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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千顷+番外第62部分阅读

    良田千顷+番外 作者:未知

    良田千顷+番外第62部分阅读

    那小二大概就在门口等着。吕策这一叫,话还未落声,他就推门进来了,将托盘里的菜摆在桌上。

    江凌却站了起来道:“我在吕公子府上才吃过没多久,既然吕姑娘不饿,那我们先告退了。有护卫跟着,我们坐马车在街上慢慢逛逛。你们慢用吧。”

    吕策没想到她问吕玉珠饿不饿原来是这个意思,他瞥了李睿一眼,嘴巴动了动,却是没有作声。大概是想要李睿自己拿主意。

    见吕策不出声,李睿这才用他那纯净的眼眸看了江凌一眼,微微一笑:“也好。”

    李睿前段时间来到这里,就一直以好友身份住在吕策的书房小院里。所以吕玉珠并不知他是这等神仙般的公子。此时好不容易得见,又知道了他尊贵的身份,正一心欢喜地坐在那里看着他们说话做诗。此时见江凌提出要走,而李睿并不挽留,吕玉珠心里既未免遗憾。不过出门前母亲的叮嘱犹在耳边,她自不好提出反对,只得苦着一张小圆脸跟着江凌告辞出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更俗的事

    从包房里出来,江凌长长在舒了一口气。她虽不是那等未见过世面的人,前世的自己也是一个让人惊艳得不敢直视不能呼吸的大美人,但面对李睿这样的人物,她还是觉得不能畅快呼吸,生怕自己呼出来的气稍重一些,就能把李睿公子身旁的空气给弄浊了,让人觉得不够雅。

    这样的人,就像一朵雪花,洁白晶莹,却稍暖即化,可远观而不可近交焉,便是做朋友都会觉得累。她是俗人,还是比较适合跟用泥粪培育出来的五谷花木在一起。

    想到这里,江凌忽然有一种荒唐的想法。她总觉得纪王妃培养出来的这样的李睿,似乎是典型的“捧杀”。亲着你护着你,竭尽全力宠着你,不让你受一点尘世的污染。这样的人,必不会生出抢夺世子之位之心。还能让纪王涨面子——任谁见了如此清雅的公子,都要夸赞一番罢如此一来,她不光有了贤惠之名,还得了一个如此出色的儿子。她这种想法虽然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但将小腹黑李续与清雅公子李睿一比较,实在不能不让她产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不过别人如何,那都是别人家的事,跟她实在没有关系。江凌向前走了几步,向站在远处的一个小二招了招手。

    “陆姐姐,您还要什么事吗?”吕玉珠跟在江凌身后,满心的不乐意。此时见她叫人,连忙问道。

    “呵,我有事找掌柜的。”江凌笑道。她拉着吕玉珠出来,也是为吕玉珠好。吕玉珠看李睿的眼神,明显是小姑娘情窦初开的样子,而两人之间有如云泥。吕玉珠真要陷了进去,怕也是徒增伤悲。

    见小二走过来,江凌道:“你家掌柜何在?你跟他说零陵的肖夫人派了人来,让他来见一见。”

    “是,是。”那小二是看着江凌二人从李睿那包房里出来的,也知道吕策的身份。此时听得江凌这话,一脸惊喜,殷勤地道:“姑娘请入房中坐坐,小人去叫掌柜。”说着,开了一间包房的门,请江凌入内。

    见江凌也不推辞,直接跨入包房内,吕玉珠更为不解:“陆姐姐,您找掌柜的做什么?为何刚才在那边房您不找呢?”

    江凌睨她一眼,含笑道:“我要跟掌柜的谈一谈生意。你觉得,我要当着李公子的面跟掌柜的谈生意,是否妥当?”

    吕玉珠连连摇头。脚下却未动,丝毫没有跟江凌进包房里去的意思。眼睛看着那边的包房,咬着嘴唇满心纠结。

    江凌见她这样,暗叹一声,道:“你要是想去陪你哥哥,那你就去吧。我走的时候再派人叫你。”

    “真的?”吕玉珠眼睛一亮。继而想想,又觉不妥。看着江凌,小心地问:“可要是我哥哥问我,我们为何还不走。我如何解释?”

    “照直说就是。”江凌嘴角一翘,“去吧。我跟掌柜可能要聊一阵子呢,你坐在这里也是闷烦。”

    吕玉珠笑靥如花:“那陆姐姐您一会儿谈好了,就派人叫我。”见江凌点头,又转头吩咐护卫,“阿林,你们注意陆姑娘的安全。”这才步履轻盈地朝那边走去。

    江凌笑了笑,走进包房里坐了。

    “姑娘,这家酒楼,莫不是肖夫人开的?”一直没有作声地入画问道。

    “应该是。”

    江凌话声刚落,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就敲门进来,向江凌深施一礼:“请问姑娘,可是跟零陵的肖夫人认识?”

