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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痛？我为什么要心痛？”殷卧雪反问，随即又说道：“你不会以为，现在的我，还钟情于傅翼吧？如果是，那么你就错了，现在的我，已经不爱傅翼了，我哥只是爱男人，就能将你变成如今的模样，五年前，傅翼将我伤得体无完肤，五年前，我还会继续爱他吗？好了伤疤忘了痛，这是么可悲的事，我会再重蹈覆辙吗？何况，成为他的人又如何？这又与我有何关系，在我看来，你们之间不就是柔体的关系。”</p>

    “卧雪，你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吗？”月胧问道。</p>

    “什么话？”殷卧雪微微抬起了眸冷眼看着月胧。</p>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心虚。”月胧靠近殷卧雪，俯在她耳边低声说。</p>

    她的心胸能有这般豁达，月胧才不相信，更不信她所说的，五年前爱，五年后不爱，若是如此，她还回来做什么？或许，她是因恨而回来，回来了又不找傅翼报复，真是因孩子吗？在月胧看来，她是借着孩子，想说服自己跟傅翼重修旧好。</p>

    殷卧雪看了月胧一眼，突然转过身，颇有趣味的打量起眼前的景色来，说道：“时间能证明，我到底是在解释，还是掩饰，还是心虚。”</p>

    “时间根本证明不了什么。”月胧有些激动，时间能证明，以前她也相信，时间能证明她爱殷遏云，能让殷遏云发现她对他的爱，从而接受她，不求当他的正室，妾室她也愿意，可是，时间证明出来的是什么，别说是妾室，就是待妾，甚至只是暖*的工具都是痴心妄想。</p>

    她真是恨不得将殷遏云爱男人的事召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让所有人都唾弃他。</p>

    可是，她没有，她不能这么做，殷遏云没有错，他根本不知她对他的情，他是对她好，那都是因为她帮助过殷卧雪，她只是在自作多情。</p>

    殷卧雪原本正在酝酿说辞来应付的月胧，耳边又响起月胧的声音。“既然你不在意，自然也不会怪我，我也就心安理得了，走了这么久，我也累了，要不要陪我去凉亭里坐坐，顺便听听幽怨凄怆的琴声。”</p>

    殷卧雪顺着月胧手指的方向望去，上面的亭子里，阴诺诺坐在亭中抚琴，身上笼罩着一层凄哀，叫人心生同情。</p>

    月胧看似是在邀请她，却没有半点想要去的意思，更像是在提醒她，想要她看到什么。</p>

    殷卧雪蹙眉，这绝对不只是月胧的目的。</p>

    “殷卧雪，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灾星？”月胧笑逐颜开，笑却不到眼底。</p>

    殷卧雪回眸，看着月胧，淡然一笑，从容说道：“不觉得。”</p>

    月胧冷哼一声，说道：“你还真没自知之明。”</p>

    “我一向如此。”殷卧雪毫不视弱，对月胧，她原本是愧疚，可眼下，她不觉得愧疚了，当年是她求自己介绍给哥认识，说她仰慕哥的茶技，想向哥讨教，谁有能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想对她说清楚都无从说清楚。</p>

    “姑且不说我，阴诺诺跟傅翼原本伉俪情深，因为你，傅翼废了阴诺诺，对阴诺诺来说，无疑不是灭顶之灾，更过分的是，你还霸占了她唯一的儿子，你这是想将她逼上绝路，还有后宫的嫔妃，因为你，她们被遣送出了皇宫，你有没有想过，在后宫生存过的女人，她们出宫之后，能做些什么，还能嫁个好人家吗？”月胧问道。</p>

    “我这般自私又祸国殃民的人，岂会去为他人考虑？”殷卧雪反问，什么都因她而起，什么都怪罪于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不该回来吗？她为什么不能回来？</p>

    他们都知道报复，她就不能吗？</p>

    人生是她的，她愿意如何走，是她的事，与别人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去考虑别人的感觉，那么，又有多少人考虑过她的感受，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过。</p>

    况且，她不觉得自己错了，如果说错，那么，她的错就是爱上了傅翼。</p>

    而阴诺诺是她自找的，是她太贪心，是她的私欲于害了她，明明是自己救的傅翼，她离开谷底后，阴诺诺却误导傅翼以为是她救了他，阴诺诺占有了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现在失去了，这是报应。</p>

