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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不出墙第1部分阅读

    夫君不出墙 作者:未知

    夫君不出墙第1部分阅读

    第一章 初来乍到

    喧闹的声音,将黎黎吵醒,她只觉得头疼欲裂。入目的竟是一片火海,而她正趴在地上。

    黎黎挣扎着爬起来,周围的温度,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门外有人正在大声说话,还有人在哭喊,可她听得却不真切。

    从地上爬起来,黎黎忙用衣袖掩住鼻口,阻挡浓烟。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大,热气熏得她眼泪不停的流,黎黎一边左顾右盼,寻找着离开的通道,一边腹诽,这破公司,年前检查的时候,就查出消防不达标,可老总为了省钱,硬是没有升级消防设备,她当时就在说,要是起火了,连个跑的地方都没有,这下被她乌鸦嘴说中了。

    黎黎找了半天,发现,这个地方十分陌生,并不是在办公室里。不过,眼下的情况,也轮不到她想多的,扯过桌上烧掉一半的桌布,将尾端的火扑灭,盖在自己的头上,朝着门口冲了过去。

    等她冲出来,看见一群古人正在忙着救火,顿时傻了眼。直到有个家丁打扮的男子,唤道:“少夫人,你没事就好,你赶紧站到一边去吧。这屋子的梁怕是要塌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女子就拉着她,她朝空旷的地方跑去。身后传来房梁倒塌的声响。这时,她身边的女子紧紧的拽着她,嘴里还不断念叨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看着眼前这一团混乱的景象,为什么这些人穿的都是古装?就连那房屋的造型,怎么都那么的充满古意?难道她穿了?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丫头一张一合的嘴,脑子里一片嘈杂,意识有些迷蒙,恍惚之间,她好像看到小丫头惊慌失措的在叫喊着什么。

    “二娘——”

    红绢的扶着晕过去的主子,吓了一跳,二娘怎么说晕就晕了呢,连忙叫来下人,将黎黎扶到偏箱的房里休息。

    待到黎黎醒来,天已经快亮了。躺在床上,她几度睁眼闭眼,只希望,自己是在做梦,一觉醒来,她的生活又会恢复到原样。照样打卡上班,照样跟同事聊聊八卦,照样下班以后去超市看看有没有特价的商品。

    然而,几度睁开眼,她都仍然看到那根刷着红漆的房梁。伸手看着那明显比自己的手要粗了不少的手指,她似乎不得不接受,自己果真是像那些小说里写的那样,穿越了,而且,还是灵魂穿。

    认命的爬起来,观察一下四周。恩,这房间的摆设,应该是是属于唐朝以前的风格。身下的床就是最好的证明,唐朝以前睡的都是榻榻米一样的矮床。直到唐朝后期,才有高脚的胡床传入中原。为此,她上中学那会,一次历史课上还闹过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呢。为了那次笑话,她可是下足了功夫,去图书馆查阅有关唐朝的资料呢。

    听到响声,红绢进屋,看到黎黎起身了,连忙将水盆搁在一旁的小几上,过来扶她。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二娘,你醒来了。”一边说着,一边从榻上拿来衣裙,为黎黎换上。

    黎黎看着小丫头给她换的衣裳,她记得唐朝之前,女性穿着,那可是保守得紧,哪像这衣服这样,低头就能看到胸口,几乎可以说是酥胸半露了。还有这裙子,应该是叫做高腰襦裙吧。这可是唐朝时期最流行的穿法呢。还有脚下的锦履,因为古代的衣装样式长大,需要用履头勾住衣裙的下摆,才能缓步前行。

    “二娘,梳洗好之后,赶快到老夫人那里去请安吧。昨夜里,你后来昏过去了,老夫人派人来瞧过了。”红绢一边帮着黎黎梳洗,一边唠唠叨叨。

    “恩。”黎黎不知道自己这身子以前跟身边这丫头的关系怎么样,只能点点头表示知道,生怕说错话,这古代可不比现代,古人都迷信的很。自己灵魂穿越,放在现代,那叫流行,到了古代,可就是十分邪乎的事了。

    “二娘,你别担心,老夫人不会怪你的。这事说来,都要怪三郎,你们还在新婚,他去洛阳,也不带上你,这家里,没个男人在,昨晚上出这事,你受了惊,都没个人安慰安慰。不过好在,现在人都没事了,你也就别想那么多了。”红绢看黎黎还是那副精神恍惚的样,忍不住抱怨起来,说着说着,看黎黎脸色不好,连忙又安慰起来。

    黎黎在心下舒了一口气。她还没开口问呢,这丫头倒是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了不少。