    “可是魏掌柜?”江凌问道,见那人应声,便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他,“这是肖夫人给你的信。”

    “多谢姑娘。”魏掌柜恭敬地接了过去,折开信看。而小二此时也提了茶来,给江凌斟上。

    “魏成忠拜见陆东家。”看完信,魏掌柜一掀衣摆,向江凌跪了下去。

    “魏掌柜请起。”江凌虽然不习惯叩头礼,但她既以东家的身份到此,如果太过谦让推辞,未免容易被人看轻。所以还是依着这个时代的习俗,让魏掌柜叩了一个头,这才出声请起。

    魏掌柜从地上站了起来,又一揖问道:“肖夫人在信上所说的味精,不知姑娘可曾带来?”

    江凌从袖子里掏出一瓶,放到桌上:“这一瓶你可以先试试,稍后我回吕府,再派人送十瓶过来。”

    “多谢姑娘。”魏掌柜拿过那瓶子,端详了一下,又打开盖子闻了一闻。

    江凌一笑:“你可以让小二拿去给灶上,让厨子做两道菜上来尝尝味道。”

    “是。”肖夫人在信里把这味精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魏掌柜倒急着想见识见识这东西。见江凌如此说,顺水推舟地将瓷瓶交给小二,交待了他几句。这才回转身,禀道:“姑娘既来,夫人说让姑娘看一看酒楼的帐目。姑娘您看什么时候方便?”

    江凌沉吟一会儿:“你把帐拿来吧,我带回吕府去看。看完后再给你送来。”

    魏掌柜应了,转身出去拿帐本。江凌则坐在包房里,看着窗外的浩渺烟波慢慢喝茶。

    待魏掌柜捧了一堆帐本进来,江凌随手翻了翻时,门外进来一个大胖子,满脸的激动,一进门就嚷嚷:“掌柜的。”

    “你怎么亲自上来了?”魏掌柜见这大胖子手里拿着两道菜,有些惊讶地道。随即转身对江凌笑道:“这是我们酒楼的方大厨,做得一手好菜。”

    “姑娘好。”方大厨胖胖的脸转过来对江凌露了一个笑容,然后就急急转了过去,伸出胖手拉着魏掌柜道,“掌柜的,你快说说,你那叫味精的东西是哪儿来的?啊呀,你不知道,只放那么一点点到菜里,这菜的味道啊,简直没法说。来来,你快尝尝。”说着,递过一双筷子给魏掌柜。

    魏掌柜知道方大厨厨艺高超,而且还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是个有见识的。见他如此激动,想必这菜的味精还真如肖夫人信上所说美味无比。他当下也顾不得江凌了,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菜。

    “这……这只是在原来的做法里加了一些味精?”这一口下去,魏掌柜的眼睛瞪得老大。

    “正是。”方大厨满脸的激动,两只胖手不停地搓着,“就只放了味精。”

    “陆姑娘,这……这味精真如此好?”魏掌柜转过头来,看着江凌。

    江凌端着茶杯,静静地一笑:“正是。”

    “太好了。有这样的东西,咱们酒楼还愁不赚钱吗?不行,我得跟夫人商议一下,咱们在岳阳再多开一家分店。”魏掌柜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个圈。说完一拍脑袋,腆着脸对江凌道:“姑娘,这味精您看能不能多给些?十瓶不够啊”

    江凌看了方大厨一眼,笑道:“一道菜只要放一点点就行。一个月十瓶也差不多了。”

    魏掌柜能做到掌柜,也是个人精,见江凌眼睛瞅着方大厨,必是有话想避开人说,赶紧对方大厨道:“厨房忙着,你回去吧。”

    “不是……”方大厨一扒魏掌柜的手,瞪着眼睛看着江凌,“这味精,是姑娘您拿来的?”

    “对啊。”

    “那个……这东西实在太好了。”方大厨心里激动。可只赞了一句,却瞠目结舌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只得挠着头对江凌嘿嘿地笑。

    “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厨房去吧。”魏掌柜看他说不出什么话来,用力把他推出门去。又将小二也打发了出去,转身静候着江凌说话。

    江凌喝了一口茶,这才道:“这味精是我家秘方所制,用料精良,做起来颇费手脚,所以价钱昂贵,这也是肖夫人愿意让我拿味精入股的原因。我给你的味精,一个月十瓶,应该可以满足你这酒楼的菜量了。不过,我且问你,你这菜一做出来,那些官老爷吃了,要买你的味精,你怎么办?”

