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农家腊酒浑 作者:未知
莫笑农家腊酒浑第15部分阅读
儿的耳坠只有一只,另一只却不见了。
齐敏儿这时见到床上只有一只,也是吓了一跳——昨晚文氏让自己起床后戴上,自己因为没这个习惯,就忘了。
而且刚才两个双胞胎在睡着,齐敏儿也就更没想起来要把这东西放好——刚刚得到的东西,也没有时时放在心上的习惯,更何况还没有戴在耳上呢!
不过现在看这个样子,八成是被齐芸吞下去了。
齐敏儿赶紧过去,想把齐芸面朝下放在自己的床边,然后拍她的后心,把这东西吐出来——吞金可是要死的!
但显然文氏比齐敏儿要有经验,她一边抱着齐芸,一边让魏灵梓去厨下,把角落里放着的炭拿一块出来,点燃后拿上来,顺便再让齐长春去请大夫。
齐敏儿也不知文氏要做什么,但仍是道:“把妹妹倒过来拍拍,看看能不能让她吐出来。”
文氏愣了一下,便按着她说的翻过来拍了几下,却没什么反应,反而把齐芸弄得大哭起来,一边的齐升与她似是有心灵感应,也同时哭了起来——虽然没有吐出来,但好歹气是顺过来了。
文氏让齐敏儿去哄弟弟,自己抱着女儿,过得片刻,魏灵梓拿着一个小铜碗,里面一块黑炭,一头正在燃烧。
文氏让她把炭放到桌上,自己一手抱着齐芸,一手用一个铜勺,把趁还在燃烧的一头捶成细末,然后又让魏灵芝倒了开水来,把炭末给女儿服下。
四十九章 县试又开
然后文氏就一直抱着女儿,又过了一会儿,齐长春一身汗地带着一个大夫来了。那大夫问了详情,又知道文氏的做法,便点头道:“大娘子好生厉害,这也懂得。便是如此则可,若今晚不能排出,则再刮炭末三钱与水调服,直到把这入腹之物排出。”
齐敏儿看着这个大夫,又看看文氏,心想原来还有这一招的么,我倒是不懂的。
不过这次的事,终究是齐敏儿的疏忽,虽然文氏和齐长春没有怎样责骂她,但她总是害怕吞金会致命,便一刻不停地来看。
其实吞金而死,是吞比较大的金块,因为重量弄破了肠胃,导致内出血而死,金本身是无毒的。或者有时有人误吞水银而死,也被称做吞金,齐敏儿并不知道这种事,只是前世看过红楼梦,知道尤二姐是吞金的,所以心里慌得不行。
但是到了晚饭时,齐芸便真的把那耳坠排了出来。文氏把它洗了,然后又戴到齐敏儿的耳垂上,说道:“今后无事,便不要拿下来了。”
齐敏儿低着头,向文氏认错,说全怪自己,没有把耳坠收好。
文氏笑道:“算了,以后注意些,也就是了。”
齐敏儿看看文氏的眼神,那里并没有显露出什么异样,也就放了心。不过想到自己耳中的东西,是从菊花里面拉出来的,即便是已经洗过了,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
——唉,心理建设很重要啊!
可虽然文氏嘴上说不怪罪齐敏儿,但是从那之后,就不再把两个小孩子抱到齐敏儿的房里了,要教齐敏儿绣法花式,都是趁着两个孩子睡觉的时候过来指点一下,然后就让齐敏儿自己琢磨练习,等着齐敏儿把完成品或半成品给自己看。
好在齐敏儿智商不低,就算不能举一反三,反二还是行的,虽然这样学习速度慢了,但因为已经之前学了不少,也不会影响什么接下的女红活儿,不过就是接新活儿的速度慢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二月初,县试即将开始,齐福也即将踏上征程。很意外的是,苏睿这次提前两天来了县里,由他父亲里长苏重德陪着,先到齐长春家里暂住一晚。这一则是能在考前更好地休息,二则也是希望沾点好运——齐长春有福的传说,的确还是让苏重德有点难以割舍,所以就带着儿子来了。
其实苏重德并不想让儿子九岁就参加童子试,只是苏睿坚持,这才同意的。
这古代的考场,其实真不是人过的,很小的房间里,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身材正常的成年人,都无法在里面放平了睡觉,只能蜷缩着——像上次恩科,花钱在外面现做了饭食送进去,真是极少见的。
齐敏儿听齐福说过童子试的情况,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上次见到苏睿时,也曾谈起过。当时听到苏睿说要参加这次的童子试,齐敏儿还笑称,这是因为趁着年纪小,起码能在那小黑屋里放平了睡觉,如果中了,以后就不必再遭罪了!
