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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你跟她到底是何关系，能让自负满满的你，如此卑微的为她求情。”傅翼蹲下高贵的身体，姿态高傲而压迫，大手扣在李权肩上，力大之下，李权都能感觉到自己肩上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p>

    “帝君误会了，臣并没有为娘娘求情，臣只是不想失信于乞儿郡主。”肩上传来的痛意，李权默默承受着，连眉头都未皱一下。</p>

    傅翼神情一滞，他还真没求情，可隐约就是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浅，是自己太敏感，多心了吗？“哼！乞儿的话，你何时上过心？”</p>

    “恳求帝君成全。”李权抬头，两人四目相对，李权优雅淡然的脸上依旧平静，神情也不见一丝慌乱，心却搅乱了，是担忧，是愤恨，还有对殷卧雪的怜惜。</p>

    “李御医，这么说，让你如此卑微的求朕，是为了乞儿？”傅翼放开他，站起身，退后一步，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李权，目光狠戾而决绝。</p>

    “是。”没有一丝迟疑，李权直承不讳，他深知，若有一丝迟疑，傅翼定能看出破绽。</p>

    “原因？”对他的话，傅翼找不出漏洞，即便是确定上次在御药房，跟她在一起的人事李权，她的解说词如此到位，没有一丁点偏差，加上两人都深懂医术，甚至她的医术比李权的还略上一筹。</p>

    “臣钟情于乞儿郡主，这个原因足够了吧？”李权眼底划过一抹恨意，没有掩饰，故意要让傅翼看得清楚。</p>

    李权从不知，有一天，自己会利用乞儿跟自己的感情，让傅翼转移目标，在唾弃自己的同时也庆幸，只要能让小师妹化险为夷，他不后悔自己做过什么。</p>

    殷卧雪心里猛然一震，二师兄钟情于乞儿，她可曾听傅翼说起过，过几年，他要为乞儿跟傅歧月赐婚。那么二师兄他？是真心，还是只单纯的为了帮自己解围？</p>

    “李权，你好大的胆子，你想李家灭九族吗？”所有的事傅翼最清楚，李权对乞儿的感情，他也清楚，之所以发怒是为了发泄，在殷卧雪这突然其来的事件上，他需要泄愤。</p>

    不可否认，他刚刚是动了杀她的心，可现在平息之后，杀意变成恨意，被他压抑在心底，长达十年的恨意，再次点燃，而这次，他不会再傻了，不会再受感情蒙蔽，在感情上跌一个跟头，叫无知，在一段感情上跌两个跟头，叫蠢笨，他傅翼再无知，再蠢笨，也绝不会再犯傻。</p>

    这世间所谓的真感情，全是骗人的混话。</p>

    需假的让人心寒，只有恨，才是最真实，才能激发自己，才能不让自己受到感情的他创伤。</p>

    “臣的胆子不大，相反很胆小。”略带抱怨的语气，没有点明，话中之意任谁也听得出，无奈中的悲痛，无助中的恨意。</p>

    剑拔弩张的气氛笼罩在两人之间，蓦地，红袖担忧的声音响起。“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帝君，李御医快救救娘娘。”</p>

    李权立刻反应过来，转身抓起殷卧雪的手，中指跟食指搭在脉搏上，脸色一变。“红袖，快扶娘娘到*上去。”</p>

    “喔。”两人协力将殷卧雪扶到*上，李权快速开始救治。</p>

    傅翼呆滞在原地，看着忙碌的两人，心也跟着担忧了起来，看着躺在*上的殷卧雪，如粘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妖艳的面容带着一丝苍凉的疼痛。</p>

    最后不忍心看，蓦然转身，怆然离去。</p>

    走出景绣宫，傅翼哪儿也没去，站在大门外，抬头望着月色，明明一切都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间变成这般，无以挽回的地步。</p>

    若是早料到，她为自己准备的生辰礼物，是狠心的杀掉他们的孩子，他就不会如此执意要大肆铺张的办生辰宴会。</p>

    “长风。”躺在自己枕边的人，爱不爱自己，傅翼分辨得出，肯定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p>

    隐藏在暗处的林长风现身，来到傅翼背后，恭敬的叫道：“帝君。”</p>

    “白天，她可离开过景绣宫？”傅翼问道。</p>

    “有。”</p>

    “快说，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傅翼仿佛看到一丝曙光，转身抓住林长风的衣领，急切而激动的问道。</p>

