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殇 作者:未知
鸾殇第18部分阅读
,大声高呼:“奏乐!”
原本冷清寂静的场景再度热闹了起来。
可是我却如坐针毡——
因为有两道炽烈的目光一直盯着我,仿佛我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们的眼睛里,这种强烈的被监视感让我非常低不自然。
我终于意识到,我极有可能是给自己找了不该找的麻烦了——因为皇上的目光似乎比以前愈发炽烈烫手了,而镇北王爷的目光,似乎是想要将我拆吃入腹。
而青黛望着我的眼神——似乎是我抢走了她的宝贝一样,怨怼的神色终于不再有任何隐藏了。
我伸手无力地抚了抚额,看来我当真是好心办了坏事了!
宴会一直到子时方才结束,抵不过困倦的我,在马车上就已经睡着了。
只是,回到安陵王府的时候,马车停下来的一晃,却又将我晃醒了。
我懒懒地不肯睁开眼睛,全身酸疼不已,像是经过了一场恶斗似的。真的想不明白,这种宴会有什么好去的,悦儿还那么热衷,甚至不惜为了去参加宴会而对我下毒手。
安凤凖忽然躬身上了马车。
我还来不及睁开眼睛,他的修长的双臂便轻轻地将我横抱而起,然后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他身上淡淡的檀木想起混合着酒香,竟然起了一种催眠的药性,让我再一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有一种非常安心的感觉。
就像是在宴会上,那两道目光虽然让我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可是当他的手轻轻地握了握我的手之后,我有些慌乱的心竟然就这么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可以昂然面对皇上和镇北王爷古怪而又让人觉得不安的眸光。
他的手掌,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魔力,让我再心绪不宁的时候总是能够轻轻地平静下来。
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阵迷雾。
迷雾散尽,竟然出现了一个穿着水蓝色漂亮衣服的小女孩和一个穿着玄色宫服的小男孩。
小女孩相貌甜美,笑容恬静,只是两道目光却甚是呆滞,看起来惹人怜爱。
小男孩温柔地牵着小女孩的手,细心地叮嘱着她如何绕过前方的小石子,让她熟悉院子里的一切地形。
天忽然飘起了牛毛细雨。
小女孩一个不小心,脚下忽然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痛得一张笑脸都皱了起来,可是却硬是强忍着,不让泪珠子滚落。
小男孩连忙跑过来,将小女孩扶起来,不知道对小女孩说了什么,小女孩立刻笑了起来。
小男孩蹲下,小女孩笑盈盈地站起来,趴在小男孩的背上。
小男孩背着小女孩在雨中慢慢地走着,低声哼唱着哄她入睡的歌谣。
“凤哥哥,你对若蓝真好!”小女孩稚气地说道,“若蓝长大了一定要嫁给凤哥哥!”
小男孩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却别扭地说道:“我才不要一个浑身是伤的娘子呢!”
小女孩撅嘴,“我就知道凤哥哥不喜欢若蓝,若蓝好伤心呢,没有娘亲疼爱,父亲也忙着不理若蓝……”话语虽然委屈,可是脸上的笑容却甚是狡黠。
“不要哭啦!”小男孩有些心疼地说道,“不哭不哭,我娶你就是啦!不过你以后要小心点儿,不要再伤到自己啦!”
小女孩瞪大了一双好看的眼睛,虽然看不到,可是那双眼睛却闪动着明亮的光芒,“凤哥哥,我可没有逼你娶我哦!”
小男孩的嘴角有些抽搐,“不勉强,一点儿都不勉强……哎,你小心点儿,不要摔下去了!”
小女孩笑着以双手攀附着小男孩的脖子,然后慢慢地闭上眼睛,却还喃喃地说道,“凤哥哥,你是心甘情愿这么说的哦,不可以不算数。”
小男孩没有做声,只是嘴角,不经意地扬起了一个温柔而又甜蜜的笑容……
重回王府 108
从梦中悠然恍然惊醒,却见月已西沉,徒留一地清冷的余晖,细如霜,白若雪。
浑身冷汗,手心里早已是一片湿润。
梦,便是我曾经失落的记忆么?
心,跳得急迫而有力,在夜里甚至可以听到“砰砰砰”的无节奏声响。
隐隐有些口渴,正欲掀开被子下床,可是动作却在手指碰到被褥的刹那之间倏地僵硬。
很明显是另外一个人的气息,不似安凤凖的冷漠稳重,也不若安凤翔的邪魅,是另外一种令人入坠冰窖的幽深冷寂的感觉。
我的心惊讶地快速跳动了起来,像是打鼓一般,激烈地撞击着我的心口,没来由地心慌了起来。手指悄然收拢,勇气好似自指尖一点一滴地凝聚,汇聚流淌入我的心中,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这才缓缓地抬头朝那道冷漠气息的来源望去。
比夜还要深的黑色长袍,在月华的余晖下挥洒着如水荡漾的光泽。一双狭长而阴柔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此刻正直直地盯着我。
竟然是他!