    “我的二娘啊,待会你到老夫人那里去,可别老是恩啊恩啊的,虽然,老夫人家是商人,跟你这秀才家里出来的小娘子,那是没法比,可是,你心里再看不起她,那也还是你大家呢。可别把这心思放在脸上。不然,要吃亏的。”红绢见她不说话,脸上仍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只当她是不乐意去看婆婆那副商人重利的嘴脸,连忙劝道。

    “怎么会。”黎黎直觉的回应,她一贯最尊老的,怎么也不至于会不给老人家脸色看,何况那老太太身份可不一般,是这身子的婆婆。自古,婆媳关系就是一大问题,婆婆挑剔起媳妇来,那手段,可是能折腾死人的。

    “也是,是我瞎操心了,听说二娘你出嫁之前,就见过老夫人的,想来,关系应该不差。”红绢闻言,也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陪嫁过来之前,柳秀才说过的话。

    听红绢这一说,黎黎这才想起来,古代商人地位低下,不过,她就纳闷了,她这具身体,既然是书香门第,怎么会嫁入商人家里了呢。

    “不许胡说。大家是长辈,就是身份不如我家,那也还是长辈,何况,我都嫁过来了,做了她儿媳,若是看不起她,不等于看不起自己么。”黎黎转过身,戳了戳红绢的脑袋。心里着实觉得别扭,唐朝媳妇管自己的婆婆,居然叫“大家”。

    “是,娟儿知道了。以后,一定管好自己的嘴。”红绢见黎黎终于开口说话,也就放心下来。

    梳洗完毕,吃了点东西,便由着红绢领路,去会会她那没见过面的婆婆。

    看着眼前这个朝着自己循循善诱的妇人,黎黎不得不说,唐朝这个时代的化妆,真真要破坏不少少女的浪漫情怀。

    这个时代的省美观啊,真是让她这个生活在现代都市的人难以忍受。不着痕迹的摸摸自己脸,想起先前那会,娟儿为她上妆,她一不留神看到铜镜中的自己,虽然是铜镜,看得不真切,却也将她吓了个狠。

    那哪是涂粉啊,简直就是在刷墙,一张脸,被娟儿用铅粉涂得惨白一片,那刻意画成紫色的樱桃小口,以及那没有晕开的,像是贴了两张红纸一般的腮红。真是一张惊世绝伦的脸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眉毛,是自己动手画的长长的柳叶型,而不是像眼前这位一样,看上去,像是在眉骨处点了两颗黑豆一般。唐朝的女子都是要将眉毛剃掉的,所以,古时候,都用须眉来称呼男子。

    黎黎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她站在这里,受她婆婆的“关爱”已经大约有好一会了。而她的那位婆婆显然没有丝毫觉得累的迹象,这也就意味着,这样的“关爱”还将持续下去。

    倒是妇人看出了黎黎的心不在焉,只当她是昨夜里走水受了惊。当下,脸上扯起一抹笑容:“二娘,大家知道,这阵子委屈你了,你跟三郎新婚燕尔,本不该让他去洛阳的,若是他在家中,昨儿晚上,指不定,也就不会出这事了。”

    黎黎,也就是妇人口中的二娘,见自己的婆婆这般说,连忙装出一副大方得体的样子来,须知,古代的儿媳妇,那可都是受气包来的,“大家,这话说得,三郎是去办正经的事情。二娘明白的。”

    妇人对黎黎的回答显得比较满意,微微点头。嘴里说着关心的话,让黎黎多注意休息,心里却在盘算着,等会叫管家去信让儿子早些回来。新媳妇进门,连洞房都没入,就出了远门,怎么着也说不过去。

    “二娘,我该去账房了,你今日也跟着我一起去吧。”妇人陡然将话题一转,扬眉看着黎黎。

    黎黎本还在出神,却被这话惊得回了神,心下就在盘算,这老太太叫她一起去账房,究竟是存的什么心思。据她所知,自己这具身子,除了早上去请早安,可是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小院里,与眼前这位婆婆可没什么太多的交集,怎么会突然叫她去账房呢?