这次苏家父子是客,他们两个还是住了齐福的房间,而齐福与齐宝儿凑合了两天。
苏睿这两天还是在温书,倒是齐福没有,和齐宝儿两个上街逛了逛。
齐福这年已经十五岁了,带着齐宝儿出门也不会出什么事了。回来时二人是与马福奎一起来的——原来马福奎已经决定这一次童子试,他要考武科。
这个年代,正规详尽的当代军事理论书籍买不到,但是像武经七书(《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六韬》、《司马法》、《三略》、《尉缭子》、《李卫公问对》这七本书)这样的著作还是能搞到的,只是不知这短短的一个多月,马福奎能研究到什么程度就是了。
而至于张永宁,他则是索性直接纳捐得了个捐生的资格,准备直接参加会试了。
反正他家里有钱,用钱来买个资格也是无妨。
不过本来齐敏儿并没有对这两件事有什么联想,而张马二人各自的行为把这两件事连到了一起——这建文帝这样捞钱,又这样选拔军事人才,是想打仗么?
可是朱棣已经伏诛,还林打什么仗呢?出征漠北打蒙古人?当年的徐达和蓝玉都不能胜,现在选拔的这些人会有用么?
齐敏儿觉得这个穿越者,大概是前世yy小说看多了,说不定是要远征日本了,那就搞笑了!
现在的日本是足利幕府的全盛期,强行开战可不是什么好选择!但是齐敏儿对这种事也是没有办法的,只能衷心希望齐福能考个功名,那样就不会去应兵役了。
县试考完,苏睿在齐家又住了一天,临去时握着齐敏儿的手:“敏儿,我一定会考中的,明年我就到县里来上县学,我们就能经常见面啦!”
齐敏儿心想——就算你考中了,你爹能让你一个人到县学里来?还不是让你在家念书,到时再花钱在年考的时候让你得个二等三等的罢了。
但是嘴上却说:“祝你连中三元,明年得个状元回来!”
苏睿想了想,说:“那就不能跟你在一起了啊!”
站在边上的苏重德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胡说甚么!”然后对齐敏儿笑道,“连中三元是不敢想的,不过还是承你的吉言了,谢谢敏儿的好意了!”
齐长春也在一边道:“官哥儿聪明得紧,定然一试便中的。”
苏重德笑了笑,对他们拱了拱手,便带着儿子回去了。
齐敏儿看到苏睿不停地回过头来对自己挥手,忽然觉得——如果这次他没考中,他这张笑脸,会不会变成哭脸?
于是就有点内疚,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苏睿的事,开始有点小小地纠结起来。
县试从考完到放榜要十天,因为阅卷的人少,参考的人多,而且筛选的要求又高,后面就越来越短,到了最后的殿试,只要三天就放榜。
本来齐敏儿觉得大概苏睿不会亲自来看榜,苏家派个仆人来看就行了——又不是最后的院试,不过是个县试罢了,不料到了第八天的头上,忽然有人敲门。
当时齐长春与张永宁正在客厅里谈话,齐敏儿和魏灵梓在厨房里择菜淘米,文氏便去应门,结果开进来是苏重德和他老婆刘氏。
文氏还以为苏重德夫妇是来看放榜的,心想怎地如此心急,但也不好说,便笑脸相迎了,将他二人让了进来。
不料文氏刚把门关上,苏重德夫妇就要给她下,刘氏还说:“妹妹救我!”
文氏吃了一惊,忙上前相扶:“里长你们这是为何,如此大礼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受得起!快快请起,有什么话直说好了!”
苏重德却是不肯起来,他身子重,文氏也扶不起他,便去拉那刘氏,一边高声叫齐长春出来,苏重德只道:“线娘你此番定需救一救我们!”
文氏被他们夫妻弄得手忙脚乱,这时里面的齐长春也出来了,见此情景也是吃了一惊,忙上前把苏重德用力拉起。
苏重德还要挣扎,这时里屋的张永宁听到声音,也跟了出来,苏重德见有外人,这才罢了,只说一定要线娘相救。
齐长春心中奇怪,便道:“先进屋再说吧。”
厨房里的齐敏儿也感到奇怪,只是不好出来——手上的活儿不少,因为要留张永宁吃饭,所以又多买了不少菜——也就只能在厨房门边上伸头看着。
众人进来各自坐定,齐长春道:“里长究竟为了何事?有什么事,尽管说好了。”
苏重德看了一眼刘氏,刘氏道:“还是我来说吧。”
说着对文氏使了个眼色,文氏会意,便笑道:“姐姐且到我房里去说吧,这里人怪多的,没地扰了姐姐的心思。”
说着便拉着刘氏去了自己的房间。
齐敏儿不知是怎么回事,但也不可能去偷听,便也只得坐在厨房里干着自己的活儿,然后偏着头看向苏重德——只可惜苏重德背对着她,看不出什么来。
张永宁见苏重德似是有什么要事,便起身告辞。齐长春略作挽留,也就送他走了。回来后便问苏重德是什么事。
“里长还跟我们客气什么,有甚事,值得如此!”
