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血泪史:血色黄昏 作者:老鬼
第 37 章
“可毛主席也没说不让听呀!”
“住口!林副主席指示:部队里严禁偷听敌台;六零年军委扩大会议决议上明 文规定禁止偷听敌台,你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
“偷听敌台是现行反革命行为。你不但听,而且还散播,罪上加罪。”
“那连里有很多人都听过。”
“他们反革命,你也反革命?”
我额头上直冒虚汗,心扑扑乱跳。过去看的判刑布告上,偷听敌台确实是常见 的一条反革命罪状。
赵干事严肃说:“你除了偷听敌台,还有攻击伟大领袖毛主席的问题。最近锡 林浩特召开了公审大会,枪毙了俩,一个岁数比你还小,都是现行反革命。哼,你 可别是这个下场!”
我的头紧张得直发晕。原来以为就是打架之类的事,满不在乎,现在政治上又 出了问题,胸膛里如同塞了一堆死老鼠,又腻味,又惶恐。
“你回去考虑考虑吧!”他递给我10张纸,上面都编了号。严厉说:“听着, 老老实实地交待你的问题,不许写别的。”
背着冲锋枪的哨兵,把我押回小牢房。
赵干事不提审,盼着提审,赵干事提审了,又惶惶然,六神无主。天天戴着铐 子,龌鲻龊龊,蓬头垢面,真跟小人书上的罪犯差不多了,情绪非常非常灰暗。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户上的木板缝,射进屋内细细一缕光线。给小牢房带来光 明和温暖。快中午了,我仍旧裹着皮得勒,蒙头躺在大毡上,表面上一动不动,脑 子里却异常紧张地思索。
一想到自己变成了政治犯,心里就发毛。政治问题的可怕在于,在以阶级斗争 为纲的七零年,对反革命是最不客气。流氓小偷可以任其泛滥成灾,反革命却宁可 错抓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偷钱包,打人行凶的很少开批斗会,可说错一句话却大 会批,小会斗,甚至能要了你的命!
听哨兵闲谈,全国各地都在陆陆续续开公判会,毙了不少。大部分都是反革命, 毛主席说要杀一小批。“批”就意味着不是一两个,只有达到一定数量的,才能叫 “批”。山西著名造反派头头杨成效就是这次运动中给毙了;内蒙呼市的一总闹翻 案的中学老师也给毙了……这样的形势,哪一个在押犯不害怕?
政治问题的可怕还在于它不像刑事问题有一个衡量罪恶大小的客观尺度。它完 全随着领导人的好恶而变化。文革前,反刘少奇就是反革命,要杀头;文革后,反 刘少奇就成了英雄,被人四处邀请作报告。而且政治问题还有无限的伸缩性,如想 整你,喊毛主席万岁,也可以说是打着红旗反红旗。政治上整一个人太容易了,连 一个小麻雀都能被打成反革命,全国共诛之,何况一个大活人?
所以,当赵干事说我偷听敌台,真是吓得够呛。这明摆着要往政治上整!
