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福有余 作者:未知
富福有余第16部分阅读
,反正我也呆不了多久的。等我走了,祝你能去二少爷身边哦。”
“哎呀呀,我怎么会不满意苏姑娘你呢,但是……”她低下头揉捏着衣角,“二少爷我也愿意跟着他啊。”
这下苏舒忍不住大笑起来,“装什么不好意思,我明白的,哪个少女不怀春啊。”红妆脸一红,一拳头轻轻挥在苏舒胳膊上。
小绿正好走进来,看见两人打闹,也凑过去打趣几句红妆,红妆追着小绿一路小跑,两人气喘吁吁,眼看就要被红妆追到,小绿忙说道,“苏姑娘,书简在外面等,说要见你。”
如果是其他人传话,小绿肯定不会耽搁,但是书简,苏舒瞟了一眼小绿。她居然玩闹了一阵才帮他传话,可见她心里是在怨书简。难道两人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最近有些事情烦,所以这个月停更了不少,还请大家原谅。。不过我保证下个月起,一定恢复正常更新!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河灯歌节
院门外,书简等得有些不耐烦,用脚一下一下的踢着门槛,发出砰砰的声响。这小绿搞什么鬼,传个话要那么久?他在心里暗骂小绿是不是在耍他,正要抬脚进门的时候,苏舒从里面出来了。
“书简,你有什么事?”
“苏姑娘,少爷想请你去一趟。”书简退后一步,“就现在,你有空的吧?”
苏舒惊讶了一下,宣潇是很难得才会主动邀请别人的,到底有什么事?她一点头,“好吧,那你带路。”
宣潇所在的院子果然很远,与苏舒的院子一东一西,都在最偏的位置。书简在前面低着头一声不吭的赶路,这与平常他喜欢斗嘴的个性截然相反。苏舒想了想,在后面问道,“书简,你家少爷到底找我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少爷差我的,是谢小姐。不过少爷应该也是那个意思。”
苏舒脚步猛地停住,再也不动了。
谢雨华?她差遣书简?就是说现在她是在宣潇的院子里。她想到那天看到谢雨华和宣潇两个人肩并肩的背影,心里忽然烦闷起来。她叫她过去是想干什么?
“苏姑娘?”书简走了一段路,发现苏舒不在身后,赶紧又跑回来,却见她在发呆,忍不住问了一声,“怎么了?”
“没什么。”苏舒甩甩头,想甩走那些烦扰的心事,“继续走吧。”
两人沉默无语的走了会,远远地。看见一大圈竹篱笆,绿色地蔓藤缠绕在上面,还夹杂了许多粉色的小花,别有情趣。还没走进院子,里面就有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出来。苏舒顿了顿足。终于还是一脚迈进去。
映入她眼帘的是五颜六色的纸张,一大捆地细竹片。两个少女正蹲在地上,双手灵活地摆弄竹片。好像是要扎成什么工艺品。而谢雨华笑吟吟的站在一旁,嘴里细声软语,是在指导她们怎么做。至于宣潇,苏舒第二眼看到地就是他,正坐在树荫下看书。浑然不觉少女们的嬉笑声。
“苏姑娘,你来了啊。”谢雨华迎上来,指了指那两个少女,“我正叫她们帮着做河灯呢,明天就是河灯歌节。听红妆说你会画画,所以叫你来看看,可否想些好地灯式来。明日我们一起去凌河放河灯,图个吉祥,你说可好?”
“河灯歌节?”苏舒一头雾水。她这几日蒙在家里搞中药。完全不晓得现在葛杨街上到处都是卖河灯的小铺,也不不知道明天就是葛杨全城所有人喜庆的大日子。
谢雨华看她迷惑的表情。笑着解释道,“河灯歌节是葛杨的风俗,每年农历七月一日都要烧香烛,焚纸钱,并在晚上地凌河上大放河灯,以此祈祷祖先保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们当然不需要祭祖,只是难得来葛杨一趟,苏姑娘也想讨个吉利吧?”
原来如此,倒是与穿越前某些地方的风俗很像。只是谢雨华要做河灯,大可在自己院子弄,为何会来宣潇这里?她向来知人识趣,不会冒冒然来打搅别人的吧?谢雨华看出她的想法,伸手抽出一根竹片在掌心摸着,“宣老爷喜欢民俗风情,他希望明天我们三个人一起去放河灯,借此更加了解葛杨。”
苏舒忍不住拍了下额头,这宣老爷还真处心积虑,他莫非是想两女侍一夫不成?不过这如意算盘打的成么?放河灯,那就放去好了,这么新奇的事情苏舒还没做过呢,全当游玩。她挑了挑眉,也抽出一根竹片,说道,“你们现在扎的是什么河灯?”