他的出现,伴随着极其危险的气息,像是来自深林中狂野的兽王,眼中是盯望着猎物时候激动而又兴奋的闪闪精芒,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寂与高傲。
我轻轻地抿了抿唇,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再度昂着头望向他,故作镇定地说道:“镇北王爷当真是好兴致,半夜三更来安陵王府找王爷。只不过,王爷今夜不在这里歇息呢!”
他的唇角一撇,眼底闪过一道一切早已知晓的精光,不羁地说道:“安陵王爷当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先前对美人重打下手,不惜毁去美人的容貌;后更是美人在怀竟然可以坐怀不乱;现在美人在床等候,他却徒留美人独守空闺。本王当真不知道是该佩服安陵王爷呢,还是该藐视这样一个不似男人的家伙!”话语间不无嘲讽,却又带着一丝欣然。
安凤凖与他,难道不是朋友么?
不然的话,为何镇北王爷会出现在安陵王府,来为安凤凖娶妻祝贺?
看着镇北王爷略显古怪的笑容,我也会给他一个浅笑,“镇北王爷错矣!王爷明德,又岂非与一般的男子那般肤浅,以貌取人呢?至于王爷当初为何要毁小女子的容貌,那也只不过是因为我与王爷之间有些许的误会罢了!”
安凤凖纵使有千般不好,却也容不得外族人来评论王府内部事务吧?
更何况,他是想要挑拨离间么?
先不说我与安凤凖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纠纷,安凤凖当初动手打我,那也只不过我与安凤凖之间的事情。既是我与安凤凖之间的事,任何人,都无权过问与插手。
我的话语似乎惹起了他的不悦,镇北王爷忽然跨前几步,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眼眸微眯,倒也不是那般愤怒,反而有些兴致盎然,“王妃的意思是,本王是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么?”
我呵呵干笑了两声,“镇北王爷威名远播,小女子孤陋寡闻,见识短浅,又岂有资格予以评论?”
如若不是以貌取人,为何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并且口口声声地责难安凤凖不懂得怜香惜玉?
莫要说是为了我而抱不平,如若我的容貌彻底被毁,今夜他还会出现在这里,回来对我数落安凤凖的不动怜香惜玉么?
我的眼神徐徐飘向门外,我自觉得我的声音够大够响亮,像安凤凖那种常年带兵征战之人,警觉性应该比常人要高出许多,就算是睡熟了,也不至于完全听不到我的声音吧?
只是为何,这么久了,他都不曾出现呢?
“本王名楚枉南,你可以喊我南哥!”他的指尖暧昧地挑起我的下巴,意犹未尽地望着我,却又悠悠然地说道,“你不必妄想拖延时间费心思引安凤凖前来了!皇上忽染重病,此刻安凤凖应该在皇宫里守候皇上吧!”
望着他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神色,我忽然醒悟过来,“你与皇上竟然是一伙的么?”
所以,当安凤凖不在王府里的时候,他便趁机潜入了么?
他的目的,究竟是……
他幽幽地笑了起来,眼神阴柔却又妩媚,“怎么能够叫一伙呢?我与他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我眯眼,微微偏过头笑问道:“这么说,那一次王爷以鞭笞我,镇北王爷是奉皇命前来的么?”
否则的话,他的出现也未免太过于巧合了吧?
而如若他当真是奉皇命前来,安凤凖所做的一切或许便果真是如他所说,是有缘由的,是不得已如此做的。
知道现在,我才发现,安凤凖的为人,远远比我想象中、比我所了解的要复杂得多、要深沉得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够使得少年时候有着温和笑靥的男人,变得如此阴霾冷漠?
我的心有些好奇,却又有些心疼。
曾经那个对着我温和笑着的男孩儿,曾经那个别扭地关心着我的男孩子,现在变成了一个连睡觉都会皱眉头的男子。
这期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
楚枉南讪讪地收回手,却又假装不在意地双手抱胸,慵懒地媚笑,“皇上舍不得你的美貌被毁,本王只好做一回好人来救你了!怎么,对本王的救命之恩,王妃可否愿意以身相许,本王断然会让你做一个名副其实的王妃!”
