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陵飘香 作者:未知
零陵飘香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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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沈归曦是否会向萧若宸寻仇报复,她倒是并未太担忧,毕竟现在的萧若宸已经不是沈家单纯的下人身份了,而且,无论是因为自尊,还是因为觉得太丢脸,当初被两人打了一顿之后,他都没有依仗身份暗地里报复陷害他们,此时更加不会这么做了。他应该是打着光明正大地赢过萧若宸的主意,这小子虽然狂妄骄横,但唯有这一点还算磊落。这样的话,今晚怎么办?难道还是要继续放他鸽子?叶薰迟疑地想着。
她的担忧并没有变成事实,因为萧若宸根本没有再回来沈家。
就在上午,他抵达戌所不久,有边关的命令快马加急地送到。因为突厥人又有异动,催令粮草即刻启程,
萧若宸不得不在下午筹备完毕就行色匆匆地离开了凉川,带着押送的粮草北上了,连回来看一趟的时间都没有。
听到负责前来传话的方苇说完,叶薰怅然之外难免又是一阵担忧,但除了担忧也别无办法,只能祈祷冬天快点来临,让姐弟能够重新团聚。
第四卷 渔阳鼙鼓动地来 第十二章 崇明寺
十二章
“日子真是烦闷啊。”叶一脸无聊地捧着下巴,细数着窗外残红褪尽,一片碧绿的枝叶,懒洋洋地说道。
“你要是闲的无聊了。屋里还有那么多的活儿,怎么不去干了?”雁秋端着
“有勤劳的雁秋姑娘在,哪里用得着我呢。”叶薰摇摇头笑道。
叶薰语出自然,雁秋脸上却不自觉地一红,轻咳一声,转开话题问道:“卉儿最近怎么也不过来玩耍了?似乎好久没有见她了。”
“也许在忙碌什么吧。”叶笑道。
兰蔷园与世隔绝,极少有人来拜望,前些日子络绎不绝的各家小姐在风闻了沈归暮即将成为驸马候选人之后,自觉不是公主殿下的竞争对手,也逐渐自行绝迹了。如此,兰蔷园里更是门庭冷落,除了万总管,也只有陈卉儿这个丫头时不时跑进来玩耍,带来一些外界的消息。几日不见,还真是有些想念她。
“她能有什么好忙碌的?”雁秋摇摇头,“老夫人那边比我们兰蔷园还要清闲。”
叶薰没有说话,仔细想起来,陈卉儿确实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来过了,准确的说,是从萧若宸走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以往隔三岔五就要往这边跑的。难不成,叶突发奇想地想到,是看见自己这个未来的嫂嫂有心理障碍?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叶薰不经意的远远瞟了一眼,就发现碧绿的树丛里多出一个身影。眼尖的她立刻认出正是两人谈论着的陈卉儿,忍不住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卉儿姑娘也不是过来了吗?”说着起身隔着窗户向外招了招手。
陈卉儿看见了两人呢,立刻向这边走来,推开门,甜丝丝地问候道:“叶薰姐,雁秋姐。”视线转到雁秋捧着的点心上,忍不住嗅了嗅味道,调皮地笑道:“今天来的真是时候,雁秋姐手艺越来越好了。”
“你的嘴巴倒是越来越甜了。”雁秋笑着将烤制好的点心端上桌子,摆在叶薰和陈卉儿中间,笑道:“新想出来的作法,尝尝味道怎么样呢?”
“好吃!真好吃!”陈卉儿捻起一片放进嘴里,一边吃着,一边赞不绝口。
叶薰也点点头,雁秋做的一手好菜,厨艺几乎和萧若宸有得一拼了。
“这些日子在忙些什么?”叶薰笑道,
“只是听说老夫人身体不适,走不开而已。”陈卉儿一脸平淡地说道。
“老夫人身体又不好了?”雁秋摇摇头,似乎这位沈家的老夫人身体从来没有好过。她们来到沈家两年多了,竟然没有正面见过那位老夫人一面。至今距离最近的接触还是在入沈家时老夫人下马车的惊鸿一瞥。
“也许是天气不好吧。”陈卉儿若无其事地说道,“不是说二少爷也生病了吗?”
