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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78部分阅读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 作者:未知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78部分阅读

    四样花的各装了一坛,可是全搬上来?”

    文箐喜道:“这便做好了?”

    吴婶乐道:“是啊。就是担心我们手脚粗笨,做出来的比不得表小姐自个儿动手做的。本来想请您下去瞧瞧,表小姐这足伤了,要不然,我全搬上来?”

    文箐想了一下,道:“何必搬来搬去的?你且拿杨婆子送来的这木雕盒子,每个装得一点儿,拿上来我瞧瞧便是了。”

    吴婶忙笑着答应。

    只是过了会儿,等她再上楼时,居然是同铃铛二人把做好的药膏全都搬上来,并问文箐放哪里。

    文箐一愣,道:“怎的不放下面库房里?明日杨婆子来了,到时好让她取了去……”

    吴婶叹道:“表小姐,你是不晓得,太太娘家的三奶奶来了,这要放在库房里,明日杨婆子来时,只怕这药膏也便没得影了。”扔下这句,便急着下楼去做饭了。

    “啊?怎会没影了?”文箐没听明白,糊里糊涂的,便逮了铃铛问。

    铃铛看一眼自家小姐,只见她托着腮,翻着帐本在走神。便对文箐小声道:“往日里,太太娘家那边的三奶奶一过来,可是从来都是要取了钥匙去库里自行挑拣的。如今,家里就这点物事,她若是看不上眼,你且瞧着,必然去翻今日上午铺子里带回来的布料。这一挑拣,库里便乱了套,跟进了贼似的。”

    这般没规矩?文箐听得张口结舌:“那外祖母可晓得此事?”

    铃铛扁扁嘴:“既是太太那头的亲戚,先时阿惠她姆妈管着库房,自是要讨好,哪里会说?后来阿惠亦是如此。轮到咱们奶奶掌家,先前一年才晓得这般,又哪里能在太太面前说得此事?便是小姐,那一回去太太面前提了半句一句的,结果也挨了训。”

    想着那日太太训小姐道:“你表婶家送来这么多,让她挑拣又如何?怎么你姆妈一当家了,便连我家亲戚也要马虎过去了?”

    事后,沈老太太只道是沈吴氏指使孙女过来告状,故而,又把沈吴氏叫了过去,很是训斥了一番。

    华嫣听到提自己,醒过神来,道:“说我甚么呢?”

    铃铛忙闭了嘴,只将盛了药膏的盒子递于表小姐,道:“表小姐,且瞧瞧,可是未做坏?”又将一个小盒的递于华嫣,道,“小姐,且闻闻,这个香味可好?梅花的,极淡。”

    华嫣接了过去,放在鼻头处略闻,点头道:“不错。”又看向表妹,只见她正在试着涂抹。

    文箐试过后,亦点头道:“这研磨得不错,我闻着,这几个花香味儿都还可以。只是这茶花的,下次再做时,需得再多加一点儿花。看来我亦是没配好。再有,这未放鲜花的药膏,想来是做的第一次,略略有些糙,需再研磨一下,加些浆才成。幸好这是自家用。若是卖 出去,却是不太妥。要卖 的话,也只能卖 给寻常人家,一盒也不过几文钱。”

    铃铛听得,直道歉:“唉呀,表小姐,都怨我。瞧我这笨手笨脚的,这活计你都说得那般分明,我却……”

    文箐笑道:“第一次做得这般,已然很好了。只是下次再做时,需注意这些便是极好了。”

    铃铛很懊恼地道:“那卖 不出去了……纵然能卖 掉,也亏大了。”

    文箐见她不开心,忙哄道:“第一次嘛,难免会有些小失误的。这个,权且当作是向老天爷交束修。”

    铃铛脸上有些发红,道:“那我把这几坛药膏搬到你屋里去?”

    文箐点点头。

    她们这边刚搬完药膏,文箐就见沈吴氏陪了一个妇女过来,便是华嫣说的那个“三婶儿”。文箐打过招呼后,发现这三婶果然是个自来熟的。

    三婶见得桌上的木雕盒,便很然地打开来,铃铛急得差点儿喊将出来。

    文箐也发现不好妙,可是面上极为热情地替她介绍这药膏,只抹了点那普通未放花的药膏于三婶的手背上,道:“可惜,这次做坏了……”

    三婶一听说做坏了,没了兴致。文箐哄得她说屋里幸好有原先做的几个,可以送给三婶回家分于家中各娘子。三婶高兴了,再不缠着要这些。又说了些事,便到了晚饭时分,下楼陪老太太吃饭去了。

    华嫣见得她走了,叹一口气,对表妹道:“你也真敢说,她竟然也信了。”

    文箐咧一下嘴,道:“怕她作甚?她既然见什么好的便索要,那该哄的得哄。她既要了那些个药膏,可见是她自己眼力差,怨不得我。外祖母日后若是晓得,亦说不得嘴上来。这种人,你平素让她得了好处太多,处处迁就她,惯成了毛病。若是依我的性子,哪次她再来,我必然要借一物事让她出丑不可,看她这毛病还改不改?”

