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千顷 作者:未知
良田千顷第60部分阅读
现在喝”
江凌给的东西,就算是毒药秦忆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更何况是水?当下仰起脖子,“咕嘟咕嘟”,三口两口就喝了个精光。
“好了,回去休息吧。”江凌接过瓶子。
秦忆看了站在那里有些别扭的入画,无奈地站了起来,交待一声:“你也早些休息。”恋恋不舍地走了出去。
“睡吧。”见他出去,江凌回头对放画道。两人把东西收拾了,分头睡下,一夜无话。
虽然陆文远只是去查看灾区的田地受灾情况,但他心系灾民,心里忧患,日程自然安排得紧。第二天一早起来,匆匆吃过早餐就赶路,中午也是在小镇上随意地吃了一些食物,到得下午酉时初刻,就进入了岳阳地界。
“大人,再往前走,就是水患严重的地方了,恐食宿都成问题,今晚还是在此歇息吧。”秦忆看了看前方,向陆文远道。他从襄阳回来,知道岳阳闹水患,绕了道避开了往回赶,所以岳阳那里的灾情如何,他并不清楚。
陆文远几十年来,这类事件处理过不少,岂有不知前方是何状况的道理?当下默默点了头,让王越去找了个客栈住下。
虽然只是到了岳阳边界,在这小镇上就能感受到一种沉重的气氛。陆文远心情不好,再加上年纪大了,大热天里日夜赶路,江凌怕他身体吃不消,亲自下厨,用空间水给他做了些饭食,这才放下心来。
次日再往岳阳方向赶时,大家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重。这地方被水淹过,不光四处荒芜,时不时还能在路旁看到被大雨冲垮的房屋,甚至在慢慢消下水去的沟渠里,看到被淹死的尸体。越往前面走,这种情况就越严重。一些沿途的村镇,都成了一片废墟。
“难民。”这天走到中午,前面传来王越的呼声。
江凌拉开车帘,往前面望去,果然看到前方几百米处大概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在路上走着。
陆文远沉吟片刻,吩咐道:“准备些粮食,路过时留下。不过不要太过靠近。”
“是。”大家应了一声,动声准备。
江凌也知道,这些人必是家园被毁,前往岳阳去逃生的。但不知是否染有时疫,自己这些人能做的,只能给一些粮食,让他们能支撑到岳阳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 秦忆的震慑
此地受洪水来袭已有七、八天了。大水来时,这些人只穿着随身衣物拼命往高地上跑,待得手头的粮食吃尽,高地上能吃的植物吃尽,洪水退去,回到家时看到的已是满目疮夷。此时便是留在原地,在接下来的半年里,也无物可吃;如要活命,只得往未被淹的城镇去,等待官府放粮救济,接下来或是打工,或是乞讨度日,待来年再回来重整家园,春播耕种。
所以他们这车队先头所遇的那十几个灾民不过是第一批,接下的路上遇到了越来越多的灾民,一部分零零散散往零陵方向去,更多的则像潮水一般涌向岳阳。
陆文远早在看到第二群足有四、五十人的灾民队伍时,便不再下令放粮了。原以为一路有村落,所以他们这一行带的粮食并不多,就算放完,也不够这些人吃的。再说,此地离岳阳还远,也不知前方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不留些粮食在手,心里不踏实。
而那些灾民本就食物匮乏,看到这一车队里的高头大马,俱都眼冒绿光。在他们眼里,那些马不是交通工具,而是一块块香喷喷的肉。这么十几匹马,慢慢杀来吃,那接下来的日子可就不难熬了。只不过看到那些士兵和护卫手上有刀有剑,威风凛凛,只得将心里的欲望压下,不敢有丝毫妄动。
江凌看了,心里忧虑,对入画道:“这些人,全都是本份良民,便是饥饿,却还有一份道德束缚着,再加上惧怕刀剑,不敢抢粮抢马。可要再饿上几天,垂死之前,只为活命一拼,兽性一起,难免不会挺而走险。”
这话说完不久,陆文远便唤了熟知路径的秦府护卫高远,问他:“此去岳阳还有多远?天黑之前可能赶到?”
“此地离岳阳还有六十多里路,但山路崎岖,再被路上的流民一阻,今日无论如何赶不到了。”高远脸上的表情极为不安。这一行人里,陆府人久居京城,秦忆所带的士兵也都是外地人,对这些流民情况并不了解。而深知其中凶险的,便只有他自己了。要知道,穷山恶水之地,民风向来彪悍。往年有洪灾时,灾情并不严重,百姓不必背井离乡、颠沛流离,却仍出现了几起杀人抢粮事件。今年灾情如此严重,路上所遇之流民俱是一无所有,饿饿如狼的。他们这一行人在野外过夜,怕是凶多吉少,难以保全。
想到此处,高远便把自己所知跟陆文远说了,又道:“要不,属下单骑快马前往岳州,请官府派兵前来护卫大人?”