    证明了，不是你的东西，强求不得，强求了也是苦果。</p>

    至于恒儿，她没有主动去接近恒儿，是恒儿接近她，她只是对恒儿，没有因他是阴诺诺跟傅翼的儿子而产生排斥。</p>

    月胧余光瞄见一抹身影朝凉亭走去，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p>

    殷卧雪见她不语，转身欲走，却见傅翼正朝着她们缓缓走去，殷卧雪愣了一下，傅翼怎么会出现？犀利而清冷的目光看向月胧。</p>

    “你想太多了，也别误会。”月胧捂唇一笑，笑容要多得意有多得意，爱情是你说不爱，便能不爱了吗？</p>

    殷卧雪挑了挑秀眉，原本傅翼根本没见到她们，只见他踏上亭子的台阶。</p>

    阴诺诺一见傅翼，停下抚琴的动作，一个起身，痛苦的扑进傅翼的怀里，哭泣不至，给人的错觉，两人仿佛经历了生离死别的事情般。</p>

    殷卧雪淡淡的扬眉，恍然大悟，月胧的目的不仅仅是想告诉自己，她与傅翼共度*，而是千辛万苦把她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她看到这一幕，月胧还真是有心，无聊得很。</p>

    殷卧雪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那里不动，看着亭子内的一幕，因隔得太远，无法听到他们的谈话，可是殷卧雪的眼神好，她也学过唇语，从他们的口型，她能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p>

    见月胧一脸阴谋得逞的阴笑，显然，她并不知自己有这本领。</p>

    “诺诺，好了。”傅翼将她拉离自己的怀抱，让她坐回凳子上。</p>

    “翼，我担心，你能不能看在过去的份上，让恒儿跟我住。”阴诺诺擦着眼泪乞求。</p>

    “恒儿是朕的儿子，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傅翼蹙眉，对阴诺诺，看在她是恒儿生母的份上，他是一让再让，由一月见一面，到一月见三次，现在她又求他，让恒儿跟她住，她是不是得寸进尺了。</p>

    就算他同意了，恒儿会同意吗？恒儿跟她并不亲，可以说是不喜欢她，会跟她住在一起吗？</p>

    她还是帝后时，恒儿都没跟她住在一起，现在让恒儿跟她住在一起，这有可能吗？</p>

    “可她不是卧雪的儿子。”阴诺诺咬着唇，又说道：“等你们找回你们的孩子，孩子失而复得，卧雪的注意力会全在你们孩子上，就会渐渐地忽略恒儿，若是你在立她为后，届时……我可怜的恒儿。”</p>

    阴诺诺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如何说，傅翼即能听得懂，又能明白她的担忧。</p>

    殷卧雪若是成了帝后，她会纵容恒儿吗？届时，只怕恒儿的太子位都保不住，这些在傅翼面前不必说出来，他自会明白。</p>

    “你的担心很多余。”傅翼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太子位只属于恒儿。”</p>

    他这么说不是在安阴诺诺的心，而是他给恒儿的承诺，他不会因找回他跟卧雪的孩子，就将太子位给他。</p>

    “可是……”阴诺诺还想说什么。</p>

    “没有可是。”傅翼起身，拂袖离开，走出亭子，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警告道：“没有下次了。”</p>

    话一落，毫无留恋的离开，对阴诺诺，他已经仁慈了。</p>

    “翼。”阴诺诺起身，追出亭子，傅翼一挥手，一个劲力击向她，让阴诺诺脚下不稳，后退了几步，直到背抵着柱子才站稳。</p>

    这次，她似乎又弄巧成拙了，不过，没关系，“没有下次”，像这种重，他对她说了不只一次两次了，他还不是纵容她，还不是赶来赴约。</p>

    这么多年，傅翼是没爱上她，她也无法利用爱来左右傅翼，可是恒儿是她的，只要有恒儿在，她在这后宫中就有恃无恐，所以，恒儿不是她所生这个秘密，她一定要守口如瓶，带进棺材中去。</p>

    殷卧雪看到此情此景，真想拍手叫好，月胧真不愧是被皇太后养大的，跟在皇太后身边这么多年，早就耳濡目染了，原本还在庆幸月胧没被皇太后带坏，现在看来，不是没坏，而是没给月胧制造她施展才华的机会。</p>