    华嫣见她说得信誓言旦旦的样子,生怕她真这么做。便嗫嚅道:“若是让她因我们家的事出了丑,祖母面子上便是难看了。”

    文箐扣好盒盖,斩钉截铁地道:“外祖母若是觉得丢了面子,那也该想想,这么多年,都由着三婶在这里随意拣选‘回礼’,面子早被娘家人丢没了。这事,咱们说不到外祖母那去,便由她娘家人自己闹出来,不就成了?”

    华嫣不赞同,认为祖母的面子可是不能这么被自己打碎了。文箐抬头看她,见她十分维护,亦叹口气道:“唉,既然都想维护这面子往来,那便没办法了。只能将好的物事同铃铛一般,缠起来。可是这事总会传出去的,人家晓得暗藏一事,只怕记恨在心,难免会在外祖母面前说些话由,最终挨罚的反倒是我们。”

    华嫣不吭声。她认为这事左右为难。

    文箐也不想管这事了,这种家务事,自己说来也是亲戚一个,插手得太多,似乎十分不智。便也收了言,敛容端坐,自是想广告词。

    只是,沈吴氏后来听得外甥女说及“毛病都是咱们惯出来的”的言论后,竟是上了心,往后对她家弟弟再来打秋风,便也不再接济,反是说了一番话教训了弟弟。

    铃铛侍候着小姐表小姐吃饭之际,听得外头北风渐大,便道:“眼见要下雪了,庭少爷该回来了。不是今晚到家,也应是明晨才是……”

    文箐听得这话,没了食欲。

    华庭一回来,意味着她可能马上要回苏州了。

    正文123 难得欢乐一堂

    沈吴氏陪了老太太与三表嫂用过晚饭,带着一身疲惫地去了女儿房里。开了门,方见得女儿正同外甥女在灯下看帐本,而儿子则由小外甥逗弄着,银铃小声哼着曲儿,轻晃着摇篮……见得这般温馨场面,笑容又回到脸上来。

    “箐儿,嫣儿,且看到哪处了?”

    华嫣小心察看她脸上并无不郁之色,便也少了先时的担忧,回道:“箐妹正在问我这些绸料的名称,我呢,亦问她店里伙计惯常用的招客伎俩。”

    沈吴氏先看了一下儿子,银铃停了小曲,同文简一起,汇报了楫儿今天一天的状况。沈吴氏听得很是满意,逗弄了小儿子一下,方才到桌前坐下来,伸手在旁边火炉上烤了一下,柔声道:“你们哪个想到让银铃来帮着看顾楫儿的?倒真是个好主意,我先时还真忘了。”

    华嫣笑道:“便是那最讨姆妈欢喜的人出的主意啦……我这足伤动不得,能看见听见小弟的动静,奈何就是抱起却走动不得。幸而箐妹说让银铃来,这般可以让铃铛腾出手来去帮着吴婶忙着家里事。姆妈,你瞧,这般可妥?”

    沈吴氏点头:“妥,妥。也真是多亏了你们在身边,若不然,我这些哪里顾得及……”

    她叹口气,见得桌上有女儿笔迹的纸张,亦是文箐记下来的字,便道:“我瞧你们姐妹倒是说得投机,真好啊。当日是你姑妈同我说家中的一些事,如今没想到亦是箐儿教你学记帐……”她心事重重,又想起了早逝的周夫人,不免泪便往上涌。

    文箐本来给她倒了水,要递过去的,听得这番话亦有些民恍惚,杯里的水漾了一下,然后她双手奉上,道:“舅妈,外边天冷,且喝点热水。”小声对铃铛道,“铃铛姐,麻烦去给我舅姆拿了帕子过来净面,再让双足泡泡热水解解乏……”

    沈吴氏接了水过去,放下来,只摸着外甥女的小手道:“只有你,这般机灵……”

    华嫣见状,忙笑道:“姆妈,我瞧箐妹只怕是天下最机灵的,再也无出其右的了。就今日下午,杨婆子愣是给她说得又吓又喜又急的,你是没瞧见,唉呀,可了不得了。我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

    沈吴氏先时忙于应付还债的帐,自然没有心情来听,这会子终于得了喘口气的机会,也静下心来,听女儿说这些事。

    华嫣只恨三言两语讲不清,不过一看姆妈眉间敛不尽的疲惫,只挑紧要的地方同她讲了。

    沈吴氏听完,叹道:“箐儿,你这些又是从何处学来的?真正是难为你了……”