“是啊,前些日子还听说二少爷也着凉了,真是奇怪,这种天气,竟然也会着凉?”雁秋摇了摇头,在沈家,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这位二少爷了。
“呃……”叶薰噎住了,咳嗽两声才缓过气来,掩饰着说道:“天气不好嘛,二少爷学文习武那么努力,偶尔着凉也很正常。”
“可是……”陈卉儿摇摇头说道,“我听翰碧园的一个小厮说,二少爷那次是大夜晚地不睡觉,自己偷偷跑到后花园里面的空地里傻站了一晚才着凉了呢。”说完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因为雁秋和叶的缘故,陈卉儿对这位归曦少爷也没有好感。
叶薰看着拿这件事情当玩笑开的两人,内心忍不住小小地愧疚了一下。
“唉,他自己不睡觉地胡乱折腾,反倒把罪名弄到我们少爷头上来了。”雁秋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沈归曦正是从兰蔷园回去之后病倒的,听沈夫人那边下人的说法,夫人认定了是归暮少爷的晦气冲撞了二少爷,所以才会让一向活蹦乱跳的宝贝儿子病倒了。
以叶薰的看法,沈夫人向来不喜欢沈归暮,但也不至于到纠结于这种无聊谣言的地步,之所以会这么气愤,只怕是前些日子皇帝想要把清仪公主下嫁沈归暮的消息刺激到她了。胆敢挡她宝贝儿子的前程,自然不可原谅了。
“不过最近听到一个大消息。”陈卉儿一脸神秘地笑眯眯说道。
“什么大消息?”雁秋问道。
“我们可能都要去京城了。”陈卉儿兴奋地宣告道,满意的看着雁秋两人脸上吃惊的表情。
“去京城?”叶薰拿点心的手停住了:“为什么?”
“先不说两位少爷的婚事,估计都是要娶什么公主啊郡主啊为妻的呢。单说沈将军,如今在朝中已经官至镇国大将军,兵部尚书,沈家在京城的府邸也日渐繁盛,自然应该搬去京城了。听说这一次去了京城,本家就是留居,不会回来凉川了呢。”说完捧着脸感慨道:“也不知道京城现在怎么样了?要是在京城,现在应该已经可以穿对襟萝丝裙了吧。”
“那可是好!京城繁华远胜过凉川,天气也暖和,对少爷的身体也好……”雁秋历数着回京城的种种好处,也是满心喜悦向往,“凉川城终究离那些突
太近,整天有乱七八糟的消息传来,听着就叫的人提,还是京城好。”
“不过至少也要到明年的事情了,我们等着就好。”陈卉儿笑道。
看来自己不离开不行了。叶咽下一口点心,暗叹了一声,如今沈家的声势如日中天,几乎完全取代了当初的萧家势力,京城完全就是沈家的地盘了,她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火炉里传出浓浓的甜香,是又一盘点心烤好了。
“我去给少爷送过去。”雁秋利落地将点心取出,放进托盘里。
“我来帮忙吧。”陈卉儿蹦跳着跑到桌前,捧起珊瑚漆盘,跟在雁秋的身后一起往书房走去。
北地的夏天总是格外短,眨眼之间春去秋来,骄阳似火的闷热转变为清爽宜人的凉风,凉川最舒适的季节到来了。
叶薰掀开车帘一角,兴致勃勃地向外张望着,田野上金色的麦浪随着清风起伏回荡,在地平线的尽头与淡金色的天幕交织成高低起伏的韵线,那是迤逦的群山在远处延绵铺展。天上大雁排成行列,紧贴着云层向南方飞去,阳光温和中带着微微的寒意,景致益发清疏爽朗。
视线拉到近前,则是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
她和雁秋并另外几个丫环乘着一辆青布敞篷大车,此时正走在前往武陵山的路上。
武陵山是沈家宗祠所在。每隔三年的秋天,沈家都要整备祭品去朝拜祭祀。
这一次的祭拜从夏天就开始准备,格外隆盛端正,一来,沈家如今的地位今非昔比,不仅仅是凉川第一的名门,而是大周第一的权贵了;二来,等举家迁入京城,在那里落地生根,到时候自然会在京城一带再重设宗庙祖坟,对于凉川,只能每年派宗族子弟回来代祭而已,所以这就是最后一次在家庙正式祭祖了。因此一切行事,力求尽善尽美。除了久病缠身的老夫人继续隐居在园中不出,阖家上下几乎都出动了。
武陵山是北地出名的景致,距离凉川城却不近,快马不停也要一天一夜的时间,而祭祖的车队行动缓慢,需要走上三天才能抵达。
一路走走停停,沈夫人又耐不得车马劳顿,入暮就要在在驿站的休整,一行车队过了五天方才抵达目的地。