    殷卧雪用手帕象征性地擦擦眼角，不是感动，而是复杂，阴诺诺还真有心了，果然黔驴技穷了，连亲情战术都施展出来了。</p>

    是傅翼将她想得太过善良，还是太过相信于她，以一个母亲的角度来讲，若是她真找回孩子，绝对会忽略恒儿。</p>

    月胧见殷卧雪脸上没有波澜的表情，不禁有些诧异，从她们这个角度，两个深爱的人，因某种原因不能在一起，只能偷偷见对方，见完之后又怕被人发现，男人只能匆匆离开，而女人恋恋不舍想要追。</p>

    “知道刚刚他们在说什么吗？”殷卧雪问。</p>

    月胧挑眉，离得太远，她无法听见他们说什么，难不成殷卧雪能听见。</p>

    殷卧雪将傅翼跟阴诺诺刚刚的对话，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给月胧听，听完后月胧色脸阴沉，这是她的失算。</p>

    “还在继续吗？”殷卧雪又问，她没有急着离开，今天她有时间，可以陪月胧继续玩下去，她也想看看，月胧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p>

    殷卧雪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月胧跟以她身后。</p>

    两人又继续充当孤魂野鬼的飘荡，见路就走，见桥就过，两人都没说话，一路安静得只听见两人的脚步身。</p>

    殷卧雪觉得走累，找了个亭子休息，月胧坐在她的对面，殷卧雪觉得这亭子有些眼熟，并非因皇宫里的亭子大致都一样的原因，她是真觉得很眼熟，她来过这里。</p>

    蓦然，殷卧雪苦涩一笑，能没来过吗？几天前，傅语莘就是约她来这里。</p>

    这是巧合吗？殷卧雪发誓，这真是巧合，路是她带的，她走哪儿，月胧跟哪儿，不知不觉就来到这里了。</p>

    “你不觉得有些渴吗？这是你的地盘，不叫人端茶水上来吗？”殷卧雪一边拍拍裙摆，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p>

    “没……好啊！”月胧本想说没茶，蓦地想到什么，一计上心头，立刻起身走出亭子，没一会儿，月胧又回来了，手中端着泡好的茶走回来。“这可是我特意从你们殷氏皇朝带回来的茶叶，你也好久没回去了，上次没泡给你喝，今天就让你尝尝，回顾一下家乡的味道。”</p>

    月胧一脸的笑意，仿佛在说，你看我待你多好，多体贴入微。</p>

    殷卧雪睨了月胧一眼，目光又落到她手中的茶上，闭上双眸，嗅了嗅，茶香扑鼻而来，这的确是殷氏皇朝特有的茶叶，皇室自己种植，没拿出来卖，就是殷氏皇朝的平民百姓都不一定能喝得着，更别说能在傅氏皇朝买到。</p>

    殷卧雪睁开眼睛，弯起嘴角，利落道：“真是有心了。”</p>

    有心？应该是别有用心。</p>

    殷卧雪一直在微笑，毫无戒备的微笑，月胧看来却是诡异的微笑，具有杀伤力的微笑，端着茶盘的手在抖，心也悬起来。</p>

    “再抖下去，茶就洒了。”殷卧雪提醒，月胧在皇太后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坦然自若的本领却不如皇太后。</p>

    月胧极力想要镇定，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这是她的毛病，只要一干坏事，她的手就会颤抖，皇太后教了她很多次，依旧没好转，所以，皇太后才对她失望，放弃了她，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伺候，没逼她做坏事了。</p>

    月胧深吸一口气，将茶杯放在殷卧雪面前，又放了一杯在自己面前，用动作来掩饰颤抖的手，可是，殷卧雪的眼睛很毒，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的眼睛。</p>

    殷卧雪一旦认真狠毒起来，没有几个人能够占到她什么便宜。</p>

    “不是渴了吗？怎么不喝，是怕我在茶水里下毒吗？”月胧见她只是盯着茶，却不拿起来饮。</p>

    殷卧雪目光从色泽金黄的茶水上移开，忽地一抬眼，月胧额头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典型的做贼心虚的表现，殷卧雪很意外，伤人的话，月胧说出来毫无破绽，真要实质上演时，月胧却破绽百出，别说是她了，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有猫腻。</p>

    殷卧雪拿起月胧面前的茶杯，月胧第一反应便是阻止，殷卧雪抬眸，月胧咬牙。“这是我的茶。”</p>

    “我知道。”殷卧雪点头，她拿的就是月胧的茶。</p>

    “你要跟我换，果然是怕我下毒，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还怕我给你下毒吗？”月胧讽刺道，移开阻止殷卧雪的手，眸光里却闪烁着得意，鱼儿上勾的得意。</p>

