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血泪史:血色黄昏 作者:老鬼
第 54 章
回到泥堆,深深地弯下腰和泥。烂泥堆才是咱应该呆的地方。
1970年9月8日今天,上会计屋领自己的工资。
会计陆彬冷冰冰说:“让指导员开条来。”
兵团并没说停发我的工资,他凭什么要我开条?明显的刁难。他要有点同情心, 绝不会来这个。过去,跟锡林浩特知青没搞好关系,现在只好吃苦果。下班后找到 指导员,在我的要求领工资的条子上签了字,陆彬才给了钱。
1970年9月9日今天,找指导员谈了谈,结果被狠狠地训了一顿。
我十分恳切地说:“指导员,我确实不是反革命……”
他的脸马上阴下来,不客气地打断我的话:“哼,你干的那些事判个十年八年 的完全够格儿。这么处理你够宽大的了,可你对自己的罪行却一点没认识。回连后, 四处跟人说你不是反革命,冤枉你了。告诉你,林胡,团里有指示,你不老实,随 时可以对你进行批斗。我奉劝你还是老实一点。”
见指导员这样训我,痛苦万分地嗫喘道:“我是老老实实的啊,每天刷盆洗碗, 扫地倒土,加班加点,拼命干活,够老实的了。”
他大眼珠一转,冷笑着:“什么,天天刷盆洗碗怎么了,为人民服务吗,加班 加点怎么了,我还常常加班加点呢,劳动改造就得多干点,要不怎么叫劳动改造? 现在对你够可以的了,不要不知好歹。本来,你回连的那天,团里就让开个批斗会, 可正赶上秋收,连里工作很忙就算了。你要是再这么四处嚷嚷冤枉了你,就不要怪 我们做领导的不客气了。”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脚。
外屋,蒋宝富正帮着指导员家砌炉灶。那公家的绘着蒙古花纹的的红柜上摆满 了锅碗瓢盆。“哼!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掌握,别看我和你不在一起。七连广大群众 的眼睛是雪亮的。以后要老老实实接受改造,不许胡思乱想,对你的处理是兵团党 委定的,你只有低头认罪才是惟一出路!”
我耷着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自己屋子。
1970年9月11日天津新来的知青刘福来下午见了我面,突然笑嘻嘻地打起招呼,问寒问暖,把 我搞得不知所措。最后他收敛起笑容,正正经经问:“有钱没有?借哥儿们几块, 我买巴勒登的马靴还差一点。”
我工资就那么一点点,很多东西都缺,需要买,哪有钱借给他呢?很抱歉地回 绝。
他失望地走了。
1970年9月13日清晨5点, 兵团战士们还在酣睡,我已奉蒋排长之命去井房压水。要在上班以 前,把坯场上大大小小十几个水坑灌满,以便一上班就能干活儿。
防风、山萝卜、锦鸡儿等许多草都枯萎了,只有丝石竹像几片稀疏的小雪花悬 在枝头,纤细的茎杆上挂着密密麻麻的泪珠。
秋天的早晨最凄清,真让我害怕。
劳累困顿了一天后,躺上床就着,睡觉把一切人间的苦痛全吞没了。忘记了自 己是反革命,忘记了周围人的冷眼。偶尔还能做一个甜甜的梦。然而早晨一睁开眼, 那自由了一晚上的灵魂又被反革命枷锁套上,好别扭啊!休息一夜,已麻木,白天 的神经又变得对痛苦异常敏感。人在倒大霉时,早上刚醒来的那片刻最难受。
晨曦的天空,碧蓝碧蓝,可是却很冷。草上、地上、墙上、水车上……都凝着 一层白霜。
天完全亮了,已经压了1000多下,连里还一片寂静。
1970年9月14日和指导员谈完话后,再也不敢对别人说:“我不是反革命”了。除了每天写日 记,和日记说话外,跟谁也不说话。每天总低着头,不看任何人,不理任何人。拼 命干活儿,把自己躲在泥巴里。
最害怕再被拉到全连人面前批斗。
没有脸盆,总顾不上买。只早晨到井边的马槽里洗一把脸,经过一夜的沉淀, 马槽里的水清澈见底,绿汪汪的。当我俯伏在槽边呼哧呼哧往脸上泼水时,感觉这 样子和一个电影里的人有点像,但记不清是什么电影。
1970年9月15日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两个班脱坯,就我一人和泥,从上班到下班一刻不停地干 也供不上。齐淑珍还老挑刺,不是嫌泥和稀了,就是草少了,或者有疙瘩。这位女 排长心细如发,泥里如果有一个乒乓球大的泥块,就让我重新和。好不容易和好了 一堆泥,他们也不爱惜,总拣好叉的用,不一会儿就光,我把剩下的一大片泥底敛 到一块,再重新和。
刚开始,新来的知青对我还客气,但在排长的影响下,越来越横,好像这才成 熟,这才有立场。那个刘福来,因为没借钱给他,对我尤其恶,一会儿让我用二齿 捯一捯,一会儿让我用脚踩一踩……纵情享受着随意支使我的乐趣。
看他那神气劲儿,好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多能。
