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千顷+番外 作者:未知
良田千顷+番外第25部分阅读
辱了。人弃我取,可要惹得满城人笑话的呀。更何况,用自己一辈子的婚姻去气一个对手,这种赔本的买卖赵峥明怎么会做?
难道,他只想让自己为他神魂颠倒,而不是真心想娶她?否则,怎么会再三用语言来她?在古代,这种行为可被视作轻佻。要是看中某个女子,直接托媒人上门提亲就是,像刚才那种行为就是在看轻她。
想到这里,江凌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淡淡道:“赵公子这话我听不明白。如果赵公子是专为来调戏本姑娘来的,门在那边,公子可以走了。如有正事,还请直说。否则,恕不奉陪。”
赵峥明眼睛里的温度也慢慢冷了下来,瞧着江凌半天,才道:“为何?你为何认为我是调戏于你,而不是向你表白心意?”
“表白心意?”江凌看向他的眼睛微微睁圆。
赵峥明坚定地点点头:“是。”
江凌凝望了他片刻:“为了一首诗?抑或因为我曾是秦忆的未婚妻?赵公子,你确定你不是在说笑么?”
赵峥明把目光移开,望着门外的绿树,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拱手道:“江姑娘既要如此想赵某,赵某便无话可说了,告辞。”说完,再没二话,抬起脚来两步就跨出门去。
江凌看着赵峥明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
赵峥明走到车前,回转身来等了一等。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院门处并没有他希望看到的身影,他终于上了车,低沉着声音对车夫道:“走吧。”马车开始缓缓前行。
“等一等。”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赵峥明心里一喜,连忙叫住车夫:“停车,快停车。”说完没等车停下来,就急急跳下了马车。回望院门处,果然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
江凌手里拿着一个花盆,走到赵峥明面前道:“这是跟于清明打赌的那株花,你既来了,我明日也不用再跑兰园一趟了。”说完,把花递给赵峥明。
这样把花拿给赵峥明,赵峥明有可能一气之下把花收回,赌约也有可能毁掉。但有了今天之事,江凌明天实在不想去兰园,再跟赵峥明有什么牵扯。而且以秦忆那脾气来看,要是知道今天赵峥明来找她,还不知会发什么邪火呢。所以干脆此时把花拿给赵峥明,该怎样就怎样。这花她虽然有些不舍,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赵峥明一听叫住他只是为花,更是为明日不去兰园,眼睛里冷了下来,垂眸向那株兰花看去。
只见那株兰花发黄的叶子虽然没有再变青,但原来并未变黄的那点根部,明显变得光润了许多。更令人惊喜的是,在这两片黄叶的中间,竟然长出了一片拇指长短的嫩芽,碧绿油亮,犹如翡翠,俏生生地立在两片黄叶中间,提醒他,这株兰花已被江凌养活了。
这才十天不到的时间啊赵峥明看向江凌的目光再一次变得灼热。
“花在这里了,你拿回去给于清明看吧。明日我就不去兰园了。”那盆花像是烫手一般,江凌把它往车上一放,就转身往院门处走去。
“我回去就把花拿给于先生看,明日再把花和赌银送来给你。”赵峥明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江凌停住脚步,回转身福了一福:“如此就有劳赵公子了,赵公子好走。”说完也不等赵峥明上车,再一次转身进了院子。
进到院子,迎面遇上李青荷,面露意外之色地问:“赵公子怎么走了?”
“哦,事说完了,就走了。”江凌脚下顿了顿,想想还是交待了一声,“就是为了明日打赌的事。我已把花交给他了,明日不用再去兰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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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他来干什么
看到江凌要往自己的房里去,李青荷犹豫了一下,道:“凌儿,你到厅堂里来。”
江凌虽然很不想提赵峥明的事,但李青荷既然要问,也只得跟她到厅里坐下。
李青荷把刚沏好的茶放了一杯在江凌面前,然后端起自己的那一杯,动作优雅地呷了一口,开口轻声问道:“凌儿,你对这赵公子,怎么看?”