“鱼跃龙门。”其中一个丫头抬起来说道,她们两个都是谢雨华的丫环。
“这个不错啊,灯式什么的我不太了解,我们福安村是没有这种习俗地。所以还是照谢小姐你地意思做吧。”画画她确实会画,可是那些现代的东西就算再美,也未必有人欣赏,更何况她也不想让过多地人注意她。苏舒蹲下来,加入了那两个丫环的工作,不一会,鱼跃龙门的简易模型就做成了,接下来便是贴上合适颜色的纸。
谢雨华帮着剪纸,她的坐姿极其端正,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大家闺秀的韵味。苏舒抬眼看着她,心想她大概从小就受过严格的训练,所以才能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保持得如此端庄。听说她从小无父无母,是三夫人谢琴音养护大的,她花费精力培养一个这么完美的女子,就是为了此刻么?成为宣老爷心目中的媳妇人选?
那么,和谢雨华相比,宣老爷又是看中了她苏舒什么地方?至于这么大费周章的想撮合她和宣潇么?难道真的仅仅因为宣潇对她态度的不同而已?
“苏姑娘,你贴错地方了。”一个丫环笑嘻嘻的提醒苏舒。
苏舒低头一看,果然贴错了,她自嘲一笑,纠正错误。
“谢小姐,上次你们去书局,可有买到中意的好书?”苏舒假装不经意的提起。
谢雨华放下手里剪刀,笑道,“说起这个,真是不枉此行,葛杨的那个书局藏书丰富超出我的想象,我买了几十本呢。喏……”她纤手一指宣潇,“宣公子手里的正是上次买来的书,名叫百家集,全是写些精灵古怪的事情。”说到书,她眉飞色舞的,可见内心的高兴,是个真正爱书的人。这一点,恰好与宣潇一致,所谓志同道合。
苏舒笑了笑,眼里有些暗淡。她怀念起在福安村那段偷看书的时光,那种隐秘的刺激的快乐,再也找不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苏舒朝宣潇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好也看过来。苏舒转过头,没再说话,继续贴纸。金色的纸是鱼身,绛红色的是门,绿色的是湖水。猛然间,宣珏问过的那句话又回响在她的耳边你喜欢他么?
“听说你和王凌严做成了买卖?”
宣潇突然说话吓了苏舒一跳,抬起头,发现他已经站到她身边,那声音不咸不淡,也听不出丝毫的关心。苏舒暗自哼了一声,这件事十天之前便已经定了,他从来不闻不问,现在又提起有什么意思呢!
“不错。”苏舒冷淡的说道,她那种语气一听就知道不想继续说下去。
宣潇愣了愣,脸色一冷,反转身又回到了树荫下。
苏舒倒像出了一口气,不紧不慢的把金色的纸贴好,笑嘻嘻的对谢雨华说道,“再做一个福寿双全吧,我就想讨这个吉利。”有福还要有寿,没有命来享用,再多的福也没用。
从宣潇的院子里出来,已经是傍晚,苏舒手里提着福寿双全,兴高采烈的往自家院子里赶,她有点期盼明天的河灯歌节了,那该是怎样一番热闹的景象啊。不过走到左西口的拐道时,迎面走过来几个人,苏舒一瞧,居然是宣老爷和那个梁冰小姐,他们身后跟了两个随从。
红妆果然没有瞎说,宣老爷正亲自送梁姑娘出门呢,苏舒眼见来不及躲开,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去,向宣老爷行礼。
宣东流瞥了一眼她手里的河灯,点头笑道,“福寿双全?好,好。”
苏舒嘿嘿一笑,“宣老爷不觉得我祈求的太贪心?”
“贪心?”宣东流朗声笑着,摸了摸胡须道,“贪也是动力,先要有所求才能有所得。”他转头看看梁冰,“你见解新奇,倒来说说这个贪心的小姑娘。”
梁冰眼波流转,笑了几声道,“宣老爷是商人,对贪这一字,我想没有人比你更能诠释的清楚。”
宣东流哈哈大笑,“你倒是借机来讥讽我了,现在说贪,而不是说j。俗话说无商不j,照你的意思,是要改成无商不贪了?”
