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福妻实 作者:未知
名福妻实第39部分阅读
不好越过宫中的赏赐去,便算做老太爷和我每人给添一顷。那庄子本就是刘妈家男人和儿子在看管,她闺女又在你那处,我寻思着便让刘妈也跟了你去,她伺候我这么多年,是个识得大体知道进退的,对宅子里的一些事情也都懂得,跟你去也能算个帮衬。”
“多谢老太太恩典!”苏礼忙跪下磕头道,虽说之前就知道些消息,但是此刻听说刘妈一家果真跟了自己,她倒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宋妈虽说是老人,但毕竟年岁大了,资辈又老,用起来总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的。虽说如此在老太太身边儿就没了眼线,但毕竟嫁出去以后也不怎么有机会回家,倒也就无所谓了。刘妈一家都是信得过的,全都跟过去她们做事踏实,自己用着也安心。
没想到这还没完事,老太太又吩咐道:“玉珍,把昨个儿我从库房取出来的东西拿来。”
不多时,几个丫头捧着一大堆东西鱼贯而入,只听玉珍道:“鸳鸯莲瓣描金碗、盘、箸勺一套,木鱼石节节高升茶具一套、梅开九朵银箔包青玉酒具一套,另外荷叶翡翠镯一对儿、如意白玉镯一对儿、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一支、碧玉苓】棱花双合长簪一对儿、赤金缠丝百合耳坠一对儿、赤金盘丝蝶舞耳坠一对儿、紫金累丝玉锁一对儿、还有缎貂皮袍、灰鼠皮袍、细羊皮袍、银鼠皮袍各一件,猩红毛毡帘两挂、纯白羊毛毡帘两挂、云锦十匹……”
随着玉珍一连串地报出,屋里众人的神色也都发生了变化,老太太居然给了这么重的礼,大太太和二太太脸上就有些不太好看,虽说她们不必也不能越过老太太去,但却也不能差的太远,总要比她们之计划的多出不少。
不过这会儿却也都只能装得大方,各自在原本的计划上狠狠心加上几件,才算是差不多圆了面子。
许是得到了消息,还没到傍晚,文府的管家也命人抬着六口朱红描金披红的箱子过府,带着帖子来说是给表姑娘添妆奁。
随即便命人开箱展示,文老太太送来的多是(两个字看不清)摆设,还有一箱子上好的药材。众人全都咋舌不已,文家老太太好大的手笔,虽说东西瞧着不多,但这价值估摸着怕是不比自家老太太给的薄。
苏礼假托害羞不愿在这场合呆着,苏文氏却应酬得极为有精神,嫁入苏家这么久以来,虽说这回回府后情形比以前大为改观,但终究不如今天这般扬眉吐气,虽说面上还是矜持,但忙里忙外的心里确是极为高兴。
傍晚回到自己院子吃过饭,见苏礼过来请安道:“娘,今天累坏了吧?”
“娘不累,娘今天心里欢喜得很。”苏文氏把女儿拉到身旁,“虽说沈家我不甚满意,但既然是皇上赐婚也没办法,不过看着宫里这么重视你的婚事,老太太也破费不少,妆奁丰厚些,你过去也就更有底气一些。”
“嗯!”苏礼乖巧地应着,她知道苏文氏都是为了自己着想,她自然也没天真地觉得,自己能够凭着真心去感动婆婆之类,自己手里筹码越多,自然也就越有能力让自己过的更好。
“那嫁衣原本该是你亲手绣的,因着是赐婚所以宫中御赐,倒是给你省了不少功夫,不过盖头上的珍珠还是要你自己缝上的,总是要动几针做个样子的。”苏文氏叮嘱道,“嫁衣让丫头们好生收着,万万不能沾水、落地、见白,都是不吉利的。”
“娘,我省得了!”苏礼应诺着,见苏泓不在,就趁机凑到苏文氏身边问,“娘,那个怀彤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你也说了让我知道,免得我总是被夹在中间得罪人。”
“那丫头到底什么来头,你爹也没细说,我多问了几句他便不耐烦了,只说好茶好饭地招呼着,但也要盯着点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弄不清楚,我从房里拨了个丫头和婆子过去,平时看住她就得了,只要她不跟你嫂嫂起冲突,便由着她去好了。”