“娘,我只想过好咱们自己的小日子,这些权贵公子,跟咱们往后也没啥交集,你问他干嘛?”江凌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杯茶,微微蹙眉道。
“权贵公子?”李青荷笑了起来,放下茶杯,“一个南方小城的刺史,算哪门子的权贵?要是放在京城,这种公子,只有给人家作揖打拱提鞋的份。凌儿,虽然咱们家现在无钱无权,但也没必要把自己看得太轻,把这些人看得太重。”
江凌想起那块凤凰玉佩,嘴角抽了抽。李青荷这话,也不过是自我安慰。那位母亲既然抛弃了自己,这个身份无论再高贵,也是见不得光的,连说都不能说,更不要说拿出来唬人了。凭什么把自己看重,把别人看轻?
“凌儿,娘想知道,你现在还很讨厌秦公子吗?”李青荷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那只青花瓷茶杯,又问。
“讨厌……以前是挺讨厌的,现在好一点了。”江凌想起秦忆走的时候的那张臭脸,嘟了嘟嘴道,“不过他的性格挺古怪的,喜怒无常,莫名其妙就生气。”
李青荷微张了嘴,睁大了眼睛问:“他常常跟你生气?”
“是啊就说中午他送我们回来的时候吧……”江凌把她让秦忆没空明天不用陪她去兰园的事说了一遍,道,“结果他马上脸臭臭地就生气了。”
李青荷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凌儿,你仔细想一想,是不是你只要跟赵公子在一起,或多跟他说几句话,秦公子就容易生气。”
“是啊。”江凌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撇了撇嘴,“我跟谁说话,关他什么事啊,他生的哪门子气。”
李青荷“噗哧”一声笑起来,用指头点着江凌的额头道:“你呀,真是个傻丫头。你可知道,秦公子怕是喜欢上你了,所以见你跟赵公子在一起,他才会生气。”
江凌嗔道:“娘你瞎说什么呢我跟他都退了亲了,你要再说这话,让人听了不知怎么想咱们呢。”
“那你觉得赵公子怎么样?他不会无缘无故跑咱们家里来吧?是不是对你也有想法?”
江凌头痛地抚了抚额头,站起来道:“反正你就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欢你女儿。我说娘,你能不能别胡思乱想?行了,我还得去镇上一趟,让人送信给秦公子,告诉他明日不用陪我去兰园了。”
“秦公子接到这封信,不知会多伤心生气呢。”她身后传来李青荷幽幽的声音。
江凌仰天长叹:是不是一个女人到了一定年纪,就对媒婆这个职业很感兴趣、对八卦事业充满了热情呢?
走到江涛房门口,江凌敲了敲门:“小涛,你写一封信,告诉秦公子,就说……就说我已把兰花托人带去兰园了,让他明天不用再跑一趟了。”她想想,还是别说赵峥明来过算了。秦忆那人,很是莫名其妙。
“啊?哦”江涛把房门打开,露出一张圆脸来,“姐,刚才是不是赵公子来了?”
“是啊。”江凌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这屋子隔音不好,赵峥明来这么大动静,江凌不信江涛会不知道。他这会儿明知故问,不知小脑瓜子在想些什么东西。
“他来干什么?”江涛一脸的警惕。
江凌斜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那个,我随便问问不行啊?”江涛这孩子一向老实,被江凌这么一盯,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目光。
本来江涛问问很正常,但他这躲躲闪闪的态度,让江凌不生疑都不行了。对付江涛,她根本都不用别的手段,只用眼睛盯着他,一直不动,只盯了一会儿,江涛就投降了:“姐,你别再盯着我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秦忆哥哥让我关注一下姐姐,如果姐姐单独跟赵公子在一起,就让我告诉他听。”
“好啊,你就开始学会出卖姐姐了。”江凌一听,气得伸手用力去拧江涛的耳朵,“说,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没有,真的没有。只是赏花会上姐姐你也看到了,赵公子的手下对姐姐你是什么态度?结果赵公子一句阻止的话都没有。倒是秦忆哥哥一直在帮你。姐,我就觉得秦忆哥哥比赵公子好。”
江凌一听又好气又好笑。李青荷操心她的亲事倒还罢了,却不想这江涛小小年纪,也这么八婆,真不知怎么说他好。
“谁好谁不好,都跟我没关系,也跟你没关系。你以后要是再帮着别人打听我的私事,看我怎么收拾你。”江凌拧完一边耳朵,再把另一只拧了一遍,这才气乎乎地出门去,“我自己写,不用你写了,小叛徒。”
“姐,耳朵你也拧了,别生我的气了。”江涛追出门来。
“哼,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江凌回到自己的房里,“嘭”地一声把江涛关在门外。
此时不过是申时,也就是下午的三四点钟。江凌自己磨墨写了几句话,用一个信封装了。又换了一身男装,准备到镇上找出租骡车的人,让他把信送去。却不想路过刘家门口时,却被刘婶拦住了。
“你要干什么?”江凌一看到刘婶就心里不舒服。上次虽然借张流芳的力量把她压制住了。但这女人太能耍无赖,江凌对她还真有些发怵。
刘婶却浮着满脸的笑意:“那个……江姑娘,方才来的那位公子,他到底是谁啊?”