    须知,大户人家的账房,管起来可是不容易的。楼家老爷子前两年过世,账房就一直在老太太的手里管着,且看如今这楼家后院里这大大小小的事,就知道,这老太太不是简单的人。说实在的,这老太太给她的感觉,不像是那种会因为儿子娶了媳妇,就会放权的人呢。

    “大家,二娘在家的时候,没有学过怎么管账,去了怕是会给大家添麻烦。”黎黎嘴里应道,摸不准这老太太心思之前,也不说不去,也不说去。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一把年纪了,这家啊,迟早也是要你来管的,难不成,你还想叫三郎给你管?”老太太拉起黎黎的手,状似不高兴的说。

    黎黎抬头仔细看了看老太太,瞧着这老太太的神情,对这身子的原主人,怕是还真有那么几分喜爱的,寻思着娟儿之前说过,她可是在婚前就见过这老太太的面,好像关系还不太差。连忙回握老太太的手,顺势挽着她的手臂,笑着说:“大家,您哪里老了,改明儿我跟您一块上街,人家只怕要说,这是哪家的姐妹花一起出来溜大街呢。”

    “说的什么浑话,没大没小的。”老太太闻言,在黎黎的手上掐了一把。

    黎黎顺势叫了一声:“哎哟!”然后装模作样的揉着被老太太掐的地方,委屈的道:“大家,我又没有说错,您看上去,哪里显老了,明明就是富态。”

    “还说,真是越发的不像话了。”老太太被黎黎几句话夸得,心下高兴,脸上那不高兴的神态,也就绷不住了。

    “你真不跟我去账房?”老太太拍了拍黎黎的手,把话题又给兜回来了。

    “大家,我还是不去给您添乱了。过阵子,等三郎回来,让他教会了我,我再去给大家帮忙打下手。”黎黎心下叹息,能拖就拖吧。

    “那好吧,等三郎回来,我再跟他说,让他教你。”老太太对黎黎的回答,显得比较满意。也就不再为难她了。“昨夜里,你也受了惊,多注意休息吧。想吃些什么,就吩咐厨房给你弄,别亏了自己。”

    “二娘省得了。大家你放心吧。”黎黎点头。

    “那我去账房了。”老太太说罢,带着丫头,就离开了偏厅。

    黎黎笑着送走了婆婆,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揉揉自己坐酸了的小腿,真担心,老这样跪着坐,会坐出罗圈腿来。瞧着老太太嘴里不高兴,可眼里却是满意的神采,真庆幸刚刚自己没有傻不隆冬的答应下来。

    她算是看出来了,老太太这会估计也不是真正就打了让她管家的心思。刚刚那些话,不过是安抚她罢了,便是她应了下来,一时半会的,这家也不会真轮到她管,指不定,老太太还要使绊子,让她知难而退呢,谁让她是新媳妇呢。

    刚刚来的路上,她不着痕迹的套红绢的话,才知道,这柳楼两家的婚事,背后的关系还真挺复杂。

    一方面,他们楼家乃是商户,娶了这书香世家的柳婳贞,那算是高攀了。成亲当夜,新郎就出了远门,怎么说都不该,昨夜她住的小楼,又莫名起火,老太太担心柳家人说闲话,这才打算慢慢教着她管家,放些权给她,好堵她娘家的人的嘴。另一方面,又担心柳婳贞学会管家之后,抢了她的权,如今自己拒绝,倒真是如了她的意了。将来,若是柳家人问起来,她大可以说,是她柳婳贞自己不想管的。

    这大户人家,那心思,九转十八弯的,可真累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挖坑了~~~欧也~~~~

    第二章 路遇小贼

    黎黎,不,现在该叫婳贞,她原先那个房间,在东厢,离楼洛书的主屋不远,可是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连带的,除了楼洛书那间主屋是个单独的房间之外,其他的房间都受到了波及,在翻修好之前,她只能搬到西厢住下。

    花了两天时间,她从红娟的嘴里,大约弄清楚了楼家的基本状况。她那名义上的夫君,是姑苏有名的皇商,但凡打上皇家的标签,总的比一般的商人,身份要高上那么一些。楼家跟苏州刺史梁大人的私交不错,在她过门之前,那梁大人还了楼洛书一名歌姬,据说,长得十分妖娆,住在北院那边,一般是不允许别人去打扰的。

    楼柳两家的婚事,是自小就定下的娃娃亲。楼家祖上原先也是读书人,跟柳婳贞的父亲还是同窗,赶巧,楼柳两家的夫人前后没有多久都怀上了孩子,就定下了这桩娃娃亲。

    不料,一文钱逼死一个好汉,隔年乡里遭灾,楼家的祖屋都被洪水冲垮了,楼老爷的娘也染了病,不久便辞世了。楼老爷家里刚刚才遭了灾,竟是连安葬母亲的钱都筹不出来。还是靠着夫人当掉了首饰,才堪堪将老夫人下了葬。

    楼老爷这些年下来,年年考科举,年年不中,只觉得心灰意冷,正遇上母亲过世,连下葬的钱银还要夫人当掉首饰,便下了决定,弃了文从了商,打那以后,一门心思钻进钱眼里去了。于是便有了后来的姑苏大商户楼家。