    魏掌柜一愣,想了想,拧眉道:“这……还真不好办。那些官老爷们手里掌着权,又是咱们的客人。真要想买,小人们还真没法拒绝。到时候,宁可咱酒楼自己没有,也不能少了他们的。”

    “你既然没法拒绝,便也只得送或是卖上几瓶。可到时他们要了去,转手卖给别的酒楼,或干脆家里就有开酒楼的,你在城里本来独一份的生意岂不是被人抢了去?”江凌又问。

    “姑娘说的正是小人所愁的。”魏掌柜皱着眉,忽然脑里灵光一闪,眉毛一舒,再次深施一礼,“还请姑娘教我。”

    江凌抬起头,静静地看他:“既不能藏着掩着,那就大大方方地卖。而且价钱要高,高到让那些酒楼买回去,做出来的菜如果不卖高价就没法回本。这样他们就没法跟你竞争了。所以,除十瓶之外,我再给你一些货,那些官老爷想买,除酒楼的十瓶外你均可售出。以十贯一瓶为底价,你能卖什么价,看你的本事。如果只能卖十贯钱,那么一瓶我可给你半贯的提成。但如果你有本事能卖出比十贯更高的价钱,我给你那部分一成的提成。也就是说,如果你能卖十五贯,五贯的一成再加原来的半贯,那就是一贯的收入;如果能卖二十贯,那就是一贯半的提成。以此类推。你看如何?至于这钱,你想怎么分都可以,我是不管的,肖夫人也管不着。用不着入酒楼的公账。”

    第二百四十七章 亲一下

    与肖夫人合作之时,她原本不打算卖味精的了。但后来想想不卖味精,那些酒楼必抵挡不住那些权贵的压力。不要到时为了这味精,把肖夫人原来好好的生意闹垮了。所以思来想去,这味精还得卖。现在她有佟家夫妇为她制味精,这东西简单,一个月能出产几百瓶,所以决定还是把这生意做下去。不过这售价便得定得高高的,这样既能堵那些权贵的贪欲,又能以最小的资本赚更大的钱。再说,这样做并没有触犯肖夫人的利益,反之,还能提升酒楼的知名度,是一举几得的好事。肖夫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如此多谢姑娘”魏掌柜大喜。江凌这样做,不光为酒楼解决了个大难题,还等于送钱给他们花。这岳阳有钱人可不少,更舍得把钱花在吃喝上。如果卖得好,一个月赚上十几贯钱的外快也是极容易的事。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不由得他不心花怒放。

    想到这里,他赶紧表决心:“姑娘请放心,姑娘只要每月派人将味精送来,再结一结帐,这岳阳的生意不劳姑娘费半点心,小人必能将事情替姑娘办得妥妥当当的。”

    这话的意思,就十分明白了。这酒楼原是肖夫人独资的,那倒没什么。可以后算是肖家与江凌合伙,这其中就有许多道道可说。有魏掌柜在这儿,至少肖家不会做假帐。

    这也正是江凌想要达到的目的

    江凌觉得,如果自己纯粹卖味精,只要炒作得当,十贯钱一瓶应该还是没问题的。一个月十瓶,投入酒楼里的钱可就是一百贯。虽然跟肖夫人前期的投入没法比,可架不住长年累月。到头来她的投入可就比肖夫人的要多很多。现在是肖夫人帮着她,再过一年,一年再往后,可就算是她帮肖夫人了。所以并不存在她靠肖夫人赚钱的问题。既如此,那么这个酒楼的帐目可就得算清楚了。

    可现在,她对酒楼是两眼一抹黑。酒楼里的掌柜是肖夫人的,她虽然可以派一个人来管帐,但不如把掌柜的心也收了。现在肖夫人还健在,存着报恩的心思,暂且不会在帐上做文章。但时间长了呢?肖子宇娶了媳妇换了当家主母了呢?这事可就悬乎了。当然,到时候她可以将味精一收,抽出自己的股份来。但隔壁邻居,因为这事闹得关系不好,住起来也不高兴不是?所以,不如防患于未然,将祸端掐死在萌芽之中。

    而现在,这出售味精直接就将她与各酒楼的掌柜绑在了一条船上。利益驱动下,这些掌柜的心慢慢就会偏向她,这对于她遥控这些生意,至关重要。

    再说,如果那天肖夫人说要把生意交给她打理的话是真的,那么收伏这些掌柜的心,就更重要了。

    “姑娘,那这味精的数量……”魏掌柜眼巴巴地看着江凌。

    “除了那十瓶之外,我给你每月再送三十瓶。”江凌道。

    “三十瓶?”魏掌柜眼里微微有些失望,遂笑道,“姑娘,如果小人卖得好,您这数量能不能再多一点?”