沈家的宗祠建筑在一座主峰的半山腰上,这里也是大周最初的发源地,当年沈家跟随太祖皇帝打天下,初始打下的基业就是在武陵山到凉川一带,所以宗庙也是设立在此地,后来大周一统天下,沈家分封凉川,家族繁荣,宗祠并未迁移,只是扩建了而已。
武陵山山势复杂,延绵不绝,山脚下有沈家的别馆依山而建。
在别馆安顿下来,夫人和万总管他们忙着准备着祭祀的要务,这样的大事自然不会有叶薰她们插手的余地。闲暇之余,想到武陵山盛名远扬的景致,难得来一次岂能错过,叶薰便按耐不住想出去玩耍了。
如此山明水秀的环境,沈归暮也是兴致勃勃,几个人趁着秋高气爽的日子,便顺着山道入山游玩。
武陵山最有名的景观莫过于建筑在豁岩秀石的半山腰上的崇明寺,是一座巍峨宏伟、气势恢宏的百年古刹。大周的开国皇帝以及第二代帝王威帝都曾经在这里游赏并留下墨宝。
叶薰三人走近了寺庙,但见殿阁飞檐斗拱,气象恢宏万千,其间更有香客来往穿梭不断,香火鼎盛繁荣。
寺庙里的僧人见沈归暮几人皆气度不凡,便知是前来玩赏的达官贵人,不敢怠慢,知客僧引领着三人入后寺游览,路上一边介绍道:“……我们崇明寺的素斋更是一绝,待公子和夫人游览完了,不妨去尝尝……”
他看到叶薰与沈归暮并肩而行,而雁秋总是谨慎地落后一步。便自然而然地把叶薰叫做夫人了。
沈归暮一脸平淡,叶薰却脸上挂不住了,也懒得直接辩白,而是转头道:“天色还早,我们家少爷先逛一下再说。”少爷两个字咬得清楚响亮,提醒着旁边的人。
听到叶薰呼唤沈归暮少爷,知客僧立刻醒悟过来,连忙改口道:“侧夫人吩咐的是。”
叶薰满头黑线了。他竟然又把自己当作沈归暮的小妾了。虽然她不太会打理头发,只是将头发挽了最简单的那种发髻,分辨不出是已婚还是未婚,但她就那么像已婚妇人吗?
沈归暮转过头去,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有什么好笑的!”道:“小女子不过是个丫环,没那个福分当什么夫人侧夫人。”
僧人被呛得连接咳嗽了两声,暗暗叹道,竟有这般主从不明的丫环。却也不敢多说,连声道歉,赶紧将话题转到寺内名胜上,指着不远处一座石碑说道:“当年太祖皇帝就是在这里捡到了后来的威帝……”三人兴致大起,纷纷走近石碑瞻仰观摩起来。
第四卷 渔阳鼙鼓动地来 第十三章 周史
十三章
大周的第二代皇帝周威帝并未太宗皇帝亲生儿子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数十年前天下还是姓梁,可惜连接数代皇帝都是昏庸残暴的君主,苛捐杂税繁重,百姓苦不堪言,更兼外敌入侵,内乱不止,已经是典型的末世气象了。
大周的开国帝后在当时还只是一对平凡的新婚夫妇,入山里朝拜求签,结果在这个寺庙里捡到了不知被谁丢弃的一个婴儿。两人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将这个婴儿收为养子,细心抚养教导。
想不到这个婴儿天资聪颖,长大之后文武兼备、智勇双全。后来各地群雄并起,大梁江山风雨飘摇。太宗皇帝趁乱起兵自立,征战天下。这个养子更是战功无数,数次危急关头力挽狂澜,为平定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
到了太宗皇帝晚年的时候,子嗣单薄零落,唯一的昭珉太子年龄幼小,就干脆将皇位传给了养子威帝。
而威帝感念太宗皇帝和萧皇后的养育之恩,即位之后立刻将昭珉太子立为皇太弟,昭告天下,说等昭珉太子成年,就将皇位禅让给他。
可惜昭珉太子身体单薄,运气也不佳,就在要成年的时候,却在北地出巡的途中遭逢了意外,被烧死在馆舍里,连刚刚出生的儿子也没有幸免。
这些当然是大周历史的官方记载,而历史的真相究竟如何,只怕早已经湮没在重重的迷雾之后了。
三人走近了石碑看去,石碑之下不过是一片碧绿的草丛,绿油油的叶脉上悬着几滴清新的露珠,点点水光反射着晨曦的辉煌。
历史往往在最微小的地方决定它日后的轮廓走向,当日谁能够料想到,后来征战天下,成为一代明君的周威帝就是在这里走出属于他人生的第一步的呢?
雁秋禁不住感慨道,“也不知道威帝真正的亲生父母是谁,若威帝当皇帝的时候他们依然在世,知道了被自己扔掉的是真命天子,岂不是要活活后悔死。早知道,无论怎样艰难也要好好抚养长大才行。”
叶薰摇摇头:“若威帝没有被扔在这里,还是跟着他的亲生父母的话,长大了也不过是个山野农夫之辈,怎么可能当皇帝呢?”