    林长风一愣，果然只有她才能瞬间影响到他的情绪。“御花园坐了一会儿，并未与其他人接触过。”</p>

    永和宫那边，肯定做好了准备，至于御花园，心思缜密的皇太后，将那三个宫女灭口，是绝对的事儿，为了防止，被其他巧合经过的宫女，见到过殷卧雪在御花园出现过，所以他这样说，傅翼就算去察，也察不出任何蛛丝马迹。</p>

    “除此之外呢？”曙光灭了，傅翼却还不肯放弃，抱着一线生机。</p>

    “没有。”没有一点儿心虚，林长风面无表情。</p>

    傅翼紧咬着牙，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指甲深深插进肉里，渗出血，手心里的刺痛不及他心口的伤痛。</p>

    “退下。”冷冰的话，傅翼突然之间苍老了许多，不是人，而是心，林长风退下之后，一颗晶莹剔透的眼泪，无声无息从傅翼眼角滑落，沿着轮廓滑落进脖颈，烧伤着他的心。</p>

    这颗泪是为他们那个有缘无分的孩子流。</p>

    郎有情，妹无意，再怎么挽回，也终究是错爱。</p>

    “红袖，你先去休息，这里交由我就行了。”一切处理好，李权对旁边的红袖说道，看着她的目光有些闪躲，红袖何等聪颖，一直在他旁边协助，不敢断定她看出端倪没，对红袖，他也得防备，她必定是傅翼身边的人。</p>

    “奴婢就守在门口。”红袖朝李权福了福身退下。</p>

    李权蹙眉，红袖那抹别有深意的目光，似乎在说明些什么，也似乎在保证与肯定些什么？</p>

    只剩下两，殷卧雪睁开眼睛，小声的问道：“二师兄，孩子？”</p>

    “别紧张，孩子安然无恙。”敛起思绪，李权安慰道，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色，有些心痛，不免担忧的说道：“小师妹，纵使你服了药，对胎儿没太大影响，但是再等两个月，你的肚子就大起来，届时就再也瞒不了帝君。”</p>

    “两个多月足够了。”足够他伤害，足够他抱怨。殷卧雪紧握住手中那把断匕首，想到刚刚傅翼注意力落到匕首上，心还是颤抖着，若真被他发现，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变。</p>

    “小师妹，想过离开吗？”李权问道，心里下了个决定，只有小师妹离开，才能避免再被傅翼伤害。</p>

    “离开？”殷卧雪喃喃念着，离开，她不是没想过，可是她能离开吗？</p>

    “对。”李权点头，握住殷卧雪的手。“离开，做回你，殷卧雪。”</p>

    “在傅翼心中，只要我一天是殷眠霜，他就不会放过我，就算是囚禁，他也要将我囚禁在这深宫中，除非我死。”殷卧雪苦涩一笑，几个月的相处，对傅翼也有些了解。</p>

    殷卧雪的话，让李权又皱起眉头，傅翼的冷血无情，独断独行，就算让他知道小师妹不是殷眠霜，估计只能更加激怒他，怎么能容忍被人耍得团团转。</p>

    “二师兄，谢谢你这次帮我，你回去吧，往后的事，我自己能面对，能解决，你就别担心，尽量远离这景绣宫。”殷卧雪扬起一抹笑容，却是苦笑，今日之后，她这个*妃也会变成弃妃。</p>

    她现在只盼傅翼能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将她打入冷宫，让她自生自灭，至少腹中的孩子就少一份危险。</p>

    “小师妹。”李权眉头锁得更紧，他清楚，小妹师急着与自己撇清关系是保护他，不想因她，而连累到李家，这也是他忌讳与担忧，若不是怕牵连到李家，他肯定义不容辞将她带走。</p>

    “二师兄，我累了。”毕竟是感情要好的师兄妹，虽没多少接触，一方若有事，另一方也愿意为此牺牲。</p>

    “那好，二师兄先告辞。”李权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掖了掖被子，起身离去，有些事他也需要去想明白，去按排妥当。</p>

    李权走后，殷卧雪目光呆滞的望着*顶，手贴在平坦的小腹上，这两三个月的美好景象，傅翼深情的话语，那令人沉迷的眼神，全都化作了恶魔，是她内心最最不堪回首的心痛。</p>