    文箐装可爱地吐了下舌头,道:“先时陈管事与李诚在归州与岳州做点小买卖 ,日日便是这般,到家时我自是缠着他们讲讲外头的事,听得多了,便记在心里。从九江到杭州,这一路更是看得多了,又为了生计,便也学着将这些招儿用了。没想到,还真是管用。杨婆子这事,其实有些主意也不是我想出来的,自是因为有嫣姐同铃铛在一旁相帮,才得以这般处置。”

    沈吴氏流露出来十分痛惜的表情,道:“箐儿,你这般小年纪,倒是学会了营生,也是辛苦你了。大姐若是九泉之下晓得,也必是放心了些……”

    华嫣见姆妈今晚情绪实在不高,生怕她伤怀,忙对文箐道:“我哪里替你出主意了?我自己怎么不晓得?”

    文箐故意与她作争嘴状,道:“怎么没有。你同铃铛说,让杨婆子自己装盒,那便有可能动手脚,我们装了,她若是居心不良亦有可能动手脚……这些我那时哪里想得到,自是你们这般说来,我才思量着要找了法子让她动不得手脚才是……”

    沈吴氏见她们姐妹讨论得激烈,果真忘却了伤悲,笑着道:“好了,好了,我晓得,你们是一日比一日懂事,都晓得为家计着想了。甚好甚好,莫要争了。且同我再说说,那杨婆子明日或是来,这价钱可要如何定才好?”

    文箐同华嫣相视会心一笑。

    华嫣冲她一甩手道:“还是你说得分明,你来讲,我再听一遍,且学了。”

    文箐冲沈吴氏撒娇,道:“舅姆,您瞧,嫣姐可真会管家呢,很是懂得派人差使。”

    “你就会告状,编排我。我的名声都要被你毁了快还我清白来”华嫣作势要打她的模样,只是脚痛,动不得。

    沈吴氏被两个小儿女这般情状逗得忘记了忧愁,亦发自心底地笑道:“就你胡闹。还偷懒。你若真说是学东西,且同我把你自箐儿处学来的说说……也只你箐妹仁厚,被你派了差使,你不好好夸着她,难道还说不得你一句不成?”

    文箐伏在舅姆膝上,笑道:“正是。舅姆,你且帮我讨个公道来。”

    三人笑作一团,屋里气氛十分温馨,便连小楫儿亦是吱吱呀呀的要开口说话似的。

    笑过后,文箐认真细致地同沈吴氏讲起药膏的后续事项来,并且粗步定了一下几种香味的药膏的价钱等具体细节。

    沈吴氏听得十分认真,对着其中自己不明白的并窍,亦是反复询问。良久,感激地再次牵了文箐的手,轻轻抚摸着,道:“都怨舅姆不懂得这些,连累你操心。我瞧着那药膏的营生,很是好。这零花钱挣得极好。舅姆定与那杨婆子好好谈这事,明可要在一旁给舅姆些暗示……”

    文箐笑道:“我就晓得,舅姆会这般懂得我,断不会嫌我们做的这买卖 太小,太琐碎了。这么说来,家里过春节的零钱钱咱们是赚定了。多谢舅姆哦……”

    华嫣在姆妈面前直替表妹邀功道:“姆妈,我瞧,这若是真如箐妹所言,赚得个三五千贯钞,那可不是小数目,这若是零花钱,那咱们家一月吃穿用度得多少啊?可是实打实地顶咱们几个月生活花销呢。我还在寻思着,若是姆妈不同意,为此,我也得要说服姆妈。”

    文箐笑道:“嫣姐,你若是嫌这零花太多,自然咱们都可以用来做家用的啊。你不还说,每年且做一季,便是一年的零花也大大地有剩,我看,莫若便当这过年的全部花销,都从药膏挣得的钱里来抵便是了……”

    沈吴氏却心里发酸,何曾会想过要小辈们来经营挣零花?面上却是笑着指了她的小脸蛋道:“你这般争气,想着法子替家里挣钱,舅姆为何要制止?自是高兴都来不及的……只是这钱,也用不着当家里吃穿花销,便是你们留着日后做嫁妆,积少成多,也好……”

    文箐昂着小脸蛋,道:“舅姆最好嘿嘿,不管是嫁妆也好,还是做年底过节费,总之,咱们这般经营,日子只会红红火火起来……”

    华嫣笑道:“你倒是个厚脸皮的,这般小,便没顾忌地说甚么嫁妆,羞不羞人?”

