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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卧雪一愣，有些回不过神，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哥，为什么突然这么问？”</p>

    “卧雪，别顾虑重重，洒脱的你，是爱就是爱，是恨就是恨。”殷遏云犀利的目光仿佛要看穿她的心，不容殷卧雪逃避。</p>

    “爱。”殷卧雪从嘴里坚定的吐出一字，重重的击在殷遏云心头，闷闷的很痛，他却没有呼痛的能力，整个人仿佛被突然打入万长深渊，摔不死，却让你难受的生不如死。</p>

    双手无力的从殷卧雪双肩上滑落，薄唇张了张，却吐不出一字，此刻，所有的语言都苍白。</p>

    “哥。”殷卧雪反手抓住殷遏云的手，神情凝重中带着指责。“哥，想让历史再次重演吗？想要萧莫白也像当年的破浪哥哥吗？用死来证明对你的爱，用血来唤醒你的爱。哥，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别总是为我着想，你的退让和割舍，不一定就是我所要的，强求的瓜不甜，强求的姻缘也不长。哥，你懂我的意思吗？同样的错误，犯一次就够了，没必要次次都犯。”</p>

    “卧雪。”殷遏云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妹妹，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妹妹真的长大了，不需要自己将她保护在羽翼之下了。</p>

    “哥，我爱破浪哥哥，却不是爱情，而是亲情。以前我太小，不懂事，可现在我懂了，真的懂了，能分辨出亲情跟爱情。对萧莫白，我是感激，因为他是我的恩人。哥，活在当下，就要珍惜眼前，一旦错过就再也追不回。破浪哥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如果你真的对萧莫白动心，如果他对你也有意思，别有所顾及，随自己的心走。”</p>

    听着殷卧雪的话，殷遏云心里动荡着。</p>

    随自己的心走......这句话不停的在殷遏云脑海里回荡，同时也让她陷入一段回忆。</p>

    蔚蓝色的天空下，一个粉红色的小身影在欢快的扑着蝴蝶，清脆的笑声悦耳至极。</p>

    “小姐，该回去了。”一个绿衣少女来到小姑娘面前，蹲下身子，用锦帕擦着小姑娘额头上的汗。</p>

    “诺儿姐姐，我还没玩够，现在时间还早，再让我玩一会儿嘛！”小姑娘拉扯着阴诺诺的衣袖，撒娇的用小身子去撞阴诺诺的腰。</p>

    阴诺诺拉着小姑娘的小手，指着天边说道：“小姐，太阳都快要落山了，明天诺儿姐姐再带你出来玩。”</p>

    “诺儿姐姐，就一会儿。”小姑娘还是舍不得离开。</p>

    “小姐，不行，谷主快要回来了。”阴诺诺摇头，态度生硬，若是同意让她再玩一会儿，这小丫头会没完没了。</p>

    “哦，好吧！”小姑娘耷拉着小脑袋，很不甘心的跟阴诺诺走，每次只要她贪玩，阴诺诺提到谷主，小姑娘就没办法，只能乖乖听话。</p>

    阴诺诺牵着小姑娘离开，没走一会儿，小姑娘突然发现什么似的，小手指着前面道：“诺儿姐姐，你快看，前面草丛里是什么？”</p>

    阴诺诺敏锐的闻到一股血腥味儿，扯着小姑娘的小手一紧。“别管，我们快走。”</p>

    小姑娘眼尖地见到躺在草丛中的是一个人，满身是血，拉着阴诺诺，不肯迈步。“诺儿姐姐，我们救救他，他流了好多血。”</p>

    “不行。”阴诺诺板着脸，一口拒绝。</p>

    “不嘛！他真的好可怜，诺儿姐姐，你最好了，我们救他回去好不好？”小姑娘双手拽着阴诺诺的手，就是不走，一大一小拉扯着，最后阴诺诺放开小姑娘的手，小姑娘一喜，以为诺儿姐姐同意救人了。</p>