    “数量不变,你只在价格上想办法就是。”江凌道。见魏掌柜还有不甘,便又把她那套“饥饿策略”给魏掌柜灌输了一通。

    “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又是个闺阁小姐,做买卖竟然比我们这些人都厉害。小人佩服”魏掌柜听得两眼冒光,看向江凌的目光全是由衷地敬服。

    “行了,就这么办吧。以后有什么,你可派人到零陵陆大人府上找我。”江凌站了起来,对入画道,“你去叫一下吕姑娘。”说完,自己也跟着走了出去。其实此时天气已不早了,逛街已是不可能,唤上吕玉珠,江凌便准备打道回府。她还想亲自下厨给陆文远做一两道菜呢。

    走到外面,却正遇上吕玉珠出来,后面还跟着李睿与吕策两人。

    “二位公子也准备回去了?”江凌笑道,避让着让他们走在前面。

    李睿却不说话,只对她微一点头,便走了过去。

    倒是吕策答道:“天色不早了,你们也回去吧。”说完又看了江凌一眼,“没想到,像陆姑娘这样的人,还会做买卖。”

    江凌笑了一下,没有作声。古代生意人地位地下,像李睿和吕策这样整日吟诗作词的公子哥,对这东西是最不屑的。对他们来说,听得铜钱响,那都是要皱眉的,更不必说做生意了,那绝对是俗中又俗之中人。吕策这话,含着嘲讽。她不跟这些迂腐的书生一般见识。

    果然,上了马车,吕玉珠就瞅着江凌,咬了半天嘴唇,一副为难的样子。江凌见她实在纠结,主动问:“吕姑娘,有何话,就说吧。”

    吕玉珠吞吞吐吐道:“李……李公子托我对您说,说……您这么清雅的一个闺阁女子,写诗作画最是应当,至于那些阿堵物,还是少去碰的好。”

    “啊?”江凌愣了一下,“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对吕玉珠摇摇头道:“如果你再遇见他,替我转告于他:陆江凌不如李公子好运气,一生下来就可以不用为吃穿发愁。陆江凌要是不谈阿堵物,那便无饭可吃,无衣可穿,无屋可住,无车可行。”

    吕玉珠瞅着江凌,满脸不乐意地应了一声。

    前面李睿和吕策各乘了一辆马车。这两辆马车进了吕府,直接去了外院的书房。而江凌则跟吕玉珠进了内院。江凌一下车,便让丫环带她去了陆文远住的小院。好在那些官员体谅陆文远车马劳顿,又年事已高,下午只来问了一声安,便告退了,并不曾议事。江凌进去时,陆文远正坐在院子里喝茶,而秦忆却不见了踪影。

    “祖父,秦公子呢?”江凌问。

    “他吃过饭就出去了。我让他去看一看城里的情况。”陆文远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一份邸报,头也不抬。

    江凌左右看了看,找到厨房,进去一看,虽厨具甚是齐全,却没水没米没菜。她继而一想,也笑自己糊涂。这吕府再怎么也不可能让他们自己做饭吧?厨房里自然不会有食材。她想了想,用空间水给陆文远煮了一壶茶,端出来将他未喝完的茶给换掉。

    “嗯,凌儿煮的茶,味道就是不一样,非常好。”陆文远终于抬起头来,赞了一句。他一生最吝称赞,却不想临到老了,倒把自己攒了一辈子的称赞全送给了孙女儿。

    江凌抿嘴一笑。空间水,味道自然比外面的水要甜美。饶是她煮茶的手艺不好,那味道也绝不会差。

    “大人,我回来了。”外面进来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是秦忆。后面跟着一个士兵。他唤了陆文远一声,眼睛却看着江凌,温然一笑。

    “嗯。”陆文远抬起头来,“将情况写出来吧。”

    “是。”秦忆应了一声,对江凌眨了一下眼,走进房去。

    江凌犹豫了一下,看了陆文远一眼。又去厨房煮了一壶茶,给秦忆送去。

    “陆姑娘,您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做吧。”被派来这院子当差的丫环见江凌忙出忙进,甚是不安。可想要插手,江凌却又不让。

    “我要你们做时,自会唤你们,现在不用。”江凌摆摆手,端着茶出去。一直走到秦忆屋子门口,都不见陆文远唤她。她放下心来,敲门进去。

    “凌儿,闷了吧?等我忙完,明天陪你出去逛逛。”秦忆正伏在案着写着什么。见江凌进来,抬头一笑,手下的笔却是未停。

    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是迷人。看着秦忆的俊容,江凌的心里生出无限甜蜜。她看看四周没人,飞快地伸过头去,对着他的脸一啄。