“威帝乃是帝星转世,受天命代梁,怎么可能不当皇帝?”雁秋振振有词地反驳道,“连太宗皇帝都是因为在这里捡到了威帝,才会一路战无不胜,最后取得天下的,若非如此,又怎么会在临终前将皇位传给威帝呢?”
“如果不是因为昭珉太子年龄太小的话,皇位也落不到威帝头上了。”叶不以为然地说道。
太宗皇帝驾崩的时候,昭珉太子才不过三四岁,只怕继承了皇位也守不住。将皇位传给威帝,是最恰当的决定。
“太宗皇帝是知天命所归,才将皇位传授给威帝的,与昭珉太子有何关系?再说,昭珉太子是命中福薄之人,不然怎么会在继位之前又发生了意外呢。”雁秋依照着大周的官方说法反驳道。
叶薰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开口。她对这些什么“帝王天命”、“皇权天授”不屑一顾,但也知道在这个时代,这些都是深入人心的理念,而且现在正是大周的天下,正统宗室已是威帝的血脉,她贸然反驳这种观点,有所不妥。
更何况昭珉太子之死,也是大周历史上一段人人避之不及的无头公案。民间虽然也有“威帝派人暗杀昭珉太子”,以及“当初太宗皇帝就是想传位给昭珉太子,威帝是谋逆篡位之类”的谣言流传,但也仅限于隐秘的流传而已。无论如何,相对于那位传说中的昭珉太子,威帝确实是一位文武兼备的千古明君,以叶薰的观点来看,就算他真是舍不得
痛下杀手也是人之常情,虽然昭珉太子一家冤枉了点刚刚出生的孩子都一并挂掉。卷入这种皇权斗争,最是容不得情意。
那边雁秋自觉占了上风,难得有轮到她展示“才学”的机会,正要再说几句,沈归暮却打断了她的话,转头向知客僧笑道:“大师先回去吧,不必招待我等了。我们自由走走看看即可。”
知客僧便合掌告退。
待人走的远了,沈归暮看着两人无奈的摇摇头。
雁秋这才意识到刚刚的话题是犯了忌讳,竟然妄议天家,还当着外人的面,赶紧噤若寒蝉地闭了嘴。
沈归暮转头看着石碑叹道:“威帝一代雄才圣君,有些手段也是迫不得已,天命也罢,阴谋也罢,天下百姓受益才是最实在的。”
叶薰点头笑道:“就是这样的道理,天家无父子,非我等小人物能够体会的。”
沈归暮复有不放心地叮嘱道:“这些话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回到家里千万不要再提起了。”
叶薰愣了愣,忽然之间想到,与夫君一起被烧死在驿站馆舍的那位昭太子妃,不就是姓沈吗?
心里一突,猛地反应过来,“昭珉太子礼聘文信侯女为妃”,那位太子妃正是沈家上一代家主的亲妹妹。这么算起来,应该是沈涯的亲姑姑,沈归暮的祖姑姑才对。难怪他提醒自己。
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沈归暮已经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了。叶薰轻咳了一声,低下头去。贸然议论这种话题确实有些唐突了,事情都过去三十多年,叶薰并无探索历史真相的兴趣,便重新低头去观赏石碑。只是心里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来。
这时候,一声低呼打断了叶薰的思索,“这石碑上是什么字啊?怎么还涂抹着白泥呢?”是雁秋又发现了石碑上的不妥当,出声问道。
叶薰顺着她指点的方向看去,原来是石碑下半部分,似乎是被人用调和好的白泥涂抹上去,掩去了原来的字迹。
两人正看的奇怪,身后缓缓响起沈归暮的声音:“这里原本写着的是石碑刻的署名。就是捐银子修建这座寺庙的人的名字。”
“为什么……”叶薰刚要询问,猛地想起来,记得在哪本文献上看到过,崇明寺是百年前萧家刚刚北上的时候捐银子建造的。
原来如此,看这白泥的痕迹,涂上去总也有两三年了。只怕是萧家刚刚抄家灭族的时候就被涂上了吧。
萧家权势如日中天,连一尊石碑也跟着光彩,而一旦败落,连一座寺庙都要迫不及待地与之划清界限了。世事人情,冷暖自知,虽然对萧家并无太深重的感情,但叶薰也感到一阵悲凉。
“东家方起西家败,世事本就如此。”沈归暮无所谓地叹息道,“上一个是萧家,日后说不定就是我们沈家呢。”
“少爷!”雁秋忍不住惊叫起来,“这种话怎么能说呢,我们沈家是萧家能比较的吗?”