陆文远摆了摆手,却不说话,兀自沉思。
见高远还要再说,秦忆开口道:“此时岳阳城早已严守,不容人出入,你便是到得城下也进不去城。再说,此时城外估计早已聚集了众多流民,你骑马到城外,
马肥膘壮,衣着光鲜,纵是身有武艺,也敌不过几百上千人。只怕请求未能送到城里,你便性命不保。此话休得再提。”
高远一怔,随即向秦忆一揖:“属下思虑不周,多谢陆大人和秦将军顾惜属下小命。”
秦忆一摆手,对陆文远道:“大人,今日既不能入城,此时天色也已不早,不如早早寻一安全之处安歇,明日一早再走。”
陆文远点点头:“你来安排吧。”
在此的,除了陆文远,就是秦忆有官职在身,且官职还不低。这安全问题,自然由他来安排。此时既不能让士兵分散出去寻找地方,就只得在原地观察。只见他身形一提,人已站到了马背上。马儿飞快地向前奔驰,他站在马背上却如履平地。看了一会儿,他跃了下来,骑在马上对走在前面的四个士兵道:“走到前面的岔路,向东拐。”士兵轰然应声,带着车队往东拐去。
秦忆所选的地方是一个山丘,这山丘中间凹了进去。扎营在此,可避免腹背受敌。到了那里,秦忆指挥着先将两辆马车赶进去,再将士兵和护卫围成一个弧形,将陆文远、江凌、入画和阿生四人围在了里面。
一些流民看车队离开了大路,进入山丘,自然猜到他们要选地方过夜,立刻跟了上来。见秦忆将人马安排得如一堵围墙,便站在距车队三、四百米的地方,向这边张望。
秦忆立在那里将周围侦察了一遍,转身看到入画和阿生将锅拿了出来,捡石头想要造灶生火,向陆文远禀道:“大人,做饭的香气一飘,必会将更多流民吸引到此处,也勾得附近的这些流民生出歹念。我们带有干饼,今晚和明早暂且忍忍,吃些干饼,明天中午便可到岳阳了。”
陆文远做了一辈子官,虽说只是文臣,但也经历过无数的变故,这些道理自然知道。不过他既把一切交给秦忆来指挥,也是存了看看秦忆能力的心思,所以刚才阿生要埋灶,他并未出声阻拦。此时见秦忆如此说,满意地点头道:“照你说的做。”
秦忆他们只要执行任务,身上必带着一些像馕一样能存放十几天不变质的干饼。此时每人身上还剩有两个,便都拿了出来,正好一人一个。
“烧些开水饮用,可以吧?”江凌接过秦忆递过来的饼,问道。见秦忆望过来,她又解释道:“祖父的胃不好,吃这么干的饼,我怕他受不了。”她知道,在野外过夜,火堆是一定要生的,一是为了照明防寒,二是为了防野兽。既生了火,烧些水也是顺便的事。没有香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
然而照秦忆的意思,便是水都不要烧,以免引起流民的误会。但见江凌如此说,看看手上硬绑绑的饼,再见陆文远听了并未反
对,只得道:“行,烧一些吧。”
阿生和入画得令,便拿了锅出来烧水。
这边火烟一起,那些远远观望的流民便马蚤动起来。就算没有香味,但在他们的认知里,这些贵人在此歇息住宿,那是一定要生火造饭的。饿了几天只靠啃草根树皮维持生命的他们,想像着对方在那里吃着香喷喷的鸡鸭,吃着香喷喷的大米饭,哪里忍得住?那脚步便不由自主地慢慢往前移,与马队的距离越来越近。
“全体戒备”秦忆的目光一时都没有离开流民。此时见他们前移,赶紧将啃了两口的饼放入怀中,提起剑翻身上马。令声一起,所有的士兵也如秦忆这般,动作迅速,齐刷刷上了马。倒是陆府的护卫不曾经历过这些,见士兵们上了马,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赶紧上马。有的人,那一个诺大的饼还咬在嘴上,明晃晃地甚是明显,引得离他们只有两三百米远的流民又是一阵马蚤动。
“将饼放入怀中。”秦忆凌利地目光扫将过来,寒光顿显,直把陆府护卫吓了一个激凌,赶紧将饼收拾好。
陆文远看这情形,直摇头叹气。陆府的护卫,与秦忆手下的士兵一比,差的不是一丁半点。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也老怀大慰——要知道,这些士兵都是零陵原来的驻军。秦忆到零陵不过短短几个月,就能让他们在行动上能如此令行禁止;再看看他这两日与士兵们的交往,军令之下亲如兄弟,军令之上纪律严明。这足以说明秦忆的带兵能力非常出色。
“拿出武器,向前十步。”秦忆再次下令。