苏重德道:“你不知!我的女儿,嫁在了李举人家里,本已有孕在身,不料三天前早产,产下一个男婴,我女儿却难产去了……”
齐敏儿吃了一惊——怎么苏灵难产死了?那个去年过年还跟自己在一起的大姐姐(她实在是没有把自己前一世的年龄加上去的习惯,总以为自己还小),居然就这样死了?
齐长春也是大吃一惊,但是这事也的确如当年高氏所说——女人生孩子,都是鬼门关上走一遭,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也只得拍了拍苏重德的肩膀,安慰了他两句,让他节哀。
这时楼上的房门已经打开了,刘氏冲了下来,对苏重德道:“线娘答应了,答应了!”
齐敏儿见她一双小脚,居然冲得那么快,还真担心她从楼上摔下来——看来还的确是件蛮严重的事。
这时文氏跟在她后面也下来了——看那样子,一脸的惨白,多半也是对刘氏冲下来时的身段感到害怕了。这要是跌坏了,那多不好意思!
这时齐长春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便看向文氏,以眼神向她示意。
文氏道:“苏家小姐过了身了,她的孩子没有奶水,饿得直叫,请了三个奶娘了,都喂不进去。”
这时苏重德在旁边一边流泪一边道:“也不知那孩子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亲娘没了,才这样悲伤,哭得嗓子也哑了,请来的奶娘喂他也不喝,挤了奶水倒进去也要呛着,已经两天多了,我们想来想去,线娘你当年也是早产的,你的奶水,也许她会喝,所以才厚着脸皮来求你。”
齐长春听了,略有些犹豫:“要线娘去做奶妈?”
明代有专门供皇宫使用的奶娘,管理她们的机构,叫做“奶子府”,隶属锦衣卫。每季度都要挑一定数量良家妇女进去,百姓逃避此业,故时常成奶子奇缺。皇家的奶妈尚且如此,可知民间的奶妈,不是家中太过贫寒,是没有人愿意出来做这个事的。
因为官家的奶妈,如果进入皇宫奶了皇子,那可是一步登天——古代的皇帝,看中的就是孝道,对奶妈一家可是都照顾得很好的。而民间的奶妈,实际上身份和奴婢差别不大,纵使体面些,也不过是个高级的仆佣罢了。
所以齐长春听到这话后,有点犹豫。
文氏道:“好啦,先去救人一命吧,总不成看着里长的外孙子就这样没了。”
刘氏也道:“是呀,我就知道妹妹是个心善的,当年敏儿不是就这样留在你家了么。”
文氏听了脸色一变,苏重德忙把他老婆一把:“你混说些甚么!还不闭上你的嘴!”
刘氏也知道自己失言,忙道:“妹妹别见怪,我也是心急,说走了嘴。”
文氏本想到这城里来,避开有关于齐敏儿的流言,没想到还是避不了,这事若是在城里传开了,那还不是与乡下一样?
苏重德见文氏脸色变化,知道她的心思,便道:“线娘你放心,我们知道轻重,不该说的从不说它,咱们两家莫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还能不知!”
文氏平了一口气,对齐长春道:“芸儿和升儿正好刚刚哄睡着,你且去照看一下,若是饿了,便调些蜂蜜米汤,或者弄些稀粥——他们也总该吃些别的东西。”
齐长春应了一声,苏重德道:“长春你放心,不管我外孙喝不喝,一完了事立即就送线娘回来!”
齐长春对他拱了拱手:“那就劳烦里长了。”
苏重德忙也拱手道:“岂敢岂敢,你一家秀才,让你娘子做这样的事,也的确是有失身份,可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呀!”
文氏道:“行了行了,别多说啦,快走吧。”
刘氏也道:“就是就是,妹妹心软,可见不得孩子受苦的!”