“如何不能比较?”沈归暮神色平常地反驳道,“不都是女儿宠冠后宫,男儿权倾朝野。而且……如果单轮权势,沈家此时只怕还及不上当年的萧家呢。”
叶薰也有些惊异,这些都是事实不错,只是想不到他会说的这么直白露骨。
雁秋更是被唬地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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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渔阳鼙鼓动地来 第十四章 求签
十四章
大周的皇族元氏一族本来只是大梁分封到北地的一个世袭三等侯爷,几代过后,门第萧条冷落,早就沦落地与一般贫民无异了。
而萧家却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权贵名门,只因为前梁京城内乱不止,不得不远遁北方避难,若非如此,堪为当时名媛的萧家小姐也不会匆匆下嫁给了一个空头土侯爷。而太宗皇帝如果不是因为有幸娶到萧家长女为妻,根本不可能有钱粮招兵买马,走出征战天下的第一步。
后来太宗皇帝起兵反梁,得萧家助力极多,正因如此,就算是开国称帝之后,太宗对萧皇后也极为畏惧尊崇,甚至后宫妃嫔如果不经萧皇后同意,也不敢随意宠幸。连昭太子,还是在萧皇后逝后,太宗才宠幸汶贵妃所出的。
“少爷,萧皇后专横跋扈,刁蛮任性,而当今皇后娘娘贤良淑德,岂是萧皇后可比较?”雁秋着急地说道,“萧家后来落败,只怕也是因为历代皇后专宠善妒,全无妇德的缘故。”
沈归暮点了点头:“萧皇后确实太过于善妒了,她自己几次诞孕的皇子都没有成年,偏偏又不准太宗宠幸别的妃嫔,若非如此,又岂会导致太宗皇帝膝下空虚。驾崩之时,昭珉太子年方四岁。这才让皇位落入威帝之手。”说着叹道:“只怕萧皇后在天有灵,也会后悔自己当年的专宠擅断,害得自己夫君绝后。”
“有什么好后悔的?难不成还要她贤惠地给自己的夫君引介别的女子不成?”叶薰冷冷地哼了一声。
沈归暮愣了愣,想不到叶薰的反应这么激烈,随即笑道:“我不过是说一句而已,不必当真,太宗皇帝在萧皇后过世之后,还不是立即下旨选秀,征召天下美女入宫。可见早有此心,只是被萧皇后威势所阻而已。”
“所以说,男人啊……简直……”叶薰撇了撇嘴,懒地评述了。
“萧家失败,正是他们不知惜福,自取其辱。”雁秋安慰道,“将军大人他立下无数军功,民心拥戴。当今皇上又是圣明天子,与大人君臣相得,怎么会有意外呢。”
圣明……叶薰无语了,当今在位的这位皇帝陛下,距离圣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吧。就算是在遥远的凉川,皇帝陛下又要新选美女,又要改造猎场,又要扩建园林的消息也不绝于耳。甚至听说最近皇上又突发奇想,要为新选入宫中的美人们再建一座宫殿,仿照传说之中月宫的模式,均用美玉水晶装饰,名字都起好了,就叫做广寒宫。
总之,每次听到关于那位皇帝陛下的消息,都会让叶薰更加赞美自己当初翘家的英明决定。
不想在这些历史话题上面纠缠下去,破坏难得的出游心情,叶薰建议道:“听说崇明寺的签文出奇的灵验,我们不如去求一卦。”
“好啊,好啊。”听到感兴趣的话题,雁秋顿时来了精神,沈归暮也无异议,三人转身向寺庙前堂走去。
庙里正堂香烟缭绕,烛火点点,虽然是冷落的时节,也有不少人在堂前跪拜礼佛、求签批命,其中尤其以各家小姐夫人为多,济济一堂。
叶薰和雁秋排在后面,等了些许时候才各自求到一卦。
叶薰捡起摇出的签子,是一根看起来颇为古旧的签子了,连上面的字迹都有些不清楚,只能依稀分辨地出是“风起九霄凰展翼,往复轮回大梦归。”十四个字。猜不透是什么意思,叶又偏头去看雁秋的签文,她手里的签子却是崭新
,上面以工整的梅花小篆写着“一杆明月钓秋风,萧处去。”两句诗文。
“难得来一趟,少爷不求一签吗?”叶薰转头问沈归暮。
沈归暮犹豫了一下,走上前接过签筒,笑道:“那就也求一签吧。”说着摇了摇签筒,落下一根签子来。
叶薰捡起来一看,也是两句诗文“坐看半枝春景,遥念三分尺素。”没有一只是上上的。
三人起身向解卦的侧殿走去。进了门却发现负责解卦的僧人不过两三位,但每一位面前都有数位香客排队等候着。
站在旁边静候了片刻,叶薰便有些不耐烦起来,她本来对这些求签之类的迷信活动就并不信服,不过是当消遣玩闹而已,眼看还要等待许久,干脆建议道:“我们先出去算玩一会儿,等有时间再来好了。”
“都好不容易求到了,等一等便是了。”雁秋反对道。
叶薰百无聊赖地左右看了一圈,忽然发现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解卦座位前面没有人等候。
“去那里看看。”叶大喜过望地拉着雁秋向那边跑去,待到了近前一看,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个座位前面没有人来解卦了。