“刷”地一声,他手下的士兵整齐地将武器抽了出来,驱马向前十步。而陆府的护卫有了前面的经验,虽然行动迟缓了一些,便还是做到了位。
“将军,他们可是流民,是大唐的百姓,不是我们的敌人,用武器对付他们,不好吧?”其中一个护卫虽说动作跟上了,却提出了质疑。
秦忆眼睛一眯,冷冷的目光扫将过来,目光沉寒:“我何时说要对付他们?”这一眼,不光让那护卫噤了声,便是让王越脸色都涨地通红。他带出来的护卫,在这种时候质疑首领,如在军中,那是要杀头以儆效尤的。
秦忆将目光投向了流民,见流民被他们这阵式和凌凌刀光剑影给吓住了脚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将气一提,从马上飞腾而起,以闪电般的速度,从阵前一掠而过,用剑在地上划了一道弧线,回到马上,高声道:“此为朝庭一品官陆大人之行驾,为救尔等而来,欲往岳阳商讨赈灾事宜。陆大人歇息之处不得惊扰,以此线为界。如有心存歹念欲行抢劫、进入此线者,杀无赦”话声刚落,他又在马上飞腾而起,跃至不远处的一棵树旁,
用力一劈,碗口大的树干轰然而倒,吓得流民全都往后退了退。
秦忆回到马上,再不说话,只用冷峻的目光盯着那些流民,双眼如电。他在战场上杀敌无数,身上的杀气一出,再加上身旁的士兵们也肃飒而立,流民们被这些目光一吓,又后退了数米。
第二百四十二章 脉脉柔情
江凌静静站着包围圈里,抬起头双眼痴迷地看着秦忆。相识这么久,她才是第一次发现,她的秦忆,原来竟是这样的冷峻威武,这样的卓然不凡那传令的声音铿锵有声,那挺直的身影高大威猛,那英武的气势威风凛凛,无不撞激着她的心,让她也热血沸腾,让她心底里涌上无尽的倾慕与爱意。这样的秦忆,这让她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用他宽阔的胸膛保护她,让她不受伤害。这是她从前世起就仰慕、想要找寻的铁血男儿啊
“听令下马,原地歇息”秦忆见灾民面带惊恐,如潮水般向后退去,他将剑一收,高声喝令。
“是”这回不光是他手下的士兵,便连陆府的护卫也受气氛感染,肃然而应,回应声响彻山丘,顿时把灾民又吓退了几十米。
二十几个人翻身下马,动作整齐利索。下得马后上前一步,均不顾地上肮脏潮湿,坐在了马前秦忆所划的那条线后面,表情冷峻地盯着灾民。那些灾民原先心存的那股戾气被秦忆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惊吓,早已消散不见。此时再看到这些士兵便是下了马气势也甚是吓人,再伸长脖子看看马车旁边白胡子的陆文远和穿着女装的江凌等手里并没有大鱼大肉,便连半个饼都没有,终于惶惶而退,不敢再生出抢劫之心。
能这样吓住灾民,不让他们轮为抢劫犯,杀人犯;也不用因冲突而击杀灾民,用杀敌的刀剑对付百姓,是此时最好的办法。所以秦忆此举所达到的效果,让陆文远大为满意,他转过头来,对阿生吩咐道:“行了,烧水吧。”
刚才被灾民所吓,阿生只升了火,连锅都没有架上去。此时他转过头来,却看见江凌拿着个皮囊,正往锅里注水,赶紧抢上一步:“姑娘,小人来吧。”
“不用,你把火架好吧。”江凌头也不抬。天气炎热,四处是腐臭的尸体,疫病随时有可能蔓延。她现在能做的便是尽量让大家喝空间水,以保证身体健康。这也是她一定要跟着陆文远来的目的之一。陆文远年近古稀,这样的天气,长途跋涉,身处疫区,如果不慎染上疾病,她便是有空间水在也有可能无力回天。
三人合力将水烧好,江凌让入画将手洗净,将饼一小块一小块掰开,泡到开水里,端给陆文远。她自己则看了看灾民,见他们的眼睛虽然仍是盯着自己这边,但坐在远处,并未有什么异动。她让阿生将锅端了起来,故意将锅口面对流民,并将锅抬离得高高的,将开水倒入碗里。待晾凉后,便一碗一碗端给秦忆他们。
“你们,就这样坐一夜?”亲手给秦忆端水时,江凌面含忧虑地问。
“这算什么?有时执行任务,或伏击敌人,这样一呆就是两天两夜,
不能动弹。”秦忆毫不在意地一笑,抬起看着江凌,目光温柔,“你们不必忧心,今晚不会有事,放心在马车里睡一觉。”
江凌对着这温柔的目光,心里涌上从来没有过的满足与甜蜜,柔声应道:“好。”对着他嫣然一笑。她现在知道,这男人之所以温柔,只是因为面对的是她。这世间还有比铁血男儿的柔情更能打动人心的么?