    随着时间的过去,楼柳两家的孩子也都到了适婚年龄了,于是,楼老爷旧事重提,柳家老爷子早年病逝了,只留下一双儿女,以及一间私塾,好在柳彦之还算争气,考了个秀才,可哪知道,打他考上秀才以后,竟也是年年失利,最终只得继承了父业,在家当个教书先生。

    对于楼家提及的婚事,虽然,柳彦之心里看不起楼家斯文扫地,去做了那铜臭商人,但是,碍着是自小定下的娃娃亲,便还是允了这门婚事。

    本来两年前就要完婚的,却正巧楼老爷却病倒了,楼家就想着早点将两家的婚事办了,给楼老爷冲冲病气,结果,楼老爷硬是没等到儿子娶妻,就病逝了,于是,楼洛书为父守孝一年,这一拖拉下来,柳婳贞嫁入楼家,竟是两年之后了。

    楼老爷虽然不在了,可是李夫人,也就是楼洛书的娘,唐朝妇人嫁人以后,不冠夫姓,仍冠父姓,这李夫人是个极有手段的人,硬是将楼家的大权揽在了自己的手里,没叫楼家二老爷得了便宜去了。

    不过,娟儿说,楼二老爷倒是个老好人,为人和善,看着像是庙里的弥勒佛一般,只是娶了了尖酸刻薄的夫人,生的一双儿女也没有遗传了他的和善性子。楼家二房至今也就在婳贞和楼洛书成婚当天来了一趟楼家。

    了解了大概的情况,婳贞也就安下心来。尤其当她得知,红娟虽然是她娘家陪嫁过来的丫头,可是,却也是临嫁人了,才去牙市买来的,跟着柳婳贞也不过才数月而已,这才实实在在的安了一颗心。安下心来,这日子倒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婳贞在西厢休养了几天,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差,许是身体的原主人是个不爱运动的喜静的性子,脸色苍白还不说,多走几步路,都觉得喘不过气来,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太胖了的原因,唐朝以肥为美,她这具身体,那一身的脂肪,可真是让她对镜无语了很久,瞧着明明是大冬天的,手上却老是出汗,体虚气弱的,搁现代,那就是一肥胖症的典型。

    好不容易穿越到了这个女子地位难得崇高的时代,在这个富饶得天下闻名的时代,若是不能出去看看大好的河山,实在有点对不起自己。虽然已经是已婚妇女,可是,唐朝女子要出门,倒不像其他朝代的女子那般艰难。将来也不见得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只是,不管如何,她都必须把身体锻炼好,有个好的的身体,才能去想那些其他的事。

    江南这边,虽说是冬天,天气倒也没像北边那样,飞雪连天。大多数时候,还是能看到太阳的。这大大的方便了婳贞锻炼身体的计划。她每天有大把的时间,只要好好计划一下,相信不久之后,这具身体的素质一定会有明显的改善的。

    别看她平日里懒惰成性,可是一旦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那也是雷厉风行的。当她决定要好好锻炼自己的身体的当下,便叫来了红娟帮忙,她准备天晴就在院子里慢跑,做做有氧运动,若是下雨下雪,就在隔间里做做瑜伽,为此,还专门找了一张波斯地毯出来。

    她现在住在西厢这边,人烟稀少,也不怕被人发现。

    这不,一早上,婳贞就换上了一身短打,在西厢的小院里慢跑起来了,冬日早晨的阳光虽然看着舒服,可实际上却是没有什么温度的。不过,便是如此,跑了一小圈下来,她也累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连带的出了一身的汗。

    休息了一小会,婳贞继续小跑,打定主意,不能因为这一时的难受,而放弃她的锻炼大计,肥胖就算了,这个时代倒是不在意身材问题,可是,健康却是十分重要的。

    待她锻炼完之后,回到房间,红娟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只待她梳洗之后,就可用餐。

    换下汗湿的衣裳,用温水擦拭之后,婳贞回到小厅里,今天早上红娟准备的是面片,许是锻炼之后,胃口大开,婳贞愣是将那一大碗的面片吃个精光,还吃了小半个饼,才不雅的拍拍肚皮。

    差红娟去账房取了一些银钱,换上胡装,婳贞打算出门去溜达溜达。

    唐朝的社会风气比较开放,尤其是对女子地位,比起汉朝大有提高,唐朝贵族妇女多有参政习惯,便是一般女子,外出经商的不少,出外游乐的不少,与男子自由交往的也有不少。这与大唐国力强盛所引发的自信和李唐皇室身上具有的推崇妇女的鲜卑遗风有关。

    既然女子外出游玩,在这个时代并不禁止,她还傻傻的整天呆在屋子里,那才是真的傻呢。

    刚出了门,婳贞就犯了难了,楼家大院在城北,这逛街,也不知道要往那边走才好,只得将希望寄托给红娟。

    “娟儿,你说,我们今日去哪里逛逛?”