江凌本待不理她,不过想了想,还是淡淡道::“是刺史公子。”
她想着,这世上没有一个地方是净土,便是这小小乡村,攀高踩低的人也大有人在。原来刘婶敢那样撒泼,也无非是因为她们孤儿寡母、与秦府的关系也属高攀的缘故。赵峥明既来了,这事捂是捂不住的,还不如借他的声威震慑一下这些村民。
果然,刘婶一听就愣住了,冲着江凌讶道:“刺史公子?你们跟刺史公子也有交情?”
乡下人没见识,秦将军是新派下来的官,刘婶虽然知道是大官,但具体如何,却不清楚。可这刺史则不同。这一直都是零陵城最大的地方执行官,底下各处有什么犯人,案情严重的都要由刺史大人来进行审判,那些抓人的衙役可全都是刺史大人的手下。可以说,在乡民心里,这刺史大人的地位是极尊崇、极有威慑力的。所以刘婶一听这话,可比当初听到江家跟将军府是姻亲还要震惊。
“自然,要不怎么赵公子会亲自登门拜访我母亲呢。”江凌看刘婶面露畏缩之色,心里暗笑,道,“我还要到镇上办事,刘婶要没什么话问,那我就走了。”
“没事了,没事了。”刘婶此时就差点头哈腰了。
江凌暗自摇头,转身往镇上走去。到了镇上,找到骡车车夫,给了他四十文钱,那车夫就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信送到。江凌也知道这人不敢把送给秦府少将军的信耽误下来,倒也挺放心的回去了。
赏花会的事算是圆满地过去了;福临楼没有要味精的消息来;空间寻找花木的事也不急于一时。所以江凌看了看天色,觉得第二天应该是个好天气,便决定把家里的房子翻修一下。回家的路上,她顺道拐进了王大娘家,准备找王大娘问一问,修缮房屋应该怎么做。
本来当初换房的时候,王家就说了修缮房屋由他家四个儿子来干,江凌只需要把材料准备好就行了。但江凌知道,王家的四个儿子有三个每天都要在外面做事,耽误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江凌是那种“你对我好,我对你更好;你对我不好,我对你更不好”的人,王家一直以来对她们还挺照顾,她现在身上已有三百多两银子了,也不在乎多出几十文钱请人做事,便把这个意思跟王大娘说了。
王大娘一听挺感激,本想带江凌到镇上联系泥瓦匠和买材料,但家里照料着坐月子的王四嫂,着实脱不开身,便把镇上泥瓦匠住在哪儿,买什么材料,什么价位都详细地告诉了江凌。
这些事当天就得安排下来,所以江凌又回了镇上,打听着问到了泥瓦匠家,正要敲门,却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这不是江公子吗?今日倒是巧了,在这儿遇上你。”
江凌回头一看,却是赵掌柜站在不远处,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
“江公子,你这是准备建新房子呢?”赵掌柜走过来,看了看泥瓦匠的家门,笑道拱手道。
江凌笑着回了个礼,道:“家里屋子一到下雨天就漏雨,所以趁天晴想把屋子修缮修缮。”
“原来如此。”赵掌柜笑道,“我那酒楼后面正在建几间房子,就是这位师傅包的活儿,我这会儿正想跟他商议此事呢。这样吧,江公子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明日我派人带着材料到你家去,帮你把屋子修好。江公子千万不要跟我推脱。我要买味精还得麻烦江公子呢。”
“还是不麻烦你们了,我请人就好。”江凌哪里肯承他的情。
“实话说吧,这位泥匠瓦,是个老师傅,姓何,带着一帮徒弟活儿做得很是漂亮。这镇上谁家房子有问题都喜欢找他。但这一段时间,他帮我们建房,肯定没空接你的活儿。这房子修缮可是大事,别人做的活儿你还不放心。本来我把他们让给你一天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此一来,别人等久的就会有话说了,倒叫何师傅为难。所以明儿我让他们去你那儿一趟,也不怕坏了规矩。举手之劳的事,江公子实在不必跟老夫客气,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江凌一听这话,倒是为难起来。如果她不承情再等下去,这春天雨水多,赶明儿又下起雨来,要修房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待要请别人,还真如赵掌柜所说,做的事要是不地道,那还不如不修呢。
