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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89

    久安 作者:朱小苏

    分卷阅读189

    不苟言笑,面无表情,真如石塑一般地岿然不动。

    林壁堂扬起脸庞,初秋的风便就此轻拂而上,犹如不远万里而来的亲吻,让他舒展了眉心,五官原就上好,这时带了点笑影子,其中俊雅一时形容不尽,当真宛若书画中人了。

    鬓发松软地贴着耳尖柔柔地飘摇,林壁堂双眸盈盈地漫出了水光,云朵倒映其中,随着他的心意,拼凑着一个人的模样。

    一别数月,久安来了几封信,可惜不能看,看不了也不能回,林壁堂倒是也想过拣些不打紧的闲话给久安去信,可又怕久安从字迹里看出端倪,是以迟迟不愿动笔。只好是将那些信都好好地收了起来,待双眼再有所好转,便亲自来看。

    这阵子,靖孛战事正紧,久安的信也就此断了。林壁堂虽也明白这是情理之中,可细想之下,心中仍旧是堵得慌。

    林壁堂眼前混沌,目光却是清明,站在风中,眉尖升起一抹薄愁。

    这时云生从帐内走了出来,将一件外裳披挂在了林壁堂的肩膀上。“七爷,起风了,小心着凉。”

    林壁堂伸手扶住了一角衣领,侧过脸,轻声道:“嗯,好。”

    云生小声又问了一句,“七爷,咱们进去罢,晚膳备好了。”

    林壁堂拢了拢衣裳,摇头道:“我想去你连四爷的帐子里。”

    云生知道林壁堂的脾气,便也不劝,点了点头,他道:“好,云生送您去连四爷的帐子里去,您在那儿用膳,可好?”

    林壁堂牵起嘴角,笑着点头。

    云生叹息了一声,心想自家主子心眼虽多,可有时也像个孩子。

    云生如今腿脚不便,却胜在年轻,走起来倒也不慢。林壁堂盯着眼前高高低低晃动的身影,跟着走了片刻就到了久安曾住的营帐。云生将林壁堂安置在了那儿,便立马回去,收拾膳食再来。

    林壁堂独自一人留了下来。

    双眼不明了一段时间,林壁堂自觉鼻子耳朵比平日里灵了许多。面对空荡荡的营帐,林壁堂幻觉一般地嗅到了一丝久安残存的气息。

    营帐之内只做清理,并未移动,还留着原先的模样。久安是个干净人,倒算不上利落,一条腰带就这么扔在了床榻之上,地上还放着一双短靴,一只立着,一只倒着。林壁堂眨了眨眼睛,眼前的雾气散去复又遮掩,在仓促的一二瞬间里林壁堂就看清了这两样,林壁堂含笑着摇摇头,小心地走了过去。

    约莫走得差不多了,林壁堂蹲下身,伸出手摸索到了那只倒地的短靴,将其扶正了,紧贴着另一只放好后,他丝毫不嫌脏污地又用手比了几下鞋底,心想,四宝的脚倒是没怎么长大,还是原来那个样儿。

    林壁堂抬手摸到了床沿,直起半身向后坐了下来,伸手又拾起了被面上那条腰带。放在手中摩挲了几下,摸到了平日里常系的那个结印后,便将其绕卷在了手上,一圈又一圈,末了他蹙了眉——腰却是瘦了。

    林壁堂一时间心中空荡荡地,向后一仰,他躺了下去。床榻之上的气息倒是当真还留着一点儿,林壁堂侧过头,将面颊贴在了冰凉柔软的被面上,闭上了眼睛。

    林壁堂慢慢地伸展着手臂,手指弯曲着,仿佛是想抓住什么。

    而另一边,久安也躺在夷军大营主帅的营帐里,侧卧着沉思。这六七日呼月涽都守在前阵,不曾回营,久安独自软禁似地被留在这弹丸方寸之地,平日往来于此的是个一对夷人中年男女,只是送饭而已,因着言语不通,他自然有心无力,也就对呼月涽的行踪不得而知了。不过久安猜得到,这样不眠不休的阵仗,呼月涽该是与霍骁恶战着。久安由此也就知晓自己原来已从西口被呼月涽带领着辗转至了中路。

    久安一直就这么躺至入夜,而这时帐外起了喧嚣。

    紧接着,呼月涽被多塔搀扶着冲了进来,他一把甩开了多塔,负气一般地自行坐在了一张椅子上,深深而又不匀地喘息着。多塔被扔得踉跄,险些摔在地上,可是立刻又跑到了呼月涽的身边,半跪了下来。

    久安受了这样的惊动,立刻便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光着脚丫跳下了床,一眼就看见了浑身血腥气的呼月涽满脸杀气腾腾地坐在了那儿。

    多塔徒手撕开了呼月涽的一条湿淋淋的红袖子,“撕拉”的一下,皮开肉绽的胳膊就这般显露了出来,伤口深可见骨。久安见了,也是吓了一跳,几欲有些不敢看,可皱着眉头,他还是走了过去。可刚走几步,他又停了下来。

    因为帐外又闯进了几名夷人,其中一个男人似乎是军医,手忙脚乱地拿出了许多东西。而其它的男人,且看那衣着便知是将士了,此刻什么都不说,只是俯身跪在了呼月涽面前,再后来入帐的是个带着小男孩的老女人,她涂得一张漆黑的嘴唇,脸上也满是刺青,仿佛是巫师。而身边的小男孩一脸木讷,手中抱着一把不知名的琴。

    军医在替呼月涽医治手臂,帐内一时间都充斥了血腥味。那个女巫师便在小男孩的弹拨吟唱中举着神器跳起了舞,这在久安看来,当真是玄乎其神,乌烟瘴气了。

    呼月涽将头向后仰去,皱眉抿紧了发白的嘴唇。

    这时,他在尖锐而童稚的吟唱声中,转过了头,略显虚弱地看向了久安,一勾嘴角,做了个嘴型,骄图,过来啊。

    久安看出来了,这时便慢慢地走了过去,站在了呼月涽的面前,他这才细看清了呼月涽那只手臂上的伤势,不禁脱口而出,“你伤得很重。”

    呼月涽伸出沾染着血迹的另一只手,牵住了久安的手腕,拧眉呜呜地笑道:“是啊,疼死了。”那边的军医正拿烧热了刀片割开了手臂上的伤口,久安见了心惊,暗想,这是什么治法?!而呼月涽却是接着笑道:“你们的主帅差点儿要砍掉我的左臂呢,真是坏啊。”

    久安被他牵着手腕,觉出了呼月涽手掌异于常人的灼烫。

    当晚,呼月涽发起了烧。一夜的工夫,呼月涽成了一块巨大的火炭,人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睛,是个异常虚弱的模样。

    久安无处可去,只好是坐在了床前。看着众人往来进出,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呼月涽被烧得神智不清,可在有时,还能伸手去勾久安的手指,一根根地将其分错开去,久安不知他要做什么,便任由他摆弄,末了,呼月涽是将自己的手指与久安的手指扣在了一起。如此作罢,他安心似地,又陷入了昏迷。

    帐内的军医由此多出了数人,巫师就更多了。如此唱唱跳跳了一宿,翌日清晨,呼月涽奇迹般地退了烧,除了头疼,人是明白过来了。

    而正午时分,久安手中接过了一碗粘稠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那中年女人叽叽喳喳地推着久安往呼月涽的床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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