    “你要管闲事，你就自己救，不管你了。”阴诺诺丢下狠话，转身迈步离开，她走得很快，笃定小姑娘见她离开，会跟上来。</p>

    小姑娘望着阴诺诺离去的背影，嘟起小嘴，大吼。“诺儿姐姐是坏蛋，不理你了。”</p>

    小姑娘朝草丛中的人跑去，蹲在地上，推了推面朝下背朝上趴着的人。“大哥哥，你醒醒，大哥哥。”</p>

    叫了几声，也不见回应，小姑娘双手费力的将趴着的人翻过来。</p>

    “啊！”小姑娘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吓得跌坐在地上。</p>

    一张脸黑的发青，一看便知是中毒，小姑娘拍了拍小胸脯，四下望了一眼，双手抓着那人的脚，费力的拉着。</p>

    小姑娘只有四岁，少年却有十多岁。</p>

    阴诺诺真的丢下了她，而小姑娘也执着，她非要救少年，像蚂蚁搬东西似的，拉了一半，小姑娘累坏了，跌坐在地上，抬手擦着汗。</p>

    她想放弃，可是她不甘心，她就要救他。</p>

    于是拉拉停停，眼见天快要黑了，一半的路程都没走到，小姑娘急，却也没哭，也不放弃。</p>

    夜幕降临，夜晚谷底的温度比白天下降很多。</p>

    “雪儿。”一道苍劲的声音响起。</p>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人儿心中一喜，只觉一阵风掠过，原本离她很远的身影，迅速来到她面前。</p>

    “外公。”小姑娘欢快的扑进老人怀中，小手还不忘指着地上的少年。“外公，他好可怜，救他嘛！”</p>

    老人放开怀中的小姑娘，蹲下身子，看了一眼少年，没把脉直接给他定了生死。“他中了寒毒，救不活了。”</p>

    “不要，救不活我也要救。”小姑娘一听，不干了，她好不容易拉这么远，外公却说救不活了。</p>

    老人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子，说道：“雪儿，外公陪你找个地方将他埋了。”</p>

    “不要，不要，不要......”</p>

    在小姑娘的执拗下，老人没有办法，只能顺从她，将少年扛在肩上，带回谷底。</p>

    一月后。</p>

    老人见小姑娘从药房里走出来，手里还抱着一堆草药，老人将小姑娘拦住。“雪儿，你还不放弃吗？”</p>

    “不放弃。”小姑娘坚定的说道。</p>

    “雪儿，他中的是寒毒，无药可救，你还是让他入土为安。”老人不厌其烦的劝说，自从他将人带回来，雪儿也不让他救，自己救那少年，在他看来，少年明明就已经死了，就算没死彻底，也只是吊着一口气，雪儿偏偏要死马当活马医。</p>

    “不要，我就要救他。”小姑娘嘟着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老人。</p>

    “雪儿。”老人很是无奈。</p>

    “外公，让开，耽误治疗的时间，雪儿会怪你。”小姑娘说完，一溜烟的跑掉了。</p>

    小姑娘跑到石室里，将药放在地上，趴在水晶棺上看着躺在棺材里的人，眼珠骨碌碌的转着。“真是讨厌，明明还活着，外公他们硬说大哥哥死了。”</p>

    小姑娘看了一会儿，翻进棺材里，坐在少年身上，很有耐心的将一堆药丸塞进少年嘴里，也不管他吃不吃，硬是塞进去。</p>

    又一个月后。</p>

    “外公，他醒了，大哥哥醒了。”小姑娘惊呼声响彻起，引来所有人。</p>

    老人率先给少年把脉，摸了摸胡须，震惊的看着小姑娘，原本该死的人，硬是被她救了回来，体内的寒毒被她压制住了，朝小姑娘竖起大拇指。“神医。”</p>

    “当然。”小姑娘得瑟了。</p>

    几天后，小姑娘得到一个坏消息，大哥哥眼睛看不见，不过不要紧，她会让大哥哥重见光明。</p>

    几天后，小姑娘又得到一个坏消息，大哥哥不会说话，因为自他醒来，她在他面前叽叽喳喳，他却没回她一声。</p>

    几天后，小姑娘扶着大哥哥去晒太阳。</p>

    “你叫什么名字？”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p>

    小姑娘先是一愣，随即错愕的望着大哥哥，惊讶的叫道：“大哥哥，你会说话啊？”</p>

    “名字。”少年不理会她，执着的问。</p>

    “嗯！”小姑娘想了想，说道：“夜月，大哥哥，你呢？”</p>

    “夜月。”少年喃喃念着她的名字。</p>

    “大哥哥也叫夜月啊？”小姑娘苦恼了，早知道就不告诉大哥哥她叫夜月了。“大哥哥，你叫夜月，我也叫夜月，你别叫夜月好不好？你就叫......嗯，夜星。”</p>

    此后，小姑娘叫少年夜星，少年叫小姑娘夜月。</p>

    星月如夜空上的星星，永不分离。</p>

    可惜，事事难料，一年后，小姑娘被父母接走了，走得匆忙，没跟少年道别。</p>

    然而，就是这一别，改变了两人的命运，也是一段悲剧的开始。</p>

    敛起回忆，殷卧雪深吸一口气，不再多想，想多了只会徒增苦恼。</p>

    没多久小傅恒就醒了，一睁开眼睛就吵着要殷卧雪陪他，小家伙很厉害，软硬兼施，死乞白赖就是要让殷卧雪陪自己。</p>

    对小傅恒，殷卧雪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见到他，就像见到自己的儿子，想到自己惨死在傅翼手中的儿子，心里的恨意愈加浓烈。</p>