说着便牵了文氏的手向外走去。
苏重德又握住齐长春的手,说了好些感谢的话,这才去了。
齐敏儿在边上听着,觉得这事真是超现实啊——难道这个不肯吃奶的孩子,也是个穿越者?因为不肯接受穿越的现实,所以想自杀然后穿回去?
想了一回,觉得太无稽,这时菜也择完了,便上去照看两个弟妹去。
过了一会儿,魏灵梓也上来了,便向齐敏儿请教些女红——其实魏灵梓还是很努力的,努力地当好一个丫环。虽然有时她也没什么丫环的自觉——齐敏儿觉得这是齐福对她太好了,总把她当成同村的小妹妹的结果。
不过这样也好,本来也不是死契,人家赎了身,还是同村的,若对人家过于刻薄,他日相见,岂不尴尬。
不过这样也好,齐敏儿与魏灵梓也同样的没有主仆之分,这样让齐敏儿也觉得自在些——毕竟是现代穿过来的,前世又不富裕,也摆不来小姐的架子。
与魏灵梓一起绣了半条汗巾,两个孩子就醒了,醒来后就叫娘,然后看到齐敏儿在旁边,就一起叫姐姐。
虽然异卵双胞胎长得不怎么样,但是行动起来还是很一致,如同有心灵感应一样。
齐敏儿过去哄着他们两个,两个小家伙又异口同声地喊饿。于是魏灵梓就下去调和蜂蜜和米汤。因为这是文氏关照的,魏灵梓先舀了米汤出来凉着,这时热了一下,再调了些蜂蜜进去,不多时便端了上来。
齐敏儿试着喂了喂,果然都不吃。齐敏儿看着两个孩子没有办法——这都不吃,喂粥就更难了。
这样作的小孩子,齐敏儿还是第一次看到,听文氏说,她也没见过这么大了还只吃奶的,都是早就开始一天只吃一两顿奶了。
魏灵梓这时过来说了声:“让我试试。”便接过了手来。
这两个孩子平时与她并不怎么亲近,现在见到她来喂自己,倒是愣了一下,也没敢挣扎,大概正在想这是怎么回事呢,结果被魏灵梓莫明其妙地就喂了一口米汤进去。
魏灵梓也不是光盯着一个喂,而是一个一口,轮着来,结果你一口她一口的,很快一碗米汤就喂完了。
魏灵梓心中高兴,抱着两个孩子都亲了一口,然后又下去盛了一小碗粥上来,又在粥里倒了些菜汤,和着喂他们。两个孩子之前吃了甜的东西,可能觉得有点甜腻,于是这碗咸粥,他们居然又吃了下去。
齐敏儿看着他们两个——你们这两个坏东西,明显的欺熟怕生啊!
这时齐长春也上来了,见魏灵梓喂两个孩子吃饭很顺当,心中也很高兴,把魏灵梓夸了几句。
第五十章 文氏哺||乳|
齐长春之前听到魏灵梓跑上跑下的声音,便过来看看,见一切安好,便道:“时间也不早了,待会儿就吃晚饭吧。”
魏灵梓点了点头,便下去准备晚饭。
平时晚饭,若是两个孩子醒着,就由文氏陪着,等他们都吃完了,再换齐长春或齐敏儿、齐宝儿来看顾孩子,她再去吃饭。
今日文氏不在,这看顾孩子的活儿,就落到了魏灵梓的身上——本来她是齐永春家的丫环,文氏让她帮着做些女红,已经有些不太好意思,所以别的事都尽量不差遣她。
齐敏儿本来也想自己晚点吃饭的,但是见两个孩子被魏灵梓喂养过后似乎与她有些亲近,便也就随他们去了。
晚上魏灵梓打了水来,侍候他们洗脚,齐长春在自己房里哄两个孩子睡觉,但两个小家伙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没看到自己的母亲,都哭闹了起来,齐长春平时见文氏软言细语的样子,却不知看人挑担不吃力,轮到他上场就不一样了。
齐敏儿听听那边哭闹不已,心想文氏去了那么久,看来定是哺||乳|成功了,不然一定早就回来了。古代的奶妈虽然算不上低贱,但也不是什么高尚的职业,不像是现代,由于毒奶粉问题,奶妈职业空前吃香了。
——也许正在交涉吧!
齐敏儿想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去把魏灵梓叫了过来,让她来哄孩子。但是魏灵梓能喂饭,不见得别的也行,于是闹了半天,文氏回来了。
文氏也顾不得洗漱,便上来哄着孩子,同时打发齐敏儿和魏灵梓去睡。齐敏儿怕她怪魏灵梓多事,就把今天魏灵梓喂弟弟妹妹吃饭的事说了,又说是自己去叫她上来的。
文氏笑了笑,夸了魏灵梓几句,仍是打发她们去睡。
齐长春问文氏如何,文氏道:“那孩子却是有趣,哭个不止,三个奶子围着他,就是不喝,我去试试,却喝了。”
齐长春道:“你便喂了?咱们的孩子怎么办?”