这样夺人凄的话,他竟然说得如此理所当然,甚至似乎在做着一件善事呢!
我低头浅笑,声音虽小却有力,“镇北王爷还当真爱开玩笑!小女子何德何能,去做名动大江南北的镇北王爷的王妃呢?”
“这样啊!”他摸了摸鼻尖,“早就知道王妃会拒绝本王的,所以……”
他眯眼微笑,那样的笑容倒与安凤翔有几分相似。
细看之下,方才发现,他的身上,竟然同时拥有安凤凖的冷漠和安凤翔的邪魅,不羁而又狂妄。
我的警觉心骤然提升,可是却终究敌不过他,未等我起身逃离,他却快速上前一步,大掌一伸,手中的帕子紧紧地捂住了我的鼻子。浓烈而又刺鼻的清香气息直窜我的脑门,让我几乎快要呕吐出来。
我挣扎着,双手用力地袭向他的面门,可是却无济于事,只能看着他的面容渐渐模糊,只是嘴角的笑容却依旧那么邪恶妖侫。
“秋风古道题诗瘦,落日平原纵马豪。”他的唇在我的耳畔低声呢喃像是情人间暧昧的情话,“青鸢,本王终于找到你了!”
我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可是这一个动作却是耗尽了我所有残存的力道,眼前骤然一黑,终究还是沉沉地晕倒过去。
可是残存的意识却还清清楚楚地存在着。
原来是他!
我与他的初始还记得,那一年我才十四岁。
与玉烟一起去白马寺烧香祈福,回家的途中,玉烟说是要去买香料,于是我便坐在马车里在山脚处等她回来。
等了许久见她未归,我便抱了琴下了马车。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鸟儿清理而又宛转的啼鸣,山间清泉叮咚清澈的声响,春山与春水令人心旷神怡的绿色迎面而来,阳光明媚而温和地洒向大地。
这般美景,我忍不住走进了一颗高大的古树下抚琴低声吟唱着歌谣。
“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凤萧吹断水云闲,重按霓裳歌遍彻。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这首歌谣,是我娘亲的一位好友教她吟唱的;而娘亲时时吟唱,我也因为耳濡目染地学会了。
因为这首歌谣,娘亲结实了父亲。那个时候,我一直以为娘亲爱着的人是沈浩南,因为心中充满了对沈浩南的不理解,所以这首曲子唱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着什么样的深厚情感。
我唱这首曲子,也仅仅是因为这首曲子让我觉得十分熟悉,因为我的心里还担心挂念着一个人在沈家的娘亲。
“姑娘这首词写得真不错!”一个华丽八抬大轿从此经过,轿子里面的男子声音低沉却带着浅笑。
我双手压住琴弦,令琴声戛然而止。
我知道这首曲子流传出去的后果是什么,毕竟当时先皇还在,娘亲并不希望她被先皇找到。白马寺并非香火鼎盛之地,所以来来往往的过客并没有很多。而且,就算被一般人听了去,也不会引起很大的波澜——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循着这首曲子找到我娘亲的。
但是当这顶华丽的轿子出现之时,我本能地感到了一种危险。
见我的琴声停止,轿中人隐隐叹息,“只可惜,本……我还有事要忙,否则的话,我一定好好地倾听姑娘的琴声!”
那顶轿子匆忙离去。
我只是浅笑了下,长长地舒了口气。
那一年秋天,我正筹划着打出青鸢的名号,于是皆由东盛文人才子参加科举考试汇聚帝京的机会举办了一场十日对垒。
那十日,天下不少才子文豪皆出来挑战,却无一人战胜我,令我独占鳌头。最后一日之后,那顶曾经出现过的华丽轿子再度出现,可是轿中人并没有露面。
高贵华丽的轿子,就连轿夫穿着打扮都比一般的富豪还要高贵几分,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暗自思忖他的身份来历。
他一出现,便低声出了一道题:“长长长长长长长。”(常涨常涨常常涨)
在场的才子们刹那之间惊呆了,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更是因为他的这道题。
这道题据闻曾经是晖阙国镇北王爷为难东盛国使节的题目,当时那个使节正是当年文采飞扬的状元爷,皇上因为知道晖阙国镇北王爷虽为武将,却深惜佩服有文采之人,于是特意派状元担任使节。
只可惜,那个状元因为对不上镇北王爷的这个对子,竟然因为羞愤而不能自已,自戕在了晖阙国。
这一度让东盛国沦为其他国家的笑柄。
“行行行行行行行。”(航行航行航航行)
我浅笑,波澜不惊地应对着他的刁难。
晖阙国镇北王爷所出的那道题目天下皆知,我自然也是听说过,曾经也尝试着应对,因此此番应对并不是很难。
我可以感觉得到他强烈的存在感,也可以感觉得出他这道题只不过是小小的试探,更能够感觉得到,他完全可以出更刁难的题目,可以难住我。
只是出乎意料,他却出了另外一道不是那么难对的对子,“秋风古道题诗瘦。”
微微思忖,我很快便小心应对道:“落日平原纵马豪。”
他抚掌大笑,爽朗的笑声自华丽的轿中传出,响彻天际,在场的文人过客不是苍白了脸,汗涔涔地望着那顶轿子。
如若不是真的听到他的声音,我几乎不敢相信,竟然有人的笑声竟然可以具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这也让我对他的身份起了怀疑。
我原本以为他是安陵王爷,可是却又隐隐觉得不是,毕竟安凤凖素来不喜吟诗作对。
“青鸢姑娘果真才情敏捷。”他的声音顿了顿,“不知道青鸢姑娘的琴声是不是也让人倾叹呢?”