听口气,苏文氏倒是真不知道,苏礼也只好作罢,母女二人闲话几句,她便起身告辞回房。
回来洗净手刚缝了两颗珠子,就见门帘一动,闪进来个风帽遮着大半个脸的丫头,随后跟进来的是刘妈。苏礼忙招呼丫头去关门,领着刘妈和那丫头进暖阁内坐下。
风帽除去,果然如苏礼所料,是碧菡。
“姑娘,姑娘救救奴婢吧,不然奴婢是活不了了。”碧菡扑倒在地不住地磕头。
苏礼忙让半夏扶她起来问:“这是怎么了?可是大奶奶回去拿你出气了?”她上下打量碧菡,见她虽说神色惊慌不定,但却也没什么明显的伤痕。
“不是,大奶奶被老太太罚了在祠堂跪着呢,奴婢、奴婢是不小心撞破一桩事情,奴婢不敢回去,却又不敢去告诉老太太,在外头正没头苍蝇似的打转呢,可巧却是遇见刘妈妈,便将奴婢领到姑娘这儿来了。”碧菡浑身抖得像是在打摆子。
苏礼见她这样,忙招呼半夏再端个暖炉过来,找了件披风给她裹上,又热热地煮了羊奶给她,好半天才算是稳定下来。
“大奶奶在祠堂外头罚跪,爷心情不好说是去打猎散心,奴婢本来是在老太太屋里呆着的,但觉得毕竟这会儿不比从前,不是当初在老太太房里伺候的时候,坐不住便先行回去。谁知走到巷口刚一转弯,离着老远就瞧见个男人的影子闪进后门去了,毕竟离得远没瞧清楚,奴婢心里疑惑却也并未在意,以为是哪家的采买或是府山的小厮,便自己回房,谁知路过下人院子的时候,听得里头似乎有、有些不寻常的动静,奴婢心里纳闷便轻手轻脚过去偷瞧,竟、竟是四老爷跟大奶奶身边儿的夜荷,两个人估计是以为家里没有主子,搂在一处正说话呢!”碧菡喝了大半碗热羊奶,这才顺顺当当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刘妈皱着眉头道:“你瞧,我好心领你过来见过娘,你怎么说这些个混账事情出来,唉呀!”
“妈妈你莫急,听碧菡把话说完。”苏礼安抚刘妈道,她觉得能把碧菡吓得如此,定然不可能是四老爷跟大奶奶的丫头偷情这点儿子小事,“碧菡你慢慢说,可是他们说了什么话?”
“是,四老爷抱着夜荷要亲热,那夜荷却推脱,嘴里还说:‘你不是说,你快要袭爵当老爷了吗?如今我怎么瞧着,没你什么事儿啊?’
四老爷嘴上说:‘还不是我爹不中用,还没定下来谁袭爵就没了,不然大哥家没有子嗣,老二没本事,老三不招人待见,老爷子还不只能把爵位给我!’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就有子嗣了?’夜荷甩开四老爷自己到一旁去喝茶。
四老爷过去哄着她说:‘我也想有子嗣,哪部还得靠你争气嘛!’
然后夜荷语气不善地说:‘如今老太爷醒不过来,老太太对三房那么好,左右都不会有你什么事儿的!’
‘别小瞧人,现在还没到最后的时候,谁是赢家还不知道呢!’
浙这回1夜荷突然说:‘难不成你还要像对付大爷那样,也对三爷使一手不成?你这冤家可是够狠的,巴不得你们全家都绝户才好吧?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瞧上三房里(三房里三个字为猜测)的哪个小狐狸精了?’”
“然后呢?”苏礼听得悬心,见碧菡忽然停住不说了,忙追问道。
碧菡摇摇头道:“正好这会儿奴婢不小心撞到了窗棂,屋里被惊到不再说话,奴婢自然也就不敢多留,赶紧就跑出来了,也不知有没有被他们瞧见。”
苏礼一听此事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听着意思,原来大爷无子竟是他弄出来的,如今却是要对自己这边下手了。可如今该如何是好呢?要不要告诉娘呢?她思忖许久,忽然起身到里间,瞅着地上十几个木箱发愣,斟酌良久还是打开老太太送的妆奁闸子,抓出那对赤金缠丝百合耳坠,回到外间塞给碧菡到:“你能不能想法子把这耳坠子藏到夜荷那儿去?”