    红娟想了想,说:“二娘,这要看你想去干什么了,若是要买大件的东西,就去西市,那边都是做大庄买卖的。若是只是随便逛逛,看看小物件,那就去东市。”然后看着婳贞,等她做决定。

    婳贞想了想,她就是在家里呆烦了,无聊了,打算出来随意逛逛,打定主意,一拍巴掌,道:“走,咱们到东市区逛逛,顺便买点吃食。”

    主仆二人决定了方向,就朝着东市漫步走去。

    一到东市,婳贞就被那些花哨的店铺给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杂耍酒肆卖胡琴的,酒楼餐馆,五颜六色的气质挂在门口,还有不少小摊贩摆着地摊,路上行人络绎不绝。虽然红娟是打小在姑苏城里长大的,可是那个女孩对逛街能有抵抗力的。这不,跟着婳贞东走西窜。

    婳贞一路上就顾着看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东走西窜的。红娟虽然也看得眼花缭乱,可还没有忘了要护着主子。只是,再小心,也架不住街上人多。

    婳贞正看着一个胡商带来的稀奇玩意,突然觉得腰上被人一拉,然后一道人影从她身边飞快的跑了出去。等她回过神来,往腰上一探,早上取了的银钱袋子,已经不翼而飞了。

    婳贞知道自己钱财被人抢走,气的够呛,她这才是第一次上街呢,居然就被人抢,还有天理没?二话不说,朝着那道身影追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叫着:

    “小贼,别跑!”

    一时间,只见大街上一个跑,一个追。还有一个红娟丫头在后头跟着跑。

    还别说,婳贞这些日子锻炼,还是有些作用的,愣是追了那小贼大半条街,虽然也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大半条街下来,有不少人帮着一起追那小贼,可人家那是专业户,滑溜的紧,愣是被她东躲西窜的给逃开了。

    而婳贞这边,别看这她追了大半条街,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锻炼也才进行了几天而已,摊上她那不争气的身体素质,半条街已经是极限了。最后也只能看着那小贼溜掉。

    那小贼若是就这样溜了也就罢了,他回过头来,看见婳贞两手叉腰直喘气,竟然还做了一个鬼脸,愣是气的她眼珠子都要鼓出来,半晌说不出话。

    许是小贼太过嚣张,人群中一个男子趁着小贼经过他身边时,竟大方的将脚往外一伸,害那小贼跌了狗□,摔得扎实,好半天还在地上哼哼。

    婳贞见状,连忙往前跑去。从小贼手里抢回自己的钱袋,末了,还用脚在小贼背上踹了两脚。看得旁边一干人愣了愣,然后才失笑的散去。

    帮忙抓住小贼的男子,先是将小贼从地上拎了起来。然后才看向婳贞,问道:“这位娘子,这小贼该如何处理?可是要送官去?”

    这话将婳贞问的有些懵了,她这巴巴的追来,本也只打算要回自己的钱袋,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回钱袋以后要怎么处理这人。唐朝律法有明文规定,盗窃者,便是没有得手,也要鞭挞五十,看这小贼小胳膊小腿的,五十鞭下来,少说也得半个月下不来床。想着,又有些心软了。

    那小贼也是个极机灵的家伙,原先听男子说要将他送官,心里早就吓得够呛,他自是知道进了官府会有什么下场,待他看出婳贞犹豫,就猜到,这女子心软了,连忙讨饶:

    “这位娘子,我错了,我大错了,你就饶了我吧,我家中还有老母要照顾,若是去了官府,我还不得脱层皮,我自己就算了,可我那老娘,就没人照顾了。你行行好。饶了我吧。”说罢,还抡起袖子装模作样的摸了摸眼角。

    婳贞一听这话就乐了,这自古以来求饶的话可不就跟背书似地,连有老母要照顾都出来了,他可就差着没说,家中还有小儿嗷嗷待哺了。那可就真是上有老下有小了。当下抱着肚子大笑起来。看得一干人傻了眼。

    待她笑过之后,之前被盗又被气的火也消了,这小贼今日也算是够倒霉了,眼看着东西到手,人都要跑掉了,结果半路杀出程咬金,天外飞来这一只大脚,愣是摔了个结实,到手的钱财也飞了。