听到他的这句话,我瞬间明白他此行的目的。
记得初次相识的时候,他曾经说过,如若有时间,定会好好地倾听我的琴声。
所以这一次,他的目的只是在于我的琴声……
我笑了笑,淡白色的丝巾遮住了我的容颜,可是我知道所有的人都看到了我的笑容。
我让三娘给我领过了我惯用的琵琶,一曲高调的琵琶曲,不仅仅是为了他而奏,更是为了烟雨楼。
那一日,我成功地震惊了所有的人,自然也包括他。
只是那一日之后,青鸢却拒绝接见任何人。
犹抱琵琶半遮面,欲拒还迎,这样才可以吊足所有想要见我的人的胃口。
而他却也如来时匆匆般,去时也匆匆。
时间如白驹过隙,我几乎已经快要忘记了他的存在,他竟然这般出乎意料的出现。
我更没有想到,他竟然就是晖阙的镇北王爷;更没有想到,印象之中爽朗大方的男人竟然会有如此冷漠却又妖艳的面容,有着那样一双阴柔的狭长凤目。
我感觉得到他以棉被包着我,抱着我离开了安陵王府,跨进了一个客栈。
我也听到他和另外几个人低声细语,就是不知道他们在讨论说着什么。
接着便是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在我的脸颊上揉捏着,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她似乎察觉到我的反抗,忽然用力地袭向我的脖子,我的脑海里骤然嗡地巨响,顿时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到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刺眼的阳光让我刹那之间无法睁眼。我微微眯了眯眼,等我能够习惯从窗帘中洒进来的刺眼阳光的时候,才看到坐在我对面的一个女子。
她穿着黑色利索的长袍,头发用一根同色发带高高地束起,面容英气,颇有气势。
见我睁开眼,她微微地挑了挑眉,一句话也没有说,径自撩开马车的车帘,走了出去。
我动了动,却发现我的手被反绑在身后,绳子的另一端则是绑在马车里的板凳脚,令我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了马车内。
车帘再度被掀开,之间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凌乱的发丝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与黑色的长袍竟然是天衣无缝相合。
“不要再试图挣扎了!”他的手划过我的脸颊,频频点头,“花影的易容术真好,莫说是我,就算是安凤凖现在出现在你的面前,恐怕也认不出你来了!”
“你……”我气恼地瞪着他,方才知道昨夜那个女子对着我的脸又捏又揉是做什么,“既然这样,那你为何还要绑着我?难不成是怕我这个弱女子从你手中逃脱不成?”
他挑了挑眉,笑道:“青鸢怎么可能是弱女子呢?能够让安陵王爷、安逸王爷为之沉迷,就连东盛皇帝都想要得到你。这样的美人,怎么能够被看做是弱女子呢?”
我大惊,“你的目的是想要利用我来威胁安凤凖么?”
在他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美好工具而已,像金钱之余贪婪的人,像美酒之余贪杯的人。
他掳走我,只是想要威胁安凤凖么?还是,有着更大的野心?
“你就只是担心安凤凖么?”他的神色有些怪异,坐在我身边好奇地望着我。
安逸王爷生性风流,一时的迷恋自然不会让他做出什么举动威胁到自己;皇上既是与他合作,自然也不会为了我做什么;至于安陵王爷……
“你带走我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他么?”我反问道。
所以,才会和皇上合作,趁安凤凖不在安陵王府的时候掳走我。
“你很聪明!”楚枉南放声大笑,“只可惜,你还是不了解本王!”