碧菡在老太太身边儿那么多年,耳濡目染也见了不少,如今稍一转念头就明白了苏礼想做什么,低头沉吟不语。
“我打发人跟你一起回去,你收拾些细软,只要把这东西藏好,我安排你去京郊躲着,待哥嫂回江南的时候,叫他们带你一到回去。”苏礼许诺道。
一听说苏礼要送自己出府,还听说江南,碧菡的心登时就活了,人也不似刚才那样害怕,眼睛里也有了几分神采,抬头坚定地说:“承蒙姑娘看得起奴婢,奴婢定然把这事儿做得稳妥。”
这事儿苏礼不敢假手他人,吩咐半夏跟着碧菡回去,如果遇见人就说是去取花样子,万一府中情况不对,就千万别冒险,先回来商议对策。
难熬地等了一个多时辰,半夏满身雪粒子地从外头回来,苏礼这才惊觉,原来外头又开始下雪了。
“碧菡人呢?”苏礼见只有半夏自己,忙问。
“姑娘莫急,碧菡现在在刘妈屋里,安全得很,那耳坠子已经藏好,只等姑娘下一步怎么做了。”半夏取下斗篷,怕把寒气带进屋里过给苏礼,便站在外头暖炉前暖和身子。
苏礼刚才等待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拿起桌上自己刚写好的物件单子,吩咐半夏道:“你先招呼几个丫头进来翻找,里外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给我翻找,屋里找过再打发人沿着咱们今天从正房回来的路上找,就说我丢了东西。然后打发书雪拿着这单子悄悄去寻玉珍,就说找她核对今天老太太添妆奁的物件,核对好了,就说咱们这儿果真少了一副耳坠子,弄出些响动给老太太听见,刘妈在那儿也自会帮补着的。”
“是!”半夏上前接过单子小心地揣进怀里,然后到暖阁内装模作样地翻找一番,便出去把房中的丫头全都招呼到一起道:“刚才我不在的时候,都有谁进过暖阁里头放箱子的那间?”
丫头们面面相觑,全都说自己没去过,只是在外头听着吩咐,为这暖炉做针线活计。
“没进去过?那难道还是见鬼了不成?”半夏怒道,“谁也没进去那耳坠子就能长翅膀飞了?”
苏礼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似乎强压着不悦地说:“半夏,你非嚷得人尽皆知是吗?东西少了就赶紧叫人进来找,左右不过是在咱们屋里。”
因为丫头中没有做贼心虚的,所以被叫进屋翻找倒是都有条不紊,轻手轻脚的,可本来就不在的东西,再多一倍人出来,那自然也是找不到的。
屋里正乱着呢,就听见外面传来书雪的声音:“玉珍姐姐您当心脚下,这会儿雪滑。”
苏礼倚在榻上没有起身,半夏招呼丫头们不要停手,自己到前面去打起帘子,先给玉珍见礼,然后又训书雪道:“不过让你去对一对单子,这大雪天的你把玉珍姐姐折腾来做什么,万一风吹受寒或是什么,你担待的起?”
“妹妹快别怪书雪了,是老太太打发我来看姑娘的。”玉珍说着便进屋给苏礼请安,余光早就把屋里翻箱倒柜的情形瞧在眼中,起身后笑着问,“姑娘这是找什么呢?怎么这么大的阵仗?”
“唉,姐姐是老太太身边儿的,我也不用跟姐姐隐瞒,老太太下午刚赏的物件,抬回来进屋到列单子这么会子功夫,竟然就丢了!”
“丢了?”玉珍早就对过单子,确实少了一对耳坠子,但是也没想竟是翻箱倒柜还是没找到。
“是啊,我自己房里,下人的房里全都翻了个遍,别说是耳坠子,连个金钩子都没瞧见。”苏礼说罢又咳嗽几声。
“姑娘快别急,不过是些死物,您自己仔细身子。”玉珍劝慰道,但也纳闷地说,“那东西是奴婢亲自拿出来的,一样样对着单子念的,然后只在正房屋里白了大半个时辰,姑娘就给抬回来了……”她说着若有所思地抬眼,瞧着苏礼半垂着眼帘没什么表情的摸样,思忖片刻,还是把台阶替苏礼铺好道,“老太太屋里的人奴婢敢保着,但其他太太、奶奶、姑娘们领来的丫头婆子们,却保不齐有一个半个不好的,姑娘您莫要着急,让半夏跟奴婢去回了老太太,咱们一道找岂不是更便利些。”
第一百六十章 雪夜审问
正如苏礼所料,老太太得到消息后,当即便让刘妈和玉珍带着人去查,将今天那个时段来过正房的全都查一个遍。
刘妈趁机对玉珍道:“玉珍,现在天色已经晚了还下着雪,咱们先去大爷那边儿瞧瞧,免得等关了门戸再去又要惊动更多的人。”
“对,刘妈说的有理,你们先去老大家看看。”老太太这两天正生着大奶奶的气,自然而然对她那边的怀疑就更多一些。
半夏见状就忙按照苏礼的交代说道:“那奴婢先行告退了,锦之还不能起身儿,姑娘身边儿没个大丫头看着,奴婢放心不下。左右有刘妈妈和玉珍姐姐看着,绝对是错不了的。”
“嗯,你这丫头倒是个一心为主的!”老太太赞道,她心里明白一般这种翻抄东西的时候,去的人都是能得些个好处的,见半夏非但没往前凑合,还主动说要回去伺候主子,便觉得她是个不错的。
半夏回房后,将事情经过对苏礼一五一十地说了,又道:“去找东西有刘妈妈跟着,她心里自然是有数的,姑娘就且放宽心罢!”