    沈吴氏一听“红红火火”,心里也觉希望甚大。这要是一季能赚得几千贯钞,确实是家里过节费全部都有了着落。她很是感怪地道:“我若能留你在身边久点儿多好啊。你会的,若是能让你嫣姐儿亦学得五六成,便也足矣……”

    文箐方要安慰她,那边铃铛却提了水过来让沈吴氏泡脚。

    沈吴氏进到里间,解开缠脚布,泡在水里,格外舒服,疲倦的身子便靠在椅子上,只觉浑身懒洋洋起来。

    华嫣想着阿惠的事,便也由铃铛扶了进去,同姆妈说起私房话来。

    沈吴氏打了铃铛出去,皱着眉问道:“这是她来你处说的?”

    华道道是银铃儿嘴里说出来的,不过吴婶是知情的。

    沈吴氏叹口气,道:“她的事,我哪里能管得了?倒不是我想计较于旧事。只第一个,你祖母那里眼下是舍不得放她走的。便是能放得了她,且得找一个妥当的人来照顾你祖母,那也不是十天半个月便能学会的,兴许也得一年半载的。”

    华嫣小声道:“那可以先给她谈妥人家。反正出嫁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办成的事。把亲事定了,也能安她的心。”

    沈吴氏看看女儿尚小,事情想得轻松,她只摇头,道:“你道我没试着劝过你祖母?到头来,只说我没有容人之心,还记恨当年的事。我便是好心,亦是会让人误会居心不良。”

    沈吴氏想想这事便觉得委屈,可是,奈何,这事说来要怨阿惠?阿惠待华嫣华庭俱是不错,尤其是自己当年重病,她帮着照顾,虽是别有居心,但至少没有起相害的心思。就冲这一点,沈吴氏认为阿惠还算良善。“只是,哪是这般简单的事?她的婚事又哪里真能由我们沈家作主?只怕阿惠比我们看得更是清明:如今,可是我们家要依赖于刘家……哪里还好去指手划脚干涉人家的家务事?”

    华嫣明白,眼下,再不是往昔刘家在家当下人的情境了。

    谁主,谁仆,如今道不得。往日的情面,似乎也会随着时日,越发淡下去。

    “那,咱们铺子,就托付小刘掌柜一直照顾?”华嫣想到表妹说的例子,便心里惴惴不安。

    沈吴氏看女儿一眼,叹一口气道:“那铺子,可不姓沈……”

    欲知沈吴氏还有何话要谈,且看后续故事发展。

    正文124 沈吴氏谈外债

    “姆妈的意思是?”华嫣经得姆妈说铺子姓沈还是姓周的问题,心里也似完全醒过来了。

    沈吴氏垂了下眉,道:“我寻思着,这铺子一待咱们过完眼前难关,便还是归还于他们才是。哪里有娘舅家霸占外甥产业的?你姑妈是好意,可咱们也需得争口气才是……你箐妹今日既同你说,亲戚之间的坏毛病惯不得,咱们自家也莫要养成这毛病,招人嫌……”

    华嫣急道:“箐妹,不是那般人,她说的那话并不是指我们……”

    沈吴氏从盆里站起来,华嫣要帮着她擦脚。沈吴氏道:“好了,好了,你可别忙乎了,足都伤成这般了……你也莫急,我晓得箐儿是个好的,你勤向她问着点儿,日后你也需操持家务,莫要学姆妈对此事掉以轻心……铺子还与周家,咱们沈家不是还有义庄吗?只要先还了这外头债,日子便好过了……”

    华嫣在里间叫铃铛过去侍候,收拾利落后,三人出来。沈吴氏见外甥女仍就着油灯在看帐本,便道:“看得头晕不?可记得些甚么?”

    文箐起身,沈吴氏忙让她坐下,莫要再伤了脚。她亦老实地道:“这晚上,油灯下瞧着数字只觉眼花缭乱,认真盯这些数字,生怕看串行了。看得甚是慢,虽说帐本上的字迹工整,我大多也识得它们,奈何,且翻得几页,亦是看得晕乎……”

    沈吴氏浅笑了一下,道:“我晓得,你比你嫣姐自是要懂得多。只你年少,让你几天看完这些帐本,实是为难你了。”

    文箐想了想,道:“舅姆,这里的帐本都是小刘掌柜接手后的,那之前的帐本又在何处呢?”

    沈吴氏听得外甥女刨根究底,便道:“箐儿,要先时的帐本的作甚?这我还真不清楚,兴许是不在这边吧。只是,你且瞧完铺子帐,心里有个数,日后……”

    文箐讶道:“舅姆这是何意?”