“官商勾结,从古至今,官为贪,商既依附于官,想来比常人更易看清官的本质。宣老爷,你可会错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你识人无数,这世间万象,其实又岂止贪这个字,就像你说的,还有j,你也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
“哎呀,你这张嘴啊……”宣东流指着梁冰直笑,“我是越来越说不过你咯。”他笑了会,好像才记起苏舒的存在,忙道,“苏姑娘,明日人多,放河灯可小心些,我会派几个家丁跟你们一起去。”
“谢谢宣老爷。”苏舒低头说道。她站在那里,目送宣东流和梁冰走过去,渐渐的消失不见,才噗嗤一声笑出来。
真是难得看见宣老爷笑成这样,这梁冰看来真是对了他的胃口,在他面前什么都敢说。难道真的如红妆她们所说的,梁冰有望成为宣老爷的四姨太?唉,这宣府,有二夫人三夫人已经够热闹的,再加上一个跑江湖的四夫人,真不知道会演出如何的大戏来!先不论三夫人的不显山露水,就凭二夫人一个人,怕就要闹翻宣府了。
她摇摇头,正要抬脚走人,却见左边的角落里闪过一个人影,看着背影挺像三夫人房里的卷儿,莫非是王玉凝派来跟踪宣东流的?她皱了皱眉,还是得赶紧离开宣府啊,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宣府怕要开始闹腾了。
正文 第八十五章 险境
一年一度的河灯歌节果然隆重,白天舞狮斗歌,凌河之畔成了民歌的海洋,山歌此起彼伏,响彻整个葛杨城。各类美食小吃令人目不暇接,把个不大的街道塞得满满的。苏舒几个人极为困难的游走在人群间,其他人不清楚是什么心情,至少苏舒是觉得兴奋而快乐的,她喜欢这种独特的民俗风情。
在街边买了小吃,听了山歌,不知不觉已是夜晚。可凌河上的河灯多如星辰,把夜空照的雪亮,河边围着一群群的百姓,手里执着各色式样的河灯,口里念念有词,都在祈福。有年轻人祈祷爱情的,也有人缅怀死者的,让所有的祝愿都顺水漂流。
“我们也去吧。”苏舒一拉谢雨华,率先往凌河走去,宣潇和几个家丁则跟在身后。
凌河是一条极为宽广的河,它的源头在泰宛山,泰宛山终年被雪覆盖,凌河的水显得比平常河水来得冰冷。苏舒把手里的河灯放在水面上,才发现那河水绿的惊人,就像被一层绿色的面纱覆盖着似的,浓烈而朦胧。河灯上的火光与天上的星星相辉映,在水面上洒下了无数的亮点,波光粼粼之下,整条河仿佛都是亮的,宛如银河落入人间。
苏舒被眼前美景所震,呆呆地任由河灯漂向远方,竟然忘了说出心中的愿望。然而,耳边一丝异常而轻微的锐响把她猛然唤醒,没错,是暗器。凭着她的经验。她立刻听出了有暗器正飞过来,可惜到处都是人,人声很快淹没了那声音,她无从判断暗器是攻向哪里的。可是本能还是往右一闪,同时间。她身边地一个家丁发出“啊”的惊叫声。扑通倒在了地上。
借着月光一看,他的脸已经变成青黑色。再一探鼻息,居然已经没有气。是有毒的暗器!还是见血封喉的毒!究竟是冲着谁来地?苏舒大惊,只是时间太短,容不得她仔细思考。
凌河边地人太多,家丁一死,周遭边已经乱成一团。人群四处散开,只听好多人大喊,“死人了,死人了……”
苏舒站在原地,转头四处察看,想发现可疑的人。谁料,远处隐隐有无数暗器飞来,她刚想一跃,手腕处一紧。已经被人抓住。接着用力一带,她随着旋转开来。只听叮铛脆响,空中一道蓝光鬼魅般地出没,把所有暗器全都击落了下来。
“你们护送谢小姐离开。”宣潇吩咐余下的家丁,而后在苏舒耳边道,“是冲着你来地。”那道蓝光是他手里的匕首,莹莹的光不断闪烁着,是一把切金断玉的利刃。
“冲着我来?”苏舒讶然,她貌似没跟谁有如此深仇大恨吧?趁着河灯歌节要取她性命!她抬眼看向远处,还是拥挤的人群,找不到任何一点线索,只能说是乱上加乱。“那怎么办?”她不由自主地问道,遇上这种事还是头一遭。
“前面肯定还有埋伏。”宣潇说着一揽苏舒的腰,“我们走水路。”话音未落,他一纵身,往凌河上跃去。
苏舒暗叫,那不是要成落水狗?她可不想游泳啊。
事实上,是一点水都没沾到,宣潇足尖点着那些河灯,借着些微的力量,一路飞过去,居然到达了河中间的一条游船上。看到他露出这一手绝顶轻功,苏舒自惭形秽,一向自诩轻功不错的她,原来只是三脚猫。可是她脸上是不会露出一丁点仰慕的神情的,只是转头打量游船。
是只极为大的船,长约十余丈,雕栏画拱,装饰精巧,可是这能容纳二三十人的船上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几只灯笼照耀着无人地船板,寂静地有点可怕。
“啊,你看……”苏舒忽然轻声叫起来,手指指着船板的某个地方,那里有一处很小地血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颜色接近于船板。刚才若非是她头上的簪子掉在地上,也不会注意到的。
宣潇没有接话,只是手臂一伸,把她拦在身后,他的表情很凝重,星辰般的眸子在夜色里仿佛染了一层墨。苏舒也屏住了呼吸,隐隐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
那围着青纱的船舱,这时猛地一抖,几点寒星闪电般的窜出来,直扑二人。宣潇手里匕首一晃,欲要挡住暗器,谁料身后狂风突起,一把闪着银光的长刀似夹着风雷之声,呼啸而至,竟然还有人埋伏在船尾!
