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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妹会赶马车，但是赶驴车还是头一回，上山的途中磕磕绊绊总算是到了白毛寨的老巢门口了。</p>

    “咦？今天怎么换人了？”守门的山贼绕着驴车检查，等到站定在她们面前的时候，皱眉问道。</p>

    努力地扯出一丝狗腿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贫民般卑微，点头哈腰解释道：“这位大爷，俺爹病了，俺哥前日下地干活把脚扭了，所以今天就让俺们两兄弟来送菜。”</p>

    “病了？”守门山贼一脸狐疑。</p>

    “俺爹病得下不来床了。”半斤眼眶发红，怯懦的语气中带着梗咽道。</p>

    山贼见状，不疑有他。不耐烦地甩了甩手道：“行了，行了！别在这里给老子哭丧！真是晦气！”</p>

    白毛寨的山门是由几十年树龄的实木整齐排列而成，不仅结实而且重量还不轻，每扇门至少需要三个壮年男子才能够推动。</p>

    伴随着山门敞开的“隆隆”声响起。小妹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p>

    九曲十八弯的走廊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小妹示意让半斤跟紧，而她晶亮的星眸中精光一闪而逝，转头赔笑道：“这位大爷，俺们兄弟二人第一次来，不清楚寨子里的规矩，还请大爷能够多多提点些。”</p>

    “黑狗！你怎么还让送菜的在这里磨蹭，大当家已经发话了。今晚要大摆筵席，还不赶紧让他们把菜直接拉到厨房去！”不知是从刚那个犄角旮旯跑出来的人，冲着他们一通乱吼。</p>

    “当家的昨晚终于把东厢那位给办了？”黑狗满脸猥琐的表情，偷偷打听道。</p>

    来人不客气地抬脚揣在他的腿上。骂骂咧咧道：“你他娘的少打听！当家的事情岂是咱们这些小角色能够私下讨论的，你就不怕触犯寨规吗？”</p>

    话音落下，黑狗悻悻然地收回好奇的神色，连连点头道：“是是是！”</p>

    趁着两人胡扯的空档，小妹快速地扫视周围的景象，只见寨子里到处都是张灯结彩，暗道：奇怪，莫非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从两个山贼的只言片语中，小妹觉得如果她们能够顺利在白毛寨中成功隐匿到入夜时分，定能寻到下手的机会。</p>

    大摆筵席……不停地在心中重复呢喃，那是不是意味着整座白毛寨都会陷入庆祝的狂欢中。</p>

    待到万籁俱寂，所有人酒足饭饱，放松戒备的时候，正是取宋独眼首级的最佳时机。</p>

    “干嘛呢！说你呢！闲着没事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跟上！”耳畔突然响起喝斥的声音，将小妹的思绪打断。收敛心神，故作怯懦状，应道：“是，俺们马上就来！”</p>

    小妹牵着驴车的头。半斤压抑着内心澎湃的汹潮，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p>

    绕过七拐八弯的走到，车子最后停在了厨房的前院，他们脚跟才站稳。就听到厨房里头闹哄哄地乱成大片。</p>

    “怎么回事？”带着小妹进来的山贼快步跑进厨房，高声问道。</p>

    厨房里因为接到大当家的命令，都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做一顿丰盛的晚宴，可是做饭的厨娘都是从山下农家抢来的。做出来的食物应付平日里弟兄们的口味还行，但是寨子里的新夫人可不买她们的账，已经连着好几日没有进食了。</p>

    大当家已经发话了，今天要是新夫人再不吃东西。她们这些厨娘就不用活了。</p>

    “管事的！求求你，放了俺们吧！俺们自家平时吃什么，就做什么，实在做不出大当家要的山珍海味……”</p>

    “是啊！新夫人想吃的东西，俺们连听都没听过，这还让我们怎么活呀？”</p>

    “……”顿时，厨房里妇人惊恐焦虑的声音充斥着小妹的耳畔，让她止不住皱眉再皱眉。</p>

    半斤眼见着没人注意他们，便偷偷凑过去，低声道：“公子，咱们要不要找个地方躲起来？”</p>

    “别打草惊蛇！”小妹很自然地抬手安慰性地拍了拍半斤的肩膀，眼眸流转着算计的神色，沉声道。</p>

    灶台到处狼藉，鸡鸭鱼肉堆满了整张长桌，可是厨房里所有的下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因为他们根本就无从下手。</p>