苏礼的手指在炕桌面儿上无意识的画着圈,似乎是没听见半夏的话,其实她是在想等下如何应对接下来的状况。
跟着苏礼这么多年,半夏早就知道她的习惯,见状知道她是在心里筹谋,便放轻手脚,端来暖炉放在她身旁,自己在一旁的绣墩儿上坐着做活计。屋里登时安静下来,隐约能听到外面雪珠子落在房顶的窸窣声,剩下就只有针线穿过布料的声响,偶尔爆出个灯花,发出轻微的响动。
半夏针线熟练,飞针走线不多时便绣好大半朵的牡丹,正要去劈了丝线再做,听苏礼问:“锦之那边有人照顾吗?”
“回姑娘的话,司言同她一屋睡呢!”半夏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回道,“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你打发司言去给我煮碗糖梨水,然后我去瞧瞧锦之。”苏礼淡淡的吩咐道。
“是!”半夏应诺着出门,瞧这意思姑娘似乎是要单独跟锦之说什么话。
锦之的屋子挨着院里的小厨房,因为苏冯氏有孕常要炖东西加上苏礼最近总要熬药和汤水,便白天黑日的拢着火不熄,所以使得她这屋里暖和的紧。
“姑娘!”锦之见苏礼进屋,刚想欠身就被拦住。
“你好生趴着别动!”苏礼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接着烛光看看她的脸色,然后点头道,“嗯,气色瞧着强多了,刚抬回来那会儿可是吓得我不轻,这几日吃东西自己记得忌口,别吃发物,厨下那些个婆子们有时候犯浑送错东西,你自己吃的时候可要仔细。”
“得姑娘这样关心,奴婢真是……”锦之说着便眼圈发红。
“我可不喜欢这般作态的,老太太今儿个已经说,把你们一家给我做陪嫁带过去,以后就更是一家人了,别动不动就跟我这样!”苏礼嗔道,“虽说半夏平日里毛躁些,可你也该跟她学学爽快,把你的这些个谨小慎微的毛病给她些去。”
“姑娘,您夸锦之就夸,干嘛还要扯上奴婢去贬低几句。”半夏也跟着打趣,才算是让锦之没那么眼泪汪汪的。
“锦之,我过来除了瞧瞧你,也是有件事要问你!”苏礼道,“大奶奶那边的夜荷你可知道?她是家生子还是大奶奶带过来的?”
“夜荷是家生子,她从小就跟着伺候大爷的,后来就业顺理成章的做了通房丫头,自从大奶奶过门后,她日子也是不好过的。夜荷她爹是当年跟着大老爷的贴身小厮,后来因为被查出来手脚不干净,还没等打死就自己喝毒酒去了。她娘是如今在大太太屋里做事的李妈妈,也不受宠,不过是做些粗使的活计。她是家里老大,底下还有一双弟妹,弟弟乐海在外头书院里伺候府里的爷们笔墨,很是干净利索的一个人,听说很是好学上进,碍着身份却也没法子。妹妹芷莲如今是在祠堂管着打扫,那人儿可是生的极好,长得漂亮不说,脾气、性情和那一手的活计,见过都没有不夸的,私底下也都悄悄说,就是命不好托生在这家,若是生在个好人家,那也是一等一的闺秀了。”锦之知道苏礼的习惯,想要了解某个人,就恨不得事无巨细,便也不等她一项项地盘问,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那夜荷其实本性不坏,但就是泼辣至极,平日里倒是看不出的,但若有谁敢欺负她娘和她弟妹,那她是肯拼命的!”
苏礼在心里计较着这件事,心里觉得有了几分模样,又问:“那夜荷性子除了泼辣,可还有什么别的特点?”
“别的……”锦之思忖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宅子里都传夜荷是个浪荡的,听说相好不少,可奴婢也只是听说,却并不真切知道。不过,奴婢却觉得她其实是有苦衷的,若不是她四下拉拢打点,她弟弟哪里能去书院伺候笔墨,她妹妹怕也是早给宅子里的哪位爷,或是有头脸的管事糟蹋去了。所以有时候想想,也觉得她挺不容易的,其实奴婢一直觉得她是个挺烈性的女子,但是她爹是那样没的,娘又老实本分没靠山,若不是她,这个家早就不成样子了。”
苏礼听过后微微点头,起身顺手给锦之掖掖被角道:“你好生养伤,我这两日事忙,怕是顾不得你这边,我会嘱咐司言小心照顾的,你自己也要争气些个,赶紧好起来,我手边儿就你和半夏使得最得力,你这一病倒,倒叫我觉得少了个助力。”
苏礼出门后朝自己屋里走去,轻声问跟在后边儿的半夏道:“那边儿可有动静了?”