文氏笑道:“且先喂一次吧,总不能看着里长的外孙受这份罪。倒是有医生说,用皮管子将奶水直接倒进去,我看看那孩子哭得厉害,就先喂了。”
齐长春道:“他家说了要你去做||乳|母了么?”
文氏道:“说是说了,但是我没答应,不然你这个做秀才的,也是面上无光。”
齐长春道:“我便没有功名在身,也不让你去做这事。”
文氏道:“我让他们把孩子尽管送过来就是,我是不去的。那就不是去做奶子,只是帮他们一下忙罢了。”
齐长春道:“那也挺烦的,咱们自己的孩子怎么办?”
文氏笑道:“今儿灵梓却喂了升儿芸儿吃了饭,难不成是天意?”
文氏的奶水一直很足,齐宝儿吃奶吃到几岁不知道,但是齐敏儿是强行断奶的——并不是没有奶,而是掺着粥喂她,一周岁后就渐渐泊了,一岁半时就完全断了。
现在想来,可能是当时的文氏和齐长春还想要一个孩子,怕哺||乳|影响受孕吧。因为现在的齐芸和齐升,一直在哺||乳|,文氏也没怎么特意要断他们的奶水供应。
古代的避孕措施还是很不力的,也不懂什么安全期,但是哺||乳|期内很多女人月信迟来甚至不来还是知道这是能避孕的。
齐长春却道:“咱也不稀罕他们的礼钱,你这样为了别人的孩子委屈自己,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能和李举人家里搭上点关系,以后在这县里也好吃得开些。唉,我真是没用,还要你来为我做这些事。”
举人其实是官员的候补预备役,所以县官总要给他们一些面子——谁知道哪天人家就突然补了缺,成为自己的上司了呢,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文氏去喂一下李举人的孙子,也算是拉近两家的关系,今后若有什么事,也好照应一下。齐长春与文氏结婚多年,心心相印,怎么会不知道妻子的想法。
文氏道:“你是我男人,我自然要为了你打算的。你好,我也就好了。”
齐长春心中感动,想要来抱着文氏,文氏却伸手将他推开,道:“孩子还没睡呢,别吵着他们。”
这时齐芸和齐升虽然不再哭闹,但仍然在抽噎着,文氏正一下下地轻拍着他们。
齐长春便道:“我去打水来。”
说着也不等文氏说话,便转身下去,不多时端了水来,便要替文氏除鞋去袜。
文氏躲着他的手:“别闹了,这怎么使得,有辱斯文啊!”
齐长春嘿嘿一笑:“闺房之乐,有甚于洗脚者。”
这句话是脱胎于汉代为妻子画眉的张敞所言的“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这是齐长春与文氏经常说的打趣的话,文氏听了,便也不再多言,只是伸出一根手指,笑着侧身过来在齐长春的脸上刮了一下:“也盼你做到张敞那样的大官呢!”
齐长春笑道:“我却不敢就这样的奢望,为国为民,实不如独善其身的。”
二人说笑了一回,见两个孩子渐渐睡了,便自温存一回,也都睡去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李家的人便与刘氏一起过来,抱着一个小婴儿,来找文氏哺||乳|。
齐敏儿看时,那婴儿的眼还未睁开,只是在哭叫,脸上的肉红红的,文氏笑着接过来,一边哄着一边上楼哺||乳|。
此时文氏自己的两个小孩儿还没醒,结果来了个哭闹的,带得这两个也醒了,又觉得饿,便也哭叫起来。
文氏昨夜便有准备,在房中置一小炉,如今正煮了一些粥熟烂了,便舀起来放在一边,先喂了自家的孩子一些,然后再来哺育李举人的孙子——她虽然奶水充足,怎么也当不起三个孩子,只是那小婴儿才生下几天,吃得不多,所以让自家的两个孩子略吃些粥,也就是了。
刘氏本不放心,跟进屋来,见文氏让自家外孙吃饱了奶水,反而让齐芸齐升吃粥,心中也过意不去,便又说了些感激的话。
文氏笑道:“这可怜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管他!”