究竟是什么人?岸上杀不成她,居然还在游船上埋伏杀手?不用说,一定是处心积虑的安排。到底是谁?是谁呢?苏舒脑中混乱不堪,她穿越来这个世界不过两年,实在没有可能结上这样的梁子,难道是……是她所依附的苏舒蓝,原有的仇敌?可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有什么理由非要她的命不可?
刀风寒冷如冰,刮得脸生疼,苏舒摸出身上所带的暗器悉数扔向那杀手。她平日里从未想过有这种危机,所以暗器带的也不多,转眼间便已用完。而那杀手却丝毫没有伤到,长刀一挥,横劈向苏舒,欲要把她劈成两半似的。幸好宣潇及时回手,帮她挡住一击。
苏舒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为什么自己就只会暗器呢?什么掌法拳法都没有学到,一无是处。眼看宣潇被刀风罩住,又被暗器所围,她才发现自己是个多大的累赘。而这个累赘时刻会害了他们两个人的性命。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苏舒虽然没有闯荡过江湖,可也看得出这两个杀手绝非等闲之辈。更何况,这游船里是不是还藏着其他的杀手,还未可知。
可事情常常就是往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船身一个摇摆,河水哗哗声响过后,从水里突然冒出来一个黑衣人,手里拿着一把奇形怪状的兵器。他跃到船板上,也不看那边打斗的三人,直接就往苏舒攻去。
很好很强大,目的很明确,苏舒倒抽一口凉气,凭着轻功勉强躲过了凌厉的一击。可惜她没有实战经验,而对手却是老到的江湖杀手,几招过后,苏舒只觉胳膊穿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那怪状的兵器竟然活生生从她手上连皮带肉勾掉了一块。她忍不住痛呼一声,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
这是何等的皮肉之痛,她虽然也是吃过苦的人,可是却从来没有尝试过这样的恐惧!只觉眼前之人马上就能取她性命,也许还是生吞活剐!
那痛呼清晰得传入宣潇的耳朵,他脸色一变,也顾不得面前的暗器,虚晃一招,脚步变幻之下,已经移到苏舒身边。看到她鲜血淋漓的胳膊,他的眉瞬间拧起,拉住她另一只手臂,沉声道,“站我后面去。”
不容置疑的语气,带着命令和恼怒。他在恼怒自己竟然一时疏忽,让黑衣人偷得时机,从而伤了苏舒。
要是以往,这样的命令,苏舒肯定嗤之以鼻,可是她现在是满心的感激和内疚。只是以宣潇一人,能斗得过那三个杀手么?
结果很快就分晓,宣潇渐渐的已经有力不从心的趋势,这局面变化的快速令苏舒疑惑,其实以宣潇精妙的招式,应付个几百招完全没有问题,他却怎么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内力?她忽然想起那次宣潇吐血晕迷,难道……她在胡思乱想之间,只听噗的一声,地上已经溅开了一朵鲜艳的红花。
他果真又再次吐血,苏舒看着他苍白的脸,意外的发现他并没有晕过去。但身形已经开始缓慢,转瞬间背上已经挨了一刀,如此下去,非送命不可!