“还没呢,奴婢打发了人过去盯着呢,一有消息马上就回来报,姑娘放心。”
“嗯,我去嫂嫂那儿瞧瞧。”苏礼说着朝苏冯氏的屋子进屋,不多时又挑帘出来,吩咐半夏道:“嫂嫂有些不太舒服,你去备轿,我去祠堂一趟。”
苏家的祠堂是在老宅正北边儿的一个三进院落,里头除了供奉着祖宗牌位,还有佛堂、静室等礼佛的去处,佛堂内的鎏金佛像,乃是当年了法寺的主持亲自给请来的,据说灵验无比,所以府内各人也都常去上香礼佛。苏礼借口嫂子身体不适出来上香,谁都不会有什么怀疑,其实她却不是为着佛去的,而是为了人。
祠堂日夜都有人当值,前院有小厮上夜,后院有丫头添香添油,每晚有专门管事的给前后落锁。
半夏上前拍门,一个小厮出来问清是内宅的姑娘,忙开门又去后面知会管事,换丫头出来招待,自己避嫌。
两个容貌清秀的丫头从后院过来,提着手灯引苏礼进屋,苏礼先进佛堂拜了一番,这才出来坐着吃茶,打量眼前的两个丫头,瞧着其中一个模样出众,心里暗暗祈祷让自己运气好,能直接遇到芷莲,便装作无意的问:“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奴婢名叫忆卉。”
“回姑娘,奴婢名叫芷莲。”
“是哪家的?今年多大了?”苏礼心下一喜,自己运气果真不错。
“回姑娘,是大太太房里李妈妈家的,今年十四。”芷莲虽不明为何,但还是十分恭敬地回答。
苏礼将那芷莲上下打量一番,果然是十分周正的模样,难得的是长相媚而不妖,一身素衣衬着白玉雕成似的面庞,更觉得莹润明艳:“我瞧着你顺眼,想去问老太太讨了你去,你可愿意?”
“奴婢听主子安排。”芷莲不卑不亢地说,也瞧不出她是欢喜还是无所谓。
不过她这样倒是增加了苏礼的好感,微微点头后便起身离开,估摸着时间,不管是找没找到东西抓没抓到人,这会儿都该回来了,便直接就去了老太太房里。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头的叫冤声,苏礼暗道这回算是妥帖了,抬脚进屋也不瞧地下,径直到老太太跟前跪下道:“老祖宗,孙女儿讨个恩典。”
“有什么话起来说。”老太太示意玉珍将她扶起,拉到自己身边儿问,“想要什么还值得这么大礼,直接说就是了。”今天宫里的赏赐,让老太太对苏礼是喜欢到了心坎儿里,尤其是太后和皇后的手书,若是她还没老糊涂记错,太后和皇后同时赏赐墨宝的,除了公主下嫁,可天底下也就只有苏家这一份儿了,这样天大的荣耀,她只要想到就觉得心里舒坦,看着苏礼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孙女儿看上个小丫头,想跟老祖宗求个恩典讨过来。”苏礼也装作孙女撒娇的模样偎着老太太坐下。
“哦?哪个丫头这么好,值得你大晚上的还来求我讨人?”老太太听了这话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
“其实是这么回事儿,嫂嫂今晚觉得有些不适,孙女便去佛堂给她祈福,正好瞧见在哪儿伺候的芷莲,老祖宗您是不知道,那小模样,可真真儿的是让人看得喜欢,老祖宗就疼我一回,给我了吧!”苏礼边说边用余光扫底下跪着的夜荷,见她听了自己的话,身子猛地一颤,便知道今晚这事儿有门儿。
“我还当是什么,不过是个佛堂的丫头,能让你瞧上是她的福分。”老太太说着就吩咐道,“刘妈,你记着点儿,明个儿把人叫来教导几句,就让她收拾东西去礼儿屋里。”
“多谢老祖宗疼我!”苏礼先道谢,然后好似刚瞧见地上还跪着人似的问,“咦,怎么还跪着个人?我进来竟是都没瞧见!”
“姑娘心里光想着要丫头去了,那里还瞧得见别的。”刘妈打趣道,“这蹄子是大爷府上的,下午跟着大奶奶一道来的,谁知竟是个手脚不干净的,老奴跟玉珍在她屋里搜出了老太太给姑娘的耳坠子。”刘妈说罢一摊手,果然见手上是一对儿赤金缠丝百合耳坠。
“哎呀,都是孙女不好,大半夜的还累得老太太为了这事儿挂心。”苏礼自责地说,“夜都晚了,老太太若是信得过孙女,便让孙女来审问,您早些歇下罢!”