负责解卦的僧人正半躺半趴在那条长凳上,睡得连口水都流出来了。僧袍被他随意地当毯子盖在身上,仔细看去,那身僧袍明明是崭新的,可竟然脏污地连颜色都分辨不出来了。至于僧人本身,年龄似乎很大,眉目皆是白花花的,猛地看上去倒还挺像个得道高僧的,当然前提是你要忽略眉毛上那积了不知多久的污垢,和那只红彤彤的酒糟红鼻子。
“这个……”雁秋顿时迟疑了,这也是庙里的和尚?这个人一看就靠不住嘛,连忙拉住叶薰道:“要不我们还是去别的座上等等吧。”
“……好吧。”眼看人家睡得这么香,似乎也不好意思打扰,叶薰依言转过身去。
两人刚走了几步,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急呼,“等等,等等,别走,两位姑娘先别走,别走。”
两人转过身来:“大师有何吩咐?”
“两位姑娘可是来解签的?”老和尚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帘,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问道。
叶薰点头道:“正是。”
“那就拿来吧。”老和尚毫不客气地向两人伸出手来。
叶薰依言将签子递到老僧人手上,老僧人却没有接过,反而脸上一寒,“谁问你要这个了?”
“啊?”叶薰拿着签子愣住了。
后面沈归暮走上前,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适时递到他手里。
僧人这才笑眯眯地接过来。
叶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捧着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然后笑眯眯打量着上面牙印儿的老头子,脑筋一时转不过弯儿来,这是出家人该有的行为吗?
老和尚把银子放在袖子上擦了擦,心满意足地揣进怀里,爽快的抬头说道:“现在可以了,把签子拿过来吧。”
雁秋在旁边看的气愤,本来想转头走掉算了,但想了想,银子已经递上去了,总不能白花啊。无奈地将手里的签子率先递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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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渔阳鼙鼓动地来 第十五章 解卦
十五章
僧人拿着签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眼,问道:“求什么的?”
雁秋脸忽然升腾起一层红晕,低低地回答道:“想问一下姻缘?”
声音小的如蚊子一样,解卦僧人伸长了耳朵这才听清楚她的话。他对着签文看了数遍,才慢慢说道:“问姻缘啊……姻缘嘛……这个……呃……”话说了没一半却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一股酒臭味冲着娇羞无限的雁秋姑娘直扑过去,
可怜的雁秋身子一晃,脸色顿时红上加红,也不知道是气的,是羞地,还是被那股子气味薰的。
僧人又连接打了数个喷嚏,方才慢慢摇头晃脑地说道:“姑娘的姻缘,是好是坏,还是要看姑娘自己的选择了。姑娘心中所想,只怕难以为姑娘所得,须知所谓镜中花,水中月,明月自照有缘人,秋风过境不留痕啊,那个……怎么说来着,水中捉月费功夫,费尽功夫却又无。如果不是有缘人,都是强求不来的。”说着老和尚擦了擦鼻子,“只要姑娘所求不要太多,懂得知足者长乐。尚且能够保得性命无忧,一世平安,可若是姑娘所求太多,太高,只怕……”老和尚摇了摇头。
眼前老头子滔滔不绝地说了这么一大通,拽文拼词,咬文嚼字,雁秋听得似懂非懂,更兼被他嘴里的酒气熏得头晕眼花,虽然知道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但一向迷信的她反而并不介意。也许因为本来就当他是个骗人的神棍,所以听见眼前人说什么都不会往心里去了。
“嗯,反正姑娘是要小心的。”老和尚总结似地说着。
赶紧从老和尚手里抢过签子,雁秋如蒙大赦地匆匆离开了座位。
老和尚又向另外两人伸出手去。
转头看沈归暮,明显是一副女士优先的表情。叶薰便将手里的签子递上去。
老僧接过签子,只看了一眼,就抬起头,盯着叶薰仔细打量起来。
被他看了几眼,叶薰竟然有些忍不住心里发毛。他的眼神明明污浊不清,但被盯着的时候似乎又感觉那眼神是天下无双的明亮,竟像是两盏暗夜里头的强光,直直照进人心里去的,通透明晰,无丝毫躲避之处。一时间叶竟然愣住了。
“你倒是解还是不解啊?”雁秋在旁边见老和尚迟迟没有动静,有些不耐烦起来。