她犹豫了一下,道:“那就多谢赵掌柜了。不知材料钱和工钱是多少,你看我是不是进去找何师傅问一问。”
“不用了,些须小钱,江公子何必跟我客气?如果公子实在要计较,到我下次再买味精时,从那里扣除就是了。”
“那行吧。”看赵掌柜说得干脆,江凌也不磨叽了,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他,她便离开了。
到了第二天,赵掌柜竟然亲自带了何师傅他们到了青山村,来帮江凌修房子。江凌早已换了男装在家等着了,见赵掌柜来,自然客气了一番。赵掌柜吩咐何师傅好好做事,这才离去。何师傅等人捡瓦修缮,江家人跟着递茶送水忙碌了一天,终于把修缮屋子的大事解决了。
把何师傅他们送走,江凌站在院子外面往屋顶上看,看到屋顶上瓦片全部换了新的,墙角塌下来的地方也修补好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到唐朝虽然才两个月的时间,但却做了许多事,家里从无米下锅、欠人债被逼得换房子,到现在食有肉、穿有衣、房屋无患、身上还有三百多两银子。这一步步,都是她依靠着空间,努力奋斗获得的,让她很是有成就感。
“嗒嗒嗒。”一阵马蹄声从路口传来,很快就到了刘家门前。看到江凌,秦忆并未直奔过来,而是在刘家门前就勒住了马匹。他翻身下马,牵着马慢慢地走了过来,到了江凌面前站定。
江凌见他脸色又是一副臭臭的表情,干脆转过脸去,不想理他。
秦忆见状,将马往旁边的树上一栓,走过来一言不发地一把拉住江凌的手,就想将她往湖边方向拽。
“喂,你干什么?放手。”江凌被他如铁钳一般的大手拉住,怎么也挣不脱,急得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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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我后悔了
秦忆将手稍微松了松,盯着她的眼睛,缓和了一下脸色,轻声道:“江凌,咱们别吵架行吗?我想跟你谈一谈。”
“那你放开我。”江凌瞪了他一眼,心里却有些慌张。
她知道秦忆想跟她说什么,或许就跟昨天赵峥明所说的那些话一样。但她真的没有准备,她弄不清楚这两人的感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只为了争风吃醋,拿她当筹码。所以她现在实在不想面对这个问题,更不可能给秦忆一个明确的答复。人心太复杂,不是一时半刻、做上一两件事就能看得清的。看不清面前的两个人,她便什么都不愿想,什么也不愿做,将脑袋埋在沙里当驼鸟,是她目前最想做的事。
可这两人,接二连三的,跑来跟她挑明心迹,将她逼到墙角里,实在是让她不知所措。她现在不想跟他到湖边去,也不想听秦忆的什么话。
见秦忆放开她的手,江凌装模作样地揉了揉手腕,道:“你有话,还是家里说吧。”说完,转身往院子里跑去。
“江凌……”秦忆脸上闪过一丝懊沮,却再不敢去拉她的手。刚才看她揉手腕,他忽然有些心疼,直为自己刚才鲁莽的举动感到后悔。见江凌像兔子一般急往家里窜,没办法,他只得跟进了院子。
进到院子,却看见江凌并未往厅堂去,而是站到了菜地旁。
近处是碧绿肥嫩的蔬菜和紫红色的野花,远处是烟波渺远的蓝绿色湖水,天边是湛蓝如洗的天空。那个俏生生的窈窕身影,着一身浅绿色长裙,眉眼如画,就这样站立在这样的背景之下。
秦忆站在院子门口,望着这样一幅美丽的画面,怔怔地再也不知动弹。
见秦忆久久不动不语,江凌回转脸来,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事?说吧。”
秦忆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李青荷和江涛敞开的房间口,苦笑了一下:“在这儿?”
见江凌点头,秦忆叹了一口气,悠悠道:“我就不信伯母是这样教你待客的,站在院子里连屋都不让进,你也太过失礼了吧?”