    山贼管事胡乱地将杂乱的椅子腾空。单脚搁在上面，匪气十足道：“都给老子起来！”</p>

    “求大当家开恩啊！”晚宴上做不出菜单上要求的菜，横竖都是死，厨娘们索性联合起来，豁出去齐声高呼道。</p>

    忽然，山贼管事从腰间抽出大刀，凶相毕露，威胁道：“臭娘们。你们要是再不听话，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能宰了你们！”</p>

    话音落下，跪地厨娘们的臃肿身体都抖得厉害，颤颤巍巍地起身，不敢再忤逆对方的意思。</p>

    可是，其中有人还是不死心地补充道：“可是…俺们不会做啊！”</p>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清冷淡然的声音打破了厨房的紧张气氛。</p>

    小妹纤细的身体隐藏在宽大的粗布麻衣下，脸上还沾着泥土。可是却丝毫不影响她周身散发出的迫人气势，看得屋子里的人都愣了神。</p>

    “这位大爷，外头的菜还要吗？”</p>

    猛地甩了甩头，贼人管事觉得自己肯定是脑子抽疯了，怎么会觉得眼前这个卑微的瘦弱男人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感呢？</p>

    心里正烦闷，语气不善道：“找死啊！没见到大爷正忙着呢！”</p>

    说着，懒得理会小妹，直接伸手扯过身边厨娘的衣襟，冷声道：“都是些什么菜式？不会是那臭娘们摆明了为难吧？”</p>

    几日前，宋独眼外出归来，带回一个女子回山寨，此后连着好几天。宋独眼几乎夜夜都要去东厢，只不过从来都没能成功留宿，弟兄们不敢随便打听当家的私事，可是心里头老早就犯起了嘀咕。</p>

    直到今日，大当家发话要办婚礼，可把寨子里的兄弟给吓坏了。自古以来，山贼把女人抢来当压寨夫人不都是“霸王硬上弓”，管他娘的人家姑娘愿意不愿意。直接把她给睡了也就完事了。</p>

    哪里有见过山贼还要正儿八经地摆筵席，跟抢来的娘们拜天地，像普通百姓娶媳妇似得大操大办的？真是麻烦死了！</p>

    山贼管事心里头虽然不乐意，可是面上却不敢忤逆白毛寨的大当家。只能使命必达，竭尽全力按照新夫人的要求去做。</p>

    金丝芙蓉糕、白玉马蹄露、翡翠玲珑羹……彩凤展翅……八宝茶鸭……，山贼管事眼睛死死地盯着纸上的墨迹，恨得咬牙切齿道：“他娘的！这皇帝老子吃的也就这样，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夫人了！”</p>

    压寨夫人那是说了好听，左右不过就是给爷们暖床的工具，还真是蹬鼻子上脸，把自个儿当回事了！</p>

    “管事大爷。你说这些东西俺们能弄到吗？别说名字没听过，就算是听过见过尝过，俺们也没那个本事捣腾出来啊？”</p>

    “是啊，这大当家不是摆明要逼死俺们吗？”</p>

    “不能啊！俺们家里还有孩子。求求大当家开开恩，放俺们走吧！”</p>

    厨娘们虽然被管事吓得脸色苍白，可是依旧没有放弃争辩的机会，接二连三开口求道。</p>

    午时早就过了，日头逐渐西斜，天边肆意翻滚的白云，逐渐映上了淡淡的金黄色，小妹估计再过一个多时辰应该就到傍晚了。</p>

    “这位大爷，能不能说说都是些什么菜？”</p>

    小妹很明显地观察到管事听到半斤的问话后，神色明显变得凌厉起来。</p>

    她急中生智打圆场道：“这位大爷，俺家兄弟只是好奇，并没有别的意思。不过……”</p>

    紧跟着她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俺曾经在大齐上京城最有名的酒楼打过杂，说不定能够帮上大当家的忙。”</p>

    “你在大齐上京城酒楼里打过杂？”管事将信将疑道。</p>

    “这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家里地上的庄稼收成不好，恰好俺爹前两年有救过一个来自大齐上京的大贵人，他好心承诺说可以带着俺们家的兄弟上帝都见识见识。”</p>

    小妹眼眸低垂看着地上，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胡编乱造瞎扯道：“俺们庄稼人靠天吃饭，种地维持生计，地里不管收成好不好，都离不开人。所以，俺爹便让俺一个人，先去长长见识，要是能在那里扎根，那是再好不过……不过……”</p>

    说着，故意作出一副失落的姿态，重重地叹了口气。反正，小妹要传达的就是总之一言难尽的情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