即便条件有限,江凌还是逼着陆文远用热水泡了一个脚,进马车睡了。她自己则胡乱洗了一把脸,坐在火堆旁看着前面秦忆他们的身影怔怔发呆。
“姑娘,去睡吧。”入画收拾好东西,见江凌仍坐在这里,过来唤道。
“我睡不着,坐一会儿再去。”
秦忆的武功比起江凌来不知高出了多少。大概这番对话被他听到了,向旁边的士兵交待一声,站起身来大踏步从前面走了回来,走了几步,他回转身体,看到远处的流民并未有异动,这才重新转身,走到江凌身边,低声道,“赶紧进马车去睡觉。”
江凌看到他关切的眼睛,心里一暖,点点头:“好。”她知道,如果她再不进马车里去睡觉,秦忆在前面会不安心的。
带着甜甜的心情,江凌进了马车,跟入画每人张靠椅,再盖上毯子,合衣而卧。
有秦忆在外面守着,虽身处野外,流民围窥,江凌仍心里安宁,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一夜好眠,第二天睁开眼时,正是她生物钟每日清晨醒来的时辰。
此时天还没有亮,火堆的亮光透过车帘照了进来,外面除了火堆的“噼啪”声,甚是安静。江凌看入画睡得正香,轻轻地起身走了出去。
秦忆带着士兵、护卫仍跟明晚她睡前一样,守护在他划的那条线处。不过此时除了秦忆与他身边的王越挺直着腰坐在那里,其他人都用剑撑着身子,将头埋在胳膊里,睡得正香。远处的流民烧了几堆旺火,全都睡卧在火旁。
凝望着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一股热流流过江凌的心田。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弯下腰去,将空间水注到锅里,放到了火上。
“凌儿,你怎么起来了?”秦忆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江凌,起身走了过来,轻声问道,看向江凌的双眸如星辰一般闪亮。
江凌抬起头,对他一笑:“我平时都是这时起来练功的。昨晚睡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秦忆看看对面,在江凌身边坐下:“昨晚睡得可好?”
江凌看着火光中秦忆如刀刻一般立体的俊颜,心里柔情一片,点头道:“好。你就这么守了一夜?”火光中,她墨玉般的双眼眼波流转,宛然如春江之水,顿时把秦忆看得痴住了。好半天,他才收回目光,向王越看了一眼,轻声应道:“我们
轮流睡了。”
江凌知道他身为统领,必是睡的最少的,但见他神采奕奕,便把关心咽了下去。秦忆带兵,自有他的一套做法,她只要在他后面支持他就行了,没必要唠唠叨叨指手划脚。
“饼吃完了吗?”想起昨晚为了不刺激那些流民,秦忆只啃了两口饼,江凌又问。
“吃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不用担心。”秦忆温然一笑,伸出手,将江凌耳畔的头发捋到耳后,凝望着她的他的眼,于幽静中显得温柔,眼里闪着让人心跳的爱恋的光芒,夺人心魄。
江凌看了一眼背对着他们的王越,嘴角一扬,垂下眼眸。却感觉自己的手落入了一个大掌里。那只手温暖而有力,还有一点薄薄的茧子,让她感觉异常踏实而安宁。这种感觉,跟她在青山村后掉入山崖,跟秦忆在火堆旁坐了一晚有些相似,却又感觉不同。那个时候,秦忆在她眼里,只是一个稍有好感的男子;而现在,他们彼此将成为对方一生的挚爱。
两人就这么静静坐着,再不说话;但两人心田里流畅着的情怀,却像春水春花一般静谧而灿烂。
“那个,秦忆,我……”这么坐了一会儿,江凌有些难为情地抬起头看向秦忆。
“嗯?”秦忆转过头来看她,眼眸又黑又亮;声音雄浑低沉,却又温柔如水。
江凌咬了咬唇,看了看四周。
秦忆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四处观望了一下,拉着江凌“呼”地一声,跃上后面的山丘。