    “算了吧,看他跌得这么惨,也算是得了教训了,至于刚刚那几脚,就当是你气我的代价吧。”婳贞直起腰来,朝着小贼摆摆手,看那小贼听她说那几脚时,龇牙的样子,更乐了。果然,报仇要自己动手才痛快啊。

    那男子闻言,拎着小贼衣领的手一松,男子本就比小贼高出一个头,先前被男子拎着,脚都离了地面,男子陡然松手,他没得准备,落地时脚不得力,竟然又摔了个跟头。张嘴刚要骂人,结果,看男子朝他一挑眉头,想起这位主不好惹,连忙闭上嘴,灰溜溜的跑了。

    男子见小贼走了,想起自己还有事情要办,只对婳贞抱了抱拳,道:“这位娘子,我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了。”说罢,朝着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去。

    婳贞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直在后头吊着的红娟终于追了上来,拉着婳贞的手,喘的厉害,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婳贞见她喘的厉害,刚刚自己这一路追来,也着实消耗了不少体力,这会又累又渴。便拉着红娟进了路边的一家小餐馆,叫了些吃食和水。

    待她坐下歇气之后,方才想起,刚刚那男子的帮了她,她不单没有问人家姓名,连个谢谢都没有来得及说呢,当下又懊恼起来。

    两人吃饱喝足之后,又在东市逛了一下午,眼见着天晚了,这才鸣金收兵,打道回府。

    他们到家之后,正好赶上晚饭时候了,婳贞摸摸肚皮,下午又玩又吃的,肚子现在都还有七八分饱呢,本打算不吃了,又担心晚上会饿,便打发了红娟去厨房那些饼子什么的来,等饿了再吃。

    婳贞半躺在床上,捶着自己走酸了腿,玩得有些累了,恹恹的只想睡。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红娟推门进来,将她摇醒,道:

    “二娘,快醒来,三郎回来了。这会跟老夫人在大厅里等着你一起用膳呢。”

    第三章初次见面

    “二娘,快醒来,三郎回来了。这会跟老夫人在大厅里等着你一起用膳呢。”

    玩了一天,累得几乎快要趴下的婳贞,被红娟带来的消息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了下去。所有的疲劳瞌睡那一下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那名义上的夫君回来了!见鬼,不是说还要一段时间的么?

    红娟见婳贞一溜烟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只以为她是高兴自己的丈夫外出归来。连忙张罗起她的衣服来,以图能让婳贞留个美好的形象给楼洛书。哪里想到婳贞心里那九曲十八弯的心思。

    婳贞机械的按照红娟的安排,换好衣服,稍稍梳洗了一番。铜镜虽然模糊,可也能看出她脸上那酡红的胭脂,以及被红娟刻意描过的粗眉。这妆容真是没法看了,可是她有苦说不出,因为,红娟还特地为她梳了一个飞天髻。发型是好看的,只是配上这状,哎。

    这全身上下,能看的大概也只有这身衣服了。她上身穿的是一件墨绿色的碎花半臂,用同色的小带子系在胸口,浅绿色的襦裙,从腰上一直垂落到脚跟。倒显出几分飘逸来。虽然都是用的绿色,可深浅不同搭配的效果,还是让婳贞看上去显得精神了几分。

    妆扮完毕,婳贞领着红娟朝着饭厅走去。

    “大家,三郎。”

    婳贞走进花厅,看到婆婆和一布衣男子在聊天。她猜测那布衣男子应该就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丈夫,楼家的三公子,楼洛书。

    这楼洛书在楼家排行第三,上面是楼二爷家里的两个,楼齐鸣和楼齐敏。他的下头,还有一个弟弟,叫楼河图。据说,楼家到了他们这一辈,理当是齐字辈的。奈何,楼老爷读了几年书,早年又一直不孕,直到弟弟都比自己先有了子嗣,想着是不是自己这一房子息单薄,请了个和尚,问了天命,和尚说他命里有两子,只是含齐的名字,冲突了子息,楼老爷得了指示,回家巴巴的翻了洛书河图两个名字,结果,隔年就有了两子。于是,楼洛书便排在了第三。

    且不说衣着,这商贾地位不高,那些个绫罗绸缎也不是他们穿得了的。可饶是一身布衣,这楼洛书的气度也是不可小觑的。单看他坐在那里,就能让这屋子里气压低上几分。

    细细瞧去,他五官立体,头发墨黑,唇红齿白,颇有几分现代奶油小生的气质,可是,他那挺直的背脊,好似白杨一般,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又有别于奶油小生的儒弱之气。这便是她的夫么?