只是这孩子小,该是少食多餐的时候,不停地来回跑,也是难为了李家,而要白天把这孩子放在齐家,李家又如何能够放心。
于是也真难为了李家,居然很快就把齐家斜对面不远的两处宅子给买了下来,把原先住在那里的人给不知赶到哪里去了。
住在那里的人分别是这小孩子的父亲李恪和刘氏,这个小婴儿名叫李兰,名字有些女气,不过吃起奶来却渐渐地有男子气慨——喝得很多啊!
等到安排下了宅子,便请齐氏一家去吃酒赴宴,不过几个孩子都没有去——好在也都大了,并不怎么吵着要跟去,而家里的两个一岁多的小家伙,文氏是与丈夫,一人一个抱了去的。
这次算是见到了李举人李常晟和他的儿子李恪。苏重德和刘氏那一天也忝陪在座,席间说了不少好话,虽然大多是虚话,但也好歹李齐二家有了些交情,搭上了些关系。
齐敏儿与齐宝儿在家里,文氏早做得了饭,几个孩子便都吃了。吃完饭后魏灵梓去洗碗,齐宝儿便要带齐敏儿出去玩玩。
齐敏儿不太敢去,说:“天都晚了,遇着歹人不好。”
齐宝儿一拉齐福:“福哥,一起去吧,有你在,一定没事的。”
齐福今年也十五岁了,长得又高大,看上去说二十也有人信。他虽然稳重,但是见齐宝儿一脸的哀求,便也就应了。
齐宝儿对齐敏儿道:“爹娘总要些时候才回呢,我们便在左右转转吧。进了城,我还没怎么出去过呢!”
齐宝儿说得也是没错,不过齐福见他身为哥哥,做事反而要征求妹妹的意见,也不免觉得好笑。
齐敏儿心想虽然天色晚了,但盱眙城小,城里料想不会有什么夜市勾栏的繁华勾当,略转一转也就回来了。而且有齐福在旁,应该没事才对,便也就允了。
其实不是苏敏儿胆小,而是她自从穿越来后,诸事不顺,虽然最后落在了齐家虽是好运气,但是齐家的家也的确是多了点,总是让齐敏儿隔三差五的就担心一番,所以她觉得还是在家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不过现在大家都想去——魏灵梓听到声音,也赶快洗了碗跑了出来,说也要去——那也就一起去吧,别拂了大家的意。
于是三个小孩子和一个半大孩子就这样出了门。
很意外的,盱眙县这样的一个小县,也没过什么节,晚上居然也有不少摊贩在街上卖东西,四个人兜里只有齐福有点钱,魏灵梓的月例钱也是由齐福代管的,等到了年下,便送去给她的寡妇娘。所以大家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免都用祈盼的眼神望着齐福。
齐宝儿如今大了两岁了,对于吃的欲望明显下降,上街后看中一把木头作的小刀,便央着齐福买了。
齐敏儿心想七、八岁的孩子,的确是最调皮的时候,玩些小刀之类的,也很正常。
魏灵梓买了一小盒胭脂,让齐敏儿觉得好笑——你才几岁,就用这些个!
不过魏灵梓每月的例钱也有新钞二百文,买一盒胭脂,也还是够的,所以齐敏儿和齐福也都没有理由阻止。
却不料魏灵梓买了后倒放入齐敏儿的手里来,对她道:“姑娘,这个东西就送给你了,你平日里待我好,我也是知道的。”
齐敏儿平日里教她女红,一直很尽心,没有藏什么私,魏灵梓也不是蠢人,自然是知道的。
齐敏儿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东西我还用不着啊,我才五岁,哪里就用这个了。”
魏灵梓道:“这算得甚么,我娘在我四五岁时,就给我搽胭脂了。这一小盒要一百二十文呢,是极好的胭脂了。”
新钞一百二十文,大概相当于现代的rb一百五十块吧,不算高档,但也不算太差。而且古人做这些东西,也没有化学添加剂,应该也不会对皮肤有太多的损害,齐敏儿也不愿拂了魏灵梓示好的心意,便也就接了下来。
这时街那边有人喊了一声:“这不是齐公子么!”
齐福抬头看去,却是一个二十来岁的人,却是上一次与齐福一起去参加府试的一个书生,名叫赵阳。
只是他连府试都没有通过,还不如齐福,好歹还参加了院试。
齐福对他拱了拱手:“原来是赵兄,不料在此相见。“
赵阳上前道:“明日便要放榜了,所以今日便先过来,看看这次县试如何。齐兄弟也是来看榜的么?”