我微微眯眼,唇瓣轻扬,绽放一个美丽娇艳的笑容,“是王爷不愿意给机会给小女子,让小女子了解王爷吧?”
他的眼神闪过一道炽热的光芒,却又很快地掩饰了起来,“青鸢是相对本王施以美人计么?”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是美人计!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只不过是想要王爷对我松绑,因为这样当真很难受!”
我的表情虽然冷静,可是心里却不由得起了惧意。
他的那双眼睛,眼神那般犀利,似乎可以看穿我所有的想法。
“放开你也不是不行!”他笑得很j诈,“只要你答应本王,不要试图逃跑!”
我思忖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他微笑,手微微一扬,一股冷风唰地一声划过绑在我手上的绳子,刹那之间我就感觉到绑着我的绳子松了松。我的手一动,原本绑着我的绳子竟然在瞬间化作了灰烬。
我的身子猛地一僵,笑容也显得有些僵硬,“王爷真是好功夫!”
他得意地挑了挑眉,谦虚地道:“哪里哪里!”
看着他得意的神色,我恨得牙痒痒。
他故意在我的面前展露他的功夫,无非是想要告诉我,在他手中想要逃脱,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只可惜,我终究不会这般任命,不会这般乖巧听话任由他胡作非为。
“王爷,我们这是到哪里了呢?”我笑着揉了揉手腕,因为方才的挣扎,那粗壮的绳子竟然割破了肌肤,渗出了点点鲜红的血丝。
“过来坐!”他仰头望着站起来的我,指了指他身旁的座位,低声命令道。
我浅浅一笑,缓缓地朝他走去,然后优雅地转身,听话地坐到了他的身边。
他满意地望着我,这才说道:“我们已经快要离开了东盛国境了。等到过了逻些城,穿过鞅偈,然后就可以乘船经过幻海回晖阙了!”
从帝都道逻些城,就算再好的马车,也至少需要半个月的行程。难道我昏迷了半个月么?
“怎么会这么快就到了逻些城?”我不相信我竟然昏睡了半个月。
他微微一笑,“自然没有半个月,从带你出来,也不过是三五天的时光而已!”
“那怎么会这么快就到了逻些城?”
楚枉南深深地望着我,“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本王就告诉你好了!从安陵王府带你去逻些城,是你们东盛皇帝的主意,他自然给我们配备了最好最快的马车!”
我倒抽了口冷气,虽然早就怀疑皇上暗中计划着些什么,但是现在听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还是觉得非常惊讶。
“为什么?”我的手悄悄地握紧,掌心处一片湿润,因为紧张的汗珠早已浸湿了手心。
“他想要对付安凤凖,也想要得到你!”楚枉南说得好轻松,“只可惜,倒是让我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皇上想要对付安凤凖,这件事我自安凤凖口里便已经知晓。
而皇上想要得到我……
楚枉南的这番话只不过是愈发印证了我的揣测——皇上,果真便是那夜出现在函烟苑坟墓之下机关里的人,果然是那个残害了刘家村六十八口人命的神秘男子。
他做的一切的目标,难道都只是为了对付安凤凖么?
而安凤凖,既然明明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还在他佯装生病的时候进入皇宫?
皇上让楚枉南绑走我,并且前往逻些城,前往鞅偈,却不是直接去晖阙,目的难道是……
“皇上想要安凤凖出兵攻打鞅偈?”我错愕地望着楚枉南,不敢相信地问道。
楚枉南倒也不避讳,直接说道:“攻打鞅偈自然只不过是个幌子。安凤凖手上八十万大军,出去镇守东盛边境四城的四十万大军外,其中有二十万被他旗下的四员大将率领前往幽云十六州与殷甸城,以防范他国趁两城混乱而入攻东盛;而另外二十万大军,自然要留守帝京护卫帝京安全!”
“也就是说,如若安凤凖当真要为了我攻打鞅偈的话,他手中最多可以用十万兵马?”我沉下心来,终于知晓了皇上费尽心血安排的一切。
长青之死,舞袖之死,果真只不过是个幌子,想要分散安凤凖手中兵力的幌子。
“青鸢真的很聪明呢!”楚枉南赞叹道,“你说得没错,安凤凖如若想要救你,除非他有勇气以自己十万兵马对抗鞅偈三十万兵马。否则的话……”
也就是说,皇上的目标并不在我,而是在安凤凖的——命?皇上竟然想要安凤凖的命么?
我浅笑道:“你与皇上,未免也太瞧得起我了吧?在安凤凖心里,我可没有那么重要的地位,值得让他为了我而率兵攻打鞅偈!”