    婳贞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楼洛书,心里对楼洛书做了一个尚算不错的评价。

    厅里的两人看婳贞走了进来,脸上表情各异。婆婆李氏脸上是满意的表情,这个比较好理解,许是见她专门梳洗换装来迎接自己的儿子,表现出她的重视,对她满意。可是楼洛书脸上的表情似乎就不太好了,仅仅只是瞥了她一眼,就没有再看她,只是一个劲的跟自己的娘说话。

    唔,她竟然被丈夫不待见了,这样的认知,让婳贞着实有些纳闷。莫不是之前,这楼洛书跟柳婳贞有仇?新婚之夜就跑得不见人影,出去两月归家,竟然只是瞥了妻子一眼?这个态度有问题啊,大大的有问题。

    “二娘来啦,走吧,去吃饭去。”李氏见场面有些冷,连忙起身,拉过婳贞的手,然后另一只手拉起楼洛书的手,扬声道。

    “恩。”婳贞应了一声,便跟着李氏出了花厅。

    走进饭厅,餐桌上已经备下了吃食。两荤两素一汤,有鸡有鱼,还有萝卜冬笋,汤是冬瓜汤,这一餐可算是丰富了,想来是因为楼洛书远归吧。

    “坐吧。”李氏率先坐下。洛书和婳贞也跟着落座。席间,楼洛书和李氏说说笑笑,婳贞只是听着,直到李氏问到她,她才回个两句。她下午本就吃了不少东西,肚子里还有积食,吃得也不多。

    “二娘,你可是胃口不好?”李氏不知怎么的,先还在跟楼洛书说话,说着说着,就绕到她这里来了。婳贞闻言,只好将下午出门吃了不少东西的事跟李氏交代了一番,好在唐朝女子出门上街,也是常有的事,倒也没有什么。李氏只是问了她几句,便又跟楼洛书说话去了。

    婳贞见状,也就安心了。看来,以后,若是无趣了,大可以放心的外出了。

    “听说前些时候,你住的那个小院起火了?”楼洛书却在此刻开口问道。

    婳贞抬头看他,倒不是太意外,只是点头道:“是。”

    “没什么大碍吧?”楼洛书继续问道。

    “没,就是吓了一跳。人倒是无碍。”婳贞连忙回到。

    “恩。”楼洛书这回没有再问下去。只是举箸夹了菜吃。一时间,餐桌上又安静了下来。

    待到楼洛书放下筷子,李氏也吃饱了,在楼洛书的搀扶下起身,婳贞连忙跟着起身,走到李氏身边,扶着她另一只手臂。

    不过将将跨出门口,李氏便停下步子来,顿了顿,将婳贞的手拉过,递到一边楼洛书的手中,道:“三郎,二娘,现在天色还早,你俩到院子里走走吧,就不用陪我了。”说罢,竟然在婢女的搀扶之下,迅速的离去。留下面无表情的楼洛书,以及一脸错愕的婳贞。

    李氏的身影一不见,楼洛书便将婳贞的手放开,也不理会她,径自朝着院落里走去。婳贞愣在当下,有些不知所措。想了一下,还是跟上了楼洛书。

    看他那态度,显然是不待见自己的,只是,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她总要借机摸摸清楚的。她穿过来已然是嫁到他家了,若是有嫌隙,也好说说清楚,立个规矩,以后各过各的,互不干扰,便是最好的结果,若是不然,只怕,她就得早点想法子,离开这里,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了小半会,婳贞一时琢磨不透楼洛书的想法,可是却打定注意要跟他摊牌,心里倒是没有什么负担。一路上下来,细细的打量着楼家的大院。

    楼家大院,名为听枫园,不同于一万园林的纵向结构,变为横向建造,左为宅,中为庭,右为园。格局紧凑自然,又有植物点缀,呈现出四十景色,给人以清朗,幽静之感。而此刻,他们逛着的,就是中庭。

    江南水乡,最不缺的便是水,中庭这边,西北置石假山,东南为水池。堂前假山堆叠手艺高超,完全不显造作之感,假山周围建筑简朴淡雅,水面过半,建筑紧贴水面,整个中庭犹豫浮于水面。莫怪外头都说,楼家的听枫园乃是姑苏城里,最大,最好的园子。而这园子,竟是出自眼前这人之手,那时的他,不过龆年(tiáo,古时男孩8岁,为龆年)。可见,这人是真真有些学问的。