齐福道:“我现在住在城里我二叔的家中,这几位都是我二叔的孩子,也是我的弟妹。”
魏灵梓听了脸上略红,便往后退了一步。
赵阳却没有注意,便笑道:“既然都是齐贤弟的亲戚,便一同去前面茶肆里坐坐,可好?”
齐敏儿见他对齐福的称呼一句一变,便也知他是个精细人,又听他说话,知道他也是个参考的书生,于是料得也不会出什么差错,便也就没有阻拦齐福,而齐福也却不开面子,便去他去了不远处的一个茶肆。
赵阳坐下后,拈出一钱碎银,托在手上,唤那小二上茶和点心来。齐福便对他笑道:“这可是承了赵兄的情了。”
赵阳笑道:“多日不见,上次县试,人多得很,也不知贤弟在哪里,不然早就与贤弟相见了,何必挨到今日。”
二人说笑了几句,一边小二端了茶点上来,齐敏儿尝了一块小糕,味道却也一般,便丢了开去,魏灵梓虽然坐下,也不敢僭越,并不动手。
齐宝儿对齐敏儿道:“你那胭脂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齐敏儿道:“你一个男人家的,要这个做什么?”
齐宝儿道:“便看一看,打什么紧。”
齐敏儿笑笑,便拿了出来给他。
齐宝儿接过了,打开闻了闻,挑起一小块就放到嘴里尝了一下,然后呸呸吐了出来,说:“味道真怪。”
齐敏儿哈哈一笑——差点以为你是个贾宝玉式的人物呢!
齐宝儿苦着脸,看到齐敏儿的笑脸,就说:“我给你来搽一点胭脂看看吧。”
齐敏儿笑道:“你会么?”
齐宝儿道:“我经常看娘搽的,没什么难的。”
齐敏儿摇手笑道:“刚才你在街上到处乱摸,手脏得很,别摸我。”
齐宝儿道:“让我试试嘛!”
齐敏儿道:“你一个男孩子,玩这些个做什么,快拿来吧。”
说着便伸过手去,把胭脂盒拿了回来。
齐宝儿嘟着嘴,小声道:“这有甚么,爹还给娘画过眉毛呢。”
齐敏儿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却只见赵阳与齐福正大大声说话,浑没注意三个孩子在说什么,也就松了口气,然后对齐宝儿道:“爹娘的事,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要死了你!”
齐宝儿吐了一下舌头:“没事,没人听到的。”
齐敏儿也是无奈,齐宝儿拈了一块点心,也塞到嘴里,然后摇了摇头——这茶肆里的点心不行啊!
这时忽听街头传来“嘭”的一声,如同闷雷。齐敏儿心想怎么早都出了正月了,还有人放炮仗?
齐宝儿却已经跳下了桌去,向外就跑。齐福一惊,一把没拉到,也忙跟了出去。
赵阳本与齐福说得入巷,却被无端打断,却也没有办法,只得把桌上的几块点心用帕子包了,然后也跟了出去。
齐敏儿和魏灵梓跟在最后,那赵阳走得也不快,便也没有甩脱她们。
等走了几条小巷,却远远看见是个做爆米花的在路边,转炉发出的声音,有些像放爆竹罢了。
齐宝儿大为失望,便又跟着齐福走了回来。
后面赵阳见了,便又与齐福说了几句话便告辞回了自己住的客栈。齐福见天色不早,便也带了三个孩子回家。
到了家已是亥时了,便赶紧都洗了脚,然后各自回房。
齐宝儿却是跟着齐敏儿去了她的房间,缠着她要玩玩胭脂:“我已经洗完手了啊,不脏了。”
齐敏儿哭笑不得:“我要睡觉了啊,哪有睡前还搽这个的。”
齐宝儿道:“那又有什么不好?香香的多好。”
原来齐宝儿就闻到那香味了,也不管颜色什么的。
齐敏儿被他夹缠不过,便道:“那明日吧,你早上过来,等我洗漱好了,便搽一点。”
齐宝儿听了,这才高高兴兴的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齐敏儿心中越想越觉得好笑——怎么他又喜欢这个了。
联想到之前他喜欢看自己刺绣的表现,不由得小抖了一下——他不会是个0号吧?