老太太今天也的确是乏了,光那按品级大妆,就累得不轻,又在冰冷生硬的地上跪了那许久,虽说心里高兴但身子确实觉得劳累不堪,见苏礼将事情揽过去,又寻思着本来就是给她的东西,便就点头允了,自己由玉珍伺候着到里头去睡了。
苏礼在后头添了句道:“玉珍姐姐伺候老太太睡下便过来吧,我年幼也不知该如何审问,有姐姐给我听着点儿,我心里也有底。”
等丫头们都随着老太太走了以后,屋里只剩苏礼、半夏和刘妈妈三人,苏礼在榻上坐着,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水道:“说罢,为何偷我的耳坠子?”
夜荷猛地抬起头来,瞪着苏礼道:“您明知道奴婢没偷您的耳坠子!”
“呵呵,果然是个聪明的!”苏礼笑着,随后压低声音道,“既然聪明,那我也不跟你绕圈子,做个交易如何?”
“姑娘说笑了,奴婢不过是伺候人的,哪里敢跟姑娘做什么交易,也没东西跟姑娘交易。”夜荷果然如锦之所说,是个挺有烈性的。
“既然是交易,自然是各取所需,你且别忙着拒绝,听听我给你开出的条件再说。”苏礼喝了口茶接着说,“我给你的好处便是,我带你妹妹去夫家,不会让她做妾做通房,会给她寻个好亲事。你弟弟若是想跟我去夫家也行,我让他跟着账房或是管家学徒,在外头帮我管庄子,若是想跟着我两个哥哥做个书童,日后再谋出路也行。至于你娘,愿意留在府里也无妨,若是不愿,我便一道要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夜荷微微变色,半天才问:“奴婢一没钱二没权三不受宠,姑娘怕是要白花心思了。”
“我不缺钱,不爱权也不用你受宠。只要你知道的秘密,你肯说出来,那你娘和弟妹我都负责安置,你若不肯说出来,那我也不过就回了老太太,把你打死了事,至于你娘和弟妹日后如何,就全看她们各自造化了。”苏礼依旧不紧不慢地说。
“奴婢有什么秘密……”夜荷这会儿说话声音已经微微颤抖,呼吸也急得粗重起来。
苏礼知道夜荷心里已经不太平静,她将手里茶盏往桌上一放,清脆地声音惊得底下的人身子一抖,她笑着说:“你不用害怕,阖府上下都知道,我是最护短的主子,只要一心跟着我的,我绝不亏待,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些跟我对着干的,到目前为止,似乎还没有一个压过我的。”
“姑、姑娘想知道的,可是四老爷的事儿?”夜荷终于屈从了,她颤抖着问出来这句话,人就好似个泄了气的皮球,登时委顿下去。
苏礼再次端起茶盏,笑着抿了口茶水,轻声道:“你既是个聪明人,等会儿玉珍过来以后,该怎么说不用我教吧?”
两盏茶的功夫过去后,玉珍才满脸歉意的过来道:“让姑娘久候了。”
“姐姐说得哪里话,伺候老祖宗要紧,我这里等等有什么妨碍,正等着姐姐还没开始问呢!”苏礼让半夏搬了绣墩过来给玉珍做,“那咱们就开始问吧?”
“都听姑娘的,奴婢在一旁看着学着就是了。”玉珍忙谦虚道。
“夜荷,你为何要偷走老太太赏给我的耳坠子?”苏礼见状便也不再假意客气,客套话谁也都知道是假的,说一句大家面上好看便罢了,要是没完没了,那可就真是没趣了。
“回、回姑娘的话,奴婢是想偷些东西换钱,然后逃出去,府里没法呆了……”夜荷的演技倒是不错,不过话虽说是假的,但瞧着情绪却像是真的。
“逃出去?”苏礼诧异道,“你是府里的家生子,如今还跟了大哥,府里是短你吃穿还是缺你用度了?怎么就没法呆了?”
“奴婢今个儿既然被拿住,便也没打算活了,可有些话却要对姑娘说个明白,不能就这样带到地府去。”
夜荷抹了把脸接着说道,“奴婢是被四老爷逼得没法子了,如今已经是对不起大爷,不能再瞧着他害别人了。”
“你这话越说我越是糊涂,怎么又扯出四叔来了?”苏礼佯装怒道,“让你交代着耳坠子,你攀扯出来这么多做什么?”
