这里，洪丽敏似乎也觉得自己真的是声音太大，马上又捂着嘴小声地道：“我老公一个劲儿的夸和你大小姐能干呢！”

    “苏叔叔也很能干的。”

    “他哪能和你们比啊？他那种人就是死做，哪像你们，只要讨好一下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儿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洪丽敏原是想讨好云薇话，可这话一出，云薇诺的脸色便变了：“什么叫讨好一下那些有钱的公子哥儿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丽敏阿姨把我看成什么了？”

    “三小姐，我可没这个意思。”

    “丽敏阿姨，不会说话就最好不要说……”

    “三小姐，我……”

    听到客厅里吵吵嚷嚷，苏镶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的三小姐不高兴了？”

    眼看着救星来了，洪丽敏马上扑了过去，拉着苏镶玉的手直喊冤：“姐，是我嘴笨说了大小姐不喜欢听的话。”

    “那还不道歉？”

    “喔！对不起三小姐！”

    洪丽敏的头才刚低下去，姚乐珊却突然从大门外走了进来，黑着一张脸便道：“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苏镶玉无惧于姚乐珊的霸道，还勾着眉头笑问：“看来是大小姐对你的道歉不满意，那依大小姐的意思，要丽敏怎么道歉才能接受？”

    “道什么歉啊？不会说话就掌嘴呗！多掌两次就会说了。”

    一听这话，洪丽敏是腿都要吓软了：“大小姐……”

    “何必呢？丽敏说的话我也听到了，只是口误又没有太过份。”

    “原来你听到了啊？”长长的一声感慨，姚乐珊又‘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请问你是在哪里听到的？”

    苏镶玉：“……”

    “啧啧啧！听墙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这毛病你还是改改吧！要不然，出去可是会丢我们姚家的脸的。”

    说罢，姚乐珊脖子一昂，纤腰一扭，拉着云薇诺便蹬蹬蹬蹬地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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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一关，姚乐珊便又开始忿忿不平。

    “什么玩异儿。”

    “大姐，别气了，再过几天我工作了就能搬家了。”

    “早就让你搬，可你偏不肯，也只有你才能忍受她们这种人了。”

    闻声，云薇诺也不反驳，只微笑着慢慢走向了窗台。

    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习惯性地拿出妈妈的项链来捏一捏，仿佛那样就能有勇气，那样就能获得力量，可后来她收到了另一条项链，她便偷偷把它挂在了脖子上。

    这时候一摸才发现不是原来的玉了，心情莫名，可黯然伤神的感觉还在，失落间，突然发现窗台下驰过一辆车全黑的阿斯顿马丁。

    夜色里看不清车牌，可那辆车的形状，还有款式……

    她的心莫名一跳，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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