“在这里吧,这里没人。”秦忆拉着她的手,到了山丘后面的暗处,用树枝敲打了一下那里的平地,“我在那里,有事叫我。”说完,转过身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了高高的山丘顶上。他身材颀长俊挺,衣襟被晨风吹得猎猎飘动,长长的墨发,在风中轻舞。
他怎么知道我要上厕所?江凌看了秦忆一眼,咬了咬牙,默念了几遍:我是穿越女我怕谁?这才蹲了下去。
“好了?”秦忆听得身后的脚步声,这才转过头来,微笑着伸出大手。
江凌刚才用空间水洗了一下手,倒也没心里障碍,将纤纤素手放入秦忆的手掌里。
秦忆将她的手一握:“我们下去吧。”说完一运功,带着她飘然而下。
此时天边已露出一抹白光,陆文远的马车里也有了些许动静。江凌抽出手来,对秦忆一笑:“你去吧。”
秦忆微一点头,转身大步向前。
江凌将烧开的水从火上拿下,盛了两碗出来,端到秦忆与王越身边,便看见陆文远和阿生从马车出来了,忙上去向陆文远请安。
陆文远明显没有睡好,脸上有一丝倦容。他走到秦忆等人身边,看着晨光一点一点将天际照亮,开口道:“叫大家起来,趁
流民未醒,早些开拨吧。”
“是。”陆文远这一声命令一下,大家都行动起来。出门在外,一切从简。水囊里的水还是前晚住宿时灌的,这边的水不能喝,所以大家都将洗漱省了。为了路上不下马上厕所落单出危险,甚至连水都不敢多喝。只将东西收拾起来,便上马起程。离他们较近的流民虽然有些人已醒了,但被秦忆昨晚的威力所震慑,不敢呼叫其他人起来,只在马队离开后,跑到山丘深凹处,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留下。
第二百四十三章 潜规则
入画透过车帘看到这情景,心里甸甸地难受,对江凌道:“姑娘,其实咱们走之前可以将一袋粮食放在那里呀。反正他们跑不过马,追不上来的。”
江凌摇摇头,叹道:“一袋粮食,给谁吃好呢?这些人饿疯了,为了那一口粮食,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这里离岳阳不过六十多里,他们再走一天,也能到了。到了那里,官府施粥,他们尚能活下去。可这一袋粮食一放,不知得有多少人为了抢夺这口粮而丧命。”
入画默然。
因天色还只是微亮,所以能夜里视物的秦忆便驱马走在了队伍前面,带着马队避开了东一堆西一堆蜷缩在火堆旁的人群,快速上了大路。不过天色尚早,大路上没有了昨天那般一群群的流民,马队的行程快了很多。为了赶路,大家也都在马上啃了两口昨晚还剩的干饼,一路奔驰,终于在两个时辰之后,看到了岳阳的城墙。
“大人。”秦忆从最前面退转,策马到陆文远的马车旁,“岳阳城门紧闭,城外全是流民。”
陆文远从马车里伸出头来,往前望了望,抚着胡子沉吟片刻,道:“驶上前去。”
秦忆纵马前驱,猛地喝令:“刘大勇,左后纵队位列马车旁”
“是。”
秦忆右手一振,又呼:“王越,右后纵队位列马车旁”
“是。”
士兵与护卫迅速调整马队,以秦忆为首,呈“人”字型,将两辆马阵包围其中,如箭一般向城门驶去。
秦忆利剑一举:“刀剑出鞘。”
“噌”地一声,二十几人一齐拔出刀剑。
城门前黑压压的流民本来正闹哄哄的向城里喊着什么,听得这边马蹄声声,刀剑锵鸣,全都转过了头来。旦见高头大马,直奔而来;马上士卒,威风凛凛;更有刀剑在阳光的反射下,杀气腾腾。俱都张大了嘴巴,鸦雀无声。
“闪开。”随着秦忆一声暴喝,流民纷纷避让,马队顺利进到里面。
“士卒立停,马车前驱。以张强为首,后队变前队”秦忆一声令下,马队停了下来,让马车驱入城门前停下,马队迅速在后面变成“人”字,将马车包围在城门前。
这翻动作,早已惊动了城里守城的将士。急报之后,一个声音从城墙上传来:“来者可是陆大人?”