我紧张地盘算着,努力寻找理由为自己辩解。
过了3天, 针对赵干事说的那几个问题,一口气写了10篇。中心就是:我错误 有,但反革命,远不够格儿。
继续用毛主席那段语录给自己偷听敌台辩解。
赵干事怎么知道我偷听敌台的?准是有人揭发了。谁呢?我一个个地琢磨。估 计金刚可能性最大。记得,他曾劝我别老听敌台了。我说:“只有两方面都听听, 才能知道谁对谁错。”那时,我们刚来内蒙,消息闭塞,老在被窝里偷听。
一到节骨眼儿上,人都自顾自了。我不希望雷厦也干这种事。如果他能挺住, 我们的友情就神了,完全可以拍成一部电影。
在戒备森严的海淀分局,我曾给雷厦传过小纸条,现在,在兵团的土牢房,给 他个纸条更没有问题。潜意识里也怕雷厦揭发我,很想提醒提醒他过去对我的许诺。 斟酌了半天,写了一纸条。
记得大意是:
雷厦:向你陈述以下几点:一、我会履行你的朋友在我的处境下所应履行的一切义务。
二、我们的所作所为都经得起历史的考验。
三、雄武的革命理想之花,永不凋谢。
四、当心身边的两面派、小特务。
五、在一切一切词汇中,“叛徒”两个字最肮脏。
希望以此给雷厦一点鼓舞,暗示他如果迫不得已揭发我,也要留点情面,别太 绝。
严曙对我一直很尊重,老在我面前,攻击任长发,嫌他整天哭哭啼啼,嫌他小 肚鸡肠,心胸狭窄;嫌他不学无术,什么也不知道。
这天,赵干事找严曙谈完话后,严曙喜气洋洋回来,偷偷告诉我,他要放了, 问我有什么事没有?看这孩子确实很同情我,就问他能否帮我把一纸条转交给雷厦。 他非常爽快答应。为不让别人发现纸条,我俩想了半天怎么伪装。
后来,他想出了一个法子:进牢房时,他口袋里有一缕白线。就把这缕白线缠 在纸条上,缠成了一个圆线团,完全给纸条包了起来。
“谢谢你哇,严曙。”
“小意思。”他腼腆地说。
这孩子皮肤很黑。抓起后,急得写了四五份检查,还让我给他提供态度诚恳方 面的词儿。他整天整天守在门口,望着外面,渴望着近在咫尺却得不到的自由。他 静静地站着,细细观察着外面的景物,一站就是半天。
他曾神情黯然地说:“林胡,只要放我出去,哪怕是狗洞,我也钻。”
叶挺将军被囚禁时,曾写过一首诗,其中有句:“我渴望自由,但我深知道人 的身躯,怎能从狗洞里爬出。”
哨兵打开门,让他走时,激动得手忙脚乱,连话也顾不得跟我们说,飞快收拾 行李,飞快走向门口,一分钟也不愿意在里面多呆。但在临跨出牢房的一瞬间,他 还记得摘下钢笔送给我。
严曙走后,使我和任长发无限惆怅。我俩趴在窗户上,羡慕地望着外面,什么 时候,轮到我们这一天呢?
外面,春风呼呼地吹着,我们感不到一点春天的喜悦。
铐子还不给我摘下,每次解手时依旧由任长发帮我擦。
政治问题像条吃人的老虎,步步向我逼近。每天都得冥思苦索对策。一句一句 检查自己对赵干事说的话前后是否一致;能否从毛主席语录中得到一点对自己有利 的根据;琢磨着那些有矛盾的地方如何悄悄地衔接好,顺得天衣无缝。
脑子实在太累了,就躺在皮得勒下面打会儿瞌睡。或轻轻地哼一会儿歌。
远飞的大雁,请你快快飞,捎个信儿到北京,红卫兵战士日夜想念毛主席……
这是首文化革命中很流行的歌曲。挨整的,处于逆境中的造反派常吵唱。严曙 在牢房时,也特别爱哼。他走后,我也被传染,有时竟然哼得热泪盈眶。
想当年,毛主席他老人家支持我们中学生造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的反,横扫一切 牛鬼蛇神。1967年12月,在北京展览馆剧场批斗“三胡”时,我亲手押着团中央第 一书记胡耀邦走上主席台,威武地站在数千人面前。万万没有料到,螳螂捕蝉,黄 雀在后。如今我又成了六十一团头号罪犯,昼夜上铐关在小牢房里。
前途黑暗,政治问题的刀尖已经快碰到了我的咽喉。
毛主席呀,毛主席,您知道内蒙兵团六十一团的小牢房里关着我吗?您知道我 偷偷地含着泪唱想念您的歌吗?
赵干事拿着我上次写的材料,气得脸发青,大耳朵直颤,眉毛拧出一个疙瘩。
第 37 章
恋耽美
正文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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