江凌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那我在这里说了啊。”秦忆看她有些纠结的表情,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那……那秦公子还是请屋说吧。”江凌看他张嘴欲说,赶紧道。这家伙,要是真有胆在院子里当众说什么话,那她岂不是自很难堪?
两人在院子里说这么久的话,李青荷和江涛都不见出来,江凌在心狠狠地恼了这两人一通,带着秦忆进了厅堂。
坐在椅子上,江凌认了命。反正逃不掉,姑且听听这厮说些什么吧。
“江凌,我想问你,当初,你千方百计地想要退亲,倒底是哪里看我不顺眼?”秦忆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我……”江凌望着秦忆那双漆黑如墨的星眸,忽然一时语塞。她当初虽然对秦忆有误会、有偏见,但强烈要求退亲,并不是因为他这个人。而是因为是她这个现代自由的灵魂,忽然穿越到这古代,发现身上早已被套上了婚姻的枷锁,连选择感情的自由和权利都没有,那种激愤由此喷发,从而对这桩婚事产生无端的反感和反抗情绪吧?
这样的理由,如何能对秦忆说?
秦忆见江凌垂目不语,追问道:“我想问,你现在仍觉得当初退亲的行为是对的吗?你有没有为这个决定后悔过?”
江凌咬了咬嘴唇,仍不说话。她后悔吗?她不后悔能够获得婚姻自主的权利,无论怎样她都不后悔。现在虽然秦忆对她挺好,但还达不到让她后悔的地步。
看江凌仍然不语,秦忆眼睛黯了黯,缓缓道:“我想告诉你,我后悔了。”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江凌还是倏然抬起眼眸,看向秦忆。
秦忆迎着她的目光,用力地点点头:“我真的后悔了。当初,对你闹着要退亲,我真的很生气,我想,只要是个男人,只要有点自尊心,没有谁会不生气。我当时甚至以为,你是因为喜欢了别人,所以才闹着要跟我退亲的……可退亲后,平静下来慢慢与你接触,发现你并不是那样的人。”说到这里,他停了很久,才有些艰难地道,“凌儿,咱们……能不能……能不能再续前缘?”
江凌忽然觉得平时坐得挺舒服的椅子,这会儿像长满了荆棘一般,让她想马上站起来离开这里。但她知道,回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该面对的还得面对,当说的话也还得说。
感觉到秦忆灼热而希翼的目光,江凌望着地面,轻轻吐了一口气,开口道:“对不起秦公子,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个问题,真的,至少在十七岁之前,我是不会成亲的。”说完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道:“秦将军和秦夫人对我们家的照顾,我很感激。所以还请秦公子为父母着想,不要为了我而耽误亲事,这会让我们全家不安的。”说完,提起裙摆,便想跨出房门。
“是因为赵峥明吗?”秦忆忽然开口道,“你是不是对他有好感?他昨天是不是来过?所以今天,你宁可要他的属下帮忙修缮房屋,也不愿叫我一声?在你心里,他比我更让你愿意亲近吗?”
秦忆的话让江凌停住了脚步。她转过身来,看着秦忆,摇摇头:“没有谁,不因为谁。我只想好好地把家境改善起来,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愿想。你可明白?今天修缮房屋,也只是遇上了赵掌柜,无奈之下请他帮的忙,跟赵峥明没关系。秦忆,你能不能不要自寻烦恼,也不要来寻我的烦恼?求你了,行么?”说完,转身走了出去,留下秦忆一个人呆呆地立在厅堂里,久久不动。
回到房间,听到外面李青荷的说话声,然后是秦忆骑马离去的声音,江凌将脸埋到膝盖上,忽然觉得身心疲惫。看到上辈子她父母行同陌路的相处,她的内心深处,对婚姻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所以她上辈子一直没有恋爱。这辈子,本来退婚时立志要在这一世好好品尝一下爱情的滋味,可临到有感情捧到她面前时,她还是怕了。她真的害怕。害怕会被感情伤到,也害怕伤到别人。像今天的这番话,她知道会刺伤秦忆,可她不得不说。如果不说,将会害人又害已,后果更严重。