既然杀手是冲着她来的,何况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苏舒只觉心里一阵火辣辣的痛,烧得她不再害怕恐惧,大踏步的跨到宣潇身前,大声道,“要杀杀我,你们让他走!”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一愣,整个船上又恢复了平静,只听宣潇咳了一声,抚住胸口道,“笨蛋……”可他骂着却微微一笑,仿若明月般灿烂皎洁。
苏舒咬了咬唇,又扬声道,“谁出钱要你们杀我?我出双倍的钱!不不不,三倍也可以。你们睁大眼睛看看他,他可是明城宣家的三公子,宣府富可敌国,我相信一定出得了那个价钱!你们开价,任你们开!”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想到这个策略来延迟时间,也不管有没有用,总得试上一试。
那三个人面面相觑,其中黑衣人嘎嘎一笑,声音嘶哑,“我们讲究的是诚信,既然接下了任务,你……”他一指苏舒,说得决绝,“就一定要死!”
“好!”苏舒喝道,“既然我一定要死,那便死罢!可你们的目标是我,何必要伤他?你们听着,他是宣府的三公子,如果你们真的杀了他,相信宣老爷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就算你们是武林中的好手,可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们自己掂量掂量,有没有必要多杀一个人?有没有必要要承担这样的风险?”她的一番话有理有据,又不失威仪,而且明城宣家是天下最大的盐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三人如真杀了宣潇,也确实存在巨大的风险。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生死之间
那三个杀手听罢,沉默一会,拿长刀的人对宣潇说道,“既然你是宣家少爷,我们不杀你,只要你不再插手,现在就可以走。”
宣潇抿紧了唇,不发一言,他实在没有想到苏舒长篇大论之下,原来只是为了保住他。这傻丫头啊,难道真以为他会弃她不顾而离去么?他宣潇在她眼里,何时变成了如此贪生怕死之徒?
“你快走啊,你现在打不过他们的。”苏舒推了推宣潇,焦急的说道。
“你真的不怕死?”宣潇挑了挑眉,十分怀疑的问她。
苏舒垂下眼帘,怕,怎会不怕,不过一个人死也总比两个人死好吧?她抬头笑道,“不怕,人反正都是要死的。你要是有心,记得给我多烧点纸钱。”她尽量说得轻松,可是眼睛却已湿润,只得低下头,掩饰住心里的绝望。
人生逃不过一死,可是她的人生才开始,又怎会甘心这么快结束?
宣潇沉默,过了片刻,才缓缓问那三个杀手,“你们今天一定要杀她?”
“是。”回答的如此斩钉截铁。
“就算我奉上宣家所有的家产,你们也一定要杀她?”他一字一顿,字字清晰,沉重又响亮的敲打在苏舒的心上。
宣家所有的家产?就算他真的拥有宣家所有的家产,也不可能为了救她一个人而双手奉上啊!那是怎样一笔巨大的财富,又是怎样一个令她动容的慷慨交换!
“是。”可惜对面仍是一样绝对地回答。在如此巨大的诱惑面前,那三个人居然毫不动心。苏舒死心之余又不得不佩服他们的职业操守。
“那么,就算你们今夜要死在这里,也一定要杀了她么?”宣潇慢慢闭上眼睛,可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杀气和决绝浸入了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如冬日突然降临在凌河上。周遭地空气都冷起来。阴暗暗地天空压得很低。令人喘不过气。
苏舒的心猛然缩紧,可是她又说不出那种感觉。只是一种暗暗地心惊,遍体都觉得凉。
“是。”这次杀手的回答迟了一点。他们地感知一向灵敏,都摆好戒备的姿态。
“好。”低低的道了一声好,宣潇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苏舒却睁不开眼了,只觉漫天遍地都是蓝光。那些蓝光美丽的令人晕眩,亮地刺眼,如一朵朵开在天空的花,既虚幻又真实,像一场梦。
一场极为短暂的梦,苏舒惊醒的时候,才发现船板上空无一人。只有无数凌乱的布条落在那里,随风一起一伏,提醒着她。它们曾经是那些杀手身上穿的衣服。船板上除了布条还有触目惊心的血。一滴一滴,异常鲜红。一直延伸到船头。
苏舒循着血迹走过去,看见船头躺着一个人,苍白的脸,半闭的眼睛,嘴角还有隐隐地血迹,想来他自己已经擦拭过了,可惜没有擦干净。