    爱上破浪哥哥是错，没能抵住傅翼的*，心遗失在他身上，又是错。</p>

    爱情，对她来说真是奢侈吗？每次美好过后，就是虚无缥缈，在她认为幸福可以触手可得时，面临着的不是生死诀别，就是无以复加的痛。</p>

    “宝宝，纵使牺牲性命，娘也要护你周全，娘发誓。”殷卧雪嘴角含着笑，眼内却是苍凉而悲戚。</p>

    殷卧雪闭上双眸，心里的酸痛最终还是化为泪水，涌出眼眶。</p>

    翌日。</p>

    景绣宫外。</p>

    “让开。”骊珠厉声喝道，一身华丽的宫装，昭示着她如今的身份高贵。</p>

    昨夜寅时，一道圣旨突然来郁露宫，封她为德妃，若不是那些赐予的东西，她还真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盼星星，盼月亮，在她打算退而求次，屈身于嫔的身份也愿意，熟不知喜从天临，帝君居然封她为德妃，是德妃，而非淑妃。</p>

    昨天是帝君的生辰，深夜就封自己为妃，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p>

    霜妃已经失*，现在帝君*的人是她，骊珠。</p>

    “帝君有令，谁也别想闯景绣宫，违者格杀勿论。”红袖的语气也很硬，骊珠这身装扮确实让她惊讶，不过也只是惊讶，只要在景绣宫，任何人她都不放在眼底。</p>

    “大胆，你一个奴才敢跟德妃娘娘如此说话。”骊珠身边的贴身宫女顿时站了出来，看着红袖的目光，一副狗眼看人底的样儿。</p>

    啪！红袖一巴掌煽向那宫女。</p>

    “大胆的是你，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景绣宫撒野。”红袖清冽的眼眸一瞪，在气势上那宫女就输红袖一大截，红袖可是在御书房当过女官，侍奉在傅翼身边长大九年，若不是殷卧雪，现在的她还在傅翼身边侍奉，那个宫女只是骊珠从宫外带来的贴身丫鬟，跟老练的红袖根本没得比。</p>

    “娘娘。”宫女退到骊珠身后，她惹不起，不代表主子惹不起，奴就是奴，主就是主。</p>

    “红袖，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宫的宫女你也敢打。”骊珠逮到机会立刻出面，倒不是真为自己的宫女出气，而是一个姑姑，敢当着她的面打她的宫女，摆明了不把她这个德妃放在眼底，以前她在宫中没什么身份，凡事她可以忍，现在可不一样，有权不使过期作废。</p>

    霜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受*几个月，什么辉煌都未造下就失*了。</p>

    骊珠一巴掌挥向红袖，却被红袖抓住她的手腕，骊珠一愣，随即气焰嚣张的吼：“反了你，敢对本宫......”</p>

    “想打我，你还不够格。”红袖甩开骊珠的手，在骊珠面前，她连直接自称“我”，帝君没下命令给她，是不是真封骊珠为妃还未确定，就算封了又如何？</p>

    “本宫不够格？哼！红袖，本宫就让你看看，本宫到底够格不？”手腕有点发痛，骊珠不但没怒意，反而得意，手一伸，宫女立刻将圣旨放在她手心里。</p>

    红袖一愣，怎么会认不出她手中拿着的是圣旨，连圣旨都下了，帝君真封她为德妃了吗？自己怎么不知晓。</p>

    “红袖，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骊珠得意之极，手一抖，将圣旨抖开。“大胆奴婢，见了圣旨敢不下跪。”</p>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红袖身后的宫女立刻跪下，她们只是宫女，谁也得罪不起。</p>

    红袖虽不愿，人家手持圣旨，容不得她不屈服，双膝一弯，双手按在地上，头磕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还有帝君亲口圣谕，即日起只要是德妃娘娘想去之地，任何人不许阻挡，为令者杀无赦。”刚刚那个被打的宫女，立刻站了出来，一副狗仗人势的嚣张样子。</p>

    “哼！”骊珠冷哼一声，鄙夷的目光看向红袖，将圣旨给身后的宫女。</p>

    昨夜喧旨公公，除了喧读圣旨之外，还附带口谕，即使帝君都给她如此厚重的权力，她为何不使，听说这景绣宫连皇太后都不敢闯，帝君的口谕等于就是一面免死金牌，她为何不加以利用，这次她敢闯景绣宫，也是在为自己在后宫之中树立权威，日后贵妃见了她也得让她三分，如此划算的事，何乐而为。</p>

    迈着高傲的步伐，骊珠像女王一般从红袖身边走过，那高昂的姿态，那眼中的鄙夷，红袖恨得牙痒痒，按在地上的手指弯曲，一点一点的收紧，帝君这一出，摆明了是在报复昨夜娘娘之举。</p>