“哎,解,怎么不解呢。银子都收了。”老和尚仿佛也才刚刚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地拿着签子瞥了两眼,连解什么的都没有问,就信口开河起来:“风起九霄,所谓风起者,凤起也,九霄,可为九重宫阙,亦是天下九州,嗯,哈哈,”老僧大笑三声,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叶薰说道:“姑娘这是要当皇后了。”
这句话一出,叶薰恍如闻了一个惊雷,心神俱震。
他是随口乱说,还是……叶薰再定神仔细看去,老和尚依然满脸没睡醒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插科打诨、随口乱说的。
后面的雁秋也完全不以为然,如果是别的僧人解签解出这样的话来,她必定大惊失色,但眼前这一位,她已经认定了这是个胡言乱语、蒙人骗钱的神棍,就算他说叶薰是王母娘娘下凡,她也不会有什么吃惊的了。
老僧继续感慨道:“姑娘将来说不定会是影响天下大势的人啊。就像是当年的……嗯,那个……那个前来这里求过一签的萧皇后。风起九霄凰展翼,凰者,皇也,是说将要有凰者依风循凤,顺势而起,展翼翱翔,可成就乘风霸业,亦可成争凤之局。”说着老和尚压低了声音,笑眯眯地说道:“说不定,这大周的天下要变天了哦。”
一句话惊得后面沈归暮都禁不住变了脸色。雁秋胆颤心惊地看向左右,幸好这附近没有人注意,刚刚老和尚的声音又低。不然岂不是要被这个无法无天的糊涂和尚连累了。
老和尚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过什么,看了看手里的签子,又继续说道,“这个至于下半句嘛……”
叶薰心里猛地升起一股恐惧,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已经行动了。不等他继续开口,一把把签子抢过来,“快别说了,我……”
话说到一半,却被手
的“咔嚓”一声打断。叶低头一看,是签子,竟i抢之下折断了。
这是什么假冒伪劣产品啊?!叶薰无语地看着从中间断成两截的那根签子,都古旧成这幅样子了,还在继续使用,早就应该换新的了。
“姑娘就算不想听也不能和我们寺里的东西过不去啊?”老和尚一脸愁苦,“这么贵重的东西弄坏了,我又要被住持方丈叨念了。”
不过是一根签子而已,有什么贵重的?叶薰黑线了,这贪财的老和尚明摆着是要勒索他们了。
正要开口分辩,想不到老和尚却摆了摆手说道,“算了,这签子反正以后也用不到了。”
叶薰愣了愣,本来以为他必然会趁机勒索钱财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不追究了。
老和尚又向她身后的沈归暮伸出手去。
沈归暮犹豫了一下,方才递上去。
接过签子看了一眼,老和尚眉头一皱,叹息道:“这位少爷天生血脉尊贵无比啊。可惜啊,看这命数,只怕有短命早夭之相。除非……”
“呸呸呸,说什么呢?!”听了这句话,沈归暮尚且没有什么介意,雁秋却站不住了,一步冲上前去,连声呵斥起来。
“哎,姑娘你可不要不信啊。老和尚我说的可是实话,几年之后,这位公子就有一劫,能不能过得去还得看……”
“呸,我们少爷尊贵着呢,用不着你的批语了。”雁秋气愤地说道,说罢转身建议道:“少爷,我们还是走吧。莫要听这个老和尚胡言乱语了。”
“那就走吧。”沈归暮看起来也是意兴阑珊,神色淡然地转身出了院门。
叶薰落后一步,跟了上去,走到门槛处,却还听见身后老和尚喃喃自语:“现在的年轻人啊,何必走的心急,唉。幸亏我有先见之明,先把银子要来了。”
本来心中还有重重阴霾压着,但听到最后一句话,叶薰反而忍俊不禁。
“不过是江湖术士之言,公子不必相信。”出了庙门,雁秋安慰道。
“嗯。”沈归暮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山间阳光普照,天际的弥散开合的云雾如五彩霞帔,灿如锦绣,映着四面丹枫浓艳欲滴,叶薰的心情禁不住重新开朗起来。
就算他真有几分神通,算准了自己的这段倒霉的皇后命吧。其实想一想,似乎穿越过来的女主角,十个里面有七个是要当皇后的,而另外的三个则是当皇后的对手,和皇后对掐的。幸好他没有算到自己魔高一丈,已经亲手将这段噩运逃过去了。
反正自己的皇后运已经完结了,何必再为这些小事烦恼了呢?快步跟着向山下走去。
三人刚刚走出门槛,庙内侧门打开,一个眉目庄严的僧人走入殿堂,殿内诸多僧侣纷纷躬身问候道:“方丈。”
崇明寺支持方丈点头示意,然后径自来到叶薰刚刚离开的座位上,对着又躺倒在长椅上的老和尚轻呼道:“师叔祖,您老人家怎么在这里睡觉了?西域那边的梵文典籍送到了,正想请您老过去看看。”
“嗯。”老和尚慢腾腾地爬起来,披上那身皱巴巴的袍子。又想起什么似地,在身上摸了摸,摸出那根断成两截的签子来,递给僧人,“差一点忘了,去把这个放回去吧。”
主持莫名其妙地接过来,看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这不是萧皇后当年曾经抽中那只签子吗?可是……不是早就已经好好收起来了,怎么会到师叔祖这里?难不成是谁不注意又混到签筒里面去了?”