    秦忆如触电一般浑身一颤,倏然抬起眼睛望着江凌,满是惊喜。

    两个人认识以来,每次亲热都是他主动,甚至还带着些强迫的味道,否则江凌根本不让他近身。可这会儿,江凌竟然主动亲了他一下

    江凌却没给他机会反击。只这么蜻蜓点水似地一吻,便逃也似的飞快出门。

    “凌儿。”身后传来秦忆的叫声,江凌装着没听见,抬头看了看站在院子里的下人和远处的陆文远,放慢了脚步,抚了抚自己跳得很快的胸口,快步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回到院子呆了一会儿,江凌就听丫环来禀,说吕府晚上在后花园举办宴会,请江凌酉初前去参加。

    江凌没想到大灾在前,吕府还敢办什么宴会。不过她想到李睿,心下便有些了然,问道:“都有什么人?”

    “我家大人、夫人,两位公子和大姑娘,还有陆大人、李公子、秦公子。”丫环道。

    江凌挑了一下眉。中午在酒楼里,吕策请她跟李睿一桌吃饭她就奇怪。这可是古代,男女七岁不同席的好啵?当时还有吕玉珠在,吕策自不是故意折辱她。当时她还以为他只不过是不拘小节。可现在,男女又混杂在一起参加宴会,这可就古怪了。

    莫非,越往北走,这民风就越开放?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吕府宴(一)

    既要参加宴会,江凌换了一身衣服,头上多簪了两件首饰。然后光着个脸就出了门——本来以她高超的化妆手艺,要让自己变得更美,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江凌却不想出这种风头。也觉得完全没必要!

    “对了,我忘了跟祖父和秦忆说李睿的事了。”正要出门,江凌忽然想起这个事,一拍自己脑门。

    其实对于李睿的事,江凌一直没有太放在心上。反正在纪王妃那里,那亲事早有定论;而且她相信在李睿眼里,她就是个俗物,绝不会看上她的。所以回到吕府,她便忘了这件事。现在想想,陆文远那里还无所谓。可秦忆要是知道她下午见了李睿,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陆姐姐,准备好了没有?”吕玉珠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好了。”江凌走出门去。看见吕玉珠,眼睛一亮。吕玉珠今晚的打扮尤其隆重,石榴红的轻纱襦裙,金色披帛,葱绿抹胸,头上的步摇金光闪烁,额头上还贴有花黄。回头看看自己,从上到下同一色的竹青色长裙,再加上一朵珠花,两根簪子,就没了。这两相一对比,实在差的远。

    “陆姐姐,您这样穿,是不是太简单了一点?”吕玉珠看看江凌,再看看自己,忍不住问,“您是不是没带衣服?我那里还有几件没穿过的,拿给你换好不好?”

    “不用了。我不是没衣服,只是喜欢简单。”江凌笑道。看到门口的马车,本想提议走走,但转头看看吕玉珠,还是闭了嘴巴,上了马车。

    安排给江凌住的那个小院,本来就是后院,离后花园其实没多远。马车的轱辘还没转上几圈,后花园就到了。两人下了车,进到花园里,就看到姹紫嫣红的花园里,已摆上了许多几案。下人们正忙着往几案上上茶。

    “陆姑娘来了?来来,快请这边坐。”吕夫人作为主人,自是早已候在那里了。见江凌到来,忙迎了上来。

    江凌刚在吕夫人指定的位置上坐下,就见秦忆陪着陆文远来了,忙迎了上去。

    “陆大人车马劳顿,身体可好?陆夫人还好吧?”吕夫人也上来问候陆文远,眼睛却打量秦忆,“听着有一个年轻的五品官到了我们府上,我还是第一次见呢。这位就是秦大人吧?”

    “见过吕夫人。”秦忆一拱手。

    “好好。”吕夫人笑眯了眼。

    这时吕大人也迎了过来,领着陆文远到了那边位置坐下,一边谈着灾情的事。

    秦忆正要跟着过去,却不想吕夫人又问道:“令堂可好?你们一家上次路过岳阳,行色匆匆,我都无幸得见令堂一面。”

    “我母亲甚好,我来时,她还托我问夫人好。”秦忆答道。

    江凌在一旁差点笑出声来。秦忆此次离家,本是为送李续与李婉回襄阳,接着又去京城执行任务,要不是路上遇见他们,怕是直接回零陵去了,哪里会有岳阳一行?秦夫人还托他问吕夫人好这家伙,编瞎话眼睛都不眨。

    “啊,下次你们到岳阳来,我们一定好好聚聚。”吕夫人甚是欢喜。眼睛瞅着秦忆,又问:“秦公子成亲生子了吧?你母亲就好了,不用操那么多心。不像我家策儿,怎么都不肯成亲。”

    “呃。”秦忆不妨吕夫人将话题一转,问到他的亲事上来。不由得转头看了江凌一眼,这才答道:“未曾成亲。”

    “啊?”吕夫人惊喜地叫了起来,又问,“可曾婚配?”