    殷卧雪原以为在傅翼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就会来找她，可惜，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对傅翼的影响力，或是高估了夜月在夜星心中的位置，年少那段感情，对傅翼来说也许只有感激之情，并无其他，是她自己多心了。</p>

    半个月过去，殷卧雪未离开过景绣宫，偶尔萧莫白会来陪她坐一会儿，殷遏云也会来陪她，剩下的时间，都是小傅恒陪着她。</p>

    殷卧雪很疑惑，她住进景绣宫，引起的轰动也不小，为什么后宫那些嫔妃未来找她的麻烦，难道就因她是莫王妃，所以她们都不将她放在眼底吗？</p>

    贵妃就算了，德妃呢？</p>

    想到德妃，殷卧雪就相到陪她在冷宫里住了十个月的德妃，目光有些黯淡无光，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德妃，到底是死，是活？</p>

    看来她得找个时间去冷宫看看一眼，就算找不着德妃，忌拜二师兄跟红袖的灵魂也好，他们可是死在冷宫里。</p>

    “母后，母后。”小傅恒拉扯着殷卧雪的衣袖，纷嫩的小嘴嘟起，那是小家伙生气的样子。</p>

    “恒儿，跟你说了多少次，我不是你的母后，别叫我母后。”殷卧雪捧起小家伙肉乎乎的小脸蛋儿，这要是被人听到，不知又要怎么传了。恒儿可是太子，他的母后是帝后，叫她母后，这叫什么事儿啊！</p>

    “不要，不要，恒儿就要叫母后，你本来就是恒儿的母后。”小傅恒也会着殷卧雪的样子，肉乎乎的小手爬上殷卧雪脸上，在她的脸上搓了搓，又摸着殷卧雪额心处的蓝色樱花，还把小手伸到自己嘴里，弄了点口水去擦殷卧雪额心处的蓝色樱花。</p>

    “恒儿，很脏耶！”殷卧雪拉下他的小手，板着脸有些生气，并非因小傅恒将口水弄到她额心得，而是他将脏手伸到自己嘴里，刚刚有些入神，等她出手阻止已经晚了。</p>

    “不脏，不脏，恒儿的口水是干净的。”小家伙笑米米的说道，小手从殷卧雪手中抽出，又去摸那朵蓝色樱花。“都不掉，是真的也！”</p>

    “当然是真的。”殷卧雪失笑，这样的话她都说了很多遍，不知怎么回事，自从答应陪小家伙玩，两人混熟了，小家伙胆子越来越大，一天要摸她额心处的蓝色樱花很多次，弄得她都怀疑，小家伙到底是喜欢她多一点，还是喜欢她额心处的蓝色樱花多一点儿。“恒儿喜欢？”</p>

    “嗯嗯嗯！喜欢，喜欢，很喜欢。”小家伙立刻点头如捣蒜，突然想到什么什么似的，指着自己的额心处。“恒儿也有，恒儿也有。”</p>

    殷卧雪心一咯，细仔看着小傅恒额心处，别说蓝色樱花，一点疵点都没有，微笑着揉搓着小家伙的头。“是啊！恒儿有。”</p>

    “母后不相信恒儿的话。”小家伙不高兴的嘟起小嘴，他虽然小，却懂得看人脸色，她的表情明显是在敷衍，外加怀疑的目光。</p>

    “信，怎么会不信呢！恒儿的话都不信，还能信谁的。”殷卧雪捧着小家伙的小脸蛋儿，轻柔的揉搓着，不知为何，她就喜欢揉搓小家伙的脸，手感很好，嫩嫩的，谁都喜欢捏。</p>

    “母后，母后，恒儿真的有，恒儿没骗你。”小家伙拉下殷卧雪的手，很认真很认真的说道。</p>

    “傻恒儿，像这种蓝色樱花在女孩子额头上才好看，若是男孩子......太妖孽了。”殷卧雪笑着揉搓着小家伙的头，恒儿继承了傅翼妖艳的脸，若是额心再有像她这样的蓝色樱花，除了妖孽，她还真找不出形容词。</p>

    “母后，恒儿真的没骗你，恒儿真的真的有。”小家伙握住殷卧雪的手贴在自己额头上。“母后不信，你摸摸，那个恒儿不喜欢的母后，还叫恒儿不要告诉别人，不然长不大，连父皇都不可以。”</p>