“姑娘且听奴婢说完,大爷没有子嗣乃至如今的情形,都是四老爷害的,是四老爷让奴婢在大爷吃的东西里下了药的。如今老太爷要不行了,四老爷又开始要打三爷的主意,说他上头的落实都绝户了,那爵位就是他的了!”夜荷一字一顿地说出这番话,将满屋子的人都镇住了。
屋里顿时静得只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偶尔夹杂着外面风雪的呼啸声。“啪!”一声响动惊得满屋子人都出了身冷汗,这才瞧见苏礼将手中的茶盏朝夜荷砸了过去,没掌握好远近,摔在夜荷面前的地上,溅起四下的碎瓷渣子。
苏礼怒道:“你个死不悔改的,你自己犯错也就罢了,还要扯出这许多的人,你当这样就能把你手脚不干净的事儿遮掩过去不成?府里的爷们岂容你红口白牙的随便污蔑!”
夜荷闻言抬起头梗着脖子道:“姑娘莫要不信,奴婢这儿是有证据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母女贴心
玉珍自打刚才就有些坐不住,几次想起身却又忍住。这会儿听了这些个话,着实坐不住了,站起对苏礼欠身道:“姑娘,这,这事儿非同小可,奴婢担不起,说句越矩的话,以姑娘的身份也是处置不来的。还是去唤老太太起身儿吧!”
“老太太刚躺下就别人叫了,咱们先把她说的证据拿到,把人关下去,有什么事儿明早再说,姐姐说这样可好?”
“还是姑娘的法子妥贴。”玉珍闻言点头,回身问底下的夜荷。“你说的证据是何物?如今又在何处?”
夜荷褪下手上鋈金镯子,在手里也不知怎么一旋,便拧开从中抽出一张细小的纸卷儿,膝行几步上前递给苏礼道:“这是四老爷当初给奴婢的药方子,让奴婢配好药以后,放进大爷吃的东西里。”
苏礼接过纸卷儿,小心地展开,上面写着几味中药,并且都标明剂量,她也不懂中医,便让半夏把守在老太爷身边儿的大夫请来。然后自己问夜荷道:“这方子是四老爷亲笔写的?”按理说这种东西似乎不该留下自己的笔迹,难道四老爷会这么笨不成?
“是他写的,奴婢在床上哄着他写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夜荷冷笑着说:“这不,如今便用上了。”
大夫来看过,神色凝重,半晌才斟酌着说:“按这方子看,表面上是一副补阳的药,便其实是以消耗人自己的精元为代价的,服用的时间过久,便会造成亏虚,乃至更严重的后果。寻常问诊却又不易查出,着实狠毒!”他瞧着是苏礼审问,因着是未出门子姑娘,所以回答便有些含蓄避讳,不过大致的意思还是能让人听懂的。
苏礼谢过大夫,让玉珍拿过一只檀木匣子,将那纸卷儿装进去锁好,钥匙交给她,匣子让半夏捧着。
“玉珍姐姐,既然老祖宗让我审问,那这物件儿就该是我拿着,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分开看管的好。”
“姑娘谨慎得紧,自然是听姑娘的!”玉珍自然没有异议,打发人把夜荷关进偏房,又回来伺候苏礼上车回房。
好不容易回到自家院子,苏礼觉得浑身疲惫。正想着等下烧水泡澡,好好疏散一下筋骨,以便晚上能睡个好觉,谁知一进门就瞧见苏文氏在屋里坐着,紧锁着眉头,见到苏礼蜀犬吠日来便有些不悦地抱怨:“礼儿,不是娘说你,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大婚,哪家的姑娘会像你这样,大晚上的还东走西走,不好生儿在家呆着的?这若是传出去,对你的闺誉可是要有影响的,是不是我素日里太宠着你,弄得你现在都没个规矩的。”
苏礼被她说得一愣,不知这话是从何说起,还没等问是怎么回事,就听半夏先急道:“太太这话是从何说起的,姑娘如今身子还没大好,难道她不愿意在屋里暖和地看书做针线吗?难道是姑娘愿意大雪天地东奔西走?还不都是为了家里,何曾有半点儿是为了自己?忙碌了大半夜回来都还没喝上口热茶,还要听太太责备,这岂不是让寒心了去?”
“半夏,你下去!”苏礼喝道:“有没有规矩了?怎么能跟娘这么说话?”
见半夏满脸不服气地退下,苏礼自己解开斗蓬搭在一旁,上前帮苏文氏揉捏肩膀道:“娘,半夏那丫头被我宠坏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您这是怎么了?又跟爹拌嘴了?”虽说已经不是亲生的,但多年的母女,苏礼怎么会看不出苏文氏的心思,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父母拌嘴拿孩子说几句出气罢了,若是非要较真儿也许是会吃心,可若是自己不钻牛角尖儿,这又何尝不是亲昵的一种表现呢!