    秦忆又看了江凌一眼,将手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一声,对吕夫人的话避而不答,指着远处道:“陆大人唤我,我过去一下。”

    江凌禁不住低下头抿嘴直笑。

    她跟秦忆这情行,最是尴尬。两人明明订了亲,却又退了。退了之后又不曾再订。吕夫人问起,秦忆可以避而不谈,半路跑掉;江凌自己却只能说未曾订亲。他们总不能给吕夫人解释一通他俩这复杂的关系吧?或是说:“未曾订亲,但已有心仪之人,早已私订终身。”偏偏这样,容易引起吕夫人遐想,把他们当成自己儿女相亲的对象。这真是一件糟糕的事。

    不过,吕夫人的一双儿女却不如她的意。吕策从见面知道她江凌是陆家姑娘,就一心为着自己的好友惋惜或庆幸;而吕玉珠,见到神仙一般的李睿公子后,对别的男子,应该都看不到眼里了吧?

    想到这里,江凌转过头看了一眼望着远处一身盛装的吕玉珠,心里暗叹:又多了一个痴情怨女。明明知道不会实现的美梦,何必去做它呢?

    正在这时,只见吕玉珠眼睛一亮,迎上了两步。江凌转过头来,果然看见李睿和吕策从远处走来。

    吕大人得到下人的提醒,连忙迎了上去:“哎呀,李公子,这些天多有怠慢,还请公子恕罪。策儿这孩子,甚不懂事,李公子到了府上,都不跟我们说一声。这些天接待不周之处还请李公子多多包涵。”

    “无妨。因我喜欢清静,特意嘱咐吕策别说的。”李睿脸上淡淡的笑容如清风一般。

    “啊,今天正好陆大人、秦大人到此,又得知李公子身份,下官便设了个宴,请大家一起坐坐。因岳阳遭遇大灾,府上也没准备什么好吃的,粗茶淡饭,还请各位见谅。”吕大人又笑道。

    “哦?”李睿抬起眼,看向陆文远和秦忆,脸上的笑容盛了几分,抬起手对陆文远道:“陆大人,有礼了。”

    “公子别来无恙?”陆文远也回了一礼。他是朝中一品大员,李睿虽是皇家的孩子,却无爵无职,地位并不比他高。再加上他年岁大了,如果他儿子在世,便是娶个公主回家做儿媳也是正常之事,儿孙之辈还跟李睿一般大。所以李睿对他先行礼,自是应该。

    李睿一礼过后,眼睛便转向了秦忆。秦忆自看到李睿后,眼睛一眯,脸上的笑容便沉了一沉。此时见李睿目光转向他,只得作了个揖,以下官之礼见过李睿。

    “秦少将军,许久不见”李睿脸上那淡淡的笑容此时就更淡了。只对秦忆这一礼略一点头,便坐到了吕大人给他指定的位置上。他回去后,大概沐了浴,换了一袭白衣,再加上乌黑的长发,清俊的面容,悠闲从容地往那里一坐,如一朵白云,淡远而高洁,顿时把这一群穿红着绿的人衬的都俗了。

    “大家都坐吧,都坐吧。”吕大人笑道。众人落座,下人们便将热菜端了上来。虽是宴会,菜却极简单。每人的几案前,放的是一道鸡,一道鱼,两盘素炒时蔬,再加一道主食。

    “粗饭淡饭,不成敬意。大灾在前,也不便饮酒,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吕大人敬了茶,接着又道:“今天这菜虽普通,味道却极鲜美,全是因为陆姑娘送给拙荆的味精。”

    李睿闻言,抬起他那眼眸,静静地看了江凌一眼,嘴角一扬,笑道:“这味精婉儿回家拿了一些,我父王和母妃都直夸赞。”因参加宴会的人不多,所以大家的位置都隔得不是很远。他这话虽轻,却是全场的人都听到了。

    江凌笑了一下:“王爷、王妃喜欢就好。”