这种双臂抱膝的姿势,前世她在网上看过一个说法,说这种姿势是胎儿在母体里时的姿势。烦恼时作这样姿势的人,是因为缺少安全感,想回到生命起始母亲最温暖安全的子里,寻求心灵的安慰。
想到这里,江凌苦笑了一下。母亲这个词,对于她,有些奢侈。上辈子母亲对她的漠视,这辈子母亲对她的抛弃,让她很难想象当初她作为一个胎儿,在她们肚子里感受到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她们对她无爱,是因为对她的父亲无爱吧?感情是一把双刃剑,无爱的婚姻,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都鲜血淋漓,伤痕累累。
江凌叹息一声,不愿再想下去。
在床上以这样的姿势不知坐了多久,直到腿脚发麻,直到李青荷叫她吃饭,江凌才慢慢地挪下床去。
吃过晚饭,门外又来一辆马车。江凌现在一听到马车声就头痛,早早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却不想马车停下不久,江涛便来拍门,说是于清明来了,提出要见她。
于清明?他来干什么?江凌一愣,想起赵峥明拿走的那盆兰花,只得走出房去。
于清明正站在院子里,面对着江凌那块菜地发呆。
这块菜地,是目前院子里最抓人眼球的地方了——菜地里的青菜从来没有施过肥,每天只浇两次空间水,却像被打了催长素一般,狂野地疯长。尤其是在空间里育过种的白菜,种下的时间只没过多久,就长得有两尺高了,白玉似的菜梗、跟蒲扇般大张的叶子,碧绿油亮闪着光泽;别人家才长了几尺长的南瓜秧,在这块菜地里早已攀爬得到处都是了,叶子大得恐怖,蔓上也已开了许多花,甚至有两处小南瓜都已有拳头大小了;除此之外,茄子、黄瓜、韭菜等,无不早熟而盛产,这边开花那边结果,一派繁忙景象。
菜地里的蔬菜如此,菜地外侧的野花,早已不只是酢浆草一个品种了。也不知是哪来的种子,在菜地的外面,红红紫紫的长着许多花,绕着菜地围了一个大大的花环,引着蜜蜂来来去去地忙碌着采蜜。
借着于清明的眼光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菜地,江凌心里一惊。她这院子,原来王大娘还时不时地来坐坐,但四嫂子坐月子后,她便没空来了。这段时间除了马雷几人来一下,再没别人光顾。再加上江凌这段时间比较忙,无心去想这些,对这菜园竟然失去了防犯之心,让这菜地长出异常的景象来。这种情景看在秦忆、赵峥明这些不事生产的公子眼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但看在对种植极有研究的于清明眼里,却是容易无端地招来麻烦。
只能多找找借口搪塞了,反正有那株兰花在,想要掩饰自己的种植技术似乎也没必要吧?
这样想着,江凌定了定心,淡淡地开口道:“于先生,不知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第一百章 想要置产
于清明听到她的声音,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江凌深深地作了个揖,道:“老夫特地来此给江姑娘道歉。老夫于种植一道浸y多年,自以为水平相当了得。所以从未把别人看在眼里。那日姑娘在兰园说话,老夫以为姑娘是为了引起赵公子的注意,好以此攀交。便是前日在赏花会上,老夫也以为姑娘是侥幸得胜,仍不服气。直到得昨日赵公子把兰花拿回去,老夫才知错了,错得离谱,姑娘不但诗才横溢,于种植一道更是胜出我良多。所以今天特地前来,向姑娘赔罪。”
于清明这番话,说得倒是出乎江凌的意外。从认识这个老头儿开始,于清明就眼高于顶,出言嘲讽,针锋相对,咄咄逼人。那日赏花会后江凌甚至在他眼中还见过怨恨的神情。他今日特地跑到这里来,真的是专门为了给她赔礼道歉?这话无论说得如何动听,江凌都不敢相信。
更何况他的话里似有所指,不管有意无意,江凌心里都不爽,当即淡淡道:“于先生客气了。我就一乡下丫头,种东西是我的本份,会的也是些粗浅的活儿,跟于先生的高雅手艺自然没得比。那日去兰园,也是受赵公子之邀,去开开眼界、长长见识,丝毫没有跟于先生相比的意思。所以于先生服不服气的,实在与小女子无关。至于小女子是不是要引起赵公子的注意,是不是想要攀交赵公子,那也是本姑娘的事,跟于先生没有丝毫关系。如果于先生担心赵公子受到小女子的诱惑,你只需对赵公子谆谆教诲一番,我想赵公子感念到于先生一颗关切之心,会很快认清楚小女子的面目、从而远离小女子的。于先生倒是不必跑到这乡下来,再出言告诫小女子一番。”