楚枉南的眼神幽深阴柔,笑得深不可测,“那可不一定呢!他为了保护你,可说是煞费苦心!只可惜,机关算尽太聪明,却终究还是被你们的皇上得逞了!”
我不解地望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枉南道:“你难道还不知道么?安陵王府已经死的四妃,都是你们的皇上为了压制安凤凖的势力,为了让那四妃的父亲与安凤凖敌对而安排的。你因为有人暗中保护,倒也因缘巧合地活了下来;安凤凖想必也是诧异而又惊喜的。但是为了让皇上放过你,为了保住你的性命,为了能够如皇上所愿地得罪沈侍郎,不惜对你施以种种暴行,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待你不好。只可惜,他这般费劲苦心,在知道皇上竟然也想要得到你的时候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他去了刘家村找你,去安逸王府暗中探望你……”
“你竟然都知道?”我打断他的话。没有想到,这一切的种种,竟然早已经落入了他们的眼里。
楚枉南望着我,我看到他眼里的我的双眼因为愤怒而变得异常地明亮,似乎燃烧着两蔟火苗。
“不要太生气了!青鸢,本王也只不过是为了幽云十六州而与你们皇帝合作,所以方才去监视安凤凖的罢!可是现在……”他低声微微叹气,“本王不知道安陵王妃竟然是青鸢。如若早知道,就不会让你吃那么多苦头了!现在本王带你走,带你离开东盛的权力争夺,让你去晖阙过简单的生活,和从前那般自由自在地过自己的生活,好不好?”
重回王府 109
我不知道楚狂南究竟将我易容成什么模样,只是知道一路走来,经过好几道关卡,在城门口附近都张贴了我的画像,士兵们盘查甚是严厉,可惜却没有一个士兵能够认得出我。
先前由于我曾试图在侍卫盘查的时候偶然将从安陵王府带出来的一两银子落下了马车,结果引来了一群侍卫的追踪而来。
楚狂南处变不惊,说那两银子是他在帝京天香楼吃饭时候所找的零钱。天香楼为安逸王爷安凤翔所开,可是就算是安陵王爷安凤凖在那里用膳宴客必须一文不少地交纳费用,因此安陵王府的银两由天香楼流出,实属常事。
这样的说法,并非无懈可击。
而恰好,那些侍卫的防备并非那般警戒,他这样的说法,倒也将他们糊弄了过去。
只是,却因为我妄图留下记号求救,违背了先前我承诺的不试图逃跑的约定,楚狂南竟然点了我的|岤道,以示惩罚。
这样走了两天,竟然有惊无险地穿过了热闹的逻些城,进入了鞅偈边境。
“王爷,是连夜赶路,还是先找客栈歇息?”马车帘子被掀开,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花影恭敬地问楚狂南。
这几日的相处我才知道,原来那夜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竟然是眼前这个看起来英气逼人的女子的手,感觉着她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英气,我实在不敢想象她的手竟然会那般柔软。
不过细看之下便会发现,花影的肌肤赛雪,柔嫩如花,只是因为总是紧绷着一张脸,所以看起来才会显得那般让人难以接近。
不过,她的冷酷也只是出现在我面前;对楚狂南,她是相当尊敬恭畏的。
“连夜赶路吧,本王想早些回晖阕!”楚狂南眯眼说道,眼睛闪闪发亮,似在憧憬着回到晖阕之后的幸福生活。
这两日以来,一直都是花影在赶车。楚狂南与我坐在马车里,累了的时候还可以打个盹儿,辛苦的自然是花影。
楚狂南一直说安凤凖是一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拼命地堆楚狂南眨着眼睛,他终于注意到了我,“怎么?有话要说么?”
我又眨了眨眼。
他扬手,飞快地解开了我的哑|岤,“有什么话快些说!”言语间似带着些许的不耐。我知道,是我那日企图逃脱的用心令他恼怒了。
“我有些累了,不能找间客栈歇息歇息么?”我低声问道。
虽然花影对我脸色并不是很好,可是我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一个非常好的人——至少,当楚狂南点了我的|岤道之后,每一顿饭都是她耐性地喂给我吃下的。
楚狂南皱了皱眉,似乎是在顾虑着什么,但是终于还是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对坐在车辕上驾车的花影说道:“找个客栈住一晚上,顺便换几匹马,明日再加快速度前行!”
花影微微点头,然后扬起马鞭朝前驶去。
花影在一家看起来很普通的客栈前停下了车,掀开车帘恭敬地说道:“王爷,今天就先在这里住着吧!”
楚狂南挑剔地扫了一眼客栈,最后却还是下了车,眼神却忽然之间变得阴狠,“其他的人在客栈四周守着,要是有什么可疑人物靠近,杀无赦!”