    当指尖碰到小家伙的额头时，殷卧雪脸上的笑容凝结在嘴角，目光呆滞的望着小家伙的额头，突然想到什么？站起身将小家伙放在凳子上，冲进屋里。</p>

    小屁股碰到硬硬的凳子时，小家伙还没反应过来，错愕的目光望着冲进屋子的殷卧雪，委屈的扁着小嘴，母后不相信他的话，还不要恒儿了。</p>

    殷卧雪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当手中拿着一瓶药水时，心都在颤抖，是吗？会是她所想吗？她的儿子没有死，她的儿子没有死，就是傅恒。小家伙在她腹中十二个月，即使五年不见，小家伙依旧认出了她，所以才对她这般亲切，所以才要她做他的母后。</p>

    因为血浓于水，小家伙喜欢她，因为亲情，小家伙喜欢哥。</p>

    猜测到小家伙有可能是自己的儿子，殷卧雪兴奋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双手握住手中的药瓶，依旧激动的颤抖。</p>

    蓝色樱花是遗传，诺儿姐姐没有，她生出来的孩子定然也没有，若是小恒儿额心处有，那就意味着......</p>

    殷卧雪转身朝外面跑去，在没证实之前，所有的猜想都是想，只有证实之后，才知结果。</p>

    “哇呜呜，母后不要恒儿了，母后不要恒儿了。”还未跑到门口就听到小傅恒哭喊的声音，殷卧雪心一痛，她怎么可能不要恒儿，她怎么可能不要自己的儿子。</p>

    “恒......”殷卧雪加快脚步，刚跑出门，见傅翼抱着小恒儿哄着，殷卧雪一愣，猛的停下脚步，握住药瓶的手紧缩，他怎么来了？</p>

    “恒儿，乖，别哭了。”因傅翼背对着门口而坐，注意力又全在小恒儿身上，自是没注意到门口的殷卧雪。</p>

    “父皇，恒儿要母后，你答应过恒儿的。”小傅恒坐在傅翼腿上，扑在他怀里，哇哇大哭，好不伤心。</p>

    “恒儿。”傅翼擦着小家伙脸上的泪水，很严肃的说道：“恒儿，你喜欢她，父皇很高兴，但是，恒儿，就算你不喜欢母后，可她毕竟是生你的母后，她现在病了，想见恒儿。”</p>

    小家伙停下哭声，垂着头不说话，小手玩着傅翼垂在肩上的发丝。</p>

    傅翼知道说动了他，不然还哭个不休，接着说道：“恒儿，忘了小时候恒儿生病，父皇不在宫中，母后彻夜不眠守在恒儿*边，细心的照顾着恒儿，最后体力透支而晕厥，恒儿，现在母后生病，她想见恒儿，恒儿是个孝顺的孩子，父皇带你去看一下母后。”</p>

    小家伙还是不语，也不同意，他是真的不喜欢那个母后，母后对他很好，很疼他，可他就是不喜欢她。</p>

    “恒儿，还记得以前父皇给你说过的故事吗？”傅翼紧抱着小家伙，头微微低下，下巴放在小家伙的头顶，没用力，很轻。</p>

    “弟弟吗？”小家伙总算有反应了，抬起头望着傅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p>

    “父皇也不知道他是弟弟还是妹妹。”傅翼点头，眸底划过一抹暗涩。“父皇当年抱着牺牲他为目的，最后他才在娘亲肚子里不足三个月就没了，因这件事，父皇很愤怒，还牵怒在另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身上，才出生就被父皇摔死，还毁了他的尸体，也逼死了父皇最爱的人......”</p>

    想到当年的事，悲恸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将他深深的埋葬，傅翼闭上沉重的双眸，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滴落。</p>

    “父皇，别哭，恒儿跟你去就是。”小傅恒抬起手，胡乱的抹去傅翼眼角的一滴泪。</p>

    “恒儿，父皇没有哭，父皇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喜欢不喜欢，她都是生你的母后。”傅翼握住小家伙的手，挤出一抹笑。</p>

    他是自私，这半个月，都在处理后宫的事，皇太后自杀，兰太贵妃也自杀，后宫之中最有势力的贵妃，家族的势力也在这五年被他削减，贤妃本就无心后宫生活，而德妃，兰太贵妃一死，德妃就无支撑她的势力，淑妃殷眠霜，对她的恨也殆尽，这些人他都将她们送出宫，留者死，去者活。</p>

    他自己也很意外，居然没有处死她们，若是以前的他，为了达到目的，挡他路者，死，如今的他，套莫如风一句话，心软手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