这番话说得于清明一脸的尴尬。他来此本意是道歉和解的,却不想说的话不中听,当面败坏人家姑娘的名声,实在怪不得人家姑娘着恼,只得讪笑道:“老夫不会说话,江姑娘莫怪。”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递给江凌,“这是那株兰花的赌约一百两银子。”又指指地下,“花也在这儿。”
愿赌服输,这是她应得的,而且这老头儿说话做事确实让人不喜,江凌也不客气,接过荷包道:“如此多谢了。”话语里并没有邀请于清明进屋里坐坐的意思。
于清明倒也不在意,回转身去看着那块菜地,道:“江姑娘不但花养的好,而且菜也种的好。看来以往是老夫狭隘了,种植一技,还得多到田间地头向老农请教才是。”说完回过头来,“江姑娘不知可否传授在下一些种植技术?有何条件姑娘尽管提便是。”
江凌哪里知道什么种植技术。她种的这些东西,也全是因为浇了空间水的缘故。好在眼前这老头儿也不用讲什么面子,她直接摇头道:“这是我祖上相传下来的秘方,不能外传。所以于先生的请求我没法答应,还请见谅。”
“祖传秘方?”于清明听了此话,皱了皱眉,然后深深作了个揖道,“种植一道,实为利国利民之事。江姑娘此方虽为祖传,却当用之于国于民才对。还请姑娘以天下苍生为已任,将此术交予官府,让官府刻板付印,广为传播。此大功德一件,官府亦会有嘉奖。姑娘便可名利双收,后福无尽。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先问她讨要技术,讨要不成就用大帽子扣人,这于清明做人实在是让人讨厌。江凌冷冷看他一眼,道:“我这秘方,虽然能让植物长得好,但所费甚高,用此法种植,得不偿失。倒是于先生不是一直说,自己于种植一事浸y多年,水平了得吗?你怎么不把自己的技术公之于众,造福苍生?”
“……”于清明被她问得一滞。他本以为江凌是个没见识的女娃子,多说几句大道理,便可把她的种植技术哄骗到手。却不想被她这话一说,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脸上一红一白,煞是好看。
“如果于先生没有别的什么事,就请便吧。江涛,送客。”江凌说完,转身进了房。
而江涛一直站在一旁听他们说话,本来听到于清明劝把秘方交给官府的话,觉得还有几分道理;待听得江凌回答之后,这才知道于清明不怀好意,脸色顿时不好起来。见姐姐进了房,用眼睛瞪着于清明道:“赶紧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哼。”于清明除了家道中落那几年,这些年何曾被这样赶过?当即沉着脸一甩衣袖,愤然离去。
“小涛,你进来一下。”江凌听到于清明的马车离去,叫住了正要回房的江涛。
“姐,什么事?”
江凌瞧了江涛一会儿,道:“小涛,关于那个秘方的事……”
“姐,”江凌还没说完,江涛就打断了她的话,“如果那秘方真是姐姐在爹以前的书上看来的,要不是姐姐看到,这秘方也是丢掉了的。再说,如果不是姐姐这段时间辛苦操劳,咱们家或许现在都还在为如何还债而发愁呢。所以姐,那什么秘方的事,你不必跟我说,我也不想知道。”
江凌听了,心里有些感动。不过有些话,她还是要说出来,免得江涛心里存了介蒂。现在江涛还小,说不在乎,但往后大了,或娶了妻,也许想法又不同了呢?话还是说清楚好。
所以她道:“你听我说,我说的秘方,其实是没有的。那些植物,不知怎么的,经过姐姐的手就会长得好,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怕别人都把我当妖怪抓起来,所以才说是秘方。”说完抬起眼来,看着江涛,“我知道这样说很荒唐,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但却是事实。小涛,这件事连娘我都没说,怕她担心。不管你信不信,都不要跟人说,好不好?”
“真的?”跟她想像的不同,江涛听了不惊反喜,瞪大眼睛道:“姐,你是不是天上的种植仙女下凡来的?”