花影竟没有丝毫诧异,像是习惯了楚狂南的狂妄,有力地一抱拳,“是!”
楚狂南微微点头,转身抱着我下了马车。花影低下头,余光却扫向楚狂南抱着我的双手,手指紧紧收拢,却毅然转身去牵马。
楚狂南抱着我大步跨进客栈,鞅偈民风并不若东盛那般开放,见到楚狂南抱着我走进客栈,莫不是低声议论了起来。
“两间上房!”楚狂南的手微扬,一锭白花花的银子便落在了掌柜的算盘边。掌柜一看到银子,立即喜笑颜开,亲自引着我与楚狂南朝楼上走去。
我靠在楚狂南的怀里,并没有挣扎。
这不是认命,而是因为知道我的挣扎绝对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好处,相反,只会让楚狂南更加严格地看管着我。
不做任何挣扎,过度地温顺只会引起楚狂南的怀疑。
可是一直挣扎,却会让他愈发严厉地看管我。
在挣扎与不挣扎之间,我必须把握好一个度。只有这样,才能够为自己逃脱创造有利的条件。
“将你们店最好吃的饭菜端上来,另外备热水!”进屋之后,楚狂南指着我朝房间里间的木床走去,却也在同时吩咐着站在门口处的掌柜。
掌柜的听到楚狂南的吩咐之后连忙退了下去,偌大的房间里便只剩下我与楚狂南两个人。
我扫视一周,之间这屋子的结构非常简单。里间主要有一张挂着白色蚊帐的宽木床;床的右端有一扇普通的屏风,屏风之后摆着一架香案,案上有一把看起来亦是普通常见的琴。
外间则是有一张简洁的铺着白底蓝花布的桌子,桌子四周摆放着几个矮小的圆板凳。靠窗的地方摆着一个长条形茶几,茶几上摆放着一盆不知名的花儿,开得正艳。
屋子里的一切皆一目了然,也意味着这间屋子里无处可以藏身。
“不用看了,你是逃不掉的!”楚狂南没有好气地说道。
我淡淡地笑了笑,“虽然逃不掉,但是我还是要逃呀!不然一路以来,多么闷啊!”
楚狂南的眼睛睁大,不可思议地道:“一路以来你一直想要逃跑,只是因为一路上太沉闷了?”
我微微挑眉,“不然王爷以为为何我要逃跑?莫不是以为我想要回到安陵王府不成?”
他的脸上闪过一道被人猜中心事的尴尬,别过头道:“本王怎么会知道你为何想要逃跑!”
见他这般别扭却又显得真实的反应,我笑得愈发开心了,“王爷该不是以为我要回去找安凤凖,所以吃醋了吧?”
他忽然回过头来,看着我的神色极为认真,“是呀,本王的确是吃醋了呢!”
狭长的丹凤眼,乌黑的眼珠子像是世间最珍贵的黑珍珠,散发着熠熠光辉,却直直地望进了我的眼眸。那样的光芒,竟然刺得我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
如若不是因为被点了|岤道,我想我一定会转过头不看他的眼睛的。
他的这幅神色,让我忍不住后悔自己方才竟然开了那样的一个玩笑。
“青鸢,不要再拒绝本王的用心了!”他的手指托起了我的下巴,“本王从不曾为了女人做出这般让步!为了你,本王甚至不惜得罪东盛国的皇帝。难道你还不能明白本王的心意么?”
我不解地问道:“得罪皇上?你不是与皇上合作么,又何来得罪他之说?”
既然是合作,自然是合则聚,不合则散,又何来得罪之说?
他顺着皇上之命从安陵王府掳走我,想要借由我来触怒安凤凖,这不是他与皇上的计划么?
楚狂南笑得有些涩然,“皇上原本与我约定,让我将你劫持到逻些城,他的人会来带你由暗道回到皇宫,然后由人易容成你的模样来鞅偈。当初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我并没有聊到安陵王妃竟然是青鸢,所以……我擅自改变了计划,让原本计划假扮你的人去了皇宫……”
我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他竟然……
“你难道当真就这样舍弃幽云十六州么?”我不敢相信地问道。
当初他为了得到幽云十六州,就连暗中跟踪监视安凤凖的事情都做出来了,现在眼看就要成功了,他竟然为了我而放弃,功败垂成么?
“青鸢只有一个。”他深深地凝睇着我,“幽云十六州……只要你们的皇帝与安凤凖当真反目,东盛国起了内战,要得到它又岂非难事?”