五十一章 长春中举
以前在村里,齐宝儿三天两头弄得又脏又黑的,皮肤也不行,粗粗的,现在进了城里,水土不一样,皮肤也渐渐白了起来,而且眼睛好像也翻成了双眼皮,按这个发展趋势,说不定真有龙阳之好的人看上他……
又过了几天,苏睿又来了。本来刘氏就一直没走,这次苏重德和苏睿上来,便也就住在齐家的对面了。苏睿倒是有点遗憾,只是也没什么借口住过来就是了——这一次苏睿和齐福都过了县试,两个人都要参加府试去,所以过来先看看。
不过也不是不能见面,来一趟城里,也不能全窝在家里,更何况还要过来向齐长春请教一些考试方面的事。
齐长春和马福奎在这一点上有共识——那就是朝廷提高税收,再开武科,定然是有拓边之意。只是他们两个以为建文帝是要北伐蒙古,所以在策论上多以此为主。
齐敏儿倒是在想,这家伙不会因为是穿越者,所以要打日本吧。但是也没法说,只得由得他们去了——反正齐长春他们也不是军户,打仗也不会征兵到他们头上。
按理说朱元璋的“洪武”年号是崇武的,而朱允炆的“建文”年号,应该重文治才对,但是看这个穿越者的作为,却与这个年号大为不同啊!
另外朱元璋的军户承袭制度,事实上在明初还是有些作用的,因为一直与北边的蒙古军队有仗打,有立功升迁的机会,就算不打仗,也有屯田的田种。
齐敏儿等人也曾听到过马福奎与齐长春聊到这一点,所以齐敏儿也私下里问齐福,是不是也准备写跟蒙古人打仗的事。
齐福以为齐敏儿是担心自己,便摸着她的头道:“敏儿不用担心,咱家不是军户,不会征兵到咱们头上来的。”
齐敏儿却道:“军户很可怜啊,世世代代祖祖辈辈都要当兵,如果考不中秀才,那不是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嘛!”
齐福吃了一惊,看着齐敏儿,不禁若有所思起来。
齐敏儿也是故意指点齐福一下,至于齐福能不能领悟到什么,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悟性了。反正齐敏儿这句话也谈不上什么有深意,齐福能觉察出什么,那是齐福的聪明,如果不行,那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而由于马福奎这次也要参加府试,于是齐长春就拜托他在路上照顾齐福了——反正还有魏灵梓跟着。齐永春有心跟去,但是地里冬小麦正是要收割的季节,去不得,只得让儿子跟了马福奎一起去了。
至于苏睿,自然有仆人丫环跟着去凤阳,这也是里长不愿让他过早参加科考的原因之一——苏重德是里长,无事是不许长时间离开村子里的,所以等到苏睿长大后再去参加科考才是最让他放心的。
还好这次一起去参加府试和院试的熟人比较多,路上也互相有个照应,所以苏重德才会勉强答应的。
齐宝儿和齐敏儿仍然是一个在家里念书,一个绣女红——少了魏灵梓和齐福,家里冷清了不少,不过多了李兰,又闹了很多。
时间匆匆而逝,到了这一年的四月,小李兰渐渐地茁壮起来,而刘氏也渐渐地放了心,不再一直跟过来,也就跟着丈夫回了白河村。李恪是男子,与齐家又不熟,不可能跟到文氏房里去,便多便遣丫环侍女抱着儿子跟着文氏进去。
最常派来的一个丫环,叫做春桃,先是随着刘氏往来过几次,后来刘氏回了白河村,她有时也就自己过来了。
春桃年纪大约二十来岁,算是个老资格的丫环,看她跟李恪的样子,有可能是个通房,但齐敏儿也不可能去打听。文氏见刘氏回了白河村,便借口不愿让外人见自己哺||乳|,就让春桃在门外候着——本来刘氏过来时,春桃也一样是在外候着的,所以春桃也就没在意。
于是文氏就在这个时候给小李兰喂些粥什么的,小李兰跟文氏喝奶喝了这么些天,小身子骨渐渐强健起来,喂他些粥什么的,他也就喝了,并不像刚落生时,什么都不吃。
所以文氏现在仍然以哺育自己的两个孩子为主,小李兰只是吃些奶水解一下瘾,然后就用粥米菜汤之类的喂他。
但实际上米饭的营养虽然不足以与母||乳|相比,但也足够让一个孩子茁壮成长。等到四月初,大家院试放榜后回来,各有忧喜。
马福奎终于武科中了秀才,也就是俗称的武秀才,而齐福可以参加录科,苏睿却是院试不第。
苏睿大概觉得没脸见齐敏儿,所以也不到齐家来,而是跟着仆人直接回了家,连城里的小外甥也不来看一眼。
齐敏儿倒是想开解他几句,却是没有机会——唉,其实这种事有什么好怨的呢。读尽诗书五六担,老来方得一青衫还算是好的,有的人连青衫也不可得呢!
不过只过了小半个月,苏睿便央着他爹捐了个捐生的资格,然后到城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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