“你……你……”苏舒喉头仿佛被堵住了,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眼泪汹涌地淌下来,滴落到宣潇的衣襟上。
杀手不见了,危机已经解除,可是他却受了那么重地伤,是为她受的,以他的轻功,独自离开又不是难事,可是他偏偏就留下来了。
“你不要死。”苏舒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她说的像是在哀求。她曾经在福安村跟华大夫学过一点医术,他的脉搏此刻微弱的几乎感受不到,她怕他就此死去。“你快点答应我。”她摇着宣潇的手臂,试图令他保持清醒。
他的眼睛终于慢慢睁开,吐出似有似无的声音,他说道,“好。”可是苏舒还没来得及开心,他眼睛一闭,还是晕迷了过去。
远处有几只船游过来,还没到,就听到有人大喊,“三少爷,苏姑娘,你们在哪里?”看来是援兵到了,想来必是谢雨华回去后报了信,宣老爷派人找他们来了。
回到避暑山庄,因为宣老爷最疼的三少爷受了重伤,所以宣家炸开了锅。有忙着去请名医的,有通知官府捉拿那批杀手的,有安抚的,有窃笑的,一时间只见人来人往,像过节般热闹。
苏舒木木的躺在床上,她手臂受了伤,大夫说她失血有些多,最好躺着休养几天。宣潇的伤她帮不上忙,他的院子里已经够热闹了,她不想再去打扰。更何况,他的屋里除了宣老爷,别人根本进不去。
“到底怎么样了?”看到红妆进来,苏舒赶紧抓着问道。
“打听不到,只知道那大夫在三少爷房里一整天都没有出来。老爷也急得一天没吃东西了。”红妆说着,又忙安慰苏舒,“三少爷吉人天相,肯定没事的。而且听说莫师父已经赶来了,他一定有办法救三少爷的。”
苏舒松开手,眼神有些涣散,只觉心里空洞的能听到说话的回音。这短短一天,却如长久的煎熬,能把人生生催老几年似的。
他会死么?他怎能死?!她不想欠他一条命啊!
长长的吐了口气,她闭上眼睛,好半天都不想说话。心里的那个疑问像条绳子般捆着她,她找不到解开的方法。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人呢?非要杀了她不可?这次不行,一定还有下次,她到底该怎么办?
“药熬好了,趁热喝了罢。苏舒睁开眼睛,却见是雪崖坐在床头,她受伤后,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呢。
“红妆呢?”她接过药碗,吹了几口热气,才说道,“这些事不用你来管,我看你最近貌似很忙。”
“你受伤这样的大事,再忙我也会回到你身边的。”雪崖不管她话里的讥讽之意,关切的问道,“你的胳膊还痛么?如果不介意,我有很好的金创药,可以帮你敷一下。保证不会留下疤痕。”他笑意盈盈,眼里尽是温柔,让人很难抗拒他的好意。
刚才那个大夫还说伤得太重,会有疤痕的,苏舒是女人,女人又岂会不爱美?她瞟了雪崖一眼,慢慢把药喝光后,才点点头道,“也好,尽管试一试,反正失败也是疤,不失败也是疤,随便咯。”
雪崖一笑,凑过身去,轻轻解开苏舒胳膊上的白纱布。那里有个手掌般大的伤口,血肉模糊,有些皮肉黏在纱布上,苏舒被他一动,痛得额头上出了汗。她嘴里发出“丝丝”的声响,又忍不住哼了几声。
“真是下得了手。”雪崖摇摇头,从怀里掏出金创药,小心的洒在伤口上。
很清凉的感觉,竟让疼痛随之淡了下来,苏舒看着雪崖帮她重新包裹伤口,嘴里说道,“你说下得了手,是指那些杀手还是那幕后之人呢?”
雪崖一愣,问道,“杀手?我还不知道呢,只是听红妆说你受伤,原来竟是杀手所做的?那怪不得了,杀手是不会心软的。”他顿了顿,皱起眉,“不过为何会有杀手?杀手是想杀你还是杀宣家那个三少爷?”
“是杀我。”苏舒哼了一声,“我一没权势二没钱财,也不知道为何会招来杀手。”她往后靠了靠,抿抿唇道,“雪崖,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雪崖优雅的笑了笑,偏头说道,“我觉得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的爹爹。”
苏韩青?没错,看来雪崖也已经看出苏韩青不是她亲生爹爹,既然她非常肯定杀手不是冲着她苏舒来的,那就是冲着苏舒蓝来的。前因后果,确实也只有苏韩青最清楚。
“听姚小姐说,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苏舒一挑眉,姚清新居然把这个告诉雪崖,看来真是她的心腹。不过她有没有失忆关他们什么事情?有必要要告诉雪崖么?她暗自腹诽着,却忽然想起另外一种可能,于是不动声色的说道,“是,我确实不记得了。你提起这个,莫非是想告诉我些什么?”