“老朽正是陆文远。”陆文远从车里出来,仰首应道。
“陆大人请稍候。”城墙上的声音甚是惊喜。接着江凌她们便听到城墙里面人马嘶叫,似乎在调兵遣将,一片忙乱。正疑惑间,城门大开,先从里面出来一队身披盔甲的士卒,其中一人对马队拱手高声道:“请陆大人快快入内。”
只看这严阵以待的架式,秦忆心中便不敢稍有松懈,急令车夫将马车驶入,马队再鱼贯而入。当走在最后的张强准备进入城门时,流民顿时如潮水般涌向城门。
“如敢上前,杀无赦”从城里出来的士卒高声喊叫,挥舞着兵器,将人群挥退,欲要将城门关上。却不想流民们手里早已准备石头泥块,雨点一般向士卒砸来。幸亏这些士卒有备而来,穿上了盔甲,这才无人伤亡。急急将城门关上,里面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陆大人。”陆文远的马车刚停,便有几名官员急迎上来。
“吕大人,这城里城外何以势成水火?”陆文远从车里出来,脸色极为不愉。
一中年男子上前一步,伸手扶了陆文远一把,叹道:“天气炎热,虽在河里打捞了几天尸体,但疫病随时有可能来袭。城里人口众多,某不敢有丝毫疏忽,只能采取权宜之计,紧闭城门。而此时,也还不到施粥的时候。再过几天,待将粥施了下去,百姓们的情绪便不会这么强烈了。”见陆文远不再说话,又道,“陆大人远道而来,请再上车入城先做休息。”
“防治疫病的药物可曾发放?”
“已放。”
陆文远点点头,虽脸色仍是不好,却不再说话,跟各位官员拱手见礼后,便又重新上了马车。
“姑娘,这些人明明没有吃的了,为何官府却说还不到施粥的时候?”入画在马车里听得吕大人的话,好奇地问。
江凌摇摇头。前世她虽没有做官,但官场上的很多潜规则她是知道的。看正直的陆文远对过几日再放粮并无异议,就知道这必是唐朝受灾放粮的定例。至于是怎样的规矩,她却是不知,也不想知道。刚才看到灾民们被拒之城门之外,官城却不放粮,她的心绪就一片烦乱。来到大唐已久,生活状况的渐渐好转让她很少再去回想现代的事情。可这会儿,她想起二十一世纪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情景,忽然很想很想回到现代去。
自进了城,秦忆肩上的担子便卸了下来。有吕大人骑马走在陆文远车旁,他便退了下来呆在江凌马车旁边。此时听见入画的问话,再透过帘缝看到江凌脸色不好,暗叹一声回道:“受灾之时,朝庭放粮,是有一定规矩的。此时灾民刚刚逃离家园,多多少少会带有一些吃的,所以不必放粮;待过两日,估计灾民的粮食已吃完了,就得开始放粮。不过这时只能放稀粥,否则时日一长,岳阳城里的存粮也支持不了多久。百姓们有稀粥维持性命,就会呆在城外,不会到别的地方去成为流民,甚至流寇,也不会因为赶路而死在路途中。”
江凌看到秦忆投过来的忧虑的眼神,强按下心里的烦闷,转头道:“可只吃稀粥,这样半饥不饿的,时间久了,那些人怕是支持不了。官府就不怕他们自杀或挺而走险抢劫城池吗?”