“呃。”江凌被他这说法弄得哭笑不得。不过江涛这样理解,倒也不错,便顺着话头道:“或许吧。”
“姐,我看大半是的。”江涛倒是一本正经。
“是是是,你姐我是种植仙女,行了吧?”江凌笑了起来。从桌上拿起于清明给的荷包,倒出里面的银子。这银子是十两一锭,一共十锭,堆在桌上银光闪闪的。
“姐,当初说你管赚钱,我管掌权的。现在你这么短时间就赚到这么多钱了,我却连书院的门还没进呢。不行,我得赶紧回房看书去了。”江涛被这十锭银子刺激到了,激动地挥了挥拳头,跑回房去。
江凌笑道摇摇头,从空间里调出原来的二百四十两和赏花会的奖银一百两银子,跟桌上银子一起,用一块包袱布包了,走到李青荷房里。
“凌儿,来,娘想给你做几身衣裙,你看看喜欢哪块料子?”李青荷见了她,连忙招手,兴致勃勃地让她看摆在床上的衣料。这些衣料,除了秦府送来的几块,还有张流芳送来的。都是上好的绸锻。
“娘,我还在长个儿呢,你做了这衣服,平时又穿不着,到了明年又穿不合了,岂不是浪费?还是给你做吧。”江凌却不感兴趣。
她刚刚穿来的时候,虽然身体单薄,但也长到了一米六左右。这两个月喝空间水吃空间菜,她不但皮肤变得细腻水灵,而且个子也长高了一些,原来平坦的身体也开始发育起来,穿男装掩饰起身材来,是越来越困难了。江凌看街上也有女子来来往往,所以经过了这次赏花会,她决定以后穿以女装出去了。
不过穿着绸锻衣服做饭浇菜,怎么想就觉得怎么古怪。还是穿粗布衣服自在,所以对于李青荷的想法,她实在不愿意呼应。
“傻孩子,你也慢慢长大了,总要打扮打扮自己。就是村头的阿芳姑娘,都还成日里做新衣服呢,我们家现在又不是很艰难,怎么能委曲你?”
江凌看看手里装银子的包袱,倒也不再固执已见。爱美之心人亦有之,更何况李青荷打扮女儿也乐在其中,让她高兴高兴也是做女儿的一片孝心不是?
在李青荷的坚持下,江凌挑了两块布料,一块浅绿色,一块浅紫。本来现在都流行石榴红,但江凌实在不喜欢这些太过耀眼的颜色,最后在李青荷的劝解下,江凌折中,让李青荷用那块石榴红的料子,给她做一件披风。
选好衣服、再商量好款式,江凌便把桌上的包袱打开,露出白花花的银子,道:“娘,这是这段时间赚的四百四十两银子。就算小涛上书院交束修,也要不了那么多。您看咱们是不是置些产业?”
李青荷看着一桌子的银元宝,有些发愣。江文绘生病去世,到江凌又生病,江家就这样一点一点在她的手上将产业散尽,将衣服首饰当尽。这两年,只有从她的手上哗哗往外出银子,何曾有银子收回来?做些绣活,也无非得几个铜板,这些一锭一锭的银子,于她来说,已是很久没有见着了。
许久,她才转过头去,悄悄擦了一下眼角,道:“娘说了,以后你当家。要不是你,家里哪里还得了债,更不要说两个月里赚这么多银两?你拿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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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谋划
李青荷话是这么说,但这么大一件事,江凌还是得问:“等小涛的事定下来之后,剩下的银两,咱们买些田地,您看如何?”
李青荷想了想,点点头:“我看行。你父亲去世前,留了一些铺子。但我对生意一窍不通,那些掌柜的欺我不懂,便把铺子里的东西倒腾一空,做出的帐,有良心的还余些银两,没良心的反倒说我们欠他的钱。当时娘也没心思管这些,便把铺子全卖掉了。”
她垂下眼睑,叹了一口气:“所以说,买铺子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就算自己不做生意租出去,咱们孤儿寡母的也容易被人欺负,到时还得依仗将军府解决问题。倒还不如买田地,雇些佃农种田,收成稳定,也不用操那么多的心,庄户人家,毕竟老实些,好管束。”
“娘说的有理。还过八天小涛就去书院考试了,有了结果交了束修,我就去打听打听哪里有田地卖。”江凌说完,把桌上的银子包了起来。她忽然想起什么,手里一顿,道:“娘,咱们大唐的田地是允许买卖的吧?”
李青荷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当然。”
“哦。”江凌挠挠头,眼里还是有些疑惑。她前世学历史,记得唐初实行的是均田制,似乎田地不允许买卖的。怎么现实跟史料记载不一样呢?
李青荷看她仍然迷糊,道:“官田和私人手里的永业田不允许买卖,但私田还是可以的。”说完看了江凌一眼,道:“凌儿,娘知道你凡?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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