1970年9月16日天天总浸在泥水里,双手裂了五六条口子。皮肤好像得了癣,一片地掉皮; 脚也裂了两道又长又深的口子。为了把泥和好,需要用脚踩。有时踩泥巴时,泥里 的细草恰好扎进脚心上的裂口里,疼痛钻心。
挥动二齿捯呀,捯呀,无休无止地捯,连直一下腰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不管 男女,谁都可以随便指挥我,甚至小白音的话,我都得像圣旨一样执行。这孩子才 15岁,还常常尿炕,父亲是本地一赶大车的。
身旁的刘福来和几个穿得干干净净的姑娘聊天,不时哈哈大笑。我发现这小子 流里流气,特爱耍把人。当我口渴趴在马槽上喝水时,他就在旁边快活地吹口哨, 跟女的挤眉弄眼(牧民饮马时,习惯吹口哨,据说马可以多喝点)。
晚上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腿上、胳膊上沾着一块块干泥巴就倒在地铺上。即 使有劲也不敢把泥巴去掉,汗毛与干泥块凝固在一起,搓下去极疼。
1970年9月17日关押期间,那个一个劲往牢房里看,跟我打架的大黑个子,原来是七连新来的 天津知青张宝峰,外号大傻。被调到团部运输连开汽车后,趾高气扬,跟谁都搞不 好关系。一次他穿着花格格衬衣,叼着烟卷,戴着墨镜,在军人服务社跟女售货员 吵架,被李主任看见了,狠训了一顿,当即退回七连。
大傻回连后,一见我就面带笑容,伸出手说:“哥儿们错了,都怨哥儿们有眼 不识泰山。”
我自然不愿打架,顺水推舟地跟他握了握手,寒暄几句。
蒋宝富知道后,马上找我谈话,了解事情整个经过。
第二天上午,男生排停了半天工,开会批判张宝峰。
会议中间,老蒋把我叫到会场,让我向大家讲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进屋, 金刚正在发言:“……不分敌我,向一个反革命分子赔礼道歉,和反革命分子称兄 道弟,这是严重的丧失阶级立场……”一看见我,马上沉默,很有点尴尬。
我站在门口,向大家讲完经过后,连连说:“这事全怨我态度不好,没遵守关 押的纪律。”
老蒋说:“你去场院干活去吧。”
会场上气氛很紧张,大傻汗流满面,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能猜到离开后,他们 怎样批判大傻,怎样把我说得多反动。但不愿深想,只要不当面骂,让他们批判吧。
1970年9月19日李主任领着团秋收工作组住在七连。他很少到男生排来,最爱去女生宿舍了解 情况。听女生们闲聊时说,他喜欢掰腕子,常把小姑娘们拧得吱吱乱叫。
没见过他干活儿,经常提着半自动到草原里打灰鹕、地普。平常我遇见他,头 一低就过去,不想跟他说话。
今天下午, 在全连大会上, 李主任讲话时点了我的名。他以长辈的口吻说: “你们连有个别同志幼稚得很,一点阶级斗争观念都没有,竟然向林胡赔礼道歉! 林胡是个什么东西?现行反革命分子,怎么能这么没有立场呢?张宝峰来了没有? 你要深刻认识自己的错误,自由散漫,无组织无纪律还得了?不要逞什么英雄,林 胡那两下子不挺厉害吗?往台上一撅,小鸡腿照样打哆嗦!”
我在门外听到这话,好像皮鞭抽在脸上,疼极了。
1970年9月20日连里的气氛冷如冰。刚开始的好奇消失,代之的是冷漠敌意。特别是女生,一 见我好像见了大强奸犯,躲得远远给韦小立的信,指导员在全连大会上念了,说我很会勾引妇女。日记里反省的 那个事,也被兵团战士当成了大逆不道,道德败坏,为我招来极度鄙视。
被子扯破了,拿到赶车的老常家,想请他老婆用机器补补。他老婆开门见是我, 面露惧色:“林胡啊,不是我不想给你补,这两天你老常叔刚为换马的事挨了指导 员批评。要是他知道我们帮你补了被子,不定给你常叔扣什么大帽子哩!唉,实在 是害怕哟!”她四下看了看,又低声说:“指导员整天瞪着眼,找我们的茬子……”
我愣住了,不知说什么好。
她向我干笑一下,忙把门关上。
这小小钉子碰得我呆若木鸡,拿着被子,茫然伫立。
休息时, 我去马车班看看报纸, 只去了两次,班长马慈爱就冷冷地对我说: “你以后不要总到这儿来了,连里规定不许乱串班,丢了东西不好说。”
到五间房干活,我晚了一步。大车走了,只差几十米。我赶忙跑着追,并大声 喊:“等等……”车上坐着10多个兵团战士,没一个人让赶车的停一下。他们好奇 地注视着我焦急地奔跑。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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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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