秦忆赞许地看她一眼:“凌儿思虑得极对。所以,稀粥放了一段时间,便要放稠粥了。放稠粥标准是‘插筷子不倒’,也就是说,粥煮好后,将筷子插进去,这筷子不倒,粥的稠度就够了。有了这些稠粥,百姓们情绪就会安定下来。但如果这样的稠粥一直放下去,哪怕是洪水已消,各地灾情已过,百姓们也不愿离去。如是这样,耕种不及时,到了来年,他们还得以乞讨为生。所以为了不让他们耽误农活,到得这时又要放稀粥,百姓们见这里再没有饱饭吃,自然返回家乡耕种田地。”
“想不到,便是施个粥,也有这么多讲究。”江凌听了,心情稍霁。古代交通不便,别的地方就是有多余的粮食,要想运来支援灾区,也是远水救不了近渴。官府能总结出这样一套救灾办法,不让百姓饿死,也算是做得不错了。再说,这样做,也算是一种隔离,是防止疫病蔓延的最有效的办法。在医疗条件不好的古代,也只能这么做。她看着繁华的街道,来来去去的人们面色平静安详,小贩们吆喝声此起彼伏,与城外简直是两个世界,心情好了很多。
马车走了一段时间,便停了下来。也不知是因为陆文远带了女眷还是别的,那十几个士兵吕大人安排到驿站住下,而陆文远、秦忆和江凌则被直接带到了他的府中。带着陆文远等人看了一通院子,吕大人道:“这是下官那宅子隔出来的一个小院,有单独出入的大门,大人下榻于此,议事十分便利。”
陆文远见是一个两进小院,院子虽不大,但环境倒也清幽,布局还算精巧,自是十分满意。
“正好,小女跟陆姑娘一般岁数,整日说闷的慌。陆姑娘如不嫌弃,住到后宅与小女同住可好?”吕大人笑眯眯地又对江凌道。
江凌礼貌地一笑,却不说话,将目光投向了陆文远。作为孙辈女子,她不能事事自专。先问过陆文远,才符合这个时空的规则。
陆文远点点头:“这城既进来了,如果外面的疫病不确定,怕是走不了。凌儿且安心在后宅住着吧。我跟秦忆住在这小院里,每日议事的人来来往往,你住在外面也甚是不便。”
江凌心里实在不愿离开陆文远和秦忆,去吕家后宅跟那些妇人们整日堆着假笑虚与委蛇;再者她也是想看看能不能利用前世的知识,为陆文远他们的赈灾出谋划策。所以眨巴着眼睛看着陆文远,嘟了嘟嘴道:“可是,出门前祖母可是把您托附给我了的。您的衣食起居,身体状况,凌儿要是一无所知,回去祖母可不许我进门。”
说着这话的她,明眸如墨,巧笑倩兮,清丽的脸上表情极为灵动,直把站在一旁的秦忆看得傻了,心痒痒地恨不得代陆文远答应她跟他们一起住在一个院子里。
陆文远却未如他所愿,摆摆手道:“我身体好着呢,用不着你照顾。你别嫌住在这里烦闷就行。”他是人情通透之人,看得出这位吕大人想通过两家女儿的交情,来加深陆吕两家的情谊。此趟岳阳之行,所办之事也得倚仗这位吕大人,所以对这份善意他自是不会拒绝。
见江凌嘟着嘴不说话,吕大人忙解释:“陆大人住的小院,不过是另开了门户,利于各位大人前来议事。却离后宅并未多远。陆姑娘想要来照顾大人,来去也甚是方便的。”
陆文远坚持,江凌自然不能忤逆他的意思。见吕大人如此说,只得顺坡下驴,跟着丫环往后院走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溢香阁里一男子
大概有人通报,江凌一出小院门口,吕夫人和吕家的小姐吕玉珠就在那里迎着了。吕夫人虽然一脸精明,但对江凌极为热情;而吕玉珠十四、五岁年纪,圆脸大眼睛,虽长得不是很漂亮,但大眼睛一笑起来眼儿弯弯,两个酒涡甚是可爱,性格也是极活泼,倒让江凌心下一松,跟着她们进了为她安排的一个小院。这小院果然离前院不远。穿过两道门,走过花园便到了。真如吕大人说的,甚是方便。
“陆姑娘一路辛苦了,先休息休息、吃饭沐浴。到了晚上,我们再为陆大人、秦大人和陆姑娘接风洗尘。厨房早备好了饭食,陆姑娘要什么只管吩咐下人便是。”吕夫人倒也识趣,寒喧着将江凌带到小院,又吩咐了下人们好好伺候,便带着女儿告辞离去。
不过当江凌洗了澡吃了饭,又小憩了一下后,她跟吕玉珠又来了,一面进门一面笑问:“陆姑娘休息得可好?”又一脸歉意地道,“因是灾年,外面的灾民连饭都吃不上,家里的余粮都捐了出去。所以饭食简陋,慢待姑娘了。”
“吕大人真是个好官。”江凌笑道。她知道吕夫人这是解释中午给她与入画的饭食只有两荤两素一汤,心里对这吕家倒是佩服——不管吕夫人说的话是真是假,但这时候,能注意这些事儿不让别人抓住把柄的,吕大人这官注定做的长久。
想到这里,她灵机一动,从包袱里掏出两瓶味精来,递给吕夫人:“来时匆匆,未能备得礼物。这是我家用秘方特制的味精,做菜时放上一点,味道便会变得极鲜美,送予夫人尝尝。”
“哦?这倒是好东西。”吕夫人心里虽不以为然,却还是满脸笑容地接了过来,“如此妾身便不客气,多谢陆姑娘了。”
三人坐了,下人又上了茶。吕夫人又问:“不知陆姑娘芳龄几何?看上去似乎跟我家珠儿一般大。”
江凌老实回答:“还有半个月便满十五了。”
“啊,倒真跟我家珠儿真不多,只比珠儿大两个月呢。珠儿,你要唤陆姑娘做姐姐。”
“陆姐姐。”吕玉珠酒涡一显,脆声唤道。江凌笑着应了。
“十五了,也是大姑娘了呢。”吕夫人看着江凌,叹道,“陆大人和陆夫人回乡之时,路过此地,我跟陆夫人也曾有一面之缘。当时她还叹息没有儿孙福,现在可不是有了?”说完看着江凌,又笑道:“你祖母一定盼着陆姑娘早些成家吧?不知姑娘可曾订有婚约?”