    沈吴氏讪笑道:“这铺子终归是你们周家产业,你姆妈借我周济一时罢了。这份厚情我心领了,且……”

    文箐慌张道:“舅姆,你这话说得我惶恐。我来学着看铺子里的帐本,并不是要接管它。再说,我母亲可是再三交待,这铺子本来便属沈家的,也不姓周。它是当年母亲从沈家带去的嫁妆盈利得来的,虽不是全部,母亲归还于舅姆,一则是舅姆家正是急需的时候,另外也是人之常情,鸟兽尚懂得反哺,更何况人哪能忘本?”

    沈吴氏听得泪水涟涟,一待稳定情绪,甚是感激地道:“箐儿,如今,你来得家里,家中景况你也见得一二。幸亏是有你母亲给的铺子,咱们这也是勉强维持生计。”

    文箐点点头,安慰道:“舅姆,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表哥有表姐,再有这个铺子……慢慢地日子定是会好起来的。”

    沈吴氏见楫儿困着了,便让铃铛抱着里间去,再打发银铃回房。一待屋里只有文箐文简与华嫣后,方才小声道:“只指望着你表哥了,可那也得熬些年头才是。你母亲是好意,偏赖舅姆我是个不懂营生的。别看你舅当年经营得偌大家产,一时没了,到得我手里,那就是更没个主张的,好好的铺子,也经营得不若你母亲那般好……”

    文箐哄道:“正是多事之秋,舅姆这是又忙家事,又要料理铺子,自是分身无暇。”

    沈吴氏叹口气道:“也不是这般说。全赖我,当日一时糊涂,因为些旁的事,原来的丁掌柜借口要辞,彼时我正忙着筹措银钱还债,只道丁掌柜抽的红利多了些,你外祖母便吩咐让小刘掌柜接手了铺子……如今想来,实是不妥。”

    文箐对于沈家一接手铺子,掌柜便换了,本来就心生纳闷,其中的曲折缘故,亦是按捺住想打听。哪里想到是为了压缩工钱,故而辞退了原来的掌柜,老太太放上信得过的刘家人上去。假言道:“舅姆彼时必然是难为。听得表姐提及,小刘掌柜也是个中里手,来日这债务一清,自是好了。”

    说这番话时,她自己心里亦在算一笔帐,因为周夫人可是将这最好的铺子给了沈吴氏,按陈管事以前的说法,一年至少也得有个十万贯钞的收入才是,可是今日看帐本,一加总,也才得七万八千贯钞?生意大不如从前一半了,心里已是对小刘掌柜十分不满了。暗里责怪沈老太太与沈吴氏完全不懂经营,竟辞了原掌柜。

    “唉,你有所不知啊。只是去年先是雪灾,后是旱灾,流年不利啊。这丝却是难得,丝价上涨。又因旱灾,地里收入差,故而,买布的人少,店里货亦是卖 不动。积压下来,难以处理。等好不容易把手里的卖 得差不多,还了些债,却想再进货,货却又进不来。如今是半个空铺子,生意实是冷清……”沈吴氏说完,直叹气。

    文箐听明白了,这是连锁反应,粮食少了,寻常有田地的人家收入亦减,可丝价因天旱桑叶产量少故价格上涨。这般,那些买布的人家进的钱少要支出的钱出,自然买布的可能性便降低了。等到下半年,铺子里且卖 了货,却又再无钱提前购库存,故而,便是“青黄不接”。这个,她现在也是没办法,不了解这进货渠道,与客户情况,说不得一二。

    沈吴氏见她不语,叹气道:“我这也是晕了。还同你说这些,便是你表姐都听不明白……”

    文箐勉强笑道:“听得半懂不懂。舅姆提到这事,我倒是想起来母亲先时交待过,这铺子,想来还有些去年的老债未了,如今舅姆铺子周转不过来,怕是因为这些连累的吧?”

    沈吴氏听得这话,却如找到了知音,不禁略提高音量,道:“可不是……”见得文简在一边,又怕吓着他了,小声道:“不过,先时的那些,大多是些纺户,倒是好说,信得过咱们这间铺子。李诚先时来过,便同他们说了,且再缓得一两年,每个月且还一些,一半人家都还通融。也还有小一半,却是急着催还债……也有一些纺户,借故不供货……唉,这一年下来,且一边还些欠债,其他的,也将将够家里日常。”

    文箐想着,以前周夫人同陈管事说的,欠纺户的债,按计划应该一年能还清的,怎的会这般严重起来?有些事自己不经历,不晓得中间的为难。“不是都立了契吗?怎的还毁约不给咱们铺子供货了?”

    沈吴氏再叹气,道:“我亦是不晓得内中情由。只是听得小刘掌柜这般说。这外头的事,我哪里能出得去?好在,有点儿进项,就不错了。只要熬过四五年,等你表哥大些便好了。”

    文箐想着那还债的必然有另一套帐本,只是奈何自己没看见。便斗胆问道:“舅姆,如今算下来,咱们在外头还欠多少债?”