    “陆姑娘跟李公子相识?”吕夫人听了,讶道。

    “李婉县主跟着李续世子曾到零陵住过一段时间。县主当时就住在陆府里,所以我跟她识得。至于李公子,却是今天出去时吕公子引见的。”江凌解释道。

    “哦。”吕夫人点了点头。看看自己的女儿,看看江凌,心里暗叹一口气。

    这当母亲的,一旦儿女到了婚配年纪,便有操不完的心。岳阳的公子小姐不少,可她都没有合意的。今儿晚上坐在这里的江凌和秦忆倒甚合她的心意,但看看儿子只顾着照顾李睿,对江凌根本不上心;女儿则盯着李睿,满眼的痴迷。她就只能叹气。她虽觉得自己的女儿好,但吕玉珠想要配李睿,却还差得很远。光只看坐在那里容貌秀丽、举止从容的江凌,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风度,自己女儿就被拉下了一大截。人家地位还比女儿高。所以这份心思,也只能是痴心妄想。

    “李公子何以在此?”陆文远问道。此时岳阳洪水,或有大疫,李睿这个时候出现在岳阳,为免奇怪。

    李睿风轻云淡的表情一滞,这才略带拐扭地道:“我大约半个月前从家里出来,一路游历,到此地时正好遇上大雨,所以滞留至今。”

    半个月前?那不正是纪王妃派嬷嬷到零陵的日子?江凌看了李睿一眼,猜不透他是不是不愿意纪王妃派人去零陵为他相亲,所以离家出走。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事就更不会横生枝节了。

    “那这一阵,公子还是尽量留在吕府里的好。疫病是否会发生,尚还未有定论,呆在府里会安全些。”陆文远又道。

    “是。”李睿起身应了。

    “哈哈哈,来来来,大家吃菜,吃菜。”吕大人见李睿应过之后,便没人说话,场中气氛有些沉闷,赶紧笑道。

    第二百四十九章 吕府宴(二)

    吕大人这一声叫,大家也都开动,吃喝起来。李睿端坐在那里,白衣胜雪,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存在,天地间唯有他一人,与他相伴的,只有风花雪月。

    此情此景,令人赏心悦目,便是江凌禁不住多看了两眼。不过这两眼也只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并不含半份儿女私情。她对秦忆的感情,这一路行来,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已经不可能有半分动摇。当初秦忆对她有情,她却只是心动,只觉得这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并不曾深深爱上。在她的心里,理智比情感要多,所以她会有动摇,有怀疑,有试探。可经过这么多事以后,到现在,她已全身心地投入了这份感情,再无半分左顾右盼。

    所以两眼之后,她便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秦忆。只见今晚的她的情郎,穿了一件金边竹纹的深色长袍,身姿颀长挺拔;略带小麦色的脸上,刀刻一般的五官轮廓分明,在灯火的照耀下更显俊美;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潇洒自如的气度,这是一种睥睨天下的自信,犹如一棵参天大树,便是狂风暴雨,也自岿然不动;任何时候都生机蓬勃富有生命力。李睿那种宛如清风朗月一般的美,看了只让人觉得美好;可秦忆这种富有力量的雄性之美,却直让江凌怦然心动。

    感觉到江凌的注视,秦忆抬起如星辰一般闪亮的眼眸,对她璨然一笑。江凌见他投过来的目光灼灼,想起下午时一吻之后他呆愣的神情,禁不住抿嘴而笑。此番互动,别人尤还罢了,坐在秦忆旁边、江凌对面的李睿却都全部看在了眼里。他面上虽仍一派悠然自若,握着筷子的手却是紧了一紧。

    吕夫人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便轻咳一声,笑道,“饭食简陋,不成敬意。不如让珠儿为诸位抚琴一曲,权当下饭之物。”说完,让丫头将琴搬了上来。

    “娘。”吕玉珠虽刚才得了吕夫人的吩咐,却心里紧张,忍不住小声唤着母亲,眼里全是哀求之色。

    “去吧。”吕夫人却推了推她,安慰在眨了眨眼,以示鼓励。

    吕玉珠只得上前,团团施礼,坐到丫环安排好的座位上,弹起琴来。

    此时虽是月初,天上并无月光。但吕府灯笼高挂,高屋飞檐隐现。悠扬的琴声从吕玉珠指尖飘荡而出,空气中弥漫着饭菜香和隐隐的花香。再加上有亲人在侧,情郞情意绵绵,本是如此温馨安宁的一个夜晚,但江凌想着城外饥饿难耐的灾民,心里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啪啪啪……”一阵掌声传来,却是吕玉珠一曲终了。江凌也赶紧跟着鼓了几下。

    吕玉珠在大家的掌声中站起身来,向四周优雅地福了一福,福到李睿那个方向时,眉眼带俏地看了他一眼。看到李睿礼貌地随意鼓掌两下,便伸手端起一杯茶,目光投向远处,不知神游到了哪里,浑然不觉自己一番殷勤,不由心里一苦,黯然退了下去。

    见吕玉珠为大家表演了一番,场中却无人说话,吕大人面露尴尬,陆文远只得开口道:“吕姑娘这琴,怕是从小练的吧?”