雪崖微微一笑,“我只是提醒你,也许正因为有些事你不记得了,所以才会想不明白这些杀手要杀你的原因。”苏舒赞同的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打算等伤口一好,就回明城一趟。不过……”她话锋一转,“我之前应承姚小姐要买到木溪,现在恰是关键时候,离开的话也许功亏一篑。不如你帮我回明城带个信,请我爹爹来葛杨一趟,可好?”
起先听到苏舒要回明城,雪崖还松了一口气,他的计划里,苏舒与蓝家相认是必不可少的筹码,没想到她居然一个回马枪,让他回去明城一趟。莫非她已经知道一些端倪不成?雪崖抬眼扫了苏舒一眼,却见她极为认真的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里没有一点深沉的影子。
“只是带个信而已,何必我亲自回去?再说,那些杀手这次失败了,可保不住还有下一次,我可是要留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哦。”
他变脸变得很快,马上成为厚脸皮了,苏舒有些嫌弃的看着他,“你会武功么?你会用毒么?还是说,你会机关术,会布陷阱?保护我?吹牛不打草稿!”
雪崖对她的不屑十分宽容,眨眨眼睛道,“那请拭目以待。”
他站起来,往门外走去,心里也有着和苏舒同样的疑问,到底是谁要她的命?
苏舒看着浅蓝色的床幔,也许一切正与她的身世有关吧?
正文 第八十七章 被救的代价
暗淡的夜,皎洁的月,鲜红的血,摇晃的船板,杂乱的声音,锋利的刃,一次又一次闯入苏舒的梦里,每夜都惊得她冷汗淋漓。死亡与生之间变幻,她常常怕再做噩梦,睁着眼睛等待黎明。
其实如果只是梦也便罢了,可是宣潇一直都没有醒,除了宣老爷谁也见不到他,谁也没有办法告诉她,他到底会不会死。
所以苏舒今天起来的特别早,因为莫田兴今天就要到达葛杨。也许唯一的希望就在他身上了,她必须求得一个结果。
靠近午时的时候,莫田兴来了,什么话都没有说,一头就扎进宣潇的房间。院子里鸦雀无声,宣老爷和两位夫人坐着,宣彬冯仙贞两人站在屋檐下,宣珏立在宣老爷的身后,苏舒则依在院子里最大的一棵树上。
她有些六神无主,脚尖随意的划拉着地面,把那些尘土碎石拱在一起,然后又轻轻踢散。身边忽然传来脚步声,苏舒抬头一看,是宣珏。她忙站直身子,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无助。
可是,她不是罪魁祸首么?如果不是她,宣潇又怎会变成这样?她不知道宣老爷心里是怎么想的,还记得那天回来以后,她便找宣老爷坦白了杀手的事情,承认是自己的责任。结果他只是点点头,什么责备的话都没有说。如此宽容的态度,反倒令她更为内疚。
现在,宣珏脸上同样是宽容的笑。他安慰她,“没有事的,相信莫师父一定救得了三弟。”
“嗯。”苏舒点点头,没有接话,她也不晓得说什么才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直到天黑。莫田兴才从房里走出来,没等宣老爷追问。他几步走到苏舒面前,沉声道。“你跟我进来。”
苏舒讶然,在所有人疑惑地目光中,跟着莫田兴走入房里。
宣潇安静的躺在床上,脸色白若冰雪,嘴唇是青色的。泛着冷冷的光泽,咋一看,跟死人没什么区别。苏舒大惊,半张着嘴,盯着莫田兴,抖抖索索的用不成语调地声音道,“他,他……”
“还没有死,不过快了。”莫田兴地声音也很冷。一点不像是在说心爱的徒弟。
“什么?”苏舒跌坐在床头。原本空洞地心一下子麻了,似乎听不懂莫田兴的意思。她下意识地用手碰触宣潇的脸。真的毫无温度。
“现在只有你能救他。”好在莫田兴说了这一句,又把苏舒从绝望的边缘拉了回来。
“怎么救,怎么救?”她像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叠声地问道。“嫁给他。”莫田兴双手负在身后,慢悠悠的转了几步。
苏舒瞪着他,以为刚才是自己出现幻觉,才会听错的。她掏了掏耳朵,身子前倾了一点,小心翼翼的问道,“莫师父,你刚才说什么了?”