江凌微微一怔。虽然知道女人都喜欢八卦,却没想到这位夫人第一次见面,就会当面问她这个问题。有心不回答,却又不礼貌。低下头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未曾。”
吕夫人脸上一喜,转过头来看了看清丽脱俗的江凌,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了说岳阳的风土人情,便顺嘴道:“陆姑娘可有休息好?想不想出去逛逛?”
“啊?”江凌一愣,继而一喜,“我可以上街逛逛吗?”现代的岳阳她是来过,古代的岳阳如何,她倒想见识一番。此地最有名的岳阳楼,此时还没有被李白扬名呢,原汁原味,倒值得一观。
“灾民没有放进来,街上还算宁静,出去走走,问题不大。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让策儿陪你们一块儿去。这城里哪里有什么好景致,他最是清楚。”说完转头对丫头道,“去叫少爷,说陆姑娘和珠儿要上街,让他带几个护卫陪同前往。”
要去逛街,自然不能两个女孩子去。有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公子陪同,可以省却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吕夫人这样说,江凌倒是不反对。不过她私心里倒极希望陪她逛街的是秦忆。但想想秦忆虽是武将,好歹也是朝庭命官。此时岳阳遭灾,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陪自己等人逛街去。想到这里,只得打消心里的念头。
吕玉珠听说能去逛街,极为高兴,当即回房去换了衣服,吕夫人便将她们送到了垂花门处,几个护卫在那里等着了。却是不见吕玉珠的哥哥。
“少爷呢?怎么还没到?”吕夫人皱着眉头,对她身边跟着大丫头问道。
“夫人一吩咐,奴婢就已让人快马出去寻了。少爷陪着李公子出去的,大概是走得远了,护卫一下没有寻到。”那丫头回道。
“吕林,你赶紧再去找找。”吕夫人吩咐旁边的一个下人,又转头对江凌笑道,“因不知你们来,策儿陪他的好友出去游玩了。陆姑娘你看是在家等一等呢,还是先出去逛着,待下人找到策儿再让他去追赶你们?”
“我们先逛着吧。”江凌甚无所谓,“如果吕公子有事,就不必叫他回来了。有护卫跟着,无事的。”
“那怎么行?陆姑娘好不容易来岳阳一趟,再怎么也得让姑娘玩得尽兴。”吕夫人笑道。
说话间,一个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母亲,您什么事那么急着找我?”话声刚落,便走进来一个人。这人中等身材,五官跟吕玉珠长的甚像,只是脸庞比较消瘦,文质彬彬的有一种沉静安宁的气质。
“策儿,你终于回来了。”吕夫人看见他,大喜,向他招招手,“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陆文远陆大人的孙女儿陆姑娘。你陪着她跟珠儿出去逛逛。”又向江凌道,“陆姑娘,这是犬子吕策,你有什么事尽管使唤他,不必客气。”
吕策被吕夫人派人急急召唤回来,还以为家里有什么急事,将好友安置在酒楼,自己就匆匆回来了。却不想母亲让自己回来竟然是陪一女子逛街,吕策心里本来很不高兴。不过一听吕夫人的介绍,他眼睛亮了一下,转过身来饶有兴致地看了江凌一眼。
“吕夫人不必客气。”江凌脸上笑着,心里却对吕策这一眼十分纳闷。不过见到吕策只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移开了,心里暗笑自己敏感,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吕府,江凌一面透过车窗看着外面,一面跟吕玉珠聊着天。正想着要不要跟吕策说一声到岳阳楼去,马车却在一家酒楼门前停了下来。
“妹妹,请陆姑娘下车吧。”外面传来了吕策的声音。
“哥,你带我们到酒楼干什么?”吕玉珠一面下车,一面疑惑地对吕策道。
“我回家前,便跟李公子在一起。这会儿我总不能丢下他跟你们去玩吧?”吕策笑道,又转过头来对江凌道,“陆姑娘,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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