    沈吴氏今日刚料理这些债务,对这些数字便是记得深刻,便道了句:“下午算完帐,还完今年的一部分,且还有六十五万多贯外债吧。加上族里的义庄收入,今年也全用来给我家还债,且等你庭哥回来,便知。想来这一年还欠五六十万贯钞的债。一年若是能还个十万,也得需六七年……”

    文箐听完,心里沉重。这么说来,沈氏家族对三舅一家也算是照顾的,没有忘本,也懂得留了义庄慢慢还债,而没有直接卖 掉义庄来抵债。这般,终归可以让表哥表姐的将来便是没了铺子,亦是可有族人依靠。

    “那大舅与二舅那两个铺子又如何?记得母亲有提过,其中一个也是布店,只是卖 的主要是棉布,可对?”文箐想着,再不济,可以从那里周转啊。

    沈吴氏摇摇头道:“年景一样,那布也差不多。他们自是也帮着一起还债。只是,他们更不懂经营这些。当初说是你姆妈把铺子与我们,待你长大后,且好还给你作嫁妆……只是,说起来,那棉布,若是没有棉田了,织户便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文箐听得这话,忧心忡忡。“这些,既然母亲作主归还于几位舅舅家,就莫要说甚么托管了的话了,我是半点儿心思不曾在这上面。再说,一旦分家,周家总有些产业,我与弟弟有那些便足够了。眼见着舅舅家拮据,还居然违了母命,自是没有强要收回铺子的道理。”

    也不等沈吴氏搭话,便问道:“棉田不是周家的吗?舅姆的意思,周家不给那些织户供棉花了?”

    沈吴氏自己也不清楚苏州的事,回答不上来。

    文箐一听她这般言词,心想要么她是真不晓得,要么便是周家有人为难织户所以供不上货了。她不停地打听,且再问得几句,亦有些不好意思——这铺子都送出去了,嘴上说绝不会再要回来,自己还问三问四的,实在也容易让人心生误会。忙道:“舅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了解一下营生,毕竟我x后回得周家,也得要管顾这些事。如今在舅姆跟前,自不是同外人,故而什么话也都说出来,只请舅姆多指点……”

    沈吴氏点头,道:“我领会得。只是,你瞧,说起来,我还不若你懂得经营。我这也是悔啊,当初你三舅在家时,我若是多问得些,又怎会如此?”思及故人,伤心不已,一时,手帕上泪痕斑斑。

    只是,她这般伤心,可是仍然有伤心事进一步到来。

    铃铛从外头进来,略有些慌张,只是她在一旁深吸呼得几口后,十分为难地道:“奶奶,外面……外面……”一边说,一边以眼神向小姐求助。

    沈吴氏问道:“外头怎么啦?可是下雪了?庭儿按说今晚该归家了,先时再三让他速去速回,怎的又往后拖了?”

    透过窗户纸想看向外面黑乎乎的世界,自然是不可能。

    铃铛小声道:“雪是下起来了。只是,外头墙角下倚着两人,非说……”抬眼看了下沈吴氏,又大着胆儿一口气说出来,“非说是老爷流落在外头的骨肉……”

    真是一波未完,一波又起啊。

    正文125 突如其来的私生子

    沈吴氏直揉眉,道:“你且把这事从来到尾,好好说来。莫要咋咋呼呼,你这般晕头晕脑地说着,我都快被你气糊涂了。”

    铃铛忙请罪,然后方道:“晚上大家都忙着张罗饭食,姆妈与我爹亦是在忙着做饭炒菜,谁也没顾上外头动静。听得我弟他说,我们来侍候太太与奶奶吃饭的时候,他隐约听得狗 叫了几声,以为是饿了,就喂了点吃的,拴好了也没管。只是后来待大家都吃过饭后,却听到很大的敲门声。我爹以为是哪里来了强人,便提了棍子去开门……”

    华嫣听得亦着急:“让你从头讲,也不是让你从傍晚开讲。你拣重要的好好说清便成了。”

    铃铛点头“哦”了一声,稍想了一想,道:“我爹见是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吓一大跳。问那人的话,也听得半清不楚的。后来我姆妈亦过去,自然以为她是先前这院子那家的亲戚,好言相劝。结果她反复说来说去,我姆妈才听得,她道甚么身边跟着的那孩子是三爷在外头同人生的……”

    “胡说你三爷都没了来的到底是甚么人?”沈吴氏急斥道。

    铃铛低头,偷眼瞧了一下奶奶,亦带着一点气愤地口气道:“我姆妈听得她这般胡话,亦是在门外骂了她,要撵了她走。哪知她却是不依,竟拉扯上我姆妈,动不得手。后来我姆妈推开她,着急关门,她却让那孩子在一旁趁势挤了进来,非在门口大闹起来。这年节下的,我姆妈怕事闹大了,惹得邻里再看回热闹,没办法,只好让她进了门。哪里想到,她一进门,便大哭起来……姆妈在那边劝不住,就怕惊了太太,只得打发我快过来同奶奶说了这事。”