“我说让你嫁给他!”莫田兴皱了皱眉,声音拔高了一点。
这下终于明白刚才确实没有听错,房间里安静下来,苏舒和莫田兴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移开视线。苏舒的脑子像被刚轰炸过似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问道,“为什么?”其实她是想说,你是不是脑袋被门夹过了?居然说出这样荒唐的话来。
“只有这样才能救他,你可记住了,他是为救你才受伤地。现在你可是打算见死不救?”莫田兴凑过头来,眼睛里带了些许杀气,“我在来得路上听说了,是你被寻仇。”他看着如沉睡中地宣潇,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救你,这傻孩子会使出那一招来么?我早说了,以他现在的内力若要勉强发招,最后结果非死即残!看吧看吧,现在你好好地活着,他却马上就要死了,而你,哼,良心被狗吃了!”
苏舒呆若木鸡,方才明白宣潇那时候地决绝,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他竟愿意牺牲生命来保护她?平日里那般冷漠,时好时坏,也许会对她笑,也许也有温柔的时刻,可一转眼,心又会隔很远。她不明白他的心思,她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他现在这么做,竟是要她情何以堪!
“莫师父,不是我不愿意救他,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要嫁给他才能救他。”她又怎会不愿意救他呢?如果可以,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可是婚姻不同,它跟代价无关。她不确定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嘿,看你这么犹豫,我这徒弟怕是要枉死了。”莫田兴摊摊手,无可奈何的说道。
“我说了,我不是不想救他!你倒是要说出个道理来,怎么救啊!”苏舒无名火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自己手掌震得生疼。这莫老头,怎么跟他说话这么累呢!
“你既是学过武功的,想必也听说过阴阳合修术。现在潇儿状如死人,也只有用这种办法才能使他注入一点生气,而且这是长期的修炼术,所以我才要你嫁给他。一则是保住你的名声。二来,结果难测,如果有个闪失,潇儿将来真的残废,我希望你能负担起这个责任。你要记住,若不是潇儿,你早就死在凌河上了!”
苏舒听得面红耳赤,阴阳合修术?这是什么跟什么啊?真有这种救命方法么?可是看莫田兴无比严肃的神情,他那么疼爱的徒弟,没道理会拿他的命来开玩笑吧?
“你确定用这个办法可以救得了他?”苏舒还是坚持问了一句。
“不错,活是一定可以活过来的。怎么样?”莫田兴眼里寒光一闪,“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吧?如果再拖延时间,保不定潇儿就要断气了。”
“断气”两个字听得苏舒心里一颤,她现在内疚满满的,正是最脆弱的时候,于是被莫田兴用知恩图报的道义,用宣潇的生命,这样两重压力之下,终于屈服了。她点点头,弱声道,“好吧,嫁便嫁吧。”她知道自己这次如果没有答应莫田兴,宣潇真的死去,这一辈子都不会快活。而且嫁给他,若是宣潇到时候醒了,没什么问题的话,可以让他再休了她。到时候去个远点的地方,她一样可以重新开始生活。
莫田兴见她答应,用手背磨磨下巴上的短胡渣,笑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告诉宣老弟,仪式一切从简,抓紧时间。”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喜剧化了,苏姑娘要成为宣府的三少奶奶,这样爆炸性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避暑山庄,原本伤重要死去的宣潇竟然又一下子变成新郎。成亲仪式就在山庄里举行,匆忙的令宣家所有人都咋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冲喜,已经有不少下人在暗地里传,三少爷活不长了。
苏舒站在窗前,看着来回奔走的下人,忍不住的摇头。唉,她才只有十四岁呢,竟然就要嫁人了!宣潇啊宣潇,我付出的也不少,你醒过来以后,我们就互不拖欠!
“三少奶奶,快来梳头了。”红妆笑嘻嘻的叫苏舒,手里拿着一把光可鉴人的胡木梳子。
苏舒两只手托着沉重的嫁衣走过来,嘴里嗔骂道,“我还没嫁呢,什么三少奶奶,哎呀,这衣服重死了……”
“呸呸,今天可是大喜日子,什么死不死的。”红妆啐了一口,梳子插进苏舒的乌发里,“苏姑娘,你以后可是三少奶奶了,说话可不能再这么不避忌。”
“嘿,你倒教育起我来了?”苏舒白她一眼,心里忽然没来由的烦闷,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恍如在做梦。她居然是要嫁人了?还是为着这样的原因去嫁人?人生真是荒唐啊!她不由发誓,以后要是发现那要她命的人,她一定要让他也付出荒唐的代价!
还好仪式果真是从简的,只可怜晕迷的宣潇就像木偶似的被人操控着拜天地,又喝交杯酒。苏舒心想,没想到宣潇也有这么一天,若是他有一丝感觉,怕都要暴怒?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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