内战……
听到这个词从楚狂南口中说出来,我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
他们这些身处高位的人总是将一切看得这般简单。
不管是想要争夺什么,想要得到什么,总是不惜以战争来获得。
可是又有谁知道,一场战争,多少百姓因此丧失亲人,多少家庭因此而破裂?
他们总看得到战胜时候的荣誉,只会记得战胜时候的功勋,又有谁记得那些葬身沙场的无名士兵?
一将功成万骨枯。
像楚狂南、安凤凖这样的名将,是抛洒了多少士兵的热血、牺牲了多少士兵的性命、破碎了多少家庭的希望而练就出来的,怕是连他们自己都数不清吧。
我记得在我八岁的时候,师父曾经问过我与师兄我们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当时我的回答就是,希望天下不要再起纷争,不要有任何战乱。
我这样的回答,是因为我看到了与我一样大小的一个小姑娘,她因为父亲战死沙场,不得不在冬天赤脚走在河边洗衣服,因为她娘亲生病了,她必须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并且给娘亲挣看病的钱。
战争带来的创伤,带给百姓的灾难,远远是他们这些在沙场上奋杀的人所无法料想到的,是他们看不见的。
在战场上,每一个人都想要将敌方赶尽杀绝,想要让敌方全军覆没。
可是又有谁能够记得,敌方的士兵,都是和自己一样,只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家庭的主力,都是每一个家庭的希望?
我不知道我在安凤凖心目中究竟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不知道他究竟会不会为了我而与皇上反目成仇。
可是,如果有一分的可能性,如果因为我而引致了安凤凖决心奋起反抗皇上的苦苦相逼,最终将百姓陷入战争的水火之中,那我将是万万不能原谅自己的。
思及此,我愈发坚定了逃离楚狂南的决心。
“青鸢,答应本王,不要再试图离开本王了!”楚狂南的眼神灼热,似乎想要将我融化。
我微微张了张唇,却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
我先前承诺过,可是最终却还是试图逃脱。
现在再一次承诺,然后再一次地将承诺践踏么?
我想我还是做不到的。
答应于人的事,又怎可一而再再而三地毁约呢?
像我不喜欢别人做着违背承诺之事,我又怎么可能自己再三做着这样的事呢?
更何况,就算我现在做出不会再试图逃离他的举动,温顺地服从于他,楚狂南自己会相信么?
楚狂南的手指忽然附上我的红唇,眼神里有抹受伤的神色,“青鸢的心里,到现在还挂念着安凤凖么?”
我恍然回过神来,低声劝慰说道:“王爷,世间美好的女子很多的是!”
譬如说花影,那是一个将所有的深情隐藏在内心里的美好女子。
我想,如果能够说服他放我回去,那自当是最好不过。
可是,他既然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幽云十六州而带走我,又岂是那般容易说服之人?
“世间美好的女子自当是很多!”楚狂南狭长的眼眸显得极为幽邃,“可是,世间却偏偏只有一个青鸢!”
在他的眼底,我难道当真是那般独一无二么?
“青鸢,为何不尝试着对本王敞开心扉呢?”楚狂南又道,“青鸢能够看透本王的心思,完美地对出本王所出的对子。那青鸢又怎么看不出,本王对青鸢的一片真心呢?”
我的心兀自一沉。
莫要说服他放我揍是不可能的事,他对我的执意怕也并非一两天可以放得下的。
思忖了片刻,我笑了笑道:“王爷,记得最初相遇之时,王爷说如若有时间定当细听青鸢奏曲。现在闲来无事,想不想听青鸢奏一曲呢?”
楚狂南望着我的神色复杂,眼眸里依旧带着些许受伤,“既然青鸢想要奏琴,本王又怎可再三束缚青鸢呢?”话毕,他果真扬手,解开了我的|岤道。
我对他盈盈一拜,笑着站起来朝屏风那端走去。
轻轻地将双手放至琴上,指尖微微拨动琴弦,只听见一道悠扬的琴声在屋子里荡漾开来。
没有想到,这么一把看似普通的木琴,琴的音色倒是很不错。
隔着屏风对楚狂南微微一笑,然后抬起手,指尖在琴弦上跳着悲伤的舞姿,幽冷的琴声就这般轻轻地荡漾出去,像是湖心中荡起了圈圈涟漪。
“砰——”琴弦忽然被挑断。
我诧异地望着不知何时进来的花影。她的手指正捏着断了的琴弦的另一端。
“花影!”楚狂南也走了过来,一看端了的琴弦,立刻厉声斥责,“你这是做什么?”
花影低下头,“王爷,不能让她的琴声传?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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