“唉,礼儿,你别往心里去,娘不是要说你!”苏文氏见女儿过来体贴,果然立刻就软下来,“都是被你爹和你哥搅合的,你爹恨不得我现在就把你关在房里,不到大婚那天许出门,你说他是不是老古板?”
苏礼闻言笑道:“娘,你跟爹都成亲这么多年,我们三个也都长大成|人了,您还不知道他的脾气?爹对外头的事儿说一不二,但咱家关起门来的事儿。他不就只是说说就过去的。最后拍板做主的还不是您。您这会儿跟气得要命,人家一会儿就没事儿了,说不定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记得,您这气生得多少冤枉!”
“唉,你说的是!”苏文氏长叹一口气道:“虽说知道他那毛病,可我每次还是被他气得够呛,那话说出来就是怎么都不中听!”
“要不娘今晚跟我睡一晚,咱们娘俩说些体已话,让爹爹自己去!”苏礼如今敢这么建议,主要是因为这会儿周姨娘还跟苏祯住在一处没搬进来,所以她才敢说这样的话。不然岂不是等于把老爹往姨娘屋里推,不过若是周姨娘如今在院里,苏文氏说不定也不会跟丈夫别扭,那是旁话。
苏文氏闻言很是高兴,点头应道:“对,让他跟自己唠叨去,我跟闺女睡。”说罢便招呼丫头们回去收拾铺盖用物,然后这才想起来回身问苏礼道,“外头风雪交加,你大晚上的这是干什么去了?”
苏礼叹气道:“一言难尽,等会儿咱们躺下我再跟您细说。”
母女安顿好躺下后,苏文氏听过苏礼讲述事情经过,自是气得不轻,不住地说,没想到老四竟然这样狠毒的心思。心里又忙着筹划该如何护着儿媳,千万不能出事。
各方的事情都打算清楚了,这才扭头想跟苏礼说话,却见女儿已经困倦地抵着自己肩头睡着,眉心还微微颦在一起,眼下的一抹青痕十分明显。苏文氏将她朝怀里揽揽,伸手掖掖被角,又抬手摸摸她瘦削的小脸儿,忍不住一陈心疼,才十五的孩子,为家里抵挡了这么多的风雨,还都埋在心里不想让家人操心,真是苦了她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婚期将近
因着婚期渐近,再者也不愿苏泓和苏文氏再为自己争吵,苏礼第二日将那证据完好地交给老太太,便借口自己是晚辈,既然耳坠子找到了,那就该全都交与老太太处置。
此言自是合了老太太的心意,原本这些个拿不上台面的腌臜事儿,就不该让家里的姑娘们接触。一想到这回能把四姨奶奶那贱人的儿子也铲除,再没人在跟前碍眼了,老太太心里就更绝的舒畅。
苏礼借着她开心,便想求个恩典把夜荷的母亲和弟弟全都要过来,权算作是给自己带去的陪嫁丁户。
谁知竟被老太太驳回,说夜荷家人口不齐全,做陪嫁丁户太不吉利。不过老太太似乎也不想太驳了苏礼的要求,寻思着出了这样的事儿,那李妈自然是没法再呆在大太太房中,最后折中决定,把李妈调到自己院里,正好刘妈走了,下面补上来个妈妈,粗使的便空出个缺。至于那个小厮,就如苏礼所求,送去给苏祈做随侍。
夜荷犯下这样的大错,自然是打死都不为过的,只是还要留她与四老爷对质,便暂且留住条命关在偏房内。苏礼找老太太求了恩典,想让她们一家见个面,好歹算是积德行善了。
老太太心情好,便无不应允,让苏礼自己瞧着去办就是。
苏礼便委托给刘妈经办此事,待她们一家见面哭过,说过临别的话,苏礼才进屋道:“李妈妈,出了这样的事儿,是谁都不成想的,如今夜荷是任谁也护不下了,您且节哀。我已经跟老太太求了恩典,您等会儿就回去收拾东西,然后到这儿来找刘妈妈,如后您便在老太太房里当差了。芷莲这孩子,我打头一次见着就喜欢的紧,老太太就把人给了我,以后就是我房里的丫头了。我之前听底下的人说,你家乐海人长得齐整干净,还好学上进,寻思着放在书院伺候笔墨太过埋没,也不是长久的去处。老太太如今已经允了,让他跟着我三哥去做个随侍,如果他争气,过几年待我哥成家,他也能得个管事或是管庄子的差事,到时候再张罗婚事也体面,您说是吧?”
苏礼这话,半是说给夜荷听的,你家老小我都安置了去处,你便也安分地不要胡乱攀扯,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另一半则是说给另外三个人听的,让他们记得自己的恩惠,日后做事也好尽心。
李妈被这大悲大喜的消息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呆跪在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乐海在外面当差的?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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