    吕大人赶紧回道:“正是。小从便学起,又师从江南刘子敬大师。”

    “哦,难怪,功力不俗。”陆文远一颔首,不说话了。本来按他的性格,这话是不喜欢说的。但在座的四位客人,李睿和秦忆都是年轻小伙子,自不好称赞吕玉珠这个未婚女子;而江凌似乎又神游天外,他只得开口打个圆场。

    见场中又冷了下来,吕大人正想说话,却不想李睿抬起头来,直视着秦忆,嘴角一翘,用他那温润清越的声音,开口道:“秦少将军,吕大人盛情款待,不如我俩联句以娱众人,可否?”

    江凌此时正好放下筷子,接过入画递来的布巾擦手。看到李睿表情虽然仍是那般风轻云淡,但看向秦忆的眼睛锐光一闪,心里顿时愕然。

    看来这李睿,全然不像他原先表现出来的纯净脱俗,不理世事。莫非,那只是他的保护色?在那样环境下生存的孩子,必须先学会伪装自己,表现出自己的与世无争,才能活下去?

    想到这里,再看看目光中已恢复了从容淡然的李睿,江凌暗笑自己幼稚。在纪王府那样复杂的环境里,怎么可能培养出纯净简单的孩子?便是李婉那样被母亲娇宠在羽翼下的天之骄女,不也是什么阴暗手段都有么?

    那现在,对于她以毁容为由拒婚一事,李睿应该是完全心知肚明的吧?他虽然不中意自己这个女子,但被她这样一个俗女子拒婚,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应该是不能容忍的吧?那么此时便来向秦忆挑战,想让他出丑以泄心中之愤了?否则,他何必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以一整日吟诗作词的才子身份,挑战秦忆这么一个武将?

    “李公子所邀,秦忆敢不从命?不过,城外百姓流离失所,病饿交加,我等要还在此吟诗作词,这事要是传闻到皇上耳里,便是李公子也会受到王爷的苛责吧?李公子在此城呆了十来天,对于岳阳灾情怕是要比在下清楚得多。不如我俩各说一个救治灾民的办法,谁先接不下去,谁就输,李公子看如何?”秦忆嘴唇一扬,举了举茶杯,对李睿示意道。他与李睿早已相识,对于李睿的心思,没有谁比他更为明白。此时李睿好胜心起,想要在诗词一道上压自己一头,以报夺妻之恨,他秦忆,自是不怕。不过被动地挨打而不反击,全然不是他秦忆的风格。诗词一道或许他比不过李睿,可要说处理政事,十个李睿也比不过他。

    李睿听得这话,目光明显猛地一沉,脸上不悦之情顿现。不过这种情绪一瞬即逝。他动作优雅地端起茶杯,轻呷一口,淡淡道:“朝中有秦少将军这样无时无刻不忧国忧民的官员,本公子身为李皇之人,甚是欣慰。不过秦少将军毕竟常在边关地方,怎知皇上向来提倡劳逸结合,觉得惮精竭虑之时,也可有稍许放松,以便能更好地为国操劳?所以在此饭后小憩之时,吟两句诗,亦是皇上所喜的。”

    这话一出,便是陆文远都诧异地望向了李睿。在他的印象里,李睿虽对世事如明镜一般清楚,不过向来知道如何掩遮自己,其从容淡定的风华,便是皇上也是极为称赞的。何时见他说话如此尖酸刻薄过?陆文远回身望望自己的孙女儿,轻轻摇头,暗叹一口气。

    李睿虽为庶出,只得以伪装来保全自己。但出身皇家和从小生活在一片称赞声中的他,骨子里的那种因自卑而产生出来的高傲,要比别的皇家孩子更盛。不管他看没看上江凌,但江凌因秦忆而拒于相亲,却还是让他耿耿于怀了。今晚由他泄一泄愤也好。否则堵在心里,久了易生恨意,于秦忆往后的前程大是不利。

    而秦忆在纪王府住过一段时间,以那孩子的聪明,不可能想不通这里面的关节。他如此与李睿针峰相对,自有以猛药治急病,一剂而愈的效果,可为免没有在江凌面前不肯露半分弱势的在意。

    罢了罢了,且由着他们一较长短吧

    想到这里,陆文远出声道:“老夫远路而来,车马劳顿。但人老了,睡眠便少,虽精神疲倦却回去也睡不着,倒不如与大家联联句的好。至于如何救治灾民,老夫与吕大人拿着朝庭俸禄,自当尽心,当不得李公子操劳。”

    吕策自是支持李睿的。但苦于自己年轻,又没有官职,在这里基本上没有他说话的份,所以一直默不作?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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