    就在婳贞细细打量着庭院,想象着八岁的楼洛书,是如何一本正经的指挥着工匠们,将这如今的听枫园一点一点的堆砌起来。走在前面的楼洛书,却停下了脚步,转过神来,直直的看着她,似乎是在等着她。

    婳贞心思一动,来了。

    “听说,你现在搬到西厢去住了?”楼洛书等到婳贞走到他面前来,才开口问道。

    “恩,原先住的屋子前些天起火,烧了。”婳贞答道。

    “烧了?”楼洛书重复了一句,口气听来有些怪异。

    “是烧了。三郎不知道么?家里这么大的事,大家应该都跟你说了吧。”婳贞这时倒是听出点味道了,感情,这楼洛书竟是在责问她。难道,他是在怀疑,是自己放火烧的屋子?当下火气就冒上来了,也没有思量,就顶了回去。

    “娘是跟我说了,不过,她只说了屋子烧了,可没说怎么起的火。”楼洛书不咸不淡的说,对婳贞语气中的埋怨,听而不闻。

    婳贞却被他的话给吓了一跳,听他这么一说,莫不是那火,真是柳婳贞放的?她穿过来的时候,火已经起了。当时她只记得逃命,也没有顾着看看周围是个什么情况,火究竟是怎么起的。后来听红娟说起,只道是纱帘被风吹起,撂倒了案上的烛台。才烧起来的。

    对了,那会,柳婳贞在屋子里干什么?若是睡了,烛火就应该已经熄了,若是没睡,那火刚起的时候,她怎么没有扑灭呢?难道真是她放的火?想到这里,她不禁心头一跳,这楼洛书定是知道了什么。

    不对,他若是肯定了这事,没道理李氏那里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便是再心疼柳婳贞的处境,也不会不责怪她几句。毕竟这放火烧屋的事,可大可小。这楼洛书定然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否则,他不会这样说,指不定,他现在就是在套她的话。

    “那又如何?莫非你怀疑我放火烧自己的屋子?”婳贞强自压下心头的不安,挑眉问道,眼都不眨的盯着楼洛书,脑中迅速的思考他会怎样回答,而自己又改如何应对。

    楼洛书看着婳贞,一言不发。半晌之后,却是换了一个话题。

    “我听下人说,你搬到西厢去住,每天早上都换了下人的衣服,在院子里东跑西窜的?”

    婳贞听他换了一个话题,原先吊起来的心,放回来了一半。心下越发肯定,楼洛书并不知道详细情况,只是在套她的话。然后,他换的这个话题,似乎也是个麻烦。

    “我那是在散步,早上空气好,我嫌屋子里闷,出来走动走动,又嫌儒裙绊手绊脚,所以,换了身简单的衣服,若是三郎觉得我那样不好,我以后注意就是了。”婳贞想了想,扯起一抹笑容,小心的回道,心里却在咒骂,也不知道是哪个小人,在背后打她的小报告。

    “恩,你知道不好就行了,以后注意些,你毕竟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娘子。没得让人说闲话。”楼洛书看着眼前的婳贞,交代着,心里却觉得十分奇怪。

    他并非没有见过柳婳贞,成婚之前,他去柳家提亲的时候,远远见过她一面。那个时候对她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别看着是书香世家教出来的女儿,刻薄起人来,那也是不含糊的。他可是记得,这位小娘子可是个牙尖嘴利的主,可今天见她,她却显得太安分了些。着实有些让他惊讶。

    难道,那火真是她放的?所以见他眼下问起,觉得心虚了,才不吭气的?这样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柳婳贞本就是个不含糊的主,他又在新婚之夜,连洞房都没入,就将她一人抛在了家里,难免她心生不满。只是,以这样的方式,逼着他回来,着实是太不识大体,太过分了。想着这些,不免,眼中又冷了几分。

    “我会注意的,三郎没事了吧,没事了,我就去睡了,今日出去玩了一天,有些累了。”见他说起锻炼的事来,婳贞连忙打断,直道自己累了,要去歇息了。真让他问起来,她能说自己是嫌自己这身体素质不行,太胖了?到时候,指不定他又要拿话来训她。须知,这唐朝,以胖为美,她这样的身材,在外人眼中,绝对只能算是丰满,还谈不上美呢。

    “既然你累了,就去休息吧。”楼洛书本还想再问,被她一打断,也就挥挥手,示意她回去了。

    婳贞得了他的首肯,忙不迭的一路回西厢去。等到了自己的屋里,才想起来,她本打算跟楼洛书摊牌立约定的事,被他那些话一问,竟然连提都忘了提起。不由得苦笑,好在,楼洛书住在东厢,而她如今住在西厢,起码,他俩今晚上不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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