    沈吴氏听得这无头脑的事后,捂着胸口道:“你们俩母女尽找些糊涂事进家门你说,这到底是哪里人啊?难不成又是变相来要债的?竟然连故去的人都不放过,还败坏起你三爷名声起来……”

    铃铛傻傻地老实说着情况:“她说话根本不是咱们吴地口音,谁个晓得,反正是北地口音,好象,好象是山西那边的,哦,说是甚么大同府那边的……”

    沈吴氏一颗心狂跳,起了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你快下楼去,先让你姆妈哄了她,莫要在家里大闹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且去瞧瞧来。你家三爷人都不在了,怎么会又生出这等事体来?”

    说着说着,她亦垂泪,忍不住就骂了句:“这个让人操碎心的,他自己无牵无挂地去了,怎的留了我们这些活人在这里煎熬呢……”

    华嫣担心地要下楼去,文箐听得心惊,想想脚丫子虽痛着,走路只脚跟着地还是没问题的。文简也吵闹着要下去,文箐道:“小表弟可没人陪了。就靠你与银铃姐照顾了。要是小表弟闹上了,你再上来知会我们,如何?”

    文简看看小表弟,想想下面的热闹,最后还是觉得小表弟重要,噘了嘴,闷闷地坐那儿。

    表姐妹二人相互搀扶着,忐忑不安地跟了下楼去。

    厅里被吴婶按慰着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出嫁妇人装扮的女子,衣着十分简朴,带了一个同文简差不多年龄的男孩。那男孩并不怕事,贴在那女人怀里,眼睛还东张西望。

    那妇人一听吴婶叫“奶奶”,立马便起身,冲着门口的沈吴氏走过来,也不待她落座,便已然牵了男孩跪到了地上,叫一声“奶奶”,然后又对孩子道:“少爷,快,这是奶奶,是小少爷的母亲。快,磕头。”

    沈吴氏一看这阵仗,吓得忙往旁边躲,且待她说完这话,仍是没听清楚全部的内容,只是“母亲”二字却是完全不生疏,再看这情形,就算语言不通,亦是能明白过来。先时还端出来的一点笑瞬间变了颜色,怒道:“甚么母亲?哪个是他你莫要乱认亲这般不懂事理的,怎么也放进来了?”

    那妇人只跪在地上,口头称:“奶奶宽恕,大仁大量,看在老爷的子息份上,请收留小少爷,认祖归宗……”

    她说话显然是对吴语极不熟悉,又想学着说来让人听懂,加上她原来的腔调,结果吴语不成吴语,北地的官话亦不是,只是大意,所有的人都是听明白了。

    沈吴氏听得直恼,肝火直冒,这会儿真是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手直指着那妇人发抖,面色发白。

    吴婶见势不妙,嘴里直叫着“奶奶奶奶”吓得忙扶了她到上位坐下来,又是给她端了水,直拍着后背,好言好语一旁,让她消消气。

    华嫣与文箐本来想偷听,结果这时亦听得大呼小叫,也顾不上别的,二人都扶着进门来。

    那妇人跪在地上,转了身,趴跪着上前来,再次磕头。

    “你说的甚么混帐话把我们家奶奶气成这般真要出个好歹来,莫说我x将官府去”吴婶训道,“我家奶奶是好脾气,你莫要再借机撒泼。我同你好话赖话说得这般多,你是听不明白还是装糊涂?愣要在我们府里找事我且同你说,我们三爷早不在了,便是在,这外头来的也决不认的。”

    她这番话,是彻头彻尾的吴语,又气又怒说出来的字比爆豆子还要快,不要说文箐只听得七七八八,便是那妇人,听得直瞪大了眼,不知所云。

    气得吴婶差点儿伸脚过去踢,只看了眼奶奶,道:“奶奶,您瞧,这人,她说话咱听不太明白,咱们说话,她就更不明白……咱们便是有理也与她说不清的。要不,我叫来差人,索了她出去得了”

    对方却能听得“索了她”,立时便大叫唤起来。也不知为何,她嗓子都嘶哑了。铃铛在一旁给厅里加炭,顺便帮奶奶将手炉换些火炭。只那孩子瞧得火,一时用力便挣脱妇人的手,冲到了火盆边。

    铃铛不知他跑来有何意,吓得手一惊,把给沈吴氏装炭的火炉都掉在地上,炭火掉了一地,有一块,正好就滚在了文箐的脚上。惊得华嫣大叫一声:“表妹”

    文箐也真是倒霉,那炭变落在她那只好脚上,她下意识地就提了脚,将炭抖露在地,只那只伤脚的脚跟金鸡独立,便这般立不稳,把华嫣亦带倒在地。

    吴婶也是吃了一惊,撒开脚丫急跑几步过来,同铃铛扶了到旁边的椅子上。然后揪了铃铛到一边,“啪”地就打了铃铛肩一下,还要再打骂,就有华嫣叫了“吴婶,莫要打了”

    沈吴氏脸色已缓和些,一见华嫣二人,训道:“你们下楼作甚?不嫌乱,尽添事不成?”