    “哼！”宫女路过红袖，本想踢她一脚，以报那一巴掌之仇，可是刚准备伸出脚，好似红袖早就看出她的小把戏，抬眸看着她，眼底一片清冷，让宫女一阵寒颤，立刻打消念头，小跑几步追上骊珠。</p>

    毫无睡意的殷卧雪，外面的争吵，她听在耳里，寒在心里，也在心里苦笑，傅翼的速度还真是快，昨夜他们才决裂，今日就有新封的妃子找上门。</p>

    “啧啧啧，你就是帝君的*妃？听说帝君为了你，可是公然与皇太后对峙。”宫女推开门，骊珠迈过门槛，直接朝*走去。</p>

    殷卧雪偏头，见骊珠掀起垂帘，一身锦衣华袍，殷卧雪目光怔了怔，还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p>

    “你不是见过我吗？”殷卧雪脸上神色极为平淡，她记得她们有两面之缘，第一次是牡丹风波那次，兰太贵妃还特意跟傅翼介绍此女子，第二次是在佛堂，兰太贵妃以看戏的身份出现在佛堂，此女也站在她身边。</p>

    殷卧雪只是没料到，傅翼居然利用此女子来报复自己，他对诺儿姐姐的情，几乎可以肯定了，骊珠也只是下一个自己。</p>

    “大胆，娘娘如今是四妃之一的德妃，你只是区区一个霜妃，见了德妃娘娘敢不起来行礼参拜。”宫女叫嚣着。</p>

    殷卧雪看也未看她一眼，躺在*上，目光望着*顶。“无事不登三宝殿。”</p>

    “大......”</p>

    “姻儿。”骊珠出声制止宫女。</p>

    “娘娘。”宫女茫然，她们今日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给霜妃一点颜色看看吗？</p>

    “霜妃娘娘毕竟曾经也是一代*妃。”骊珠略带同情的目光落到殷卧雪身上。“如今又失*了，心情难免有些糟糕，一时也接受不了，我们应该理解下霜妃娘娘的心情，不能把我们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p>

    殷卧雪在心里冷笑，一代*妃？失*？还真会讽刺人。</p>

    “别这般虚伪，好吗？”不卑不亢，殷卧雪眼神平淡的好像无波的池塘，脸色虽有些惨白，脸上的神情却不见一丝悲痛，也没有失*后的愤世嫉俗，怨气冲天，好似她依旧受*般，太过平静的殷卧雪让骊珠有些恼怒。</p>

    她怎么能如此平静？自己这番话她居然毫不在乎。</p>

    这样的殷卧雪，让骊珠觉得自己像只猴子在她面前耍戏给她看。</p>

    “虚伪的人应该是你吧？”压抑着对她的嫉恨之意，骊珠扬起一抹淡离的笑容，得意而妩媚。</p>

    “无聊。”殷卧雪睨了骊珠一眼，突然侧身背对着她，红袖都没能挡住她，自己也肯定撵不走她，所幸直接无视她的存在。</p>

    转身之际，殷卧雪脸上的伪装瞬间卸下，目光茫然的盯着墙壁，傅翼到底何意？到底想如何展开报复？如果他想用骊珠来报复她，那么他就找错了人，心若死，还有什么事能在她心中荡起波澜。</p>

    他报复？他好意思报复吗？该报复的人是她，是她。</p>

    是傅翼自己将事情做绝，她只是断了他的希冀，也封死了自己的退路，在伤他的同时，也伤着自己。</p>

    在这件事情上，最受伤的人是她，而不是傅翼。</p>

    “殷眠霜，承认吧！其实此刻你的心情本宫能体会，可以用痛不欲生来形容也不为过，痛失孩子，又失了*，啧啧啧，这心坎一定很痛吧？很难接受吧？还有种处身在云里雾里之感吗？”骊珠停顿了下，见殷卧雪不发一言，好似没听到她所说的话般，愤愤的咬了咬牙，还是压抑着怒意，用优雅的语气道：“没准下一个赴前任德妃后尘的就是你，冷宫里的滋味怎么样，建议你好好去向德妃请教，好有个心里准备，别到时候又像今天这般，昨天你还万千恩*集于一身，今ri你就失*被打入冷宫，这九重宫阙内，除了帝后，帝君能专*哪个妃子到长久。你说是吗？霜妃娘娘。”</p>

    殷卧雪垂下眼帘，清澈的眸子一片冰凉，紧攥着被角，目光呆滞而涣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