    在她向殷卧雪宣战后，谨慎如殷卧雪，岂能对她放心，其他，殷卧雪面前的那杯，她并没有动手脚，反之，她面前这杯才动了手脚，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殷卧雪怀疑，从而让她聪明反被聪明误。</p>

    “我不会换你的茶。”殷卧雪一手拿起月胧面前的茶杯，一手拿起她面前的茶杯，看了月胧一眼，将她面前那杯茶倒掉了，又将月胧杯中的茶倒了一半进她茶杯中，然后，将茶杯放在月胧面前，说道：“这叫分享。”</p>

    月胧愣了一下，她还是失算了，殷卧雪是想跟她同归于尽吗？</p>

    同归于尽也好，死都拉上殷卧雪，她要让殷遏云知道，这就是不爱她的下场，她不会直接对他下手，但她会对他身边的人下手，他越是在乎谁，她就越要对那人下手。</p>

    “喝呀，怎么不喝？”殷卧雪催促，扬着眉笑，随即又说道：“这可是殷氏皇朝的特产，也是稀有茶，除了皇宫里，其他地方你还喝不着，我哥能让你带一点回来，估计就是想让你带来给我喝，这么好的茶你不喝，莫非有毒不成。”</p>

    “你想太多了。”月胧锐利的目光一闪，在这个时候提起殷遏云，无疑不是在给她难堪，只要想到她明知自己的哥哥喜欢男人，她还纵容自己，怒火恨意席卷而来，侵吞着她仅存的一点理智。</p>

    殷卧雪很爽快，仰头一饮而尽，豪迈极致。</p>

    月胧见殷卧雪喝了，她的目的也达到了，所以，喝与不喝已经没有意思了，她是在茶水里动了手脚，却并不想要殷卧雪的命，她只是想让殷卧雪痛苦，而她已经在痛苦的边缘了，喝不喝都一样。</p>

    月胧颤抖着手，慢慢拿起茶杯，送到嘴边，没有犹豫像殷卧雪一样，仰头一饮而尽，如同笑着饮毒般。</p>

    “别流露出这种解脱的眼神，你没有得到解脱，我也没得到解脱。”看着这样的月胧，殷卧雪心间竟然泛起了一抹酸涩。</p>

    “什么意思？”月胧不解。</p>

    殷卧雪淡漠一笑，说道：“茶水里我放了解药。”</p>

    “你知道是什么毒？”月胧很意外，她不意外殷卧雪知道她在茶水里动了手脚，意外她在茶水里放解药，就算她知道是什么毒，也不可能立刻拿出解药。</p>

    “别太低估了我的医术，否则会吃亏。”月胧提起茶壶，倒茶进杯子里，不是喝，而是洗杯子，茶水里被月胧放了东西，影响了茶水的味道，茶壶里月胧却没放。</p>

    下毒最为频繁，便是放在食物跟水酒里，月胧也不看看，自己下毒的对象是谁。</p>

    “殷卧雪。”月胧有一种被她耍着玩的觉悟。</p>

    殷卧雪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看着杯上的花纹，开口道：“五年前，萧莫白救了我，我昏迷了很久，醒来的时候一心求死，萧莫白阻止了我，渐渐地，我找到了活下去的支柱，那就是仇恨。”</p>

    回傅氏皇朝之前，萧莫白告诉她，若想要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就先将所有事情掌控在自己手中，不要等别人陷害你，才知道反击，在要别人制造机会陷害你之前，主动制造机会，让想要害你的人，奋不顾身的跳进你制造的陷阱中，只有这样，你才能操控局面，才能胜券在握，才能稳赢。</p>

    对殷眠霜，她没这么做，对阴诺诺，她也没这么做，对乞儿，她还是没这么做，对月胧，她依旧没这么做，在她看来，没这个必要，她只想找回孩子。</p>

    她再心急如焚，都没天崖海角去找，而是待在宫里，等着消息，莫名，她总觉得孩子离她不远，甚至就在她身边，这种感觉很强烈。</p>

    将她的孩子调换了，比她想象中的要复杂，在没有弄清楚之前，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怀疑恒儿就是她的孩子，就连萧莫白她都没向他说起。</p>

    她不急着去证实，她要先弄清楚，一旦清楚之后，她就会去证实，还有一个原因，她害怕，害怕证实的结果，恒儿不是她的孩子。</p>

    她只是怀疑，一种很微妙的怀疑，她怕如傅翼所说，她只是太思念孩子了，所以才会想到恒儿有可能是她的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