    华嫣没了言语,低了头,绞着帕子,只是也不起身离开。文箐面上发红,道:“舅……姆,那个,那个我们不放心,在楼上焦心,就……”

    沈吴氏看看自家的女儿,又看看那男孩,那孩子虽也被铃铛吓一跳,却仍然只蹲在炉子边,看来是冻坏了,着急烤暖。

    她正想着如何将那二人赶将出去,只听得那妇人却尖叫了起来:“zhao少爷”一边喊着,一边急着从地上爬起来,几步赶到那孩子身边,抱了起来,一边拍袍子,一边哭道:“少爷,这火都烧着了啊……”

    拍打间,其他人才闻得有焦味,并见到了那孩子的袍角着了火——手炉里的炭有一块落在他下袍处,他着急烤火,竟然未曾注意到。

    铃铛急得“亡羊补牢”,立即将地上的炭都钳到一起,又检查手炉,被自己摔了两个坑。吴婶那边忙着找扫帚,嘴里骂骂叨叨的。

    因为这样一出意外,反而冲淡了厅里方才紧张的气氛,沈吴氏的愤怒、气急攻心都缓和下来了。

    沈吴氏恼道:“吴嫂,你也不看眼下何种情形,你莫要再唠叨了。要骂你且回屋再骂。这人都找上门来,且问仔细了,到底怎么一回事。”

    那妇人也是个知机的,只拉了男孩再次跪到,好一通“鸡同鸭”讲一般。

    文箐幸亏是见过好些地方的方言,总算也能听明白了。便同沈吴氏“翻译”出来:“这妇人,姓赵,是大同府那边的,是这男孩的奶妈。前几年三舅因开中法,频繁去大同贩过粮取了盐引……”

    沈吴氏听得外甥女说这些,先年自家男人确实是经常去那边,再看看那孩子,眉目依稀同男人象,与华庭一般,都有一个宽大的脑门,眧|乳|挂罅叫值堋r皇保稚侠础?br /

    可是,厅里人谁也没想到,天不遂人愿,越不想惊动沈老太太,越是防不住。三表婶想找一下沈吴氏,听得厅里惊呼,然后在外头听了几句,便将老太太给请了过来。

    沈吴氏惊得忙起身去门口扶老太太。

    沈老太太端坐上来,听得说下头跪着的是自己流露在外头的孙子。如今她是没了儿子,沈家只得二子,一子还不满一岁,自是嫌人丁稀少,听说有便宜孙子来上门,自是高兴。只面上为着沈吴氏的缘故,故作冷淡,问得几句,经由文箐翻译,便让赵奶妈立起身来,把男孩拉了过去,仔细瞧着。

    过后对着沈吴氏道:“我看着,同庭儿似乎很像。且听这妇人说说,咱们可也莫要受骗了,这孩子的亲娘在哪里?若也是来了,放心,我自有主张。”

    沈吴氏听得这话,心里越发堵得厉害,只垂泪,道:“华嫣她爹都没了,这人找将上门,咱们怎么能说得清?还不是她说甚么便是甚么?”

    沈老太太只对那妇人道:“她姆妈呢?”

    这一句,那妇人自是懂的,便道:“五月的时候,有个官家衙内见着我们奶……”另一个“奶”字没说出口,因为发现冲撞了沈吴氏,便改口,“我们家娘子,自是性洁,为了守节,便自尽了……”说到这里,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男孩亦低着头,哭着。

    沈老太太听得心软,道:“你们,快让他莫哭了。唉呀呀,这叫甚么事啊?我是耳聋了,听左了,还是怎么啦?好端端地怎么就出来这么一个孩子了?瞧你这般可怜的,且起来吧。吴嫂,给个小长凳过来,让她坐了,莫要在上地着了凉,在我们家躺下来了,最后我们往哪里送啊?”

    吴婶极不情愿地去搬了条凳过来,没好气地道:“太太与奶奶心软,给你个凳子你莫要哭哭啼啼地,把咱们过节的的气氛毁了。”

    那妇人还要不起身?br /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7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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