“这个嘛……”老和尚笑眯眯地说道,“自是知道有缘人到了,缘分呗。”
“可是它怎么又断了?”
“呃,这个……”老和尚摸了摸头,不负责任地胡诌道:“也许是它知道天命尽了,所以自然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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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渔阳鼙鼓动地来 第十六章 荒人
十六章
尽兴地游玩了足足一天,入暮时分,三人才下了山,早有等候在山下的随从驱赶着马车上前迎接。
叶薰正要提裙登车,却看到远处走来一队人马。当前的是几个大周士兵的衣着打扮的骑兵,跟在几个人身后的却是一支长长的队伍,里面鱼龙混杂,尽皆衣衫褴褛。每个人的手和脚都被粗壮的麻绳紧紧捆绑着,串蚂蚱一样连成一串。
待走得近了,叶薰发现,队伍里面竟然还有一些女人小孩。她禁不住止住步子,疑惑的看着这支队伍。
“这些都是荒人了。”旁边驾车的小厮看出叶薰的疑惑,解释道,一边说着,一边摸摸头疑惑道:“不过,就刚才那一小会儿,小的已经看到过去好几队了,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
这些就是荒人,叶薰将目光投向他们,她也知道荒人的来历,以前大周征伐时候俘虏来的战俘不少都被当作奴隶一样发送往北方边荒地带开垦荒地,服苦役,后来又在这里发现了上好的铁矿和玉矿,所以建国之后,数代难赦的罪犯,谋反叛乱中较轻的牵连者,北地出兵的俘虏……纷纷被流放到此地,开采矿产,然后将矿石运送到凉川作坊,打造优质的兵器以及琢磨美玉。
这些人逐渐在那里繁衍生息,抚育后代,如今已经有不小的规模了,几乎不逊于大周任何一个中等的城市,被称作荒疆。
对这些人大周的刑律极为严苛,一律称之为贱民,严禁他们离开荒疆的范围。而且荒人是可以当作奴隶买卖地。平民被卖做奴隶。是可以赎身地,大周法律明文规定,主人打死奴仆,要负一定的责任,但主人打死了荒人,只是损害自己的私人财产,并无过错。所以荒疆周围也有不少奴隶贩子在走动来往。荒疆隶属于凉州管辖,这里的奴隶贩卖,也是沈家的一大经济来源。
正想着,眼前一队人马已经走的近了。叶薰禁不住开口问道:“这是前去哪里?”眼前这些人,不像是刚刚被流放到北方。
当前的士兵见他们阻了道路,本想呵斥几句,但看到马车前壁挂灯上大大的“沈”字,到嘴边的话语立刻咽进了肚子,换上一副恭谨的面孔道:“回姑娘地话。是押送这批人回荒疆的,前一阵子莱兹城那边城墙需要修补。所以抽调了这批荒人去干活儿。”
“原来如此。”叶薰点点头问道,“可是怎么会有女人呢?”
“这个啊,是带去……那个……做饭干活儿的。”士兵滞了滞,方才回答道。
叶薰扶住车框,低头看着那些女子孩童。都生的颇为白净秀气。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心中泛起一阵同情,却又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就算她同情这些人又能够怎么办?此时的她也不过是个比他们稍微高一级地奴才而已。
正想狠下心转过头去,却忽然看到有一个孩子亮晶晶的眼神沿着打开地车门直直落到车里。一脸的迫切向往。
叶薰顺着他的视线转头一看,视线所投向的,是书案上面的一盘小点心。
她心中一动,立刻俯身进了车里,拿出一方大一些地丝帕,将一盘点心倒了进去,又左右看了看,把车里几盘果品吃食尽皆打包,然后下了车。
那个孩子吃惊地看着递到眼前的小包裹,想要伸手接,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住了。
“拿着吧。”叶薰温和地说道。
